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王爺的心事

更新時間:2013-1-24 16:06:17 本章字數:18533

姬如煙所寫的字箋拿在安平王妃手裡,站在菊花石臺前的姬如月由原本的垂手恭敬狀,變成情不自禁的在真姐兒面上看了一眼。愛蝤鴵裻

這一眼,真姐兒已經可以斷定她以前的猜測不錯。姬家三房嫡長女以前送來的湯水、點心和請安的信箋,全由姬如月代爲。

大家嫡女和庶女之間的波濤兇洶涌,眨眼間就到真姐兒面前。安平王府從沒有這些事,就是姨娘之間的爭寵都沒有。

說到這一點兒上,又要誇誇安平王趙赦。

但是沒有這些矛盾,不代表真姐兒不知道。遠的不說,只說近些的威遠侯府中,就有這些事情。

再就是表姐妹們出嫁,也有這樣的事情存在。

真姐兒手掂信箋只看幾眼,就面不改色的要放下來。姬三少夫人自恃是親戚,帶笑自己來誇獎:“我們煙姐兒這字,比原先要好得多。”

在場的夫人們全看着她一個人笑得合不攏嘴:“不瞞王妃說,我是不讓她學字學詩,只讓她針指廚藝,還是她父親說,王妃也會寫字,王妃在她這樣年紀,倒有三個先生,我們不敢和王妃相比,不過跟一跟,還是盡力做到。”

姬三少夫人這話,讓真姐兒一笑。她看得出來三夫人平時不把她放在眼中,因爲她性子是平和,態度平時也多溫和。沈王妃在軍中宰人,京裡這些人全不知道。

平時姬三少夫人來,只巴結趙老夫人。因爲真姐兒這富貴全由趙老夫人起,京裡府中沒有別人,別人也以爲是趙老夫人爲她作的主。

今天當着人姬三少夫人盡力地巴結真姐兒,是這個過場要該走的時候。她說着眼睛往四面看一看,這些人也來爭,也不想想姬家同安平王府是親戚,姬家長房夫人是趙老夫人的親妹妹。

說到這裡,姬三少夫人又恨上姬夫人,平時對她多巴結,上哪裡尋自己這樣好的侄媳婦。到關鍵時候約着她來,姬夫人推說今天受風寒不出面。

姬夫人對安平王府裡十分明白,真姐兒是趙老夫人所定,姬夫人就會喜歡她,和威遠侯夫人要喜歡真姐兒一樣,一開始會是爲着趙老夫人。

趙赦在這幾家中是不可動搖的地位,姬三少夫人不太明白,姬夫人是相當的明白。威遠侯爲趙赦能受傷,那姬夫人在世子親事上,當然希望選一個安平王府好的,而不是對姬家好的。

就算姬夫人會糊塗,趙老夫人也會勸她明白。所以姬夫人今天不來,推說今天不過是普通一見,等到最後定音的時候她再來。

此時姬夫人不在,姬三少夫人一個人唱獨角戲,唱得賣力之餘有些吃力。

真姐兒當然是含笑給她這個面子,把手中信箋再看一遍,誇了一句:“這字勻淨。”說過放下來,再去別的姑娘們寫的。

姬三少夫人不滿意,是覺得真姐兒太簡慢沒有好好誇;姬如煙倒沒有什麼,對母親笑一笑,覺得這一關過了。

石桌前的姬如月手中指甲在手心裡掐了一下,怎麼王妃沒有看出來?這是她的名字,沒有避諱她也沒有看出來?

姑娘們寫的字全看完,餘下的人再也沒有避“怡”字這個諱的。古代不時有巫盅之說,趙赦對真姐兒是小心再小心,她的原名只有至親幾個人或是表姐妹們才知道。

姬夫人不會對妯娌說,就是她們問起,也只回答:“喊她真姐兒。”姐妹們也不說,因爲趙赦這個表兄實在威懾。

真姐兒心中疑惑,如月姑娘是哪裡得知自己的名字?她面色如常回來坐下,讓人添茶水又送點心。

一時點心來,因爲有親戚關係,姬三少夫人毫不客氣地喊自己的女兒:“如煙,去幫着王妃纔是。”又對身邊蔣夫人笑:“論起來,如煙要喊大伯母纔是。”

蔣夫人抿一抿嘴脣笑,看她張狂的。這張狂人又回身帶着慈祥的笑喊如月:“你也多同大伯母親近。”

姬如月心中冷笑,不過是讓自己去襯托大姐罷了。

真姐兒主意陡生,笑吟吟接過姬如煙奉上的點心,又見姬如月奉茶過來,接茶在手裡,說一句:“多謝你們幫我。”

又命她們:“坐我身邊。”說着話,裙下一彎繡鞋伸出來,在裙子的遮蓋下,絆了一下。真姐兒的功夫大多輕靈,這一下絆得靈巧,姬如煙身子歪一歪,不由自主對着姬如月摔過去。

姬如月不及防備,輕呼一聲見自己要摔倒不雅,裝着慌張一把抱住姬如煙,姐妹兩個人同時摔倒在地時,她才鬆開雙手,痛呼道:“大姐,你可好?”手忙腳亂爬起來,就來看姬如煙摔得如何。

真姐兒不易覺察的閃過一絲笑意,這小姑娘太刁鑽,她抱着姬如煙摔倒,半邊身子全摔在她身上。

姬如煙痛不可當,坐在地上大家風範全無,噙着淚水不起身,先就一巴掌打在來扶的姬如月面上,罵道:“小賤胚子,你越發的上來了。”

姬如月捱了這一巴掌,面上痛心中是喜歡的。她裝着惶恐不安不敢躲避的樣子,哭道:“大姐,你突然摔倒我來扶你的,不想我也倒了,對不住你,你摔得痛不痛?”

姬如煙回想剛纔,腳下是不穩了一下。任她千猜萬猜,也不會猜到和真姐兒有關,她當然要猜是姬如月踩了自己裙子,因爲她們一起站在王妃身前,爲對着別人顯親近,站得還比較近。

想當然,王妃不會幹出這樣事情來,那答案,就只有姬如月一個人。

姬三少夫人趕上來時,也是這樣想的。她眼睛裡冒着寒光,狠狠瞪着姬如月,那樣子恨不能把她吃了。蔣夫人帶笑勸她:“三少夫人,你們家大姑娘這嘴裡,可全是好聽的。”

姬如煙還坐在地上,正在罵如月:“也不照照你什麼身份,竟然來陰我。”

在場的夫人們全是喜歡的,尤家的兩個姑娘竊笑私語:“聽她說話。”這裡最尊貴的一個人,最需要討好的一個人,安平王妃,是天下人全知道的沒出身的人。

等到三少夫人着急來打斷女兒話時,姬如煙已經罵了十幾句出來。姬三少夫人急得不行,趕快來拉女兒起來,怒道:“這像什麼樣子!”又罵如月:“快來扶你大姐!”

姬家的餘下三個女兒也不敢怠慢一起來扶,姬三少夫人對着穩坐微笑的真姐兒尷尬解釋:“這孩子平時都好,今天在王妃面前失儀,她心裡急上來,就和平時不一樣。”

真姐兒半點見怪也沒有,反而和氣地起身,走到姬如煙面前看她淚眼,突然伸出手攜起她:“來,我帶你去換衣服。”

這兩個人摔了一跤,總是有需要整理的地方。

走上一步,又回身笑看姬如月:“你也來。”姬如月囁嚅着看看姬三少夫人,姬三少夫人心裡那個恨,到底是上不了檯盤的東西。她忙換上笑容:“丫頭喜歡的傻了,王妃要擡舉你,還不快去。”

見到女兒是被王妃攜在手上,而如月是跟在後面而去,姬三少夫人面上光彩回來好些,她一時忘形,自居了主人,對夫人們和姑娘們道:“大家請坐,王妃一會兒就來了。”

大家好笑,四散着重新坐下來。

真姐兒把兩個姑娘帶到爲她準備中午休息的客房中,雖然裝飾華美,碧窗秀幾不亞於姬如煙的閨房,姬如煙還是覺得沒有到王妃房中覺得不滿意。

“紅娟,取我的衣服來給大姑娘,”真姐兒這樣說過,姬如煙笑逐顏開,這時候想起來母親在家的叮囑,拜謝道:“多謝王妃。”

真姐兒又對綠盈道:“帶姬二姑娘也去換衣服吧。”當着姬如煙的面打發走姬如月,紅絹來請姬如煙:“大姑娘請跟我來,換過再來倒方便。”把這一位也帶走。

她們走以後,真姐兒緩步走過隔壁去,姬如月在這裡換衣。丫頭們方捧過一套上等衣衫來,就見王妃過來。

如月趕快拜倒,同時心中怦怦直跳。王妃單獨見自己,肯定是看出來什麼。在家裡雖然準備過回答的話,不過王妃到了身前坐下,她還是備感緊張。

衣裙拖地和腳步聲遠去,是丫頭們出去。真姐兒這才命她:“你起來,”姬如月站起來,怯生生又福一福。

“以前的字全是你寫的?”安平王妃問出這句如月姑娘一直在等的話時,姬如月面色漲得通紅,拼命在心裡回想着先回什麼,後回什麼,只覺得心中對姬三少夫人和姬如煙的仇恨如萬馬奔騰,恨不能在王妃面前把她們大罵一通,讓王妃也跟着罵纔好。

可是她還是冷靜下來,這是她的終身,她不能爲眼前的一點兒仇恨過不去。姬如月停了一停,理好心中話,才裝着害怕地道:“不明白王妃在說什麼?”

“那就是你姐姐身邊另有能人,”真姐兒裝失望,心中竊笑,這麼小的姑娘也成精,在大人面前哪有她玩花樣的地方。想當年真姐兒那把子年紀,在趙赦面前也是玩不起來的。她嘆氣:“那我找錯了人,原來不是你。”

姬如月眼睛眨一眨,人是驚在這裡不知道如何回。難道一句話就回絕了不成?真姐兒裝模作樣站起來:“我擾了你換衣,你慢慢換吧。”

這輕盈身姿行到房門時,身後才傳來一聲低呼:“請王妃恕罪,如月不該隱瞞王妃。”真姐兒轉過身,漫不經心地道:“哦,你說。”

“王妃不告訴母親和大姐,如月纔敢如實回話。”姬如月眼巴巴地看着真姐兒,真姐兒笑一下,現在不是你玩花樣的時候,而是你老實回答的時候。

這位小姑娘她還不明白。

真姐兒提醒她一下:“二姑娘,我以爲你應該全說出來,不然的話,我多留你一時,你覺得回家後,會是怎麼樣?”

姬如月打了一個寒噤,她一下子明白過來。如果讓姐姐在外面等,而王妃還在房中和自己說話,那回家後,母親和姐姐都會以爲自己說了什麼。如果姐姐得選世子妃也罷了,不得選的話,那責任全在自己身上。

因爲剛纔尤姑娘提議寫菊花詩,是姬如月奉承了她,說她會念那首詩,又說這首詩在安平王府裡奪過魁,一會兒寫出來,王妃肯定喜歡。

姬二姑娘不無害怕,她面色抖了幾下,老實地認清形勢,如實回話道:“姐姐向來愛嬉玩,懶於針指和孝女經。向來送來的東西,全是我做的。”

真姐兒剛纔嚇她,是還有一句重要的話要問她,她重新坐下來,認真的問道:“是誰指點你我的名字?”

京裡知道的人可以說太少,剛進宮時去見皇后還有人通報時說一句“沈怡真”,到成親後再回來,全是以安平王妃沈氏呼之。

王妃眸子裡全是不容欺瞞,鄭重地問道:“是哪一個人告訴了你,你從哪裡聽說的?”姬如月在家裡想好的,也包括這一塊兒要認真的回。

她伏在真姐兒膝前,仰起面龐回話,那小臉兒上稚氣半露着,讓真姐兒又有些心疼她,可憐這些庶出的姑娘們,又一想,還好自己當年有表哥。不然的話,許上一家勢力有鬥爭的家庭,自己只怕也像她這樣努力要抗爭。

當年在成親以前,享受多少春花,又賞多少秋月,這全是家裡沒有這些事情。如趙赦所說:“你不跟着我,怕你受委屈。”

在沈家時,還和三個不太有腦子的姨娘們玩上幾齣,到了王府裡,這些鬥爭是全然沒有。

安平王有時候自傲,也是傲得有道理。

如月姑娘竹筒倒豆子全回出來:“是去年元旦正歲在宮中,我是第一次進宮,自己走迷了路,尋到一處宮室外,本想找個人問問路,不想聽到窗內有人說話,是一個女人說,安平王妃的名字叫怡真兩個字,怡是心曠神怡的怡字,可千萬不要弄錯。”

“下面又說什麼?”真姐兒覺得這事情有些嚴重。如月姑娘帶着受驚嚇的神色道:“然後又有一個女人在笑,說你放心,我明天就去辦,包你如意。接下來她們就出去,我不敢跟上,又怕她們發現,腿嚇軟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見兩個宮女走過,才悄悄跟在她們後面出去。回家裡細想這事,只怕是有人要對王妃不利,我左思右想不得主意來拜見,”

說到這裡,小心地瞅着真姐兒面容,見她突閃兩下漆黑的眼睫正聽得仔細,姬如月帶上幾分委屈地道:“您也知道,家裡母親是不會容我來拜見您。我怕對她說又隔牆有耳,人知道多了不好,就在姐姐給您的請安箋上避了諱,今天總算見到王妃,可以把這話告訴您,如月心裡,這就可以放下心。”

姬如月心中忐忑不安,王妃會怪自己說得晚嗎?可不能到她面前也是實情,再者這事多重要,如果對嫡母說了,她走露風聲,自己還可能會有殺身之禍。

宮中私下裡說一位王妃的名字,是壞事的可能性大,是好事的可能性小。如月姑娘仰望着真姐兒面龐,看她是什麼反應。

真姐兒靜靜坐着,這一聽就不是好事。表哥對於自己的周護,成親後十年後瞭解得很清楚。當年到京中,外面的東西不吃,外面的人不亂見,一開始還以爲這是古代對女子的束縛,後來才漸明白這是趙赦相當的小心。

到雲家小住,趙赦派了兩隊巡邏的兵到雲家那邊,這是王爺的手段,也是他的小心。

每次到宮中見皇后,見貴妃,都有人陪着。不是珠鈿和寶鈿,就是趙老夫人自己去。常來往的人,全是姐妹們。

而今天聽到宮中有這樣的話在私下談論,真姐兒一聽就明白,背後又有什麼要出來。是什麼呢?她沉思着。

姬如月等了一會兒,小心提醒道:“王妃,姐姐一會兒要過來……”真姐兒回神,微微一笑:“你不用擔心,我不和你說完話,她不會過來。”

這話說得胸有成竹,姬如月不無羨慕。姬三少夫人常在家中讓如煙多討好伯祖母姬夫人,討好趙老夫人,此時王妃這話讓姬如月明瞭,面前坐着的這個年青又和氣的王妃,對於王府裡有絕對掌控權。

乾巴巴的,姬二姑娘又補了一句:“我說得全是真的。”真姐兒又一笑:“我相信你。”不然她哪裡弄來的自己名字,嫡長女不知道,庶女倒知道了。

她要是有這樣大的神通,早就不用這樣看人眉眼。

外面還有客人在,真姐兒先丟下這事來對,對姬如月含笑:“你換衣服去吧。”

提醒真姐兒自己不方便和她呆長久的姬二姑娘,又來了一句,是可憐巴巴地道:“如月一直仰慕王妃如天上月,一直想親近王妃,想和王妃多學學。”

“二姑娘,”真姐兒不得不敲打她:“你這麼聰明,我想你一定有別的方法讓我早知道。”姬如月面上的可憐差一點兒被打掉。

想讓真姐兒早知道,姬二姑娘還是能想出辦法來的。她不是真心的提醒真姐兒,而是得到她的名字後,用來揭露姬如煙的虛僞假相。揭露假相後如何回答真姐兒,她都早想得周全。

此時被真姐兒一語說破,姬二姑娘咽一下口水,艱難地又尋出一句話來:“王妃,如月一直爲您焚香祈禱,一直……”

真姐兒這個好心人,在優越環境中長成的善心人,禁不住微笑:“你是個伶俐姑娘,光伶俐這一條,就足以讓別人喜歡。如果你以後有事情,你可以來尋我。我能幫的,會幫你一下。”姬如月備感狼狽之餘,也不無心喜。

王妃還是在說她沒有及時提醒,不過又給了一個機會。

丫頭們進來,幫着姬如月換衣服。真姐兒回到隔壁,示意去一個丫頭帶姬如煙來。丫頭剛出去,管事的帶着一個二等丫頭過來:“回王妃,這是侍候姑娘們用茶水的紅茶,她有話回王妃。”

紅茶是個年紀約十一、二的丫頭,上來叩過頭,呈上一個小小銀包來:“奴婢奉王妃命侍候今天來的姑娘們,蔣家的三姑娘說我烹的茶好,單和我說話,無人時給了我這個銀包,說她身子餓了要用些點心,又說喜歡剛纔上的宮點可是沒有,讓我到廚房裡看看有沒有,我離開後再去偷看,見她往茶裡不知放了什麼,因此來回王妃,這茶可以更換?”

這真是越來越熱鬧,世子選妃不過是初選,就玩出這許多花樣來。真姐兒想一想:“那茶,你只給蔣夫人和蔣家的姑娘們用,客人們用的,你換下來。這銀包,你留着吧。再有什麼,再來回。”

紅茶叩頭去過,真姐兒在這裡坐着,只坐了一會兒,就只到不下三、五個丫頭來回話,全是來的姑娘們有賄賂。

這賄賂不是直接讓她們做什麼壞事,在茶水點心行走之處搗什麼鬼,全是支走她們去取個這個,去拿個這個。

真姐兒少年時只聽到沒有遇到的這些事,在今天很齊全。客人們臨時說自己品味不一樣,要個不一樣的茶水,或是說餓了,要塊中意的點心,這要求不過份,在哪一家請客的人家來說,全都說得過去。

不過支開人以後,做的事情就很可觀。

西風把菊香帶進房中,真姐兒含笑顰眉,娶兒媳婦是好事,這好事後,頗有些福禍相依,禍也跟着來的味道。

腳步聲響中,姬如煙興高采烈回來,她換了一身真姐兒年青時的新衣服,這衣服是真姐兒當年沒有穿過的,她的衣服太多,一年幾百套,心愛的衣服要多穿幾次,每年沒有穿過的就有一些。

粉色繡藕荷色花的夾袍子,花色淺淡濃郁配得很中看。姬如煙一點兒沒有發覺出真姐兒私會了姬如月,王妃不讓丫頭們去示意可以過來,丫頭就帶着姬如煙在那裡沒完沒了的選衣服。

安平王妃的藏衣間打開一個,就把姬大姑娘看暈了頭。

她進來真心拜謝:“多謝王妃疼我。”再見到姬如月進來,也換了一身錦繡衣衫,卻不如自己的。姬如煙更是得意,和姬如月出來見姬三少夫人,欣欣然把剛纔的事情告訴她。這個時候機靈上來,當着衆人對真姐兒欠欠身子道:“王妃的衣服花樣,是如煙想也想不出來的,如能時時來請教,是如煙的福氣。”

王妃當然不會自己天天做衣服,這不過是一個常來的託詞。世子趙佑去年到軍中,一來一回再呆上半年,今年的年底應該會回來。

或許,也會回來得早或晚一些。姬如煙這一次很聰明,她要時時來盯着。

姬三少夫人笑得合不攏嘴,推一把女兒裝着責怪她:“你這不自量力的孩子,你不怕自己學不來。”

母女兩個人眼巴巴,對着真姐兒只是看。真姐兒當然答應:“你們常來看我,多好。我纔有女兒,我們家最喜歡的,也就是女孩子。”又對着小姑娘們全嫣然:“你們都要常來的好。”

大家一起欣然,姬三少夫人雖有不滿,覺得自己爲別人做了嫁衣服,又覺得真姐兒沒有格外給她們面子。不過在看到姬如煙身上衣服時,姬三少夫人又氣平。

提到女兒,女眷們一起要見小郡主。真姐兒陪了半天,胸前奶漲也想女兒們。當下答應自己去抱,進去餵了奶水,兩個奶媽得意洋洋抱在王妃身後出來,就見到場面有些混亂。

差一點兒,真姐兒錯過一場好戲。

蔣夫人氣急敗壞,正在拉着自己親生女兒的手。蔣大姑娘快要跳:“癢得很。”奶媽有些害怕:“王妃,這不是出疹子吧?”

蔣大姑娘剛纔還平滑細嫩的面上,莫明出來許多紅色疹子。真姐兒這就明白茶水裡放了什麼,是刺激性的東西。她起的這是蕁麻疹,敏感性體質受到刺激時,如喝到薑汁,辣汁等,會臨時出來許多。

等上半天一天的,不用藥自己也會下去。

這裡引起騷動,很快就報給趙赦。趙老大人和趙赦在陪男賓們,聽到這裡要請醫生,趙赦趕快過來看看。

到了這裡,蔣大姑娘已經送到客房中,別的人全不敢碰她,只有蔣夫人和蔣家兩個庶女送她過去。餘下的女眷們心有季悸,還在問王妃:“應該送她早回去,她是什麼病?”

見王爺從花叢中大步過來,大家一起行禮。趙赦先皺眉:“郡主們怎麼也出來了?”奶媽全不敢說什麼,真姐兒回了話:“我想她們了。”

這樣一說,王爺也想女兒。他抱起今天着淡青色衣衫的明華,明華本來是睡着了,到了父親懷裡,睜一睜眼睛聞到熟悉氣息,又繼續呼呼大睡。

旁邊的寶華好似有心靈感應,她沒有聞到熟悉的氣味,又感受到明華聞到,咧一咧嘴睜開眼,要哭不哭。

王爺輕笑着,把明華小心放回奶媽手中,再抱起寶華熟練的拍一拍:“父親也來抱你。”寶華撇了好幾下嘴,最終也是打了一個哈欠,睡着了。

孩子們,還正是一天睡到晚的時候。

尤夫人輕輕碰一碰身邊的人,低聲道:“抱得還挺是樣子。”男人們會抱這麼小的孩子的,不太多。

這不是小襁褓扎着,可以抱得很隨意。這小手小腳身子軟軟的,不少人初抱時不是沒有託頭,就是沒有託好小屁股。

會抱也罷了,王爺面上全是疼愛和喜愛,任是哪一個人,也看得很清楚。姬如月有些難過,在她記憶中,從沒有見過父親對自己有這樣的神色。

那帶着金鎖片,着錦繡小衣衫,來去跟從人衆多的小郡主們,是託生到一個好孃胎裡。

趙赦一直看着女兒們離去,這纔回頭對真姐兒道:“累你半天,酒宴就要擺好,請客人們入席纔是。”

他說得面無表情,不過話中關切之意濃濃。真姐兒行一個禮回道:“今天熱鬧,我太喜歡只想和她們多親近一時,就把鐘點兒忘了。要表哥來提醒我,生受表哥纔是。”

這夫妻兩個人在這裡鬧起行禮科來,女眷們只是一笑,有羨慕的,安平王妃一直是得寵的,有眼紅的,爲什麼這樣恩愛。

柔莊郡主扯着佐哥兒衣襟過來,打破這裡溫馨。小郡主不依不饒,小手緊緊的拉着佐哥兒不放,過來告狀:“王妃,他和你打賭會作弊。”

寶京王妃也坐在這裡,她剛纔讓人去尋柔莊,只是尋不來。此時柔莊郡主出現,就是這樣和自己的未來婆婆見了第一面。

小臉兒上全是不服氣,再橫眼睛瞪佐哥兒,小手緊緊擰着佐哥兒衣前襟,佐哥兒在解,兩個小手全因用力而通紅。

柔莊低頭露出小白牙就要去咬,佐哥兒趕快鬆開自己的手,帶着聽之任之的表情悻悻然:“你還會咬人!”

王爺的目光有意無意在真姐兒面上轉了轉,這咬人的功夫,真姐兒也會,真姐兒悄悄回他一個小白眼兒。

“王爺王妃,他耍賴欺負人,還把自己名字改了。他說他叫趙傾國!”柔莊郡主跳腳,寶京王妃備感丟人,斥責道:“快鬆手,太無禮!”

寶京王,是皇族旁支,還有些沒落。到了寶京王這一代,算是讀書以發奮,領了一個閒散的官職。要說他這郡王身份,只是一個稱號。

此時郡主在安平王面前也要跳,一力要告佐哥兒的狀:“願賭不服輸。”佐哥兒對着父親,很是難爲情。願賭服輸這話,是去年和父親賭母親時學會的。

要是有別處,佐哥兒小嘴兒巴巴的,可以說許多話出來。對着父親,他就一個字不敢說。週期在後面眨巴着眼睛想主意,迸出來一句:“他字傾國,他生得不好嗎?一個人可以有許多字,你真是不學無術!”

趙赦掃了他一眼,週期閉上嘴。場中,就只有柔莊郡主一個人跳着小腳,跳了兩下覺得周圍安靜得多,郡主也安靜下來,把小嘴兒閉上。只有眼睛,直直的瞅着趙赦和真姐兒。

見他們不說話,不無討好的小聲說一聲:“他,把自己名字也改了。受之父母的,全要珍惜纔是。”

“我,我字傾國,我才取的字。”佐哥兒受週期影響,把這句話又來了一遍。柔莊郡主不耐煩的又要同他幹上,可能因剛纔跳得太兇,又及時把嘴閉上,只把眼睛看着趙赦和真姐兒。

趙赦一言不發,只是看着佐哥兒。佐哥兒面色更紅,父親昨天就說過,佐哥兒要幫着母親當主人。他這個主人,就當成這樣一副局面。

雖然年紀還是不大,佐哥兒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中,比窮人家裡孩子晚受教育,又無環境影響的懵懂要好得多,他趕快對柔莊道:“我們走,去把彩頭兒給你,還有,再賭個別的!”

趙赦輕輕咳了一聲,佐哥兒趕快把話改了:“再玩別的去。”柔莊郡主也覺得這裡人人眼睛只看自己,像不是誇獎自己有勇氣。她立即道:“好!”

這才把擰着佐哥兒衣衫的手鬆開,跑開兩步,又回身來,對着趙赦和真姐兒行一個禮,後退着很有禮儀的走開幾步,拔腿追上佐哥兒。

寶京王妃萬分的不好意思,起身來致歉:“是我們沒有管好,一直就很頑劣。”真姐兒倒覺得那小手擰着兒子衣襟,鼓着小臉兒來告狀的神態發於自然,帶笑看看趙赦,再回寶京王妃的話:“我們小王爺,也是頑劣的孩子。”

中午用飯時,孩子們跟着女眷們坐。佐哥兒當主人,帶着一幫孩子們坐了兩桌。柔莊郡主和幾個小姑娘說得格外歡快,真姐兒一一問過姓名,啞然失笑。世子趙佑說的這個也不能要,那個也不能要的,就是這一幫子小姑娘。

全是和柔莊郡主處得來,處得好的人,世子趙佑看不上。

世子生下來就是世子,寄予厚重的期望。多走一步都不行,多說一句也不行。他打小兒養成的尊貴性子,看不上柔莊郡主這樣的性子。

當年是小孩子,靈丘王妃打趣說兩個孩子生得面相差不多,全是尖下頷兒,在世子聽來,是天大的要不得的事情。

就像趙赦見到真姐兒滿大街上跑,也是他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這樣的一天招待下來,真姐兒也很累。在下午,又出現某位姑娘出狀況,某位庶女覺得自己很機靈有手段,想用這樣那樣的方法結交安平王妃。

好似活在書中。

客人們走後,真姐兒坐下來,覺得身子痠痛。以前在戰場上策馬急馳時,是怎麼過來的?紅絹讓人送熱水來,親自褪去王妃的鞋襪,給她燙腳按摩。

真姐兒被她按得舒服,對她打量幾眼道:“你也大了,我才從月子裡出來,把你們全耽誤了,你相中家裡哪一個,只管告訴我。”

紅絹面色飛紅,垂着頭手下更謹慎的按着真姐兒腿上幾處穴道,在水氣氤氳低聲回話:“奴婢今年才十四歲,還想着多服侍王妃兩年呢。”說過面上更泛紅,手上輕輕用力,低聲又有話遮蓋:“這膝蓋下面幾處穴,按起來酸酸的,可以解乏。”

“我老了,不是前幾年和王爺在軍中的時候,”真姐兒偶然也說幾句這樣的話,紅絹聽得要笑:“王妃還年青着呢,今天來的夫人們不是都說,哪一家像王妃這樣生個四個孩子的,比您差遠了呢。”

真姐兒自己也笑,自己照鏡子也還滿意,不過因爲是四個孩子生下來,所以看覺得應該老纔對。

見窗外月色沉沉,真姐兒喊丫頭們:“去看看王爺前面還在用酒不成?”天近二更,這酒再喝,能喝到三更外去。

院中再有腳步聲時,真姐兒正在郡主們的木牀前,和佐哥兒看女兒。趙如在房外回話:“書房裡小廝來回話,說王爺帶馬出去了。”

“可曾有話留下?”真姐兒微一怔忡,竟然這麼晚出門?趙如要回話,是問得很清楚,再回道:“說趙安回了什麼,王爺急急出去,並沒有留下話。”

簾內王妃的聲音慢慢傳來:“我知道了。”趙如回去不提,佐哥兒問母親:“父親一定不回來我和小妹妹陪你。”

真姐兒輕撫一下兒子的髮髻:“你呀,是盼着你父親不回來。”佐哥兒笑嘻嘻:“或許又出去喝酒。”

“哼,”母親的這樣發一聲,果真帶着佐哥兒去睡。

更露打三更過,真姐兒還在胡思亂想。表哥能去哪裡?天氣還沒到寒冷時,正是夜晚酒香脂豔的時候。

再一想趙赦的特殊身份,真姐兒釋然一下。釋然過又有擔心,擔心過再想到多年夫妻,樑夫人從房頂摔下來時,表哥都還責問她,也罷,相信他一回。

重重的黑暗,趙赦和趙安、趙平奔行在城外山路中。他如果不是王爺,這個鐘點兒出不了城。秋風入夜是入骨的寒冷,這主僕三人卻奔出一頭汗來。

前面有寺廟,匾額上有燈籠照着“白馬寺”幾個字,趙赦在樹下停下馬,趙安上前去敲山門問話。

夜風吹拂下,安平王面色鄭重,好似在進行一件重大事情。趙安再回來,面色是失望:“王爺,不在這裡。”

“走,再到普渡寺去看看。”安平王在找人,在找一個可以解他心中疑惑的人。

黑夜裡主僕三人又奔行上路,耳邊全是呼呼風聲。趙安不時看一眼王爺緊繃着的側面,風越冷他心中不安越重。

趙赦無意中側過面龐,看到趙安的內疚,對他道:“這不怪你,是我讓你一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就回我。”

再仰面看天,王爺扯動一下嘴角算笑容,其實那面上還是面無表情:“要等你打聽清楚落腳哪裡再去見他,咱們要等纔是。”

馬上趙安挺直胸脯應一聲:“是!”又策馬奔上幾步,忽然拍拍自己腦袋,又小小來上一聲:“哎喲。”

“什麼事?”趙赦很是沉穩地問他。趙安很是難爲情地道:“奴才忘了讓人往內宅裡說一聲。”趙赦也哎呀一聲:“我也忘了。”

這心事縈繞在心中良久,時時刻刻讓趙赦不得安寧,他一聽到他要找的人回來,擡腿就出來,把真姐兒忘到腦袋後面去。

眼前,浮現出真姐兒嗔怪的面龐,噘嘴的面容……王爺這個時候才發現,真姐兒在自己面前,竟然少有生氣的面容,可以說,找不出來。

安平王心中內疚,也許真姐兒說的話是真的,她實際的年紀比現在要大,所以她一直在表哥面前,是戰戰兢兢,沒有分毫忽視。

就是自己在納側妃的時候,真姐兒也大多的時候是和緩的和自己商議,當然她商議的,全是氣人的話,她要走,她不能容忍的時候,也是儘量沒有和表哥生氣。

趙赦心中愧疚,果然如母親所說,自己把她拿捏得厲害。

想到這裡,更是快馬加鞭打馬飛奔。前面來了一隊巡邏的兵馬,厲聲高喝:“來的什麼人!”趙安“哧”一下點亮火摺子,把趙赦面容顯露出來。

“原來是王爺!”士兵們下馬行禮,趙赦擺一擺手馬不停,飛奔而去。身後的士兵們全心中猜測,是什麼急事,王爺半夜裡飛馬。

趙赦心中好笑,這是事先早就求過皇上一道聖旨,自己最近半夜裡要出京,理由,當然是早就編好的。

隱隱有流水聲出現,遠處也隱有山巒,一座寺廟在山腳下,普渡寺到了。趙平急急抽了兩鞭子,到了山門前跳下馬,用力打門:“開門!”

知客僧慌慌張張起來,趙平報一下門戶:“元寂大師可在?”知客僧很是驚奇:“咦,大師半個時辰前纔到,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這位大師,是公認的真正有功德的人。真姐兒在宮中眩暈,是他宣了佛號把真姐兒弄醒。他平時不固定在某一個地方修行,而是雲遊名山大川,尋找清靜佛地。

趙赦要尋找他,寫信下去讓州縣們報他形蹤,他離京幾百裡時,趙赦就已經知道。得知他今天回家,趙赦急忙趕來,太匆忙,把對真姐兒說一聲也忘了。

得知他在這裡,趙平驚喜回頭對王爺示意一下,再急急道:“安平王特來拜見元寂大師。”知客僧還沒有回話,寺廟中有一盞燈籠行來,燈籠後面是一個僧人,過來稽首道:“元寂大師有請。”

趙赦下馬,跟着僧人而去。趙平跟隨而去,趙安在外面看着馬。

後面靜室中,一燈如豆,地上蒲團上,元寂大師閉目安坐,在趙赦進門時,他也沒有進來。

趙赦沒有打擾他,對趙平使個眼色讓他止步,自己屏氣凝神進來,在元寂大師旁邊的蒲團上坐下,盤膝靜靜候着。

好在元寂大師也沒有讓安平王候太久,只盞茶時分,就開了口:“施主,您要問什麼?”趙赦也不怪他,不信佛的他遇到元寂大師時,也會有幾分尊重。這大師眼中,沒有王爺皇子之分,全是施主。

“請問,輪迴橋上投胎的人,有不喊孟婆湯的嗎?”王爺面色有幾分焦急,這嗓音在靜室中,也有幾分焦急。

元寂大師閉着眼睛,他沒有看到這焦急,只從這語聲中,感覺出趙赦心中的憂慮。

大師還是沒有睜眼,緩緩道:“世人入地獄,皆飲孟婆湯?”王爺定一定神,再問道:“古書上皆有記得前生記憶的,這是爲何?”

“或許有功德,或許有大妖孽,”元寂說過這話,感覺周身有氣流浮動。趙赦心情起伏難以壓抑,好一會兒他沒有說話。

真姐兒所說的,人在天上飛,腳下是火煉化過的不同的鐵器,這是仙人不是妖怪!

“大師,這前生記得的東西,可能消除?”安平王問得爲難不已,他沒有明說,也認爲元寂大師應該明白自己的心思。不要黑狗血,也不要那些桃木劍,趙赦在心裡已經確定下來真姐兒不是胡扯,他要想的,就是讓她忘記前生。

房門雖然是關上的,也有風進來。燭火被風扯得很遠,又慢慢回去。這一扯一回之中,元寂大師睜開眼,他雙眸如炬,看得趙赦有無所遁形的感覺。

“大師,如何留住!”趙赦其實只想問這句話。他誠懇迫切的面容,讓元寂大師深深的看了幾眼:“後日有佛法會,老僧會上臺說法,請王爺帶來,不管是人是妖,老僧鎮得住。”

安平王又急急道:“不會傷到她吧?”

要是有別人在這裡聽到安平王這些話,一準兒要把眼珠子掉落一地。這位不信佛的王爺,此時是苦苦的逼問着這些神鬼佛仙的事情,面上是誠摯之極。

元寂大師閉上眼睛,又是老僧入定狀:“施主請放心。”帶着一臉話談完的樣子,大師不再說話。

趙赦在他面前坐了良久,彷彿在他身前坐着,自己可以定心。帶不帶真姐兒去聽佛法,讓安平王糾結不已。

鼓打四更時,元寂大師又開了口,寂靜中,這聲音格外飽滿:“想來那人,是聽過佛法的?”安平王一下子狼狽起來,他知道這老和尚有神道,或許他已經猜出來。在他心中最寶貴的,當然是他的家人。

這位當朝貴胄,今天晚上算是捏心捏肺一回,搖一搖肩頭,當王爺的氣勢又回到身上,安平王安然起身,對着閉目的元寂大師又看一眼,轉身開門走出去。在門外,小心地帶上門。

趙平一直候在現在不見疲倦,見趙赦出來跟着出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主僕三人打馬往京中來。

這下子慢慢走,不再去當闖城門的人。行到京門時,五更城門已開。大街上行走的,大多是趕早賣菜的,擺早點攤子的。

趙赦在一家攤子前停下來,買了幾個油炸鬼和煎餅果子帶回去給家裡人。父母親有時候要換個花樣,真姐兒和佐哥兒更愛吃。

想想女兒們還不能吃,要是能吃了,肯定一邊一個跑來接着,還要說:“父親真好。”說不定,小嘴兒要親一下。

這樣想着,一夜未歸的趙赦更想真姐兒,他想着見到真姐兒,肯定要逼問,肯定要生氣的吧?指不定,又要刁難表哥站馬步什麼的。

王爺面帶笑容,這些,全難不倒表哥。讓表哥站可以,表哥晚上脫得一絲不掛,站給小白眼兒狼看個夠。

想着秀身材,趙赦回到王府門前,門人正在灑掃,見王爺從外面進來也不奇怪。趙赦往書房中去,早上習武是數十年來的習慣,不可以丟。

天邊微有晨光,散散漫漫打在草葉上。這微紅的晨光中,書房裡小廝們和值夜的先生在比劃招式。

鬱新也在這裡,他是到軍中走一趟後,覺得不會半點兒功夫或許不丟人,行軍時趕不上隊伍這就丟人。

先生們來到趙赦手下呆久了的,都會跟着一早起來踢腿動腳的。

鬱先生一邊跟小子們學招式,一面要看真姐兒。王妃拿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舞得熟練之極。

王爺大步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真姐兒着一身碧色箭袖衣裳,手裡握着她的佩劍。真姐兒產後發胖,早上能起來時,就會起來動一動。

她歡喜不盡的停下來:“表哥,你回來了。”晨曦中,這個碧羅袍子的人兒小跑過來,面上沒有如趙赦所想的生氣、嗔怪等面容,反而是笑逐顏開:“你纔回來,快來陪我,”扯着趙赦的手又道:“今天孩子們睡了,要陪我騎馬去。”

聲音變小時,這才委屈上來:“人家胖了下不去。”

趙赦輕輕摟真姐兒入懷,那動作輕柔得好似在撫摸奇珍異寶,王爺柔聲道:“怎麼會,真姐兒再胖也是漂亮的。”

真姐兒眨眨眼睛:“是嗎?不是假話吧?”趙赦舉手要打,忍俊不禁地笑:“混話不要說!”真姐兒:“哼,我就知道。”

要不是這麼熱烈的迎接,而是責問的話,在趙赦眼裡,肯定就成了混話。

鬱新看着這一對夫妻並肩進去,回過神來,咦,我的花開呢,哦,在家。王妃頭上的那一個簪子,和花開的很是相似。據花開說,是一對,王妃賞了一枝下來。

院門外快步跑來一個小小子,鬱新認得這是俞先生的家人,不僅他認得,這院子里人全認得。大家轟然一聲笑,全圍了上去:“生了沒有?”

“還沒有,俞先生着急,讓我來回王爺,說什麼催生丹討一丸去。”小小子說過,就有人趕快去回。

門簾子打開,先出來的,是真姐兒。她嘴裡還有最後一口煎餅果子在,急急的嚥下,出來問小小子:“幾時送去產房中的?”

小小子什麼也不懂,只是恭敬回話:“俞先生很着急,急得一腦門子的汗水,大姑一直在罵他,在哭。”

院子裡的人全聽得很有興致,再把眼睛看着趙赦和真姐兒。真姐兒道:“要去看看。”大家嘻笑:“應該去。”

浩浩蕩蕩一行人,擁着王妃的馬車和騎在馬上的王爺,帶上最穩當的媽媽們,往俞道浩處來。

俞先生急得真如家人所說,在這颯颯秋風裡,是一腦門子的汗水。鬱新先取笑一句:“您這腦門,可以當鏡子。”

“你少廢話,等你老婆生時也一樣。”俞道浩急忙來見王妃,還是着急:“五更天開始疼的,到現在還在生。”

看別人家生孩子,生個半天覺不出來。到自己家裡生孩子時,這才一個時辰多,俞道浩很是擔心。

女人生孩子,是個鬼門關。

廊下襬下桌椅和幾,趙赦和真姐兒坐下來。產房中突然迸出來一句:“俞道浩,我有話問你!”所有人打一個激靈,這是蔡大姑的清脆聲音。

這聲音中,全是不容拒絕。

俞道浩呆若木雞,聽裡面又喊一聲時,才手點着自己鼻子:“我能進去?”大家傻呆呆地看着他,應該是沒有聽說過女人生孩子,男人可以進產房的事。

趙赦很不滿,因爲他是在真姐兒生孩子痛喊時試圖進去,又被攔下來過的人。

王爺都不能進,憑什麼俞道浩有特權能進產房,能看着自己妻子生孩子?王爺一半好心一半使壞的道:“女人產房,你不能進!”

“快進來,我要生了,我生以前有話問你!哎喲,疼……。”這一句話好似催命符,俞道浩一個箭步就衝進去,不管不顧的道:“我來了。”

產房中,媽媽們正在勸俞夫人:“男人不能進來,有話我們代你傳。”俞道浩走過來,對着這眼前場景很是震撼,以致於話都不流利:“你,喊我說什麼?”

穩婆們全嚇得不行,趕快取過一牀薄被給俞夫人蓋上,同時回身不顧上下,劈頭蓋臉訓着俞道浩:“你要是嚇到產婦,這可是性命關天!”

“我,我要問你,”俞夫人被陣痛弄得大喘着氣兒說話,用力伸長頭頸問自己的丈夫:“你不喜歡是不是?”

俞道浩頭搖得好似撥浪鼓,他是被剛纔那一幕震到,眼珠子都直了。穩婆很是不滿:“夫人,留些力氣生孩子吧。”

“我要問你,你是不是嫌我主動來找你,是不是不願意家裡老祖宗定親事?”俞夫人一定要在生孩子以前問出來,她一急一氣全說出來。

俞道浩還是呆子一樣搖着頭,好似搖頭木偶:“我喜歡你,家裡定親事多好,王爺,對了,王爺不也是這樣。”

“你,啊!”一陣劇痛襲來,俞夫人尖叫一聲。穩婆再也不能等,兩個人硬把呆若木雞的俞道浩推出去,把門緊緊關上,還拴上門閂。

隨着門閂落下重重一聲,嬰兒的“哇哇”聲響起。安平王的眼睛都瞪圓了,他進去還能幫着生孩子!

趙赦很後悔,後悔自己在真姐兒生孩子時,沒有進去。不過當時那麼多人攔着他,生怕他不一小心,人就跳進產房裡。

秋風的廊下,趙赦低聲埋怨真姐兒:“你生孩子的時候,從來沒有要過表哥。”真姐兒被責備得莫明其妙,睜大眼睛回想着,也埋怨趙赦:“生佑兒的時候,表哥回來晚了。”

趙赦這纔想起來,不無心虛的笑一下,再理直氣壯:“生佐哥兒的時候呢?”真姐兒很是無辜的道:“我就是說了,表哥也進不去。”

“那你是沒說,心裡沒有表哥。”趙赦繼續指責,真姐兒吃吃笑,已經明白過來,悄聲道:“表哥是羨慕先生進去了?”

被說破的安平王居然承認,也低聲對真姐兒道:“竟然還有他能去,我不能去的地方。”

夫妻兩個人喁喁低語笑着,又喊人:“把孩子送出來看看。”

穩婆送出來,恭喜道:“恭喜先生,是一位千金。”俞先生不爲男孩女孩煩惱,反而對着產房裡吼了一嗓子:“你下一胎,會生兒子的!”

院子里人全掩口竊笑中,產房裡俞夫人聽到這一嗓子,覺得渾身上下力氣很足,她也尖叫一聲:“還有一個!”

人家還沒有生完,吼得太早!

滿院西風轉爲溫暖春風,俞先生嘴角上全是笑,傻兮兮地站在當地只知道笑。大家目瞪口呆看着他,再看看產房緊閉的門。還能這樣?

真姐兒滿面歡喜看孩子,肌膚雪白隨母親,就是眉眼兒也隨母親。她一手拎起一角小包被擋風,送過來給趙赦看:“表哥你看,這孩子多秀氣。”

見趙赦,人又有些心不在焉。把孩子給媽媽們,命她們趕快送回房中。真姐兒又悄聲取笑趙赦:“表哥,看人家生兩個,你又不舒服了?”

“可不是,這種福氣他也有。”趙赦還在爲剛纔產房的事情不快。見真姐兒笑靨就在眼前,捏着她面頰問她:“下次生幾個?”

真姐兒還沒有回話,又是一聲嬰兒啼哭大大的傳來,俞道浩喜歡得不知道如何纔好,他和王爺一樣的貪心,對着產房門又來一嗓子,是非常的歡快:“還有幾個?”

滿院子絕倒,這一位,實在心貪!

媽媽們再抱出來,是一個小哥兒,那眉毛和眼睛,全和父親一個樣子。俞道浩心滿意足,抱着兒子看着他哭,怎麼看怎麼都是喜歡的。

穩婆出來帶笑傳話:“夫人說,先生一定只抱着兒子不抱女兒。”俞道浩趕快道:“怎麼不要,我的乖女兒呢,父親來抱抱。”

喜慶氣氛下,趙赦和真姐兒要先回來。家門口兒下車,真姐兒有意慪趙赦:“表哥,人家是一龍一鳳,你心裡難過了吧?”

趙赦心中的確是有這樣的小心思,被真姐兒一說,他這一次不承認,很是嘴硬地道:“怎麼會,”攜起真姐兒的手:“走,去看看咱們的乖女兒去。”

明華和寶華在呼呼大睡,趙老夫人在旁邊坐着,她見天兒不錯眼睛地瞅着,好似世子當年。“你們不要吵她們,多能睡,能睡能吃才能長個頭兒,”趙老夫人拿眼睛瞅着兒子和真姐兒:“可不能長得和王爺一樣高,和真姐兒這樣,就差不多了。”

真姐兒再把俞先生得了一龍一鳳的話說過,趙老夫人也爲他們喜上眉梢:“幾時我也去看看,真姐兒這一對已經是難得的,他們還有一龍一鳳,可見得我們這裡風水好。”

王爺重新喜歡,母親說這一對明珠似的女兒是難得的。王爺想想,可不是難得的。他撫下身子看着睡在花被子裡的兩個女兒,多討人喜歡的兩朵花。

入夜沒有燭光,房頂上寶石星星一閃一閃的,帶來點微的光亮。這微弱光亮中,趙赦用手擰着真姐兒面頰問她:“生幾個?”

真姐兒扭動身子救自己面頰:“生一堆,哎呀表哥你弄痛了我。”趙赦手鬆一鬆,真姐兒出溜一下子鑽到被子裡,雙手拉着被角露出兩隻眼眸笑:“表哥,你生幾個?”再噘嘴:“這生幾個的事情,不是和表哥有關?”

安平王想想這歪理也對,把真姐兒從被子裡挖出來,解她衣服並附耳道:“表哥給你很多很多,你就生吧。”

“那我成了什麼,是小豬嗎?”真姐兒調皮的問道。衣衫已經解去一去,王爺身子貼過來,柔聲細語:“能生的多好,要當個能生的好孩子。”

真姐兒再眨眼睛:“再生孩子,表哥你陪不陪我?”趙赦露出心頭恨的表情:“可恨這些媽媽們誤我,下一次,表哥也要進去!”

這惡狠狠好似對戰場上敵人的神情,讓真姐兒竊笑不止。

王爺撫着真姐兒滑不留手的後背,突然想到明天的佛法大會,他用雙手掬起真姐兒身子,格外的溫柔,格外的關切:“表哥陪着你,你放心,不管你去哪裡,表哥都陪着你。”

低低的喘息聲中,真姐兒嬌嗲嗲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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