第一百五十三章,真姐兒送嫁衣

更新時間:2013-1-11 10:26:22 本章字數:19026

白石王次女舞陽郡主和安平王妃交好,隨王妃入京中,由王妃許親事給霍山王府的小王爺項林。

女方是安平王妃做媒,又請族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同爲媒人。男方是項林的舅父伍雲卿,和伍家的一個親戚。

這親事項林相當的不滿,可是伍側妃答應下來,去的宮中呈報。易宗澤也隨着去宮中呈報,宮中允准後發下來,經手的人就是禮部的秦長公子。

想到秦長公子,項林心裡就堵得慌。舞陽郡主的守宮砂他是看得清楚,可是舞陽郡主的一件首飾和一個帕子,還分別在秦長公子和封大人手上。

小王爺的彆扭就由此而起,見母親從宮中回來,面上有喜色。項林是默然:“這親事,母親不必太喜歡。”

“你要成親,母親怎麼能不喜歡。”伍側妃對着兒子滿面含笑:“再說郡主雖然家離京裡遠,易世子來見過好幾回,是個能幹的人。我的兒,這也是你的一個幫手。”

項林苦笑,他和小舅子易宗澤是壓根兒就說不到三句話。易宗澤的話中,和他說話的神氣,都有“這是你害的”的意思。

而小王爺又偏偏覺得,自己纔是上了當的。

他一想到上了當,就再也不能忍耐,起身來對母親道:“父親說明天回來,他回來不知道會怎麼說?”

清源王回京,江陽郡主隨在後面也進京。這兩個人回來,清源王是打着該回來的旗號,回來得不突兀,而江陽郡主求過清源王回京後,她爲着自己父親急急入京中。

霍山王一年有半年多伴着江陽郡主在軍中,餘下來的半年,有一半時間在路上,一半時間在京裡。

他先於趙赦回京,皇帝同他商討過打仗的事情。在江陽郡主回京前的幾天,霍山王提前離京去迎接,恰好在項林出這事的時候,霍山王不在。

提到霍山王,伍側妃冷笑:“他說什麼,不中用!”他還有說什麼?再把這一個兒媳也搶走。項林不再說話,他也想到的是,舞陽郡主的容貌,在江陽郡主之上。

年青的舞陽郡主佔的是年青,而且項林小王爺見到她時,是美人出浴。這容色,更勝平時。

想到江陽郡主的容貌,項林心中發緊。他對江陽郡主不是刻骨銘心的愛戀,卻因爲是自己第一個議親的人不成,有着刻骨銘心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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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恨意,當然也和父親霍山王有絲絲關連。

見母親不屑父親,項林後悔自己提到父親。忙換個話題,露出笑容道:“可惜長平太遠,日子又訂得太近,不然……。”

說到這裡,母子又一起心中難過。伍側妃強着勸解兒子:“出嫁的女兒,都是這樣。”項林又把易宗澤恨上,就成親,有必要這麼趕?

說自己年紀大了,小王爺心想我不着急;說舞陽郡主年紀大了,項林似是而非的朦朧中找理由,難道是安平王嫌她年紀不小纔不要?

反正,安平王總是狎玩過的吧。說什麼安平王妃爲她議親事才帶來京,全是騙人的廢話!

由安平王再想到秦長公子,這一回又把剛纔聽到禮部裡是秦長公子在辦這親事想起來,項林對母親道:“我出去。”

小王爺出門,見頭上萬裡碧空,日頭火辣辣照下來,這是近七月正暑熱的時候。這火辣辣的日頭曬在小王爺身上,他纔是真正覺得面上無光的人。

迎面,走來易宗澤。見到項林出來,冷淡地對他打了一聲招呼,隨意問道:“哪裡去?”項林又開始彆扭,沒好氣道:“丟人的人能往哪裡去,哎,我對你說,這親事不必這麼急,反正也定下來,天涼快些也使得,我又不急。”

“我急!我急着讓我姐姐趕快嫁到你們家去,以後丟人也丟在你們家;覺得沒臉活着時,死也要死在你們家裡!”易宗澤斬釘截鐵說過,和項林又是不歡而散。他自去找伍側妃,商議親事的細節。

本來心裡火就直冒的項林又被頂了一下,氣呼呼往秦長公子家裡來。在秦家門外問說封大人幾個人也在,項林初覺得難堪,又想着也算湊巧。

舞陽郡主的東西,正好一起要回來。每每想到舞陽郡主的東西,小王爺就氣得吹沒有的鬍子,和瞪他清秀的眼睛。

郡主雖然沒有失身,也豐肌玉膚,安平王怎麼會放過,肯定是玩過的。

他在進來的路上,想着怎麼要回舞陽郡主的那兩件東西,再就是別人肯定要取笑自己,要有一些風流的調侃話出來。

忍着羞,小王爺進來。

秦家的花廳外秀樹曼娜,幾個人坐在這裡正在胡扯。見人來回小王爺來了,秦長公子第一個不笑,板起臉對廳上幾個人看一眼,並沒有單獨看封大人。

封大人也板起臉,是一言不發。

兩個人擺出來這樣臉色後,別的人是聽秦長公子說過,也隨着不豫起來。這位小王爺,他還敢來找這些風流人!

大家心裡看不起項林,項林還不知道,進來滿面帶笑:“諸位全在這裡,正好,不用我一個一個請去。”

客人有笑,主人也不能太差。秦長公子回他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也不喊人送茶,只是淡淡問道:“哪裡來?”

這冷淡讓項林吃了一驚,帶着責問來的項林,沒有想到秦長公子這樣對他。

大爲不解的項林很尷尬,本來就羞於見人的他以爲別人笑話他,娶的舞陽郡主不是原封原樣的貞潔,不是養在深閨無人識,項林覺得很丟人。

他陪笑道:“從家裡來,有件事情,要和秦兄、小封商議。”秦長公子挑了挑左邊眉頭,封大人挑了挑右邊眉頭,別的人見這樣說,找個理由都告辭。

等人去後,獨有三人在。秦長公子面上更冷淡,這冷淡神色出現在主人面上,是攆客的意思。他眼皮子也不看項林,只對着地上說話:“小王爺有什麼事情?”

項林是在伍側妃失勢以後,才同這些人在一起。這些人眼裡,其實並沒有他。此時小王爺心中更是惱鬱,心中更爲明白。

這鬱郁不散的惱怒中,項林有些結巴:“二兄誤我,不是二兄,我怎麼會攬這親事在身?”

秦長公子還沒有回話,封大人先冷笑一聲出了口:“我們誤你?你來謝我們還差不多。當初是你找上來要摻和一腳,不想哼,你是這樣小人!”

來到當此責罵,項林徹底愣住。在他心裡,以爲應該生氣的人,是他纔對。

“我們是風流戲耍,不是認真撬人牆角。要撬,也撬情婦,不撬人家正經親戚。”秦長公子還是眼睛看地下漫不經心帶着不重視在解釋:“安平王在家裡說氣得快要發暈,說他要娶郡主的消息,看來是真的。你呀你,你這個不好的人,把我們全帶下水陪着你。”

說到這裡,秦長公子眼睛纔看項林,瞪着眼睛道:“難怪你死乞白咧跟我們後面偷聽,難怪你死皮賴臉要湊上來。原來,哼,你打這樣主意!”

“白石王雖然不是有實權的人,卻是錢不多。”封大人陰陽怪氣又道:“郡主也美貌,你還沒親事是不是?美人當前,你動心思是男人常有的所爲,不過你可恨!我們成了被你利用的人。果然,你成了親事,還要來怪我們出的主意不好。真是奇怪,我倒要問你,你還真的跑到人家小院裡去了!”

項林如遭雷擊,目瞪口呆直愣着雙眼盯着兩個人:“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想要人,可以正大光明去提親,你小王爺身份也不差,和安平王公開爭一回,這是親事,怕什麼!你是明媒正娶,還爭不過安平王不成!安平王是王爺,你卻是小王爺。安平王再有能耐,他家裡有一個老夫人指親的王妃,舞陽郡主再大,邁不過她的頭去。你看看,你要娶郡主,比安平王有利的說法兒多。你這個沒脊樑骨的人,居然用這種方法去娶人!”封大人冷笑:“別人不明白,我們還能不明白。這親事這幾天就定下來,我一聽就知道,你那天晚上,用了什麼法子吧?哼,沒有廉恥!”

這兩個人,反過來倒說項林沒有廉恥。

項林氣得手指尖顫抖着,哆嗦着嘴脣道:“你們,不是也去了?”秦長公子“嗤”地笑出來:“你還真信?認識我們這麼久,你還不明白我們。”

封大人又接上腔:“不是告訴過你,咱們不玩良家的,惹上來甩不開,也失陰德不是。郡主是個未出閣女兒,最後湊上去說笑幾句也就罷了。我和秦公子在玩笑,你湊上來說一定要去。我們,可都沒有去。”

“你……你們……”項林人快要虛脫,有氣無力地道:“不是說太子殿下的故事給我聽。”秦長公子更要笑:“傻子,那是逗你玩呢。再說沒有出嫁的人,和單身的施夫人能相比?”封大人也跟上來:“不是也告訴你,咱們和太子殿下不能比。再說這故事是宮中傳出來的,傳出來的話只能聽着笑笑,你還全當真?”

兩個人一起鄙視:“嘖嘖,你還真的當真了!”

從進來就沒有被請入坐的項林,自己去尋個座位坐下。他身軟腿軟,呻吟一聲道:“你們,害死我了。”

“屁!你素來和安平王不對,就是想挖他的人。不要說是你,就是我們……”說到這裡,來火的秦長公子停下來頓一下,又自然地接上去:“不舒服是大家都有的事情,不過用這樣手段謀親事,讓人不齒。”

項林苦笑:“我好好的,要謀這一門親事?”

“哪裡不好呢?郡主嫁妝豐厚,”秦長公子在這裡又停頓一下,廳上三個人,人人明白他指的是項林相中了別人的錢。項林更是苦笑,這話說出去,還是有人信的。

母親在霍山王府管家十數年,手中是有幾個的。不過江陽郡主進門後這幾年,每年都能查出來公中少了東西,最後這些東西,全在伍側妃處。

查來查去,伍側妃手中已經沒有多少錢。她的嫁妝雖然不少,給長平帶走不少。還有一些,項林是留着給母親自己養老用,所以林小王爺手中,也不能算是一個富裕的小王爺。

天底下沒有真正覺得自己富裕的人,有了錢的人,更會摟錢。

小王爺跌坐在椅子上,頭也暈腦也漲,腦子裡全是糊塗。

“你們的首飾,還有那帕子?”項林問過,秦長公子從袖子裡取出來:“你自己好好看看,這是京裡有名的首飾鋪子,這後面有鋪子標記。爲着你們催得緊,只給我一夜時間,我一夜沒有睡,看着匠人打出來的。要說瞞你們,那當然是綽綽有餘。郡主頭上首飾我見過,我眼力從來好,見一眼不會忘。如今送你了,你新婚之夜拿着比比,肯定兩個差不多。”

項林接過這根害人不淺的首飾,再看封大人。封大人把帕子從懷裡取出來,還不太想給:“這上面香是西域來的異香,我花了大把金子才弄來。這香有好幾個好處,也可以和別的香調在一起變香味兒,小孟子前一陣子不理我,聞到這異香,才又重新給我個笑臉兒。”

“怕是安平王最近生氣不出來,她沒人理了才理你。”秦長公子又嘻嘻取笑,風流,是他們的本性,和吃飯穿衣差不多。

這帕子也到了項林手中,小王爺又是一陣頭暈。異香?唉,原來是這樣來的。

被兩個人盡情嘲笑過,項林拿着兩件東西出來,突然覺得自己很笨蛋。當然,他也就是很笨蛋。

他出來後,秦長公子拖長腔調喊一聲:“小封,”封大人應聲:“在。”秦長公子眼睛裡閃着光澤,慢條斯理地道:“這趙赦,還真的在家裡生氣不出門了?他手上新得的扳指我相中,改天約他出來猜拳,要他的扳指去。”

“我猜拳只要他頭上的金簪子,好去同小孟子換一根。”封大人也早早相中的有東西。

秦長公子撲哧一笑:“這次,不要再爲別人作嫁衣服。”封大人微笑:“你放心,”他起身,昂首挺胸走幾步,再問秦長公子:“如何?我這身姿不錯吧,可比晉人衣巾。就是我家裡簪子,不如趙赦的那一根好。哎,你說小孟子相中趙赦,就是爲他頭上那鑲祖母綠寶石的金簪子吧?”

兩個人相視而笑。

傻蛋項林出來是心中悶氣,回去時,是悶氣心中。這悶氣半點兒不解,反而更多。原來不是的,原來這兩個促狹鬼兒不敢去?

想想也是,安平王,不是人人可以招惹的。小王爺在自己頭上狠捶一拳,罵道:“笨蛋。”

雖然這兩個人都說沒有去,舞陽郡主可能是安平王狎玩過的這陰影,還存在小王爺心中。

回來見母親,意外地見到父親也在。項林不發一言行過禮,正要離開,霍山王喊住他:“林兒,這親事,怎麼不等爲父回來再呈報?”

“父親,這親事着急的很,所以等不得。”項林這樣回的話,霍山王“砰”地拍了桌子,怒道:“你這是和爲父在說話?”

伍側妃冷若冰霜開了口:“王爺,您纔回京,還是回房歇着吧。我兒子的事情,我自己會上心。王爺您事情多,還有江陽呢,您不去陪着?”

項林默然不語,不過反抗的意味很濃;伍側妃冷冷淡淡,是早就把霍山王看成外人。

霍山王怒道:“我把話說在前面,家賊,我是立即杖斃不會手軟!”

“父親,這家裡,賊太多!”項林忍無可忍,滿腹惱火衝出來這一句。霍山王聽過毫不客氣,走過來對着項林劈面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聲脆響過,項林怒目而視對着父親,伍側妃眼中透出針尖一樣的光刺來,她並不攔,只是站起身乾脆地道:“王爺請回,你想把我們娘兒們全害了,不是我看不上,你沒有這個能耐!”

霍山王慢慢回身,這句話傷到他。他對着伍側妃面容看去,昔日是自己心愛的人。如今,是反目成仇,而且無可化解。

他只說了一句話:“是我的兒子,我會管。這親事,既訂下來就這樣吧。不過娶進門,要好好約束。”

“我的兒媳,我自己會管,哪個人動一動,我和他拼了這條命!”伍側妃一下子狂怒:“要有人說我們這一房人不好,不必再來!”

走出來的霍山王心中沉重,娶誰不好,一定要娶白石王的女兒。明眼人當然能在幾年前看得出來,白石王處折損兩個官員,告了霍山王的岳父江陽王,讓趙赦緩了一口氣。

正想到江陽王,江陽郡主迎上來,面上淚痕猶在:“王爺,父親的下落,還沒有打聽到?”霍山王心中早就明白,沒有下落的進京,不會是好事情。他眼前先安慰江陽郡主:“你不必擔心,或許還在路上。”

“是什麼事情,要把父親拿進京?”別的人不知道,身爲一家人的江陽郡主收到家人報信,江陽王是鎖拿進京,罪名,沒有人聽到。

這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趙赦同易宗澤都沒有說仔細,霍山王在外面,當然也不說。

同着江陽郡主回房,霍山王道:“清源王殿下處,再去打聽打聽。”回到房中喊來霍山王妃,命她:“林兒要成親,給他備辦。”

伍側妃說的話,真是笑話,自己的兒子,自己怎麼會不管?

七月裡,是夏天最熱的季節。蟬鳴在樹上不停的響,讓人聽上去更爲煩躁。舞陽郡主坐在房中,眉尖帶着憂愁,手中針指還要不停。

畢竟是成親,畢竟是喜事,這嫁衣裳,還是要繼續做下去。

外面有人叩門,由窗子往外面看,可以看到丫頭去開門。門開過,丫頭是驚慌失措往房中急奔。就這幾步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郡主,快,我們王妃來了。”

這小院子裡,還是有安平王的人在侍候。

舞陽郡主大驚,伴着她的丫頭也大驚。齊明家的隨後進來,滿面春風道:“請郡主出去迎接,王妃親自來看您。”

大家把舞陽郡主急急換上一件羅衣,擁到門外站着。見外面白光灑地,熱氣從地面上青石板騰騰而來。而門上,只有趙如一個人在,並沒有別人。

正要問,見趙如插手退一步,同時道:“來了。”街口,先出現兩匹高頭大馬,馬上坐的是趙意和另外一個奴才。

易世子在京裡,趙意帶着上夜的男人全回到王府。上夜的事情,由易宗澤帶進京的家人來做。不然,也住不下這許多人。

此時趙意在前面開道,後面一輛裝飾精美的七寶香車緩緩而來。這氣氛肅穆的,壓得人不能說話。就是喘氣兒,也是輕輕的不敢驚動。

馬車在院門外停下,齊明家的帶着丫頭先跪下來,舞陽郡主爲這氣派黯然,心中很是難過。

見馬車到並不開門,後面另有馬車上來,下來媽媽和丫頭們在馬車前站定。

趙如打開車門,趙意送上踏腳的板凳,這板凳,是綠盈盈一塊綠玉製成,在白天的日頭下,發着柔和的光澤。看上去,很是喜人的一件傢什。

馬車中,先伸出來一件碧羅裙,沒有見過王妃的人爭着看,下來的是碧水。再出來一件紅羅裙,大家再爭着看,下來的是紅玉。

碧水和紅玉下來,伸出雙手去車中攙扶着,車中出來一絲裙角,這裙角光華閃動,似有無數種說不出來的顏色在其中。

而這顏色在日頭照射下,又閃出其它各種顏色來。

舞陽郡主嘆氣,這是月華裙,極爲名貴的一種絲綢。取似月華之意,也是和月華一樣,有着變化的光澤。

裙角下,一雙絲履顫微微出來,鞋頭上縫着明珠數顆,半吐半露出來。

這裙角和這鞋頭,先讓人不可仰視。再看旁邊的奴才們,全是插手肅然,不發一言。街上多了這些人,反而更鴉雀無聲,只有樹上知了,叫得還是痛快。

翠袖明鐺出馬車時,真姐兒站在綠玉板凳上沒下來時,對着舞陽郡主先微微一笑。她個頭兒也早長起來,是到趙赦肩頭,日頭裡這麼高站着一笑,光華秀色,似天生而成。

因爲夏天薄施脂粉,眉頭只是淡掃,不似春山也似翠林;小小紅脣微微上翹,檀口一點中,露出貝齒雪潔。

雪潔貝齒伴着這笑容,真姐兒笑吟吟走下馬車。手扶着碧水,腰肢兒如輕斜過去,紅玉蹲身下來,給下馬車的王妃立即理衣衫。

安平王妃笑容加深,對低頭行禮的舞陽郡主道:“郡主請起,這外面熱,咱們進去說話。”

綵衣往院中去,在院中停下來,真姐兒回身吩咐趙意:“這天井裡怎麼不把棚子搭全,搭全了,就涼快得多。”

“回王妃,郡主說未必住得久,不必搭全。”趙意恭敬回話,人是跪下來。舞陽郡主看這殷勤,比對自己時,又是一種殷勤。

地上青石板全曬得發燙,繡鞋上踩上去腳底心兒熱騰騰。奴才跪在上面是什麼感覺,想來也是熱騰騰烤膝蓋纔是。

聽到這樣的回話,真姐兒微沉了臉:“郡主只住一天,也不可怠慢。”趙意大氣也不敢出的樣子,嗓音裡帶着不安和小心:“是,是奴才想左了。”

舞陽郡主趕快上來陪笑:“是我說的不必搭,王妃不要責怪她纔是。”

真姐兒這才重新有了笑容,看也不看趙意一眼,同着舞陽郡主進房去,一面道:“這可不行,郡主在這裡住着,要好好招待才行。”

舞陽郡主只是陪笑喏喏,她心裡還打鼓,王妃突然而來,有什麼事情?兄弟說王妃多爲周護,舞陽郡主也親自聽到,不過在她心裡,還是覺得不安。

此時自己如落水狗,正是別人痛打的時候吧?

見王妃款款走前幾步,已經在上臺階。舞陽郡主趕快跟上去,一同進到房中。

齊明家的親自給王妃送茶,哈腰道:“不知道王妃來,這是才聽說在井水裡剛湃的,或許不太涼。”

碧水接過用手摸一摸,先道:“這也罷了,王妃從來身子骨兒弱,王爺吩咐,就是夏日,也不可用冰,也從來不用太冷的東西。”

這一句王爺吩咐,聽得舞陽郡主又心顫一下。差一點兒是情敵的人坐在這裡,是來顯擺王爺對她的疼愛?

真姐兒含笑擺了擺手,這宅子本是她的,她衣袖一動,丫頭媽媽們都躬身,躬身過悄無聲息退出去,就是衣裙聲,也是輕輕的若不可聞。

舞陽郡主的丫頭見狀,不由自主也退了出去。有兩個覺得不對,退了一步再看舞陽郡主時,郡主苦笑,也擺一擺手讓她們退下。

王妃沒有說話,已經先聲奪人。

院中,大毒日頭底下,趙意帶着人已經開始搭棚子。汗珠子摔在地上立即曬乾的天氣,趙意不用別人,自己親自在搭。

這一切,全是安平王妃的派頭。

房中陰涼,屋角里擺着的有兩大盆冰。真姐兒帶笑徐徐在這房裡看過,露出滿意的神色,才又看着舞陽郡主,脣邊有微微笑容開口道:“我早就想來看你,初進京事情多,後來有幾天身子不快,我門兒都沒有出過,郡主近來可好?”

舞陽郡主趕快道:“好呢,多謝王妃想着。”王妃身子不快,舞陽郡主卻沒有去問候。真姐兒推說不快不出門,恰是舞陽郡主剛到京裡,到處跑着拜客玩的那幾天。

唯有真姐兒不出門,舞陽郡主可以方便的到處遊玩不會撞上,撞上以後,郡主雖然沒有成親,也肯定是行嫡庶的禮節在人前,讓人看到,這親事就坐實了。

單獨出門的舞陽郡主只是自己說,坐安平王府的船,住在安平王府的下處。現在話扭過來,全是安平王妃在招待。

坐在酸枝兒木圈椅中的王妃提到她曾身子不快過,舞陽郡主自知理虧,論理,就是客人身份,也應該去問候。

她那幾天沒有問,而齊媽媽等人,也沒有說。

舞陽郡主疑惑?難道是來指責我,暗示我所以沒進王府,有諸多不好處?她提着心,靜靜候着王妃的下文。

“我今天來,是給你送嫁衣服。”真姐兒親切和氣,對着羞愧地舞陽郡主道:“不用難爲情,我回王爺,你的嫁衣服,別人也穿不了,都給了你纔是。”

舞陽郡主只覺得背上一陣重壓,壓得她情不自禁地進前跪下,哭着道:“是我不好,不能去侍候王爺王妃,全是我不好。”

她聽到這裡,全當真姐兒是來指責自己,或許,是王爺讓她來指責自己。

事情出來,只有兄弟奔波。兄弟口中把安平王夫妻誇了又誇,說他們如何盡心,王妃如何爲自己而去和伍側妃爭執不下。而在舞陽郡主看來,是心中不安的。

王爺和王妃,居然沒有責備?這親事,可是早早就議成在兩年前。換了哪一個人,會沒有一點兒責怪。

心存羞辱的舞陽郡主,跪下來痛哭:“是我沒福氣。”

真姐兒容她哭了一會兒,才道:“你不必如此,王爺雖然生氣,有我勸着呢,你放心,外面還有易世子在,這親事不會讓你委屈。”一面讓舞陽郡主起來,一面帶着親暱兒笑一笑,略壓低了聲音道:“

你的嫁衣服,全是可着你的身段兒做的,別人穿不了,白放着,不是可惜了。再說成親日子這麼近,你再另作嫁衣,太趕不是委屈你。今兒早上王爺起來就喜歡,我趁空兒回了他,看着易世子,這衣服全送來吧。”

王妃笑逐顏開:“王爺雖然沒說什麼,也沒有說不好。這不,我怕別人手不乾淨,我自己看着人送來。還有我的兩件首飾,給你添箱你別嫌不好。”

往外面喊碧水和紅玉,送進來兩個大箱子,這箱子裡全是爲舞陽郡主做的衣服。王爺側妃的衣服,別的人還真的穿不了。

就是真姐兒這王妃當成便服穿,趙赦還不肯呢,真姐兒當然,更不會願意。

側妃衣服用在小王爺妻子那裡,倒也還算合適。

箱子打開,燦爛斑斕的一箱子或繡金或織錦的衣衫露出來。上面還有兩個小小匣子,真姐兒親手打開給舞陽郡主看,一個是鑲珠累絲金首飾,一個是一對翡翠鐲子。

因看首飾,真姐兒讓舞陽郡主和自己並肩站着。對着這兩箱子衣服,真姐兒忽然有種感覺,表哥一開始,就要把舞陽郡主嫁給項林,或是嫁給項林這樣的人,因爲這衣服可以不用白做。而且,現在來做一個現成的人情。

想到這裡,真姐兒更要爲趙赦做人情,低聲對身邊還在羞愧的舞陽郡主笑着道:“到你成親那天,王爺還有嫁妝送呢。你是我接進京來的,可不能錯待。”

這人情拼命往趙赦臉上貼,舞陽郡主也只感激真姐兒。王爺有多“震怒”,易宗澤也略略的說過幾句。

因爲王爺“震怒”,所以王妃格外起作用,沒有王妃勸着,舞陽郡主也可以想明白,是不會把嫁衣送來,還要給自己首飾。

她痛哭流涕跪下來,雙手緊握着真姐兒裙邊,又是大哭:“是我沒福氣,當不起王爺王妃這樣對我。”

“快起來,”真姐兒扶起她,帶笑又打趣道:“要成親了,哭腫了眼睛可怎麼好,快別哭了,”安平王妃露出天真孩子般的神氣來:“你嫁到京裡,也可以常來常往不是也不錯。你呀,以後可是我的朋友呢。”

舞陽郡主泣不成聲:“是,這是我的福氣。”

“來,咱們還是坐下來說話。”真姐兒又請舞陽郡主坐下,又換上穩重的面色,是循循的口吻一一交待舞陽郡主:“側妃,是個慈祥的好婆婆。”

舞陽郡主勉強應道:“是。”就是那個要拿自己當妾,而且說自己和項林是小兒女私情的話,也是這個未來慈祥的婆婆嘴裡說出來的。

“小王爺,也是人品俊秀的人。”真姐兒帶笑再說過,舞陽郡主垂着頭不說話。太俊秀了,所以才能打扮得活似一隻薰過龍涎香的香荷包。

這親事,要沒有一個好兄弟,要沒有安平王和安平王妃在這裡,不僅成不了。而且…。舞陽郡主茫然,自己生生的就被毀了。

院外紅花間綠樹,人間處處好風光。死,逼到面前來時,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真姐兒還在侃侃而談,神色間有幾分鄭重:“有些話我不得不交待你,成過親,要夫妻和睦,少生事情,有什麼事情,去請教你婆婆,她就這一個兒子,如珍似寶,也會疼你的。缺什麼,往這裡來找不必客氣,有話兒,也可以對我說。”

舞陽郡主一一聽過,重新大禮拜謝:“多謝王妃,以後有事情,少不得要去麻煩王妃。”這些話易宗澤說過的,舞陽郡主自己今天經過,也是十分感謝。

坐到一個時辰,真姐兒出門回王府。這一個時辰之內,天井裡,棚子已經搭起來。汗溼了衣衫的趙如和趙意來回話,真姐兒滿意的點點頭,又交待這院子裡的人:“不可怠慢,但有怠慢,我知道了,是不依的。”

舞陽郡主恭恭敬敬,比迎接王妃進門時不同。她不用丫頭,自己來扶真姐兒,送她上車,又在車門前拜了好幾拜,親手送上車門,目送馬車轉過街口看不到,才悵然回房。

進來丫頭們都喜歡,對着箱子裡衣服道:“這衣服給的太是時候,郡主的嫁衣是從小兒就做起來的,可是要嫁王爺,得按制有禮服。”

郡主從小就有嫁衣,但是嫁給王爺的時候穿,就顯得寒酸;就是全綴上金玉和珠寶,也不如按制來的側妃衣服體面。

對着這珠玉嫁衣,舞陽郡主又痛哭一場,王爺待自己本不差,只看這衣服,就是一片真心。全是自己要嫁的這個該天殺的人,害了自己一生。

項林不情願這親事,易宗澤也源源本本說給姐姐聽。不是沒有成親就離間他們夫妻關係,而是讓姐姐心中明白,成親過後,也要處處小心。

夜晚,趙赦在書房裡用過晚飯回來,見真姐兒盤腿對着窗外坐着。

“傻孩子,你又在發什麼呆?”趙赦逗真姐兒:“是表哥沒有新人,你心中惆悵?”真姐兒面上是有幾分沒精打采:“表哥,我在面壁。”

趙赦大樂,對着窗外一片夏花看過,更是要取笑:“爲什麼面壁,爲沒有新人服侍你,是了,表哥猜到,你要打新人,現在有些手癢是不是?”

“表哥,人家正在面壁思過,你又來說這些。”真姐兒有些懊惱。趙赦把真姐兒抱懷裡:“我的寶貝兒,做錯了什麼在思過,怕表哥怪是不是?來來對錶哥說說。”

真姐兒對他嘟起嘴,眼珠子左轉右轉好一會兒,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出來:“我去看郡主回來,在路上覺得很喜歡很開心,很……”

怎麼說呢,就是真姐兒壓抑不住自己的喜歡。郡主如花美貌,王妃貌美如花。兩個人今天第一次見面,都是各自心安。

舞陽郡主心想,難怪王爺一次也沒有探望過,原來王妃這般美貌。後來見到真姐兒一片真心爲自己準備親事,舞陽郡主覺得認栽。

她自恃美貌的心,在見到真姐兒後,被打了下去。

真姐兒回來時心花怒放,這麼美貌的郡主嫁給別人,而且最近她總是受人感激,易世子,伍側妃,今天又加上一個舞陽郡主,再加上回來後,趙赦要誇幾句,真姐兒真是能幹。

素來能平和心境的真姐兒,在情敵盡去,一片誇讚聲中,飄飄然的心飛到馬車頂上,沒有再接着往上飛,看看原來撞到頂子上。

回到房中,真姐兒就面壁去了。對着窗外澄淨月色看去,盼着自己能心境平和。

這平和真的太難,趙赦的手段,伍側妃送來的珍飾,易世子的百般感激,項林給自己叩頭時的不甘不願,還有舞陽郡主的痛哭流涕……

啊啊啊,真讓人要歡喜莫明。

努力和自己莫明歡喜交戰的真姐兒,在聽到趙赦一堆哄自己的話時,只能更飄飄然。眼看着自己的心,“嗖”地一下子又飛到房頂上去,真姐兒懊惱:“全怪表哥,人家本來能壓得下去,你偏偏來說這些。”

趙赦大樂,板起臉把真姐兒放到身前地上:“表哥幫你思過,來,站好,表哥訓幾句。”真姐兒眨着眼睛:“人家好好的,爲什麼要訓人家?”

“那就小耳朵伸過來,讓表哥擰幾下。”趙赦繼續繃着面龐。

真姐兒又眨眼睛:“人家好好的,爲什麼要擰耳朵?”

趙赦拍拍大腿:“趴上來,捶幾下也行。”

外面進來趙佑,一進來笑嘻嘻:“母親,我一天沒有見你,”見到父親在,過來行了禮。再走到母親身前,努力踮着腳尖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真姐兒扁着嘴,還是把身子矮下來。

趙佑學着父親,在母親頭上摸摸,再問她:“你今天乖不乖?”趙赦樂不可支,真姐兒瞅瞅他,再瞅瞅還在等待回答的兒子,小聲道:“乖,很乖呢。”

趙佑很滿意,感覺自己是大人,而且父親笑得不行。他邁着小步子往外面走,突然想起來又走到母親身邊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把腳尖踮得高高的。

“你不是問過了,世子,怎麼又來了?”真姐兒不依,不肯再陪兒子玩一回。佑哥兒看看父親,再對母親道:“我替佐哥兒問的,佐哥兒也是男人。”

王爺的哈哈大笑聲中,真姐兒在兒子小胖屁股上拍一把,狠狠親了親:“不行,不許替佐哥兒問。”

世子失望而去,居然弟弟沒有問。父親說疼愛母親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想到這裡,世子又笑逐顏開,佑哥兒是大人,佐哥兒還不是。

世子一蹦三跳的回去,打算告訴祖母這個重大發現。

看着丫頭小子跟着兒子離去,真姐兒輕飄飄思過的心全沒有,坐到趙赦懷裡去抱怨他:“全是表哥慣的,都是表哥慣的。”

“表哥慣的,只有真姐兒。”趙赦吻了吻真姐兒額頭:“傻孩子,做這樣事情就是爲你喜歡,你應該好好喜歡纔是。”

還面壁思過,趙赦想想就要笑,我的真姐兒,多麼可愛。

第二天,皇帝宣趙赦進宮,同時進宮的,還有霍山王、靈丘王的世子魏勃、清源王、兵部尚書、兵部侍郎、戶部尚書和戶部的主管錢糧的官員。

皇帝氣色又好許多,賜他們坐,環視衆人道:“這幾年國庫充盈,戰事也不能算多。我要痛打一仗,卿等,都有準備吧?”

沒有徵求意見的意思,皇帝問的,是都有準備吧?

霍山王沉思,這樣的大仗打起來,與別人的兵馬配合先是最主要的,還有格木頓,一直不是聽話的人。格木頓,從來也沒有聽話過。霍山王,先不說話。

靈丘王世子魏勃,見別人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兵部尚書和侍郎私下裡早就商量過,這一仗打起來,可不是小事情。戶部尚書也不開口,花的錢太多。

趙赦眼角看看清源王,皇帝在看他,點名道:“安平王,你是什麼意思?”趙赦站起來回話:“以臣來看,仗不難打,難得的,是調兵統籌。”

霍山王和魏勃都點頭,你使喚我,我肯定不答應,我使喚你,你也未必按時間按起點就位。這樣的仗,只能讓別人逐個擊破。

“所以我叫你們來商議,你們給朕拿個章程出來。”皇帝慨然有聲,表示出他的決心。趙赦這一次也不說話了。

真的打起來,不是一年半載的事情,而且肯定有人碰釘子,碰過釘子發往京中得過聖命,餘下的纔會好打一些。

沒有主將的仗,一盤散沙。

清源王起身回話:“要有人爲主將,有人爲側應,主側不亂纔是。”他的話剛落下,趙赦緊跟着開了口:“臣,謹遵聖命。”魏勃也不慢,也趕快跟上:“臣父,謹遵聖命。”

皇帝再看霍山王,霍山王起身回話:“論資歷,理當臣爲主將。臣請皇上恩准,一,調度之事,要約以日期。以路程來計天數,超過三日不到者,理當重罰!二,糧草齊備,早早上路。超過三日不到者,理當重罰。三,主攻的陣營要時時更換,不可以長期疲勞之師久戰。”

魏勃看看趙赦,趙赦目不斜視只看前方。

“清源王,你監軍已久,聽說不壞,你覺得呢?”皇帝問清源王。清源王回道:“好是好,只是難以做到,一旦打起來,一百里的路有敵情,要當五百里或一千里來走。如果拖延,也是正常。糧草可以就地供給的,兵部只發出錢來就行。咱們是離得不遠,突厥人是疲勞之師。主攻陣營銳氣難當時,不必更換。”

趙赦點了點頭,霍山王年青的時候,就是以陣法謹慎出名。到四十歲以後,只顯得畏縮。

皇帝微微笑,似乎覺得清源王說得很好,他帶笑道:“依你看呢?”清源王上前兩步拜倒:“孫兒請戰,願爲主將。”

“哦,你雖然在軍中呆着,打仗的事情,你還是不如他們。”皇帝雖然是帶着責備的語氣,卻是笑容滿面。

這裡說得熱鬧,兵部尚書也回話道:“依臣來看,還是兵部調度的好,殿下有此忠心,可以幾處軍中親臨。”

戶部尚書是愁眉苦臉:“就是當地支付糧草,這筆錢最後也是一大筆。”兵部尚書對着兩個王爺外加一個世子笑:“聽聽,不是我剋扣糧草,剋扣的人,在這裡。”

大家一笑,兵部侍郎也道:“我們不過是報上去發下來再發下去,管錢的,還是咱們的戚大人。”

戚尚書也起身拜倒:“此仗不是非打不可,邊關襲擾,是歷朝皆有的事情。漢武越沙漠而擊匈奴,是窮兵黔武之舉,這仗一打,錢如流水一般涌出,國庫裡,又要空下去不少。”

皇帝帶笑:“戚卿,你不用擔心,邊關沒有襲擾,這錢,還會回來的。”他微笑:“打得他幾年不敢露頭,朕心喜歡。”

戚尚書沒有再說話,打得幾年不露頭?這可能嗎?歷來哪朝哪代,邊境都不是完全平靜無事。近年來風調雨順錢不少,皇上要打,戚尚書是理當的要勸勸,皇上不答應,戚尚書也沒有辦法。

當下談論過錢米如何就地支付,京裡如何再補上,補多少。皇帝只留下兩個王爺和一個世子,清源王也退下去。

領他們到地圖前,皇帝手指地圖道:“這裡,是格木頓的地方,霍山王,你讓他打前戰,再者他們中間,可以有人爲奸細,安平王,你也一樣,章古你養了這麼久,是拿出來用的時候。”趙赦應道:“是。”

霍山王也答應着,不過心裡不舒服。把女兒給了格木頓,不想他全不感恩。當然這也和長平不無關係,長平郡主和格木頓一天也沒有和氣相處過。

不和氣相處索性各過各的也行,長平郡主是看不上格木頓粗魯,又對他找別的女人要大發脾氣。

對於長女遠嫁,心中一直有愧疚的霍山王,忽略掉長平郡主的種種,只對格木頓意見漸深。

“霍山王,你把女兒都給了格木頓,難道使不動他?”看出來霍山王面上的不豫,皇帝不悅地問出來。

霍山王無奈,還必須掩蓋:“是,臣在想的,是打仗的事情。”

“主將的事情,你們都不必想。誰打了第一場勝仗,這主將就是誰的。”皇帝這樣說過,霍山王沒話說,想着回去調動大軍,以數倍之兵力圍一場勝仗出來,也是可以做到的。

換了以前,霍山王是不肯以數倍之兵力打一場勝仗的。反正襲擾總有,驅敵於關外就行。

現在皇帝要做的,是把來敵痛殲,而且有意襲強敵全軍到來,再痛殲。

霍山王算算,這一場勝仗,還真的很重要。不然要自己聽命於趙赦,他肯定捏着自己頭皮過日子。

眼前就有例子,兒子項林的這場親事,在楚安王和霍山王等明眼人來看,全是趙赦乾的好事。請君入甕,是條好計。

從這一天起,霍山王、安平王,靈丘王不在京中,是世子代替,三個人頻頻入宮議事。

街上一片繁華,是不知道隱然有一場大仗要打。

當然這仗,是打不到京裡來,不過軍費各項開支出來,賦稅,又會相應增加。

項林親事漸近,他唉聲嘆氣在家裡備親事;清源王,趁這個機會,見天兒來見楚安王。楚安王在他第四天過來時,總算告訴了他:“江陽王,被鎖拿在宮裡,像是有不得了的大事情。和江陽郡主,離得遠些爲好。”

清源王不說話,自己和江陽郡主在軍中親厚,不是情人關係,只是利益關係,這一條,被楚安王看出來。

“是什麼罪名?”清源王問過,自己也黯然。總之是大罪名,江陽王纔會被秘密關押。

出來就去告訴江陽郡主,江陽郡主當時就唬得不行,呆坐半天回來,見到王府門上貼的喜字,江陽郡主眼睛刺痛,急步匆匆回到自己房中去。

坐下來正垂淚,門外人回伍側妃過來。江陽郡主沉聲道:“我不舒服,改天見吧。”滿面淚痕地她,不想換上笑臉去見人。

伍側妃已經到門外,是滿面春風,全是喜色:“林兒成親,我給他挑枕頭樣子,你眼光兒從來好,幫個忙吧。”

再詫異問道:“你爲什麼哭?”江陽郡主掩飾道:“才起身不注意,碰到腿上麻筋。”伍側妃大驚小怪:“這還了得,你這房裡的丫頭,全是不中用的。”

“沒什麼,你拿的是花樣子,拿來給我看。”江陽郡主此時,只想快快把伍側妃打發走。把花樣子接到手上,第一個就刺心得不行,卻是喜上加喜。

隨便翻了幾個,江陽郡主把伍側妃打發出去,讓丫頭閉上房門,痛痛快快趴在牀上正在大哭,外面又來了霍山王妃:“林兒成親,公中的是公中的,你我私下裡給什麼?”

一直到晚上,不是這個來就是那個來,伍側妃以前不招人喜歡,近幾年她失了寵,還挺着胸膛活着。和幾位姨娘的關係,比以前要好。

姨娘們也不得罪江陽郡主,把自己送什麼,跑來一一對她說。江陽郡主只想大哭一場,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她足足悶在心裡,直到掌燈時分。

霍山王在宮中用過晚飯回來,大門內六角亭子上,伍側妃迎着走過來。霍山王停住腳步,對着月華下這個舊愛關切地道:“是林兒成親要什麼吧?你只管對管家去說。”

兒子這親事被人算計,是霍山王堵在心口的又一件事情。

“我是和王爺說話,王爺雖然無情,卻是這一家之主,你要是沒了,我們想有個無情的遮風避雨處也沒有了。”伍側妃手裡拿着一塊玉白色帕子,冷冷的說着。

霍山王聽這話來得奇怪:“出了什麼事情?”伍側妃冷笑:“你能瞞我們到幾時?你雖無情,爲着兒子我不能不來說句話。江陽王要是出了事,我勸王爺,甩開手吧。”

這幾年的事情伍側妃也看在眼中,天下哪有這麼蠢的人,江陽王爲扳趙赦,把自己也送進去。

說過,伍側妃昂着頭,“蹬蹬蹬”走開。

月下的霍山王慢慢往江陽郡主房中來,他近年來只住在江陽郡主處,此時回來,當然還是往這裡來。

江陽郡主撲過來,她是淚流滿面撲過來,把清源王說的話告訴霍山王,再道:“我擔保父親沒有謀逆的大事,但是空穴來風,可以致人於死地。王爺,要救父親才行,父親倒了,也會影響到王爺。”

霍山王極冷靜,不是因爲伍側妃說的話,而是霍山王早就想好,他把江陽郡主安置在椅子上,鎮靜無比地告訴她:“我在,才能救他。”

“什麼!”江陽郡主睜大眼睛,美麗的眸子裡瞳仁緊縮着:“王爺您是什麼意思?”

霍山王道:“不是讓你不要打聽,我說過我會設法!你見清源王,可有人知道?”江陽郡主驚疑:“您這是什麼意思?”

“從今天起,你不要出門一步,不要再見外人!”霍山王道:“如果有罪名,宮中會發出來。沒有罪名出來,就是還沒有查出來。皇上,不會把一位郡王無罪名的處死或是幽閉的。”

江陽郡主苦苦哀求:“我見不到父親,心中焦急,怎麼還能坐得住!”

“那你也得坐着,”霍山王靜靜道:“這不是小事情!不是可以去打聽事情,等着吧!”桌上燭花輕閃,一滴燭淚流下來,堆在燭臺上。

江陽郡主突然明白:“你,你是不想管父親,你是想甩開他。你……。”

霍山王還是冷靜:“這事情,多少會把我牽扯進去,我要對得起我的王爵,這是我從父親手上傳承而來,不能敗在我手上。江陽王要是小罪也就算了,要是我擔不起的罪名,我先要想的,是我自己。”

“不!”江陽郡主悲泣一聲:“不,你不能這樣狠心,是你!”她指責道:“是你說西北地方大,重新無主可以分割,是你說的……。”

淚花飛濺的郡主格外美麗,霍山王只是一笑:“真是個美人兒。”

院子裡急急的腳步聲響起,霍山王和江陽郡主都是一驚。霍山王怒喝道:“什麼事!”

家人驚慌不已地聲音響起:“郡主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你跑什麼!”霍山王怒斥:“無事驚慌,來人,拖下去重責!”家人急忙高喊:“王爺,是長平郡主回來了。”

門猛地打開,霍山王大步出來,怒容滿面:“滿口胡言的奴才!”長平在哪裡,在萬里之外。就是回來,也會先有信來。

“是真的,”院外又奔進來一個奴才,是伍側妃的侍候人,他急急來見:“側妃請王爺去,長平郡主回來了。”

霍山王有一會兒愕然得腦子一片空白,長平回來?格木頓也沒有信來?這個兔崽子!怒氣衝衝的霍山王大步而去,江陽郡主拭過淚水想想,讓人打熱水來淨過面,也過去看看。

伍側妃的院子裡,好幾年來第一次這麼熱鬧。

霍山王妃,別的姨娘們,姐妹和兄弟都在這裡,江陽郡主到的時候,見霍山王陰沉着臉色,是如喪考妣;伍側妃木着面容,懷裡抱着正在嘰哩呱啦說話的長平郡主。

女眷們是害怕,兄弟們,全是擔心。這個當口兒,沒有人笑話長平郡主,所有的人,都覺得可憐、同情和憎恨她。

只有長平郡主自己在說話:“我宰了他,好不容易纔弄到手一包毒藥,他要和他新找的女人喝酒,讓我做吃的,我把毒藥全灑了進去。”

“妹妹,”項林從外面喜極奔進來。長平郡主也喜極而呼,跳起來奔過去:“哥哥,你要成親?我才聽說,新嫂嫂好不好,要是不疼我,我不要她。”

項林把瘦弱的長平郡主緊緊摟在懷裡,淚水流下來:“你回來得好,想個法子,把你留下來不再回去,嗯,等我成了親我就回去,我去對格木頓說,就說你病了,一直就病着,永遠不回去。”

這房中所以憎恨長平郡主的人,擔心害怕她又給家裡帶來新的禍事的人,這纔看到,長平不再是當年的長平。她面容消瘦,手腕兒上骨頭一節一節露出來,看上去,極可憐人。

初聽到大怒的霍山王,也嘆了一聲。

長平郡主正在對哥哥道:“我不會再回去,我把他殺了。”項林大驚,對着燭下妹妹認真的面容,面容上的消瘦看看,又心痛的把她一把抱在懷裡,大聲宣誓一樣地道:“有我在,要護着你!”

霍山王聽到這大喝聲,更是心灰意冷。他招手道:“過來。”項林緊緊抱着長平,不願意讓她過去。直到母親伍側妃道:“讓她過來。”項林才鬆開手,把妹妹送過來。

走到父親面前,項林當着家裡人,對父親怒目道:“妹妹要不在,我也不活!”霍山王沒有責備兒子,燭下看着愛女,這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兒。

她原來是神采飛揚,現在是神色怯怯,又帶着無邊的倔犟。原本雪白的膚色,現在曬得黑黑的。

草原上的風,把她原本細嫩的肌膚吹得粗糙,還有細細的裂紋。衣服,是蒙古人衣服,一路行來,又髒又泥。衣領內,還有一道不知道是什麼打的痕跡,紅紅的,扎着霍山王的眼睛。

霍山王傷心不已,他也是戰場上殺人如麻的人,對着女兒這樣的形容,他落下淚,噓唏道:“這事情,爲父會想辦法。”

“王爺,你是一家之主,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先保你再說。出了這樣事情,我們沒有臉面再留下來,”伍側妃凜然起身,對兒子女兒道:“咱們走,明天母親去宮中請罪,保住你父親,你們以後還有個依靠。”

霍山王淚流滿面,以手履額哽咽道:“不必走,咱們是一家人,有事情大家商議。”

燭光下,霍山王妃也跟着說出來:“不要走,長平,到我這兒來。”伍側妃輕推女兒,長平身子僵硬的過來。

霍山王妃撫着她,也哭得不行:“可憐的孩子,你受了苦。”永慧郡主也哭了:“不用走,大家一起商議。”

世子不在,在京中的小王爺們也開口:“咱們是一家人,有事一起商議。”江陽郡主對着這燭下的一家人,突然也哭起來。

皇帝第二天聽到,差一點兒沒背過氣去。他指着格木頓打仗,長平卻說把格木頓宰了。這事情,是真是假?

------題外話------

感謝親們的建議,仔仔抽個時間,先把簡介改了,請親們過目過,再最後做決定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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