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誰是黃雀?

更新時間:2013-1-11 10:25:11 本章字數:18608

春風如何有寒冷的,那就是西北這春風。商少陽幸好是做爲商王長子,從小也會武功,不然的話,他覺得自己也抗不住這裡的春風。

回到房裡第一件事,就是把手袖起來對小舞笑:“這裡的鬼天,又不是倒春寒,居然冷成這樣。要是倒春寒,還不要人命。”

小舞還是男裝,在房中披散着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在火盆邊,火光給長髮踱上一層金色,小舞在這金色中似有玉一樣的光澤,她微微笑:“少陽,我想爲跳舞。”

商少陽面上露出一抹子會意的笑容,過來把小舞擁在手臂上,柔聲道:“以後再跳,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安全,是夜裡能睡得安穩的安全。”

這呢喃的語聲讓小舞微微心驚,她作爲一個舞者擁有的柔軟手臂捧起商少陽的面龐,在火光下商少陽渾然天成的貴氣流露更多,小舞是詫異:“怎麼,你還不能安心,我們逃出來了,少陽,我們可以想去哪裡去哪裡,去大食吧,聽說那裡有滿地的奇珍異寶……。”

見商少陽面上只有微笑,小舞有些泄氣:“好吧,我也知道我在胡說。我知道你在想法子尋求你父親的原諒,少陽,我只想問你一句話,爲什麼你要到這裡來,而不是去別的地方?”

商少陽沉默了,爲什麼要到這裡來?爲什麼要到趙赦來的地方?他坐下來,拉着小舞坐在她膝前,對着火炭慢慢看着,又像是解釋又像自語:“霍山王年紀大了,靈丘王也年紀大了……”

小舞耐心地道:“是,我知道,江陽王也是上了年紀。尋求援助,和年紀大小有關係?”她覺得滑稽,又爲逗商少陽開心,紅脣輕輕綻放,有了一聲笑聲。

“趙赦娶的這個王妃,是個平民,”商少陽深深看着小舞,看着小舞高挺玉白的小鼻子,看着小舞飽滿無暇疵的額頭:“再說趙王爺,他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他很能打仗,他……”說到這裡,商少陽像說不下去一樣笑了,直接說出來:“他應該會理解我。”

把小舞抱在懷裡,商少陽低聲喃喃:“你知道我去守城的蕭將軍,我身上還帶着他親戚的一封信,不想蕭將軍調了防,三個月前去了軍中,這裡換的是一個倪將軍,他不認識我,所以這兵,我借不來。小舞,我們只能見趙赦,我們去找他。”

“你心裡有我,”小舞泣起來,比花瓣更嬌嫩的面頰貼在商少陽穿着黑色綢褲的膝上,淚水落在這黑色的綢褲上,又迅速被吸乾。商少陽溫柔的看着她,小舞吸吸鼻子坐直了,嚴肅地宣佈一件事情:“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要去軍中找他是不是,我陪你一起去。你不能,也不可以丟下我。”

她端正的坐着,用認真的姿態說着這句話。

商少陽含笑:“是的,我們去軍中找他。去了那裡,或許我可以安心睡一覺。我和守城的倪將軍聊了一會兒,他說沒有王爺的手諭,任何人調不出兵來。”

門上傳來敲門聲,是驛卒張老五:“商大人,我送晚飯來了。”商少陽站起來去開門,小舞急忙把頭髮重新綰上。張老五手裡端着一個大托盤進來,上面放着白麪餅,一盤子熱氣騰騰的大白菜,一大碗羊肉湯,另外還有小醬菜和空碗。

“還有南邊兒的小菜?”小舞有些驚喜,過來不用筷子,用尖尖手指挾了一塊放入嘴裡吃了,喜歡的道:“這香油,味兒也純正。”

張老五一面擺碗箸,一面接上話:“當然純正。自從王爺來,這裡變了又變。這冷天氣,就是能保暖的羊肉湯,怕沒菜吃眼睛晚上看不見,又加一盤子大白菜。以前是四個盤子四個碗,王爺說浪費了,就換成小醬菜。所幸這香油,還是南邊兒來的,所以味道不改。”

“哈,你這是抱怨王爺嗎?”小舞拿他開玩笑,張老五嚇一跳:“當然不是,我們王爺來了,這裡節餘的多,節餘下來的,也補貼我們。您問,我只是說說罷了。”

這個看上去膚皮雪亮像貼身家人的人,倒是挺會挑刺。張老五隻這樣想一下,就開始絮叨:“下午大人出去沒有辦成事吧,您呀,要麼軍中尋王爺去,不過聽說前面在打仗,這打起仗來的時候,最好不要亂去。

一個弓箭不長眼,一個大人您是辦事的,您犯不着去冒那險是不是。我給您指條明路,去找王妃吧,不過王妃見不見您,這個就看您造化了

。要說我們王妃,雖然年紀小,不過很能幹,這才成親沒多久,這就懷上了……。”

商少陽下午和倪觀說了一下午餓了,拿起一塊白麪餅來咬一口,覺得挺香。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遇到這樣愛說話的人也想聽,讓一讓張老五:“坐下一起吃。”

“小的不敢和大人們坐,”張老五笑得賊兮兮:“我把大人們的晚飯侍候過了,我可以坐下來喝幾口。我就是話多,您別怪我,您要是找王爺,去草原上,不合適。”他說着,還把手一揮:“要急着辦事的,以小的來看,求王妃最合適。要兵要馬的,求別人,別人不敢給啊,求王妃,那不一樣……。”

商少陽是面帶微笑聽着,小舞是有些皺眉。這人唾液橫飛,這飯,還讓不讓人吃了?

好容易這個人出去,看商少陽,是三塊麪餅下肚,而小舞用自己的袖子護着,才只吃了半塊麪餅。

“出門在外,注意不了許多。”商少陽其實也噁心,不過他帶着小舞和幾個護衛一從父親封地上逃出,先意識到的,就是自己失勢了。

虎落平陽可以被犬欺,失勢的人,自己心裡先寒了半邊。

小舞還在嘀咕:“這人,像是得了王妃的好,一開口,就王妃王妃的。”商少陽忍俊不禁:“你也聽出來了是不是,這個人,像是盼着我們去找王妃。”

“啊?”小舞一向出來說明動聽話的小嘴張得多大,不解地道:“他是王妃的探子?”商少陽搖頭一笑:“這樣的人我都不會要,我想沈王妃,她應該不要纔對。”小舞關切起來:“又有什麼情況了?”

商少陽凝神過,展顏捧起羊肉湯:“不管他,我們吃飯吧。這湯好,雖然素菜只有一樣,這湯裡還有金針菜,這格調就高了。”

要是有人盼着自己去尋王妃,肯定他還會來。

火光熊熊中,商少陽和小舞坐在火盆旁情意綿綿。這情意綿綿中,小舞和幾天前一樣,還是可以看到商少陽的眉頭是不展,他的笑容全是佯裝出來讓小舞安心的。

“你想你父親?”小舞用她善解人意的思緒,只能這樣想。商少陽對着火光道:“我想母親,父親,現在肯定只有想殺我的心。”

這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小舞對着他面上的寂廖心疼,用自己的手指在商少陽面龐上輕輕撫着:“不會的,我想他心裡,後悔了纔是。”

“小舞,我從小到大,不知道父親他心裡喜歡誰。我從小到大,沒見過幾回他的好臉色,我……”商少陽握住小舞的手輕輕親着:“他是嚴厲的,從來是嚴厲的,這一次我傷了二弟,在他眼裡,只能是個罪人。”

商少陽無數次想到自己的父親,都覺得自己逃出來是必要的。再說當時那麼亂,刀劍相擊中,二弟渾身是血踉蹌着倒下,然後耳邊有人大喊:“你闖禍了,快逃!”

“這快逃的話,是你說的?”商少陽低聲問小舞:“如果走慢一步,現在不知道會怎樣。” 小舞溫柔的雙手輕輕撫摸着商少陽的嘴脣,纏綿的道:“少陽,你還在,我真喜歡。”她愛戀地拿起商少陽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還陪着你,我真喜歡。”

火光雖然溫暖雖然不抵背後有寒,商少陽抱起小舞,柔聲道:“我也喜歡。”這房中就有牀榻,商少陽把小舞放在上面,纔看到這牀榻上鋪的,居然是繡工不錯的百子圖。

他忍不住一笑,把下午聽到的話告訴小舞:“說王妃有孕爲求好兆頭,安平王讓人採買好些石榴盆景兒和石榴樹。現在城裡,凡是和求子有關的東西,都漲了一倍的價錢。”小舞眼睛一亮,把身子貼近商少陽的胸膛:“少陽,去求王妃。我和你想得不一樣,王爺要是在,他會象着你父親纔對。王妃是個女人,她想的和男人們不一樣。”

“好,不過我們見不到她,”商少陽從來沒有想過見王妃,男人的事情,女人們未必知道。他溥衍地說了一句,伸手去解小舞的衣服。

兩個逃難的人,在驛站裡,也是一樣纏綿悱惻。

一連過了三天,商少陽也打聽得明白。出了關外是在打仗,要找安平王,的確不容易。其實就是找到安平王,要說服他一樣不容易。商少陽不無苦惱,他得到了小舞,可是丟棄自己原先的身份,以後如何過日子還不知道。

逃出來時身上帶的有隨身珠寶裝飾,公子哥兒逃難,路上先用了一半。如果父親真的要和自己決裂,商少陽茫然了,他捨不得小舞,所以,以後的日子,要從長計較才成。

“去大食去西域,這是隻能說說的話。”商少陽這樣告訴小舞:“我自幼讀書,我可以去趕考,我可以去從頭拼起,不過,如果我和父親還在僵着,就是改名換姓趕考,到了京裡去殿試也有人會認出來,我得有一個依靠,如果安平王肯幫我一把,肯爲我和父親斡旋,我可以不用依靠家裡,正大光明的去趕考。”

小舞聽到這些話,用祟拜的眼光仰視着:“我相信你,那麼,讓我們一起去找安平王,爲什麼王妃不行?”

商少陽笑:“她是個女人,她說話父親肯定不聽。”小舞嘆氣,手捧着腮爲難:“真是難,”突然又有調皮的笑:“你和王爺好了,我怎麼辦?”

“你在我身邊,你永遠在我身邊。”商少陽深情的拉着小舞:“我爲了你可以手足相殘,小舞,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小舞臉紅起來,心也跳得比平時快,眼睛更亮,嘴脣更紅,商少陽低頭吻着她,輕輕的抱着她,最後緊緊的抱緊了。

張老五在後窗戶裡偷偷地看着,媽呀,這兩個男人是兔子。

靜夜裡小舞睡下後,商少陽悄悄下牀。牀前行囊中取出放得極深的幾封信來,這是商少陽在路上託的幾位父執輩斡旋的回信。

每看一回,就沮喪一回。所有人的回信,都是指責他放縱聲色,傷殘手足。信最後,全是勸他去向商王認罪的話。

商少陽心裡沒有底。火光把他的側面映在牆上,睡熟的小舞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每晚商少陽不睡,小舞也睡不着。

見牆上面容總帶着憂愁,小舞心中也憂愁。少陽心裡,總是念念不忘家人和地位。而小舞擔心,少陽重新回去還是小王爺的身份,他還會看上一個舞妓嗎?

商少陽沒有注意到小舞在偷看自己,他把信放回去,又去檢查行囊。囊中裝珠寶的錦袋,已經癟下去許多。商少陽輕輕嘆一口氣,低聲自語道:“就是算盤纏,也不能在草原上兜圈子。”他仰面望着牆上燭光。

不然,去尋一尋那王妃試試?年紀小,或許幾句好話她會同情自己。

房中有幾聲幽幽的嘆氣,商少陽主不知不覺的說溜了嘴:“這裡的俞道浩有過一面之緣,明天去找找看。”

一面之緣的人,有時候和不認識其實沒兩樣。

街上春寒,王府裡是兩重天。真姐兒肚子已經隆起,穿着厚衣服更顯得很高。扶着紅箋的手在廊上走動,見緊貼着廊下的池子裡冰破水出,游魚數尾精神的來回遊動。真姐兒笑顧一回:“還以爲這魚不在了,真是怪事,水上結的有冰,魚還能活一冬。它們不餓?”

“可不是,居然還活着,”紅箋也伸頭來附合。秀髮一綹從面龐上垂下來,這面龐也是有紅似白,粉色如玉的。真姐兒含笑,等紅箋重新站好,才緩緩地問她:“我記得你和我是一年的人?”

紅箋不防備,也沒有想到真姐兒下面要說什麼,和平時一樣回話:“奴婢是二月裡生,比王妃要大上幾天。”真姐兒,是三月裡生的人。

院子裡積雪化得乾淨,二月似剪刀的春風似乎提前來到安平王府,在向陽的樹身上早早裁出嫩枝冒了一個褐色的頭,看上去嫩秧秧的很是好看。

丫頭們年青的面龐,也是粉嫩惹人憐愛的。真姐兒看從成親前就跟着自己用心侍候的紅箋,更是憐愛她。

“你是家生子兒?”真姐兒又帶笑問出來,紅箋這才覺得有些奇怪,提着小心回話:“奴婢的爹孃,在京裡侍候。”

真姐兒笑盈盈:“我知道,我見過的。”紅箋擡眼看着王妃,見她面頰上又顯梨渦,是抿着嘴兒極歡洽的一笑,一臉大方的道:“你和綠管,該尋親事了。”

紅箋“騰”地紅了臉,跪下來行禮:“奴婢聽王妃的。”真姐兒把手裡杏黃色繡雲紋的帕子把玩着,笑逐顏開地道:“你起來,我特意單獨問你,就是想聽聽你自己怎麼說。”

讓紅箋起來,真姐兒喜滋滋道:“表哥沒走時,我就問過表哥,在我房裡侍候的丫頭,與別人不同。我回過表哥,你們幾個人要有相中的人,可以告訴我。”

“我們自己說?”紅箋一下子瞪大眼睛,那如貓眼一樣圓的眼睛裡,說不出來是驚喜還是驚愕。

真姐兒笑得嫣然:“要是你沒有相不中的,那就我來指。”紅箋趕快道:“我……”飛紅了面龐低下頭,用低如蚊訥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沒有聽清楚的真姐兒忍不住要笑話:“你呀,得說得我聽到才行。”笑眉笑眼地再問道:“是趙如,還是趙意?”在紅箋更羞赧的面容中,真姐兒自己喃喃:“不然我去問問趙如或是趙意好了,他們總會說我聽得清楚的話。”

這身着寶藍色繡玉白和銀紅花卉的身子轉了一下,帶着要去找人的樣子。

紅箋急了,還是低聲喊了一聲:“王妃。”她扶着真姐兒,隨着真姐兒轉身,她也得轉身子。垂下的面龐上嘴脣囁動着,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告訴我吧,我聽着呢。”真姐兒笑靨如花,再小小的嘟起嘴逗紅箋:“我這可是讓你們先說的,要是問趙如或趙意,你們不怕他們故意說錯?”

紅箋把這句話聽得明白,再看看王妃面上促狹的笑容,低聲道:“原來王妃什麼都知道。”真姐兒笑容可掬:“我呀,這不是給你們一個出氣的機會。”

“那我,我就說趙吉。綠管我不知道她,不過她聽到兩個壞小子亂說話,也氣得很。”紅箋告過趙如和趙意狀,才自己難爲情的一笑。說他們兩個人是壞小子已經成習慣,以後……可不能這樣說了。

真姐兒笑眯眯,雖然有了孩子,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頑皮,手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實告訴你吧,我是聽到他們回表哥,說跟我的人,配一對纔好。我想你們,也應該有自己的話說。”紅箋聽到這幾句話,心中膽氣大增,恭恭敬敬給真姐兒行了禮:“奴婢就說趙吉,請王妃也這般說。”

“好,”真姐兒笑得好似她和紅箋之間有了什麼秘密一樣,扶着紅箋的手回來,去告訴趙老夫人:“紅箋要與趙吉訂親,等趙吉回來就訂下來,綠管我來指,也等表哥回來,尋一個老成的家人。還有我的丫頭們,我要再問才行。”

趙老夫人最喜歡這樣的事情,給姑娘們做個媒,給家人們指親事。當下就和真姐兒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聊起來:“趙成家的小兒子好,不過在京裡,要是許了親,我讓他來西北也成。”

丫頭們再進來,送進托盤裡放的香袋來回話道:“這是淨慈寺的知客僧送來的,他說後天祈福大會已經備好,請老夫人和王妃後天去看。”

真姐兒立即看趙老夫人,問詢地道:“母親?”這是趙赦在的時候,就備下的一場祈福大會。趙老夫人當然答應下來:“告訴他我們去,讓他寺裡寺外收拾乾淨了,可不許什麼,要有,把和尚光頭狠狠敲幾下。”

丫頭們笑着出來,把話告訴二門外候着的和尚:“老夫人說事事小心,要不小心,把你光頭當木魚敲。”

知客僧裝出怕怕的樣子摸自己戴着僧帽的腦袋:“阿彌託佛,當然是小心的。”說過雙手合十行禮:“有勞姑娘們進去回老夫人,我這就去尋管家,到那一天,比上次王妃去還要嚴謹,寺裡寺外不許一個人進來可好?只有一條,王妃是個愛熱鬧,要是臨時又發話不禁人遊玩,我們就難做了。”

“看你怕的,你只管放心,王妃有了身子,她自己事事注意呢。到那一天就有什麼,還有守衛的將軍們,你出門往西走,過了橋過了亭子再過亭子再過月洞門,就是王爺外書房,那裡尋個先生去找俞先生,這安排護衛,全是找他。”

丫頭們貧着手指多遠,把知客僧看得一愣一愣地笑,無奈地道:“姑娘這樣指,過了橋過亭子過門,小僧還是不知道路。”

“來個人,帶他去吧。可憐這和尚,指路都不明白。”丫頭們掩口笑過,喚過一個媽媽來帶和尚去,她們進來回話。

沒過多久,俞道浩自己進來送行程,幾時動身何處下車幾時回來,一一對趙老夫人和王妃說得清楚。

紅箋帶着丫頭們打點明天出去的茶碗坐墊,綠管出來往庫房上要東西,在露臺下面,看到趙意坐在白玉石亭子的臺階上發呆。

“你傻了不曾?”綠管明知故問,這樣笑話他。趙意沒好氣轉個身子,把背給了綠管。綠管行不上兩步,見趙如走過來,綠管昂着頭要躲時,趙如一把揪住拉到老桂樹後面,也是沒好氣地問:“你挑的也不是我是吧?”

綠管把自己衣服掙回來,得意洋洋地道:“王妃的恩典,讓我們自己選人,當然選自己中意的。”突然明白了:“你們聽王爺說的?”

王妃今天才說出來,這些小子們就知道了,只有是王爺告訴他們的。趙如信以爲真,恨恨的對綠管道:“王爺問我們時,我選的是你,趙意選的是紅箋。大家一起同事,以後你們出去當管事的,也是一同侍候王妃。不想你們兩個人,這樣無情無意。哼!”

“怎麼,王爺會告訴你們?”綠管有些失神,這不是王妃求來的恩典。趙如惱怒地道:“王爺聽到王妃這樣說,就說我們成親事最好。王妃也說好,不過還是要你們自己選。”接下來的話,綠管也猜出了。王爺看着好的,當然他要先弄些手腳。

見趙如黯然,綠管更爲得意,解氣地道:“以後呀,橋歸橋,路歸路。”說過走開,趙如在後面道:“以前有不是橋歸橋的時候,現在就路歸路了。”過來看趙意,還是坐在冰涼的臺階上發呆。

兩個小子風中發呆,趙意開了口,是慢慢騰騰:“你說她們長不長眼睛,先趙吉?爲什麼,看着我們四兄弟在一起好,她們心裡嫉妒,女子哼,如衣裳,哪裡知道兄弟間的情意。依我看,趙吉肯定不要她,你說呢?”

“不知道,她和趙吉,也沒有說過什麼話,怎麼會選趙吉。”趙如用手扳正趙意麪龐,端詳着他的俊秀眉眼:“嗯,長得不錯,生得也不錯,嗯,你這個人不錯。”

趙意笑得打落趙如的手:“你呢,綠管選的是誰?”趙如一聽立即垂頭喪氣:“沒活路了,我這樣生得好的人,她居然看不見。你說說看,這二門裡的丫頭,哪一個不是巴着咱們身後跑,就這兩個不長眼睛的,空長了一雙大眼睛,明眸善睞兮,看歪了。”

“不會因愛有恨吧?”趙意自大的想着,仰面對天:“或許,你我太受歡迎了,就說昨天吧,廚房上柳管事的女兒,不是還送你一雙親手縫的襪子,她當時還說什麼來着……。”

趙如嘆氣:“我不要的人跟着我,我要的人,怎麼就不識貨呢。”趙意尋思一時,重重一拍趙如肩膀:“天降大任於廝人也,必先苦我們的心志,依我看,呵呵,這事情要硬的不行軟的來,軟的不行硬的來。”

“兄弟,這是娶老婆,不是奔功名。”趙如繼續垂頭喪氣:“前天王管事的女兒還給我一個荷包呢,我爲着避嫌,我就沒要,真是傻啊。”趙意一語揭破:“你是嫌不好,你回來對我說了。”趙如忍不住一笑:“我說了嗎?”

一個小丫頭急急跑來:“兩個哥哥在這裡坐着呢,紅箋姐姐要你們往寺裡先送坐褥去,找不到你們,正在罵。”

“哼,”這是趙意,

“哼哼,”這是趙如。

小丫頭莫明其妙中,趙如和趙意相視一笑,甩開步子大步流星進去。

沒過一天,是二月初,淨慈寺裡迎來祈福的趙老大人、趙老夫人和安平王妃。寺廟從裡到外,全部乾乾淨淨,近似一塵不染。

因爲這一次守護的將軍和留下來陪伴真姐兒的的俞道浩堅決不答應,這一次的廟中不許遊人進來。

趙意和趙如把王妃安頓好,就輕鬆許多。“我去前面看看,”趙意這樣對趙如說過,一個人出來。

在往天王殿的菩提樹下站着,這是往廚房取熱水的必經之地。紅箋從來盡心,王妃用的熱水,她肯定要自己看着煮才行。

菩提樹上綠葉已有幾片,帶着春意而來。趙意覺得自己心中好似嚴冬,想破他腦袋也想不出來,紅箋怎麼會看上趙吉?

是什麼時候,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趙意很想捶自己腦袋,居然沒有發現。

黃色衣裙輕轉過側門來,紅箋和一個小丫頭手裡各提着一壺泡茶的熱水,嫋嫋而來。那裙邊輕掃着潔淨的青磚地,發出“沙沙”地輕響聲。

看到趙意在,紅箋愣了一下,其實心裡很明白。府裡就這麼幾個人,挑尖的丫頭在王妃身邊,挑尖的小廝在王爺身邊。

趙如和趙意雖然是給了王妃,還算是王爺的人。要是選人,家生子兒選不到外面去。不過,這兩個壞小子說話太氣人。

“紅箋留下,我和你說說王妃中午用餐的事情。”趙意是大模大樣叫住紅箋,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紅箋停下來命小丫頭自去,自己手裡提着那壺水,對趙意板起臉:“說。”

趙意先是氣急敗壞:“你這不識相的丫頭,爲什麼不選我?”那臉上氣急活像身臨絕境,病入膏盲。紅箋忍住笑,心中有得色,傲然道:“爲什麼要選你。”

“我這鼻子,我這眼睛,你長長眼睛好不好?”趙意再換上嬉皮笑臉,手指把自己面上指個遍,這神情沒有一分是正經的,素日紅箋最不能看的,就是趙意從不正經。

紅箋退後一步,面色冷若冰霜:“要不是正經話,我走了。”從趙意身邊繞過去就走。趙意在後面冷笑:“跳樑小醜我也扮了,你再不答應,我也不能強迫你。”

“是嗎?你是跳樑小醜嗎?”紅箋忍不住回眸一笑。今天是晴天,日頭照着這一笑回眸,沒有百媚生,也是俏姿態。趙意心中又動,面上冷笑起來,把袖子一拂:“這廟裡有的是菩薩,紅粉骷髏,各自散去。”

這絕決的樣子讓紅箋一愣,轉而一想王妃作主,也重打昂然的精神頭兒,拎着自己的小茶壺回去。

在另一邊,趙如截住綠管:“姑娘哪裡去?”綠管極其正色:“王妃命我上集市上去,有好玩可玩的東西,給她買些回來。”

“這麼巧,這差事我也有份。”趙如不同於趙意的嬉皮笑臉,他是一本正經走在綠管身邊:“姑娘,親事定下沒有?”

綠管目不轉睛:“與你何干?”趙如也眼睛只看前面:“菩薩有云,惜福纔是正經事,姑娘,你惜福了沒有?”

兩個人才走出廟門,綠管腰一叉,正準備開罵,突然聽到一陣昂揚的鼓聲。這廟前面,不知道何時,來了一個舞娘。

“好大的鼓,”趙如只這樣說了一句,手指着鼓習慣性的讓綠管看。綠管也習慣性的看過來,如同兩個人一起當差時一樣。

大有一人寬的一面大鼓,鼓上有銅釘,上面蒙的厚牛皮。一個藍衣羽紗的舞娘,蹺起腳尖輕輕點在鼓身上。

她面帶輕紗,好似朦朧中的一朵小花,在點點的鼓聲中,似不受春風般的,輕輕抖動着。那腰肢,那手臂,皆柔軟如絲,可彎可曲可圈可伏。低下來時似蛇舞,揚起來時似飛雲。

鼓聲漸響起來時,旁邊人圍得越來越多,議論聲也多起來:“跳得好,”

“小娘子,你衣服穿多了,”

也有這樣的調笑人。

綠管皺眉,趙如也皺眉。綠管看到趙如皺眉,對他繃緊面龐:“你皺什麼眉頭?”趙如喃喃道:“在這裡跳舞,這個人,是衝着誰來?”

再看舞娘旁邊並無別人,似乎只有她腳下的大鼓,隨着她相伴一路。

鼓聲漸急,先似天邊雷聲,再似驚雷在耳邊。這雷聲迅急旋急,旋急迅急着,轟轟隆隆中似有閃電,一下子把人劈開,又似弱水三千從天而降,以人以輕柔的安撫。

這安撫過,又是驚天動地的雷聲,再就低低潺潺,水漫漫而出……。

聽的人已經心神隨之而去,看的人早就如癡如醉。

“不好!”趙如先說了一句,綠管道:“有什麼不好,我只怪她這鼓聲重,會驚到王妃。”趙如冷笑:“她就是這個意思。怪事出來,必然有因。這一面大鼓打出來的聲音,走出幾裡地也能聽到。這就好像有冤情的人,要去衙門口兒擂登聞鼓,一擂登聞鼓,就要有事情。”

不過,她能有什麼事情?家裡冤枉死了人,還是受到什麼冤屈。趙如大惑不解。王爺這兩年,先抓的還是錢在手中。世家們有不關大計的違法事情,王爺都當沒有看到。

“我進去問俞先生,你自己去逛街吧。”趙如扭頭就走,綠管在後面似有讚歎的點頭:“這倒是件正經事情。”

趙如不管,走進來數步,見到俞道浩和兩個將軍緊鎖眉頭走出來,將軍們是粗聲大氣地問從門口兒回來的趙如:“外面怎麼回事?老夫人正在燒香,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香才燒了一半,被這聲音攪和了。”

“先生和將軍們快去看看,不知道哪裡來一個舞娘,哪裡不好跳,正對着廟門口跳起來。士兵們去問話,她也不回答。”趙如剛說到這裡,震耳鼓聲中,見趙意也皺眉出來:“王妃有話,讓敲鼓的人進來。”

俞道浩兩道眉毛皺得快成一團,見大家都看自己,不悅地道:“好好交待她,送她進去。”難得出來進一次香,俞道浩對於有事情不覺得奇怪,不過心裡罵這個人搗亂。

趙老夫人繼續燒香,真姐兒在靜室裡坐下,聽外面鼓聲停下,面上露出微微笑容來。選在今天在這廟門口擂鼓,應該是找自己要話說。

登聞鼓一擂,就是天子也要出來的。趙赦親自對真姐兒講解了這一章,真姐兒想到這裡,又要掐指算一算趙赦幾時纔回來。

生孩子以前,總是要回來的吧。

“回王妃,擂鼓的女子帶來了。”趙如在外面回話,真姐兒含笑:“讓她進來。”趙如應聲是,在外面一把扯下小舞面上的輕紗,輕斥道:“好好回話。”把小舞推了進去。

真姐兒看着這一個俏藍色輕紗的的身影進來,先笑容滿面地道:“給她取衣服,這樣子,凍壞了她。”

紅箋去取衣服,這不是在家裡是在廟裡,除了老大人、老夫人和王妃添換的衣服有,別的衣服哪裡有。趙意有辦法,弄來一件和尚僧服嘴裡說着:“罪過罪過,今天袈裟裹骷髏。”把這黃色僧服遞給了紅箋。

小舞披上這衣服,對着王妃是怯怯:“小女子有話,要單獨和王妃說。”這件事情,總是關乎商少陽這商王長子的臉面。

刀光劍影中,傷的是自己兄弟;紅塵輕騎中,帶的是一名舞妓。來到這裡避難,既不是政治原因,也不是受人陷害。小舞嚅囁中,這樣說出來。

真姐兒方笑一笑,外面趙如和趙意一起進來躬身回話:“不知底細的人,請王妃三思。”小舞身子顫抖一下,仰起面龐看真姐兒。

一個妙齡少女在正中高坐,雖然她腹部隆起,面龐兒桃腮杏眼,還是一個妙齡少女。兩邊雁翅一樣立着四個大小丫頭,另外還有兩個頭戴珠釵步搖的媽媽也在眼前。

小舞自慚了。

少陽是小王爺,少陽以後的妻子也應該是這樣的,少陽是商王長子,他一出商王封地就後悔,因爲商王膝下,還沒有立世子。

安平王妃不是名門出身,不過小舞看她面容上,全是舒展大方,全沒有一點兒麻雀登枝頭的樣子。那神色泰然中,像是她本來就應該坐在這個位置上。

小舞心裡更加膽怯,自己以後,也會這樣嗎?

真姐兒躊躇一下,以免讓小舞好過一些,這才輕輕一笑道:“你要是機密事情呢,要去找先生;要是家長裡短的話,我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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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是商王府裡的家長裡短,請王妃單獨垂聽。”小舞雙膝跪下垂淚,面前這個人光彩如玉,而自己,好似逃難的難民。

事實上,也差不了多少。

“趙如,請俞先生來。”真姐兒吩咐過,再對小舞和氣地道:“你起來,等先生來到,再一同聽你說話。”

真姐兒沒有先賜小舞坐,庶民在王族面前,是不能有坐的。這也是趙赦讓真姐兒去憐老惜貧以前,循循教導過的。

俞道浩很快就到,他其實就在門外候着。出來爲安全,腰中有劍,袖中有鏢。王妃要是出了閃失,難以去見王爺。

聽到喊自己,俞先生幾步進來。真姐兒雖然身子不便,爲着既是先生,又是表哥走時相托給了俞道浩。真姐兒扶着身邊丫頭的手,虛起了一起身算是禮節,再請先生坐下,對小舞嫣然:“你說吧。”

這房中一個人不少,反而多了一個人。小舞猶豫不決,俞道浩聽過是商王府中的家長裡短,他對真姐兒欠身子進言道:“既然是商王府中的事情,應該走驛館裡報上來纔是。這不是可以擂登聞鼓的冤情,這是使節相交的事情。”

“姑娘,隨先生去,有專人安排於你。”剛纔一聽到是商王府上,真姐兒早就警惕心大起。商王等周邊諸王,沒有聽到趙赦說如何如何好。事實上也是,大家各自爲政,各有利益,不可能形成以某人爲中心的一個陣線。

這個舞技出羣,鼓技出羣的姑娘,也有可能是奸細。

“撲通”響聲中,小舞重重跪下來。真姐兒顰一顰眉,爲小舞而顰。光聽這跪膝聲,就可以感覺到痛。再看這跪的人,卻似毫無感覺。她蛾眉淡掃,掃出來的全似憂愁;眸中輕染,染出來的全是淚光。

到這時候,小舞把心裡想的猶豫全拋開。管商少陽和父親修好後會不會不要自己會不會拋棄自己會不會與自己是陌路。小舞豁出去了,泣不成聲的喊了一句:“是商王長子……。”

“且住!”真姐兒和俞道浩齊齊喊了出來。小舞嚇得一愣,見真姐兒輕揮自己柔細的手指,這姿勢,好似春風中搖擺的蘭花:“退下,趙如趙意,你們進來。”

俞道浩極是欣慰,眼前這個人就是藝高膽大的奸細一名,有自己和趙如趙意在,也不怕她。小舞愣愣地看着,見丫頭媽媽們全行禮出去。王妃身前,換了剛纔押自己進來的兩個清秀小廝。

“你說吧,”真姐兒還是笑容滿面,不過鄭重地多。小舞不敢再隱瞞,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俞道浩皺起眉頭,解決這件事情很簡單,把眼前這個舞娘送給商王處置,商王父子兩個人,自然就算修好。爲了一個女人軾手足?俞道浩回想自己聽到的商王長子商少陽,他不是這樣的一個人纔是。

男人爲女人迷情,在汲汲功名的男人看來,是件可笑的事情。俞道浩就覺得大不應該,商少陽丟下的,不是一星半點。

真姐兒只是笑,開始問小舞:“幾時到的這裡?”

“來了有六天。”小舞面上,還是惹人憐愛的怯生生。

真姐兒再笑問:“爲何不對驛館實說?”她如黑寶石一樣的眼睛裡,有着一閃而逝的犀利,這犀利一閃過去,換上的還是柔和眼眸:“覺得哪些人可疑?”

俞道浩露出笑容,王妃果然是長大了。

小舞在這溫柔語聲中打一個寒噤,急忙分辨道:“並不是覺得有人可疑,是我們自己不放心,是……”在真姐兒含笑注視的眼光下,小舞不得不說出擔憂來:“是小王爺他擔心,他說安平王新定不過數年,商王的人,還在這裡。”

“哪些是呢?”真姐兒又心平氣和地問出來。小舞急了:“我不知道,王妃,我只是一個舞妓。”俞道浩冷笑一聲:“你也知道!”把一位小王爺弄到和家裡撕裂,這一位,也是手段不小。

真姐兒還是笑得雲淡風輕:“驛館裡的人屢屢推薦我,沒有想過爲什麼?”小舞一下子愣住了,小聲道:“少陽,是覺得奇怪,不過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有人去找他,我,就來找王妃了。”

這張晶瑩年青的面龐上全是希冀:“王妃,少陽會是個好王爺的,請王妃……”

“哦,他會是個好王爺,”真姐兒笑着重複一次,見小舞羞慚,又慚愧,又有些不安,低垂下頭去。真姐兒柔聲安慰了一句:“你爲他來尋我,是大功一件。”

這姑娘就看得這麼準?商少陽會是好王爺。真姐兒抿嘴兒笑一笑,有些頭腦的人做事,都不是當雷鋒。就是雷鋒,也求了一個名。

餘下的,真姐兒不想再問,她只知道兩件事。第一,這姑娘有心,第二,商少陽在城裡要求政治避難和政治斡旋。

“先生,請您去看一看。”真姐兒讓人把小舞帶出去,把這件事情託付給了俞道浩,再交待一句:“晚上,把那個張老五悄悄兒的帶來見我。”

這個人,真是對自己太愛戴了。

驛館裡,商少陽着急擔心和憂心,他咬牙又跺腳:“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他!”護衛們跪下來:“小王爺,咱們得當心纔是!”

爲着一個舞妓如此,護衛們雖然看不順眼,只是不好說出來。想要進諫,小舞又時時在商少陽身邊,讓護衛們不好說話,只能先咽在心裡。

“小王爺,歡場女人更水性揚花。她是頭牌舞娘,過慣了富貴日子。咱們現在是逃難,她自己肯走更好,要是不走去告官,只怕會害了咱們!”小舞近一天沒有回來,護衛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舞去告密。

商王的長子,當然掌握商王的一些機密。商少陽隱瞞身份來到這裡,好似魚龍微服,隨時可能會被趙赦的人,當成奸細而悄無聲息的或幽禁打聽秘密,或聽到秘密後視可用程度而處置掉。

安平王是什麼心思,還沒有人知道。

“不!我不走!她不會背棄我,我要在這裡等她!”商少陽暴跳,如任何一個情熱中的人一樣,是不顧一切的。

護衛們很是爲難的互相看看,大家一起痛下決心:“爲了小王爺着想,我們得罪了,我們要護您出城才行!”

“你們敢!”商少陽大怒。他一大怒,護衛們還真的不敢動,大家相持着,護衛們面上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走吧。”商少陽是情緒激動:“再等等!”

外面傳來幾聲沉重的腳步聲,有經驗的人聽到,就知道這人是習過武的。只有雄壯大漢,纔有這樣沉重的腳步聲。

護衛們人人面上變色,人人緊張,商少陽也擡起頭來,面龐上雙目因激動而顯得赤紅。來人是誰?

腳步聲到了門外停下,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溫和地道:“這房中是前幾天尋我的大人吧?俞道浩來見。”

商少陽大喜走上一步,又謹慎的停下來。他前幾天去見俞道浩,一直沒有見到。今天他尋來,是何意?還不知道。

心中疑惑的商少陽這時候冷靜下來,自小受到的教導浮上心頭。不管門外是什麼,需要的,先是冷靜。

他鎮靜下來整整衣衫,對一個護衛點一點頭,讓他去開門。

門開處,見外面站着一箇中等身材,略胖的青年書生。安平王是年青的,他用的人,也大多是年青人。見到這年青,商少陽心中先放下心來。他要尋趙赦避難的原因,如他所說,就是年青人可以互相明白。

要是遇到上年紀的人,肯定要說小舞不好,把小舞捆了送回去請商王治罪,一天烏雲從此消。

看過年青的俞先生,商少陽再看他身後跟的人,是兩個黑鐵塔一樣的大漢,剛纔那沉重嚇人的腳步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這兩個人走路,聽起來好似一隊人。商少陽苦笑一下,趙赦手下,果然是有能人的。

張老五見果然有人來找商少陽,他悄悄的丟下手中事情,跑到後窗戶根下面去聽。剛站定,就見有人喊他:“老五,過來幫個忙。”

幾個驛卒在一旁搬東西,嘴裡再道:“這修整房子的事情,如今也要我們自己來。”張老五也跟着罵幾句:“我們是當兵的,又不是瓦匠。”隨着招手的人進到房子裡取東西,正低頭去拿,一個手臂無聲無息的揮打在他脖子後面,張老五立時暈了過去。

“老五,你怎麼了?孃的,叫你不要吃太多酒,昨天晚上灌多了吧。兄弟,來一個,擡他去看醫生。”擊打他的人反過來抱着他呼叫,外面進來一個彼此心照不宣的人,一笑把張老五擡起來,到門上喊一輛車,看看身後沒有人跟着,往王府裡送過去。

房中俞道浩和商少陽已經在針鋒相對:“小王爺,爲你好!棄了那個舞妓,王妃爲你斡旋。”商少陽怒色又起:“不!我不會棄她!”他失望之極:“你,你也是年青人,你沒有愛戀過!身份,哼,你們家王爺娶你們家王妃,可曾想到過身份!”

“我家王妃是老夫人的親戚,是王爺自幼就接到身邊來的,”俞道浩悠然,王爺這一着,真是可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他悠閒自在地揶揄商少陽:“你也想爲她換個身份?”

商少陽僵坐在椅子上,慢慢露出笑容,起身一禮:“請代我呈王妃,生死不離,不離不棄。把小舞還我,我們自己去了。”

俞道浩目光如炬:“當真?”

“當真!”商少陽毫不相讓。

俞道浩冷麪如霜:“果然?”

“果然!”商少陽含笑回答斬釘截鐵。

俞道浩仰面長嘆:“這個傻子。”嘆過以後,露出笑容:“小王爺請,王妃要見您。”

見過商少陽已經是入夜,真姐兒吩咐人:“帶張老五來見我。”在張老五沒有來的時候,真姐兒對着明窗外璀璨星空有些失神。

這一對人,叫真情意嗎?什麼是真情意,真姐兒還沒有發現,她自己和趙赦,自認也還是一門早早定下,有好公婆的親事。

有時候,真姐兒也知道自己是冷漠的。她身爲一個現代人,冷眼旁觀着趙赦的風流、趙赦的英俊、趙赦的能幹和趙赦的寵愛。

在這寵愛上,真姐兒也享受了,不過大多時候,她還能做到冷靜的旁觀。這一條上,就是她有個成熟些的靈魂所致。

當然不少人看不出來,反而指責懦弱無爲。真姐兒有爲的地方,這些人沒有看出來。能在這無邊富貴和無邊寵愛中還能保持冷靜,沒有一頭沉迷進去不自拔,也沒有死死糾纏着趙赦成過親,就一定要一心一意。

這是真姐兒極其的冷靜,明白自己所處的現狀,也明白趙赦現在,還做不到。

這樣的冷靜,反而有人指責爲無爲,真是可笑。

那今天這一對人,算是真情了?就是爲着世間難得一見的真情,真姐兒決定見商少陽;就是猜測這是不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真情,真姐兒讓俞道浩百般試探。現在,真姐兒笑問自己,這一對人,是真情嗎?

或許是吧,真姐兒這樣告訴自己。

“人到了。”外面有人回話,把張老五押了進來。張老五一直誇沈王妃如何如何好,當然他是沒有見過。

被人打暈,醒過來就是手腳被綁,嘴塞麻核,被關在不知哪裡的房子裡。張老五在等待的這半天裡,是擔驚、受怕,恐懼感一層一層加深。

被人帶出來時,眼睛蒙着布,這個老兵油子更是稀裡糊塗。得罪了誰?只能想到,是韋大人得罪了人。

土生土長在這裡的張老五,因爲家在這裡,所以纔會答應做一個韋大人的耳目。不然的話,要牽累到家裡人。

依然是眼睛蒙着布進來,鼻中先聞到如芝蘭如寶麝如……用言語難以描繪的香氣時,聽到動聽柔和,百靈不如它輕巧,畫眉不如它悅耳的天籟嗓音:“你叫張老五?”

“啊,是,是,您是哪位,小的張老五,是棋盤街驛館的驛卒,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夫人?”張老五的話漸流利起來。當兵見過不少陣仗的心,強迫他自己冷靜下來。

真姐兒覺得自己算是嚴厲的:“你爲何對驛館裡來的商大人,時時舉薦我?”張老五啊的一聲大叫,跪在地上的身子被人狠踢一腳,趙如罵道:“低聲!”

“是王妃,王妃饒命,小的,王爺不在,王妃就是這封地之主,小人見商大人有急事尋王爺,不敢不說出王妃來。”張老五自己說過,自己是稀罕的。幾時,變得舌頭這樣靈巧。

是這房中莫明難以描繪的香氣,還是知道眼前是王妃自己激動?

“我喊你來,有一句話問你。你對我忠心?”王妃嗓音似在笑語,又好似一縷春風,拂得張老五從耳朵到心裡,都覺得百花盛開。

“是,是,小人對王妃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張老五這樣說。

真姐兒脣邊,這纔有一絲微笑:“那你受何人指使,以後有話,也要對我直言才行。”張老五愣在那裡,忽然“通、通”地叩起頭來:“小人有八十歲老母……”

“我處置不得?”沈王妃只這麼一句,張老五立即啞了嗓子,剛猶豫着,背上又被踢了一腳,耳邊有人罵:“快說!”

房外明月一輪,在夜風中似在含笑。天邊蒼穹下,是千家萬戶的燭光……。

又是一個早晨,韋大人渾身舒暢的坐上轎子,他是昨天知道俞道浩帶走了商少陽。俞先生帶走,當然是見王妃。王妃年紀小,王妃很聰明,很聰明年紀小的人,都會犯一個常見錯誤,那就是喜歡出風頭,喜歡讓人誇自己聰明。

誇獎的話聽多了,就會越來越愛聽。仲永如何變庸人,就是爲誇獎的話所傷。

下了轎子,韋大人步入衙門裡來。見梅花枝下,幾個人正在竊竊私語,見到韋大人在,一起縮頭縮腦過來,爭着告訴他:“商王的長子,今天一早投驛站報了名貼,要求見王爺和王妃。大人,您可知道是什麼事情?”

韋大人錯愕中,覺得腦子有些一暈。他敢報姓名?商少陽居然報了姓名?換了任何一個人來看,這事情應該背地裡進行。沈王妃既籠絡住了商少陽,又爲商王府上遮蓋了臉面。最重要的,王妃籠絡住的,可是商王長子。

換了是韋大人是王妃,他肯定不會如實告訴王爺,這可是籠絡王妃自己人的一個大好機會。

這個小小王妃?她居然讓商少陽直報姓名,直言商王長子避難入西北?

韋大人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

在任何心懷叵測,心有二心,或許某些看不明白的現代人來,肯定會把這件事情當成發展自己人的一個好機會。

應該給商王留臉面,應該把這件事情壓下去。這也是韋大人讓張老五頻頻推薦沈王妃的原因,王妃一旦爲自己籠絡人,王妃一旦把這事私下裡處置,那麼謠言,是很好起來的。

王妃出身不好,王妃在心裡對王爺不放心,王妃要培植自己的嫡系,王妃和商少陽……。要知道那商少陽,也是英氣勃勃的一個青年。

瓜田李下,難避嫌疑,韋大人要的,就是空穴來風。

現在這空穴,去了一半。韋大人措手不及中,心中猶是冷笑。這纔是剛開始,只要管了這事兒,以後的話,還在後面。

到了下午,一個小廝來請韋大人:“王妃有請。”這是常跟沈王妃的小廝趙如,以前跟王爺時,韋大人是認識的。

隨着趙如進來,韋大人一句也沒有多問,見去的地方,是王爺的內書房。韋大人心中隱痛,這一位,隱然是女主人了。要知道在韋大人的盤算中,這裡坐的,應該是自己的女兒。

不是這位弄幾下小聰明,上大殿出風頭的沈王妃。

現在不得不來見她,韋大人痛心之餘,進來行禮。

見房中有四個人,一個有須面容端正,這是趙老大人;一個面容秀麗慈祥,這是趙老夫人;還有俞道浩也在這裡。正中虛了王爺位,坐在側邊的,是容顏秀美的沈王妃。

韋大人心中更好笑,也知道自己不能號令人,把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也請出來押陣。哼!

行過禮,真姐兒賜韋大人坐下,款款開口道:“現有商王長子,爲心愛的人打傷兄弟,受商王捉拿。韋大人,您是西北的重臣,王爺不在,要和您商議纔是。我想派一個人去商王處斡旋,這一對是真情人,請商王成全。您看,當派誰去?”

幾悶棍把韋大人結結實實打在當地,他身子不是一下子氣得直了,而是慢慢地先從小腿上發木,然後到大腿,然後由胸至頭。這算是和我商議嗎?

她自己已經決定好了!

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也就罷了,王妃交待下來的話,韋大人覺得實在難以回話。

他心裡希望的,就是王妃自己處置,最好和商王處交惡。韋大人給商王的信已經發出,信中說沈王妃驕奢自用,狐媚橫生,愛管別人閒事兒。

現在這個去商王處的難題,被真姐兒拋到了韋大人這裡……。

韋大人明白其中厲害。去的人如果辦事不辦,回來沈王妃立威處置人,是易如反掌。如果去的人太能言善辨,這好名聲,讓商王重拾父子之情的名聲,就是沈王妃的。辦事的韋大人,在這裡打着商議名聲的韋大人,是半點兒功勞沒有。

當然這事情要是不成,韋大人既然參與商議,等趙赦回來,可以一推到韋大人頭上。韋大人氣白了臉,好一條毒計!

這不是想借刀殺人!

與趙赦面和心不和的韋大人,在心中想陷害真姐兒的韋大人,現在覺得這是一條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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