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

更新時間:2013-1-11 10:24:33 本章字數:11355

京裡的安平王府,除了杏花如雲,也有桃花李花。晚桃花還在開放時,真姐兒顰着小眉頭對着雕四季如意桌圍小桌子上的名單,她還在犯愁。

“挑這一個,這個官職只有六品。”真姐兒犯難之極,她想給妹妹們挑的,是五品上或是五品下的官職。

六品太低,五品說出來,是響噹噹亮堂堂。而且以後升官職,五品往上升也就很快。也可以選四品,只是四品算大員。

四品的年青官員,與玉盈和玉香年貌相當的,幾乎沒有。雖然京裡官員多,年紀輕輕不是官二代,又在五品上的,又受趙赦所左右的,已經不多。

廖廖無幾的四品大員們,真姐兒不敢找,她自知玉盈和玉香是小生意人之女。在這種時候,趙赦的優點又出來了。像趙赦這樣不計較出身的人,是不多的。

因爲是小生意人之女,所以官二代們,真姐兒也不選。有句話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用在官二代身上正合適。官二代們,是最重視身份的地位的一羣人。

所以真姐兒挑來挑去,真的沒有幾個滿意的人可以供她挑選。及到好不容易挑選到了八個人,不想又人人一齣子事情。

八個人備胎,也找不出人來。真姐兒傷神地的撫着額頭,要不是回西北的日子已經定好,就不用這麼着急,可以細細慢慢的選上一年。把人觀察得當,再對他說也不遲。

正在頭疼的時候,紅箋和綠管把外面掐好的花送進來:“這花有了,幾時送到老夫人房中去?”真姐兒樂得走一走換換心思,起身道:“現在去送。”

出來見到晚桃嫣然,李花如雪,杏花在自己院子裡是多成一片,在外面只亭臺中點綴着數枝,似偷窺,又似探腦。真姐兒看得心情舒暢,漫步行到趙老夫人房中。

“自從有你,哪一季子的花我纔沒有拉下過。”趙老夫人看着真姐兒進來,就這樣誇她。真姐兒真心實意地道:“只有母親最疼我。”趙老夫人帶笑道:“胡說,你表哥一樣疼你。”

想想趙赦的風流成性,真姐兒由衷地對趙老夫人道:“母親,幾時表哥不要我,還好有您。”這話正紮在趙老夫人這幾天的心病上。

真姐兒醋意叢生,在世家女出身的趙老夫人心裡,也是不無憂愁。見真姐兒這樣說,趙老夫人忙道:“你表哥對我說,他最疼的是真姐兒,要是你們生分了,你就來陪我。”真姐兒對她笑一笑:“多謝母親。”

不用別人動手,真姐兒向來是自己換這一房中的花。丫頭們只管把房中各式大小玉瓶、瓷瓶、瑪瑙瓶取來,真姐兒換過水,把帶來的桃花和杏花一一換上去。

正換着,房外聽人回話:“三房裡老太太來了。”真姐兒就知道這是趙家三房裡的一個孤寡婦人,年紀只得四十歲,時常進來陪趙老夫人說話。

真姐兒成親前見過她兩次,每次都是和趙老夫人說着話,見真姐兒進來,她們就不再說了。要認真說起來,真姐兒還沒有和她交談過什麼。

今天聽到是她來,真姐兒下意識地對着趙老夫人看看。趙老夫人會意道:“以前你沒有成親,所以要你迴避。今天你也聽一聽吧,這些事情,以後全是你的。”

“是。”真姐兒答應着,她知道這一族沒有進項的婦人孩子,多是由趙老夫人來照看。此時趙老夫人這樣說,真姐兒就還坐着擺弄自己的花。

三房裡的婦人孃家姓王,要稱趙氏,在趙家裡趙氏太多,人都稱她王三娘。王三娘進來,給趙老夫人行過禮,也給真姐兒行過禮,雙手合十道:“我的佛爺,我能見到王妃,是我昨兒晚上燒了高香。”

真姐兒格格笑了兩聲,趙老夫人也手指着她打趣:“你今兒晚上繼續燒,明天我讓真姐兒不要出來,看你這香燒得管不管用?”

“老夫人快別這麼說,這燒香的事情,有神蹟的太多。前些日子城外庵裡,大白天的,莫明生出來幾朵靈芝,我的菩薩,您說說看,這不是顯靈是什麼?”王三娘大驚小怪過,趙老夫人呵呵笑:“燒香我也燒,菩薩佛祖我也禮敬,不過這靈芝的事情,是那庵裡放的吧?”

房中人都笑,王三娘訕訕地道:“這個我也不敢亂說,不過我勸着七姑奶奶也拜一拜,也是消一消她的罪業。”

提起七姑奶奶,真姐兒無端覺得有些異樣,也感覺到趙老夫人目光在自己身上打了一個轉離開,神色是自然中帶着擔心:“她那家裡,也肯讓她出門?”

手一指,讓王三娘坐下來。丫頭們送上茶來,王三娘在說話,面上是傷感:“哪裡肯讓她出門,不過我爲她庵裡求過經卷,讓她在自己房裡拜罷了。唉,可憐,這麼些年都關在一間屋子裡,吃喝拉撒都不給出來,這日子,她幾時到頭?”

真姐兒有了好奇心,手中插花的速度也放慢了。幫着遞花遞水的丫頭們候着她,也不敢催她。

王三娘只說到這裡,就對趙老夫人道:“去年冬天,不給火盆不給熱水,牀上只有薄薄的兩牀棉絮,還是我說,王爺在京裡呢,雖然不是太近的親戚,把我惹急了,我要王爺面前告你們去。到底我們是一個姓,王爺要是發脾氣,你們吃罪不起。這樣,他們纔給添了過冬的東西。”

“勸她忍着吧,這苦日子是她自己招來的。”趙老夫人聽上去語氣是淡淡,其實還透着關心,轉而對真姐兒道:“你也聽聽吧,這些事情,以後歸你管了。”

王三娘是喜歡不盡,過來在趙老夫人和真姐兒面前叩頭:“多謝老夫人想着,以後有王妃照應,他們家不敢說半個不字。”

“這人活着,就是體面不體面的事情,她現在不體面了,我們也只能管她溫飽。”趙老夫人讓王三娘起來:“和王妃到她房裡說去吧,她天天也悶。以後她在京裡,你時時來陪她說說話也好。”

真姐兒聽過心中明白,知道王三娘會有什麼話對自己說。起身來辭出去,帶着王三娘往自己房中來。

王三娘要說的,是一段層封已久的故事。一提到這件事情,王三娘面上的皺紋裡,都寫滿了滄桑。

見到王三孃的表情,真姐兒也覺得自己可以聽一聽。

再說這些話,本來就是準備好了,纔來說給真姐兒聽的。

房中明亮,日頭照在地上,近似於金色。房中竹榻靜靜,人也靜靜,王三娘對着這閒靜如落花照水的人兒,突然,淚落了。

這麼好的一個姑娘,雖然是小商人之女出生,可是從來憐貧惜老,從她到安平王府,不管對哪一門子窮親戚,都是客氣的。

當然有人說她爲保住這親事,所以做作一些。可是王三娘面對荷露初開似的真姐兒,面對這眉目如畫的人兒,王三娘是真心的愛惜她。所以下面這話,王三娘說得格外細心一些。

“七姑奶奶是我們這一房的表親,和我們都是表親,和王府裡,更是離得遠。”王三娘慢慢說着,像是她馬上要攤開的,是一卷細長古老的卷軸。而她面上的神色殷殷,是打心眼兒裡盼望着真姐兒能聽明白,不要像一些糊塗蛋們,還要叫囂。

這故事就此開始:“她還不是我的表親,是我們這一房裡四老爺的表親,我們藉着王府的光兒,自己稱一聲老爺,其實王妃您也看到,全是王爺和老夫人照顧我們許多,這日子才得過。看我,又扯遠了。”

真姐兒含笑,把手邊一盤果子推一推:“您用些,再慢慢說不遲。”王三娘面前也有,她道過謝取了一枚,慢慢地說起來。

“她年青的時候漂亮,不管是誰見到,都誇她是九天仙女。她自己也明白,一心一意想嫁一個好人。”

真姐兒心想,想嫁一個好人的,不僅在古代,在現代的,也一大把。當然嘴硬說自己能掙錢,自己挑男人的,把這生活說得像是她自己一個女人,能主宰一切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果然老天也成全她,十五看花燈。她遇到左光祿大夫家的長子,這親事,也成了。”王三娘說到這裡,沒有半分喜色,反而愁眉:“太大的福氣,所以壓彎了她。她成親後三個月,就出事了。”

真姐兒心裡一跳,明白爲什麼好好的,趙老夫人爲讓王三娘到自己房裡來說。這一個人,是拿生活中活生生的事實來教育自己的人。

“太情熱,事情就能出來。先是爲着姨娘生氣,七姑奶奶看過不少書,也會認幾個字,說書上,也有一心一意的人,說她丈夫既然娶了她,也說過一心一意的話,就應該說到做到。”王三娘說過,真姐兒心中一凜。

在寶馬上笑或者是在自行車上哭?這句話會說的人太多,只是既然明白有這句話,還說什麼?還需要辯證什麼?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

也有人會說男人會……,豬都會上樹。既然會說,心中不明白,其實也只是見話學話,說一說罷了。

要是明白的人,說都不必說。

真姐兒深思。趙赦風流與否,其實與她沒有半分關係。是丈夫?就規定要婚後專一?現代都做不到,對着一個古人計較,有用嗎?

沒有用的事情,自己氣自己哭自己鬱悶,何必?

“七姑奶奶是個性子硬的人,她先是和公子生氣,三天好兩天不好的,再就是她勾搭上了一個男人。”王三娘說過,真姐兒也不奇怪。

王三娘繼續往下面道:“勾搭的這個男人,也是有權勢的人。是家在外地的二品大人的一個公子,生得面如敷粉,而且會說花言巧語。七姑奶奶動了心,以爲他會帶她走,以爲從此就過上一心一意的日子。”

結果沒有,真姐兒已經猜出來:“可有事實?”王三娘唉聲嘆氣:“哪有事實!高門大戶的,尋常身邊也有一、兩個丫頭跟着,這個男人只是一個風流浪子,只是想打偷香的主意。別說事實,就是面也沒有見過。他買通一個廟裡的姑子傳話,快要入港時,他要離京,這事情就散了。”

“那後來呢?”真姐兒再問下來,王三娘道:“後來她就更糊塗了,一心一意要去找這個人。其實面也沒有見過,就是幾句說他以後會一心一意,不再睡別人的話,她就信以爲真。她一心裡想要和離。”

真姐兒笑一聲:“真有和離的事兒?”真姐兒覺得自己唸的書少,就沒有聽說過。王三娘冷笑:“人家是什麼家庭,怎麼可能會和離。人家要名聲,怎麼可能會和離。那一家子人也不是喜歡殺人的人,勸她無用,對外面說她病了。不知道給她吃了什麼,她就病下來,後來,就一直幽禁着。她十六歲成親,十九歲被幽閉,一直到如今,她是三十七歲,有十六年。”

抿一抿脣的真姐兒並沒有傷心落淚,這並不是激情磅礴的動人深情,也不是遊刃有餘手段後的險敗,這種事情聽起來,只是一個不成熟人罷了。

真姐兒不禁反思想自己,成不成熟?成熟的人說話辦事,應該是什麼樣子。她默然一時,對王三娘道:“幾時帶我去看看她,我想看看。”

王三娘滿口答應:“今天就行,我上次去看她,是約好了今天去給她送些吃的。倒不是人家沒有,而是她被幽閉,人家家裡是姨娘當家。所以在外面人看起來,這一家人並沒有再填房,也沒有扶正別人,還是一家有情意的人。”

真姐兒出神的笑笑,這纔是成熟人辦的事情。從外面人來看,虧待的地方不是太多。抱着一心一意死鑽牛角尖的人,還是不多。

覺得生命誠太貴,愛情價更高,或不一心意,寧願把命拋的人,還是隻有少少的幾個人。

當下命備車,讓人回過趙赦和趙老夫人,和王三娘同去。王三娘是千恩萬謝,在車裡一路上沒口子的說個不停:“王妃肯去看她,她家裡人會對她再好些。”

車行不過一刻鐘,就到了七姑奶奶婆家。真姐兒這才知道,離得如此之近。王三娘上門來,對門上人道:“安平王妃來拜我們家姑奶奶。”

王妃?守門的人也看到門外七香車,金碧輝煌。見從人衆多,三、四個丫頭扶着一個身穿大紅色飛鳳服色、面戴輕紗的人。

這飛鳳服色,不是一般的人,可以亂穿在身上的。

門人趕快哈腰:“您老候着,我這就進去回報。”進去不一會兒,裡面匆忙出來幾個人。爲首的一個人,年紀約三十多歲,膚色晶瑩玉潤,美眸中漆黑一點瞳仁,看上去讓人醒神。她半點兒禮節不錯,而且是慌里慌張趕來,近前在真姐兒面前大禮拜到:“不知道王妃今天過來,所以我們接待來遲了。”

王三娘對真姐兒道:“這是姨娘。”真姐兒微笑讓她起身,歉意地道:“我當了不速之客,你不要怪我纔是。”王妃出行,爲免得對方失禮,至少也應該先告訴別人一聲。真姐兒也知道自己這樣子是不速之客,也解釋一句。

姨娘見她這樣客氣,也帶笑道:“您說哪裡話,是我們失禮纔是。”引着真姐兒往裡面去世,姨娘極大方地道:“我們家老爺夫人和公子都不在家,論理兒應該請您正廳裡坐坐,不過我這身份,不能相陪。不然,請您少夫人那裡坐會兒可好?”

真姐兒來,就是爲看這個被幽禁止的少夫人,當然含笑:“好,有勞你帶路。”見這個姨娘說話做事極大方,真姐兒也不覺得稀罕。趙赦認識的諸夫人,都是可以出入宮中的人。還有封地上施姨娘和水姨娘,也不是什麼也不懂、小家子氣極重的人。

說起來,要是真姐兒也被幽閉,就算趙赦也學這一家子人,對外不再娶王妃。可以代替真姐兒出面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往前面行走,來到一處單獨的小院裡,這院落裡乾乾淨淨,掃得一片落葉或是落花也不見。看廊下還是窗戶,都是細小處也整潔。要認真說起來,這一家子人是不算虧待人。

久病被幽閉的人,再受家人怠慢,住處應該是塵土到處飛揚纔是。真姐兒到了這裡,也不能不點點頭。這裡的家人不敢怠慢,只能說,是這一家子人,還肯照顧她。

“王妃請,我們家少夫人久病着,每天開窗戶都通風,這房裡雖然沒有太多病氣兒,不過有打掃不乾淨的地方,請王妃多多擔待。”姨娘又行了一個禮,才命身邊丫頭高打門簾,把真姐兒往裡面迎。

進來,這房中果然病氣兒不多。不但沒有病氣兒,而且是清新整潔,樣樣東西雖然不多,卻是大箱子大椅子,都是沉重的紅木傢什。只有高几上香爐,是一個鐵的。

牀上睡着一個人,身上衣服也是乾淨的。式樣兒雖然不是最新,卻也是花是花葉是葉,繡工也還說得過去。

“少夫人,安平王妃大駕光臨,來看您來了。”姨娘剛纔不失禮節,這一會兒,當然更不肯失禮節。走到牀前輕施一禮,把這些話說過。

牀上人這才動了一動,慢慢坐起轉過身來。這一轉過來,把真姐兒嚇了一跳。她來前,是有心理準備,以爲七姑奶奶在這一家裡,一定會被虧待得不行。來後見姨娘有禮,家人有禮,住處房間都整齊,真姐兒剛鬆一下心,又被七姑***面容給嚇了一跳。

世人說愁苦,這世上所有的愁苦,都像是在這面上了;世人說皺眉,這世上所有的皺紋,都不如這面上的皺紋讓人驚心。

這樣一張憂愁似苦不能解的面龐,把真姐兒嚇得身子一哆嗦。王三娘沒有發覺,她每一次來,就只擔心七姑奶奶去了。丫頭們齊聲勸真姐兒的同時,姨娘也同時出聲,歉意地笑着:“看我,忘了對王妃說一聲兒。”

這一位王妃之尊跑來看一個幽禁的人,不管是什麼人,都會覺得真姐兒是有意來撐腰的。姨娘心中雖然也這樣想,不過還是不肯失禮,對真姐兒道:“請王妃椅子上坐,離得稍遠些也能聽到。”

真姐兒覺得腿有些軟,過去坐下後,姨娘更是抱歉:“我家少夫人病了,這家裡的事情全是我。恕我不能相陪,我下去看着給王妃準備點心茶水。”

“請自去,”真姐兒勉強打起笑容對姨娘說着,在她的心裡,已經是板涼的一片。這涼,不是平白自己用聰明,不是平白自己使手段遇到的心涼。而是面前這愁苦的面龐,不管是哪一個人看了,都會從頭涼到腳。

七姑奶奶這日子,是怎麼過成這樣的?

當然願意爲一心一意而死的人例外,面對一個在危難時毫不猶豫救自己命的人也可以全部抹殺他,生活中一切美好歲月全然可以拋開,只抱着成親後別人理當一心一意這句話,應該可以不覺得世上還有愁苦,還有風霜雨寒。

姨娘出門,外面就傳來喊聲,是巴結奉承的:“姨娘,我的差使,今天可以領了吧。”這巴結奉承的聲音,漸漸遠去……。

真姐兒思緒回到房中,見七姑奶奶正在和王三娘說話,她空洞的眼裡,似乎連淚水也流乾了,乾巴巴道:“王妃你都能請得動,對他們說說,讓我每天出去在院子裡走走也行。這一間房就這麼大,十幾年我都一直在這裡,一步也沒有出門過。”

真姐兒勸慰道:“這房裡也還整齊乾淨。”王三娘苦笑一下,七姑奶奶乾澀地笑着:“整齊乾淨?你是不知道。一早一晚不管你睡着不睡着,不管你想不想,弄一盆熱水,把人衣服一剝,往水裡一泡,用個刷子從頭到腳刷一遍。這還是夏天,天氣暖和又好過些。大冬天的要開窗戶開門通風,不管你冷不冷,就把窗戶大門一起打開。冬天不給火炭,逼着人在房裡跳來跳去,跳得你虛脫,說是取暖。要是病了,那日子就有得受了。”

只這幾句,幽禁人的苦難,就說得讓人可以由冰山一角而窺冰山。

真姐兒默然,覺得滿嘴裡苦澀,全是苦水。王三娘勸着七姑奶奶:“當初勸你不要輕信人,不要糊塗,你不肯。那時候,你還有兩個閨中知己,勸你不一心一意你就不要和公子好。現在好了,你那兩個閨中知己呢?”

七姑奶奶冷笑:“全在公子牀上呢。今天來的這一個,你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是我成親後,她進的房。現在好了,家全是她管着。我在這裡,有丈夫和沒有丈夫的人一樣,守活寡。”

回來的路上,王三娘裝着不經意地道:“會看書的人,應該更明白道理。”真姐兒只是沉默,沒有再說什麼。

王府門前,王三娘辭別而去,真姐兒讓人賞了她十兩銀子,自己進來見趙赦。趙赦是知道真姐兒去看什麼人,見她進來招手讓真姐兒到身前,關切地撫着真姐兒髮絲柔聲道:“沒有嚇到吧?”

這主意,是趙老夫人說出來的,也是趙赦答應的。趙赦答應過後,在真姐兒出了門,心裡還是擔心。

王爺給真姐兒的,從來是風花雪月,月霽風輕。一個古人這樣想,這句話再有爭議,那這人還是古代權貴中不是另類的那一個嗎?當然他的風流,這是他一直就有的。成親前就這樣,趙赦是個古人,當然覺不出來。

真姐兒對着趙赦關心的眼神,突然有了淚:“表哥,妹妹們的親事,由她們自己選罷了。”趙赦有了笑聲:“傻孩子,和表哥置氣置完了?”

說什麼成親後房裡不許有人,分明就是真姐兒在生氣。

真姐兒雙手拉着趙赦的衣襟,輕泣道:“我只是想想,不願意她們太傷心。表哥你要知道,姨娘們簇擁你而去,或是別人簇擁你而去,有人,是多麼的難過。”

不說是自己,卻說是有人。趙赦忍不住笑,把真姐兒抱在懷裡,心中道,所以纔不讓你看到。沒有看到的,你尚且如此,要是看到了,指不定如何哭嗎?

好哄了真姐兒一會兒,趙赦這一個晚上,依然沒有回來。真姐兒面對明月清風,覺得自己不必亂作憂愁。

第二天去書房裡見到趙赦,真姐兒依然有禮,趙赦依然關愛。這一對夫妻,還是這樣過下去。

霍山王府的親事以前,京裡先有了荷花節。京外荷田片片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高潔的挺立在水面上。

下面是淤泥,上面還是高潔。這是世人所公認的,沒有人會對此,亂給淤泥一頓。

趙赦帶着真姐兒過來,遇到幾個來寒暄的人。“真姐兒,你先去觀賞,我就來。”趙赦說過,真姐兒是喜笑盈盈答應着。過來和趙赦說話的人,有兩個是太子殿下的弟弟,七皇子和十一皇子。還有兩個,是朝中的大臣。

他們過來,應該是又說朝事。因爲趙赦說過,真姐兒也歡歡喜喜的離開。

水邊有香風,心情當舒暢。真姐兒一行正漫漫行走時,見榮夫人過來行禮,再對着真姐兒介紹身邊麗人:“南陽許夫人。”

真姐兒雖然不知道趙赦最近會的是哪些人,不過看到這一位烏髮比墨汁還要黑,眸子比星星還要亮的麗人時,她心中當然明白。

長江後浪推前浪,年青粉嫩的小新人,是出個不停。驟然發現,真姐兒心中不快難以掩飾,雖然面上還有笑容,不過眼神中的冷淡是可以看出來。

恭敬過來請安的許夫人愣了一下,幸好榮夫人打一個圓場:“王妃在這裡賞花,我們別處去。”拉着許夫人走開,榮夫人心中不無快意:“沈王妃,像不喜歡你。”

沈王妃之會裝相,是趙赦情人中出了名的。榮夫人看到今天許夫人小受冷落,再看到真姐兒被刺痛,她是雙重的喜歡。

許夫人冷笑:“是嗎?不過是一個小商人之女罷了,你們平時把她說得多聰明,依我來看,今天就讓她栽一回。”

榮夫人雙手一拍,笑道:“就看妹妹的了。”

有人爭鬥,別人樂得看看。

許夫人回到自己的女伴身邊,是面帶氣憤的把剛纔那件事情說出來接:“豈有此理,她們這些人最會裝模作樣,今天一定讓她的本來面目露出來一回。”

“小商人之女,我見得多了。你不用擔心,一會兒你去請王爺,對王爺纏綿一些,她要是不大哭大鬧,就不是她。”女伴們紛紛支持,給許夫人出主意。

“還有權大人的夫人,也背後罵過我們,今天一併,讓她也難過一回。”

這一羣夫人們紛紛議定,大家放聲笑得極是開心。

綠樹下,權夫人是冷笑連連,光聽這笑聲她就不悅之極。對身邊她的女伴們道:“看看這羣浪蹄子,今天又要生事情了。”

榮夫人站在旁邊,她是來幫着推波助瀾的。她情人不多,也沒有權大人,所以她樂得來生一回事情,裝着氣憤地道:“這些人從京外來,全然不管京裡是什麼規矩,一天到晚奇裝豔服的,惹人生氣。”

權夫人聽得開心之極,她是知道榮夫人底細的,見她也這麼說,權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這幫蹄子們自己先咬起來,是最好不過。

權夫人對着榮夫人開始挑撥:“那你,是吃素的?”榮夫人裝着不忿,其實心裡也有不忿:“我倒是想動她,就是沒能耐。人家,要錢有錢,在南陽田地不少,鋪子也有幾間;要人嘛,她孃家也是南陽大族,不然能選入皇后宮中?唉,依我看,是任她猖狂了。”

這些話聽得本來心中就不滿的權夫人眼前亂迸,看身邊人都在說:“教訓她一下才好。”權夫人冷笑,在心中埋下這個根兒。

正在說着話,榮夫人突然道:“哎喲,她們要比賽馬,”見到不少匹駿馬牽入場中,榮夫人又故作驚奇:“是馬球?對了,許夫人這蹄子,是很會馬球的。”

場中,果然是約人在馬球。權大人興致勃勃過來,對權夫人道:“讓人取我衣服來,我也去馬球一回。”

榮夫人率先把眼睛放在權夫人面上,別人也把眼睛放在權夫人面上。在這個時候,才換過騎馬裝的許夫人,花枝招展地走過來,嫣然含笑對着這裡人人一禮,再對權大人更笑得嬌美些:“大人,您說就來,怎麼這一會兒,還要我親自來請?”

再對權夫人含笑看一眼,許夫人做個玩笑的表情,道:“莫非是出來玩,夫人也要您步步陪着?”

權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指着許夫人罵起來……。只罵得幾句,權大人聽不下去,又見許夫人不生氣,只是掩面笑幾聲,對着被權夫人罵聲吸引過來的衆人道:“果然是夫人不許,出來遊玩罷了,何必動怒。”

說過,許夫人嫋娜而去。餘下的人散開,開始竊竊私語:“是怎麼一回事情?”

“像是權夫人逮到了什麼?”

“真是可憐,當着她的面,她這個人呀,從來也不好……。”

落井下石的人,永遠到處都是。

趙赦聽到這樣的話,只是一曬。他正和清源王等人在一起說話,對着新進京的夫人們不無評題。

清源王是不懷好意,對了趙赦一句:“王爺只喜歡婦人,爲何要娶年青王妃?”趙赦當作聽不到他這奚落,反而大方地道:“這一件,讓我教你吧。男子漢大丈夫,無故爲什麼去騙女孩子的清白,就是有緣故有仇氣,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也不能做出來毀人清白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受教受教。”清源王忍不住笑,他覺得好笑。毀人清白?談不上吧。再聽趙赦低聲道:“再說了,我不像殿下富有,毀人清白後,還可以納回家中。我嘛,”趙赦往真姐兒那裡看一看,沒有再說什麼。

夫人們,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有,她們自願,也不用太煩心。趙赦對着清源王看看,你真是個雛兒。

清源王面色發白,我不像殿下富有,毀人清白後,還可以納回家中。他心中震驚,自己的舊事塵封已久,安平王,他也知道了。

趙赦客氣地再道:“我妻子年幼,我得去照看一時。”辭後走着,趙赦心中好笑。爲什麼只喜歡夫人們,說得像是這位殿下只幹毀人清白的事情一樣。

凡是男人,而且是有錢有勢趙赦認識的男人,沒有一個人可以說他。就趙赦來說,同他一樣,肯娶一個民女當妻子,而且尊重到不顧生命危險去救她的,找不到第二個。

生死當頭,沒有時間做第二個想法時,本能的動作,是心裡最真誠的動作。

這樣的真誠,也能被有些人抹殺?這觀點,不知道如何去評價。

所以清源王酸溜溜地說趙赦,趙赦是輕鬆就反駁了。再想到清源王對真姐兒時有曖昧,趙赦是毫不擔心。

真姐兒這孩子,最近幾天就卡在一心一意上了,而且在這個三從四德的社會裡,卡得糊塗。趙赦一笑,也不擔心。能教出來一個糊塗孩子嗎?安平王覺得理當對自己有信心。

旁人如何說,毫無作用。

回到真姐兒身邊,真姐兒面對長天碧水,正在心曠神怡之中。這裡搭的有座椅,真姐兒讓趙赦看:“是我最喜歡的荷花瓷凳,有勞表哥想着,讓人也搬了來。”

真姐兒這樣喜歡,趙赦也喜歡了。小桌子也是家裡搬來的,出行一次,要動用至少兩輛馬車。桌上放着新鮮蓮蓬,新鮮蓮藕,還有今年的新茶,是快馬到京裡。趙赦取一片藕嘗一嘗,香甜無渣而且清脆。

眼角忽然看到槐蔭下小徑上,許夫人搖曳着,往這裡走過來。趙赦剛一笑,見真姐兒也看到了,面上一滯,下意識地對着趙赦看過來。

真姐兒坐在這裡,沒有看到權夫人那一幕,不過她心裡是明白,這位夫人不是好來的。對着趙赦說過,你被別人簇擁而去,應該是多麼難過的真姐兒,明眸對趙赦打量着。

趙赦只說了一句話:“你是想讓表哥隨她而去?還是想讓表哥留下來?”

他說得這麼平淡,這麼尋常,這麼平平靜靜,真姐兒再咀嚼一遍他這話意,慢慢白了面龐……。你要表哥隨她而去,還是要表哥留下來陪你?這些選擇,不像人生下來,父母或許不德,兄弟或許不良,這些選擇,是全在自己手上的。

荷花香風陣陣飄來,趙赦含笑看着真姐兒,應該如何回答?荷花搖搖,綠葉紅萏,在水面上不時綻放着輕香。

真姐兒顰着眉頭,還在沉思中……。趙赦帶着笑容等着,是半點兒也不着急。他心中明白,詭譎官場的事情真姐兒或許還不知道。

不過有些事情,不比詭譎差,真姐兒你,是如何去判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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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事情亂紛紛第四十三章,趙赦出席露個面兒第一百九十一章,王爺的心事第一百一十六章,世家裡的事情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第四十七章,王爺也計較第五十三章,王爺一腳勝似千言【 】第一百零八章,救命的這一抱第二百零三章,分東西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一百八十五章,王爺心中想的兩個人第一百一十八章,真姐兒的仁心第六十章,真姐兒最多能有幾匹馬第五十二章,人人主意都不少+入V公告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八十二章,這一跪,從此低三分第六十四章,出行第二百章,未婚夫妻的避嫌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二百零九章,人是會改變的第二十七章,趙赦審人第一百二十二章,商少陽第一百九十二章,關切第九章,服侍人也換過第一百一十四章,選擇是自己的第一百零三章,王爺也是疼愛的第一百四十章,努力中的安平王第七章,不願意離開家的沈姑娘第一百九十八章,柔莊公主的退婚信第七十九章,娘娘廟第七十六章,端午節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一百一十三章,說話沒譜的人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事如幻境第五十四章,王爺心思如電不容人瞞第五十三章,王爺一腳勝似千言【 】第二十九章,誤會解開第六十八章,做客第二百一十二章,私奔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一百五十六章,對女人理當如水到渠成第七十五章,長平又輸一回(小修)第一百七十一章,王妃低頭第一百八十九章,送花神第二章,未來王妃認識壹貳叄第四十八章,小玩手段的陳姨娘第一百三十一章,不乖的一對人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二百零六章,離不開父母的小小毛第七十三章,責備第一百零四章,伍側妃變成同盟第二百零六章,離不開父母的小小毛第八章,碰的石頭和釘子第二百零四章,世子成親第一百六十八章,能掰的王爺第九十一章,護短的安平王府第一百五十章,親事先去了一件第九十八章,有些事情如此簡單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四十五章,真姐兒去捉表哥的短兒第一百六十九章,佐哥兒讓梨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一百八十章,插手六部的王爺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二百零三章,分東西第一百一十五章,腦補過度後,日子還是要過第一百零九章,真心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第六章,王爺的主張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十三章,表哥陪着逛集市第九十章,章你來我往第一百零五章,藏拙的人露出馬腳第一百四十章,努力中的安平王第六十六章,到家了第一百九十九章, 柔莊和世子第六十六章,到家了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第五十一章,又來一位自作聰明的第三十七章,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第八十七章,嚇小孩倒不用太多話第三十章,丫頭碰個釘子第五十八章,贏家是誰?第八十八章,不同的對待是待人的人不同第一百八十六章,皇帝賠罪第九十三章,給一巴掌好還是疼愛好第一百四十九章,風要動第一百三十四章,真姐兒去書房第五章,真姐兒騎馬第七十二章,趙赦進宮去告狀第二百零五章,回西北第七十一章,佛誕第一百六十八章,能掰的王爺第一百四十四章,緩上一緩待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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