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海神的財產(29)

比起無用的呼喚,約翰的行爲是更加的直接,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並且使用了混身的力量強行地壓制著齒輪的轉動。

這一次,約翰甚至可以聽到兩根手臂都發出了慘叫,肌肉的痛苦從神經線達到腦瓜。約翰強忍著劇痛,粗暴地用上了自身全部的力量,手骨如同要斷成數段。

但即使是這樣,瑪爾娜仍然是掉入到古井的水裡。

聽到了那怪異的水聲,以及是某種不知名的海洋生物在活動一樣的感覺之後。

約翰他只是感覺到更加的急躁,然後發力,逆轉齒輪的轉動,瑪爾娜從水裡被帶回來。

他的四肢,如同被神明給予了恩賜,那就猶如大力神海格力斯一樣,本來連手骨都要斷開也拉不上來的手柄被他輕鬆地推動了,但此時,約翰只是覺得這道力量來得太晚了。

如果在最開始的時候,約翰就有這種甚比大力神一樣的怪力,有很大的事情她都可以阻止了。

魔人看到這裡,歪曲了嘴脣,但仍然一言不發,銀色的瞳孔發出了一種古怪的神光。

不知道爲什麼,瑪爾娜的身上被黑色的油分所沾滿了。

約翰看了古井的樣子,令到他的額頭也是已經皺起了。

因爲那完全就是一片漆黑的,不是因爲缺乏光線而產生出來的錯覺,而是那本來就是黑色的。

這個的衛生問題令到約翰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但是當仔細地看著古井那一個奇特的外形,完全不合乎於歐色幾何的建築手法,令到他的心底裡產生了一種的熟悉感──他是看過的,這個的古井。

約翰看過這一個的古井,不是在現在,而是在以前,不知道在什麼的時候看到過。雖然腦袋裡的記憶完全想不到是什麼的時候,但是他的感覺卻是如此地告訴自己。

不單只是這樣,他甚至聽到了一把詭異的男聲在他的腦海中說話──那和自己的聲音是一樣的。

--你到底在做什麼?明明都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力量,爲什麼還不去做?

--這所有的東西,這都是看過的,並且體會過的,那一份的無力,這不是第一次,那麼,現在就是時候了,把這種的無力打碎吧,用你的力量,把這些不合理的,那些超越人智的怪物定下來的命運逆轉,粉碎吧。

--來吧,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我會完成你的希望的,所有人都幸福的結局嗎?擁有這一份的力量,這一個的權能,那不可能做不到的,只要你想的話。

--交給我,交給我,交給我。

自己的聲音無盡地淹沒了自我的念頭,約翰只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怖感開始地發酵了起來。

「約翰,你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爲這樣的事,我之後都會做的。」

巫西雅看著陷入了詭異狀態的約翰發言,令到他回過神來。

回神的約翰才意識到自己在什麼的情況,那一個和自己沒有分別的聲音沒有再出現了。

如果不是記憶清楚地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一定會把這當成是自己的幻覺了,不…這本來就是幻覺。

「你說什麼?」

「所以說,這本來就不是血祭,本來就儀式完了之後,我就會帶她上來的,因爲她的肚子裡孕育一個新的生命,那是達貢的孩子,就像是聖經里人類的地位一樣,你應該感覺到高興的,約翰。」

「我不懂…我不是教徒,我也不是基督徒,我更加不相信上帝,儘管我把上帝放在口裡,但那只是一些感嘆詞而已。我更加沒有興趣去理解這些完全沒有人性可言的宗教儀式。」

「這個的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神,如果真的是存在神的話,它怎麼會容許事情變成這個的樣子?爲什麼要容許世界變成地獄?」

約翰似乎是在問著,又只是單純地告訴自己,可是巫西雅並沒有管這些,她只是走到去約翰的面前,捉著他的臉,同時,詭異的熟悉感又生出來了,從約翰的心底裡。

這告訴約翰,他是認識這個美人魚的少女,他是知道巫西雅到底是誰來的,可是約翰並沒有印象,而且腦海當中一種不屬於他的記憶不斷地流入來,這令到他感覺到更加的恐怖。

那已經不再是魔人的魔法所做成的記憶。

這就像是自己的人性被人否定一樣的恐怖。

「因爲,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善神,善良的神明大人是不存在的,就像是基督教的教堂裡,有的不是上帝的福音,只有一個沒有用的雕像,還有從善良的人民當中謀取財富的牧師。」

「重視人類,視人類爲孩子的神只是出於你們的幻想當中,真正的情況是,人類在宇宙當中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不是什麼萬物之靈,這不是神明爲人類創造的世界,也沒有神明爲無條件爲人類服務,這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大前提。」

「沒有神需要人類,沒有神需要人的信奉,行善也好,行惡也好,對神也沒有意義,所以,如果想要得到神的福音,就只有一個唯一的方法而已。」

巫西雅以一種說著「蘋果會從樹上掉下來」一樣的表情迴應了約翰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提問。

「那就是,只要令到神明大人高興了就可以了,就像是寵物犬一樣就可以了,對於人類而言,寵物給自己得到的價值爲零,但人們總會因爲寵物願意服從自己,聽自己的話而感覺到高興,然後給一些小獎勵吧,儘管對於人類來說,甚至連寵物的本身也沒有任何奇妙的作用,那只是生活的調味品而已,對於神明來說也是這樣,儘管對於諸神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但只要服從其命令,就好像是小狗一樣的話,就可以得到神的寵愛和祝福,然後,抵達到幸福的天堂。」

「主的教導,只是爲了更加好取悅主而已,除此之外,對於主和自己來說,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約翰對此,只有這樣的迴應,作爲一個無神論者,他完全理解不到對方的想法。

「瘋了?看到我們的身姿,仍然否定衆神的存在,這不是最奇怪的事嗎?就像是明明看到一隻白馬,但非要把它當成是黑鷹一樣的奇怪嗎?還是說,你覺得只要把一隻白馬當成是黑鷹,那隻馬就會變成黑鷹?世界從來也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有人類的認知,從天圓地方,地心說,日心說之類的說法,科學的世界觀一直在改變,但世界從來也沒有改變。」

「你認爲神明不存在,拒絕接受神明的存在,也改變不到舊日支配者昔在,舊日支配者今在,舊日支配者永在的真理。」

「科學是對於現象的總結以及是解說。也說是說,現象纔是根本,現象與定理不合乎,那只是說明了,這又是科學理論又需要修改的時候了,這樣的事情,人類都已經做過太多次了,倒不如說,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人,根本就不能說是人吧,好吧,我並不認爲世界上總是有一班白癡認爲是科學理論的修改引致自然現象的改變,那些把自己當成是創造主一樣的傻瓜根本就沒有需要理會。」

「因此,到底是基於什麼的理由,才令到你仍然不信神?」

巫西雅倒也是帶在疑問地說,約翰也只是死死地緊實推動齒輪的開關,他絕對不容許她再掉下去。

「那個井下面的,到底是什麼?」

「是神明啊,哥哥。」

巫西雅迴應道,這本來就沒有什麼值得隱藏,她大方地說出了事實,但約翰只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說。

「你說,那是神?那就是你們崇拜的神?」

「沒錯,那就是我們的神,達貢。是唯一願意對我們降下福音的神明。」

巫西雅儘管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要這樣問,但她也只是老實地回答道。

「殺了我…殺了我…」

被吊起來,混身都是黑油的瑪爾娜用虛弱的聲線去呼叫,因爲她已經感覺到了,在那井下詭異的存在已經把什麼種入到自己的身體裡,一想到了維羅妮之前的話後,她意識到那是什麼來的。

在她的身體蠕動的,那並不是什麼神聖的東西,更加不是她的同族,那是由邪神通過咒術而借用生物的母體制作出來的「神話生物」。

儘管瑪爾娜真的是很想要活著,但是作爲一個人類的意識,令到她明白到,如果讓她肚子裡的東西降生的話,那纔是反人類的事,那個的惡魔,根本就不應該降臨,他並不應該出生,那並不是神聖的生命,而是充滿了災厄的邪惡。

「喂!你給我冷靜一些啊,別想著要死,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約翰的話就沒有說完,他就看到了,那就是邪神達貢,他伸出了自己巨大的肢體,一下子就把瑪爾娜的身體扯下去,而在吊起她的鋼管上,仍然可以看到有兩根還滴著鮮血的手臂。

但約翰並沒有傷心,因爲他的心底已經被恐怖所完全支配了,他根本就盛不下除此以外的心情。

當他目擊到邪神的身姿的時候,他的腦海就已經是失去了常識以內思考的能力。

「啊啊啊啊!!!!!!!」

約翰發出了慘叫。而看到約翰在慘叫的同時,巫西雅也是明白到,目的已經達成,接下來的--那就只是在真理之中醒過來了,而在醒來之前的瘋狂,巫西雅就決定了暫時退避,因爲她可是不懂得魔法的女性而已。

「波奇。」

魔人的身體已經變化成爲了深潛者,和那些「狀似深潛者」不同,她是真真正正的深潛者,邪神的顏色在她的身上已經非常地接近物質化,快要化作「邪神遺物」了。

在她的身體當中,仍然存在另外一個神話生物的,那是由愛莉雅從黑山羊和無形之子培育出來的怪物。

「果然不是本人的話,是沒有辦法使用的嗎?魔法師,你這可真是好東西來的。」

「別總是叫我魔術師了,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做愛莉雅.德比以上。」

「但是,除去了姓氏之外,就完全和我一樣了,我可沒有把用自己的名字來叫人的習慣。」

「第一次遇到和你同名的嗎?這不應該是很常見的事嗎?」

作爲約翰真正的妹妹,愛莉雅.畢特對此不作評價,因爲她可是死者來的,而且比起吵架而言,她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魔人向前縱身一跳,以近乎把地面踏碎的氣勢向前一衝,瞬間地就非常地接近約翰了。

而陷入了恐懼當中的約翰,仍然沒有意識到這一件事。

可是巫西雅卻注意到了,她用手勢使得愛莉雅停下來,然後問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愛莉雅妹妹,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啊。」

「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樣」

魔人的聲線就像是變成了兩個人同時地說話一樣,以邪神留下來的「顏色」,她能暫時地壓制愛莉雅的意志,令到精神暫時地統一,可是也有少許的副作用的,比如說,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一樣。

「我只是想要所有人都可以安心地活下去而已,已經發生了的事,就沒有需要改變的必要。」

「你說什麼?」

巫西雅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同樣地,愛莉雅可從來沒有想要好好解釋的想法,能簡單地一說,就已經是花光了她的耐心了,她可沒有外表那麼好的耐性。

「不懂就算了,那麼,倒下來吧!」

愛莉雅的神蝕值可是達到了八十的了,雖然並沒有物質化的「顏色」,但是一些像是衆神的權能之類的簡單用法。

巫西雅瞬間就倒下來了,儘管她努力地想要再一次站起來,但是卻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那麼,這下子都要完結了,死者就應該回歸死亡,令到死者變回去生者,這纔是最大的惡意。就算是最喜歡的哥哥也好,如果做出這樣的惡行,也是沒有辦法被原諒的。」

面對陷入於恐怖當中的約翰,魔人愛莉雅只是隨手地拿起了生鏽的鐵棍,然後狠狠地打過去。

但約翰突然之間就像是擁有了前知能力一樣,他架起了手臂,而且還像是蛇一樣地靈活移動,把魔人愛莉雅的鐵棍接下來。

「咦?」

「我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了多少?」

「我不知道,但我只是知道自己想起了什麼而已。」

「那麼,你還不放棄?」

「不,我說話,要拯救你,這一句話我在二十年前說過,今天,我就要完成它。」

魔人愛莉雅和約翰的對話,令到被強行留在肉身的愛莉雅完全聽不懂。

作爲被《阿撒託斯之書》帶來這個世界的她,連這個世界的背景是什麼也不知道,更加不用說其他了。

「但我不容許,我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魔人又回答道。

「雖然我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樣…」

約翰開始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完全想起了。

「但是我的內心,還有我殘留下來的記憶都是這樣告訴我,要拯救你。」

「這些的東西請給我全部地忘記過去,一件不留地忘記去不就好了嗎?記憶力太好的男性可不會受到歡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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