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煙斂了呼吸,儘量讓自己臉上焦急的神情看起來不那麼明顯,推開門走了進去。
雅間裡,金黃色的陽光斜斜的從琉璃瓦上照進來,照在了珠簾後面的軟榻上。
榻上,斜靠着一個風華絕代的公子,濃密的眉毛斜飛入鬢,濃眉下面是一雙純淨得一眼可以看得見底的眸子,像極了此刻湛藍如洗的天空,帶着溫潤,瀲灩的眼波流轉間,折射出清潤的光芒,沒有一絲雜質。高挺的鼻樑,俊美的如同鬼斧神工雕刻的臉折射出清淺的光芒,光明而聖潔。
棱角分明的嘴脣,不染而朱,此刻微微翹着,更是平添了一種瀟灑不羈的風情。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錦袍,衣服的前襟繡着幾縷翠竹,腰間束着一條淺綠的玉帶,更加顯得整個人像是踏着祥雲而來的謫仙。
傅流煙穿過珠簾,幾步走到男子的面前,雙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說道:“傅流煙參見瑞王殿下。”
眼前的男子正是當今東盛的瑞王,太后最爲寵愛的小兒子,瑞王司徒炫明。
司徒炫明修長而指節分明的五指優雅的握着瑩白得沒有一點瑕疵的玉杯,輕輕一笑,溫潤的嗓音像是淙淙的流水,“流煙,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些虛禮的,弄這些做什麼?快起來啊。”
傅流煙直起身,“謝殿下。”
司徒炫明放下手中的酒杯,一雙翦水秋瞳看向他,“流煙,來嘗一嘗今年新出的佳釀。”
說着已經傾身爲傅流煙倒了一杯,甘美醇香的味道立刻在在屋內飄散開來,帶着一股馥郁的芬芳,輕輕的竄進人的鼻尖。
傅流煙勉強笑了笑,“謝殿下。”
說着接過司徒炫明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也不想再迂迴,臉上泛起懇求的神情,爲難的開口說道:“流煙今日前來,是想向殿下借一個人。”
司徒炫明清澈的眼睛裡面出現了一絲興味,“哦,流煙想要借什麼人呢?”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向宛若世外仙人的傅流煙竟然也有向他求幫忙的一天。
可是現在傅流煙現在沒有心情跟他八卦,臉上懇求的神情更加的盛,“流煙懇請殿下請樑御醫一用。”
“樑御醫?你借他做什麼?”司徒炫明更加的意外,“是傅將軍生病了嗎?”
“不是,殿下,請你成全。”傅流煙臉上神情焦灼,“流煙怕時間晚了,人就救不回來了。”
一向溫潤如玉的公子臉上此刻擔憂的神情是那麼的明顯,司徒炫明也不好再廢話,“宇墨,你即刻進宮將樑太醫帶出宮,即刻趕往將軍府。”
“是,王爺。”司徒炫明的侍衛一個閃身從窗口躍了出去,傅流煙失去風度的趴在窗口處大聲的喊道:“記得帶上最好的金瘡藥。”
想到雲若身上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的心裡有說不出的絞痛。
司徒炫明的眸子閃了一下,優雅的重新斜靠在榻上,端起酒壺倒着酒,汨汨的水流聲落在美玉做成的酒杯裡,更加襯托得雅間靜謐。
傅流煙從窗前轉過身,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一雙漆黑的眼睛裡面充滿了真誠,看着獨自飲酒的瑞王,“多謝瑞王殿下。”
司徒炫明的臉上掛着聖潔的笑容,眼睛裡面閃爍着好奇的光芒,“流煙,究竟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在乎呢?應該是一個女人吧。”
傅流煙的臉上有一絲不自在,含糊的說道:“是,府裡的一個丫鬟病了,大夫都束手無策了,流煙沒有辦法,才斗膽跟殿下借人的。”
“哦,是什麼丫鬟竟然讓眼高於頂的傅大公子這麼操心,我還真的想見識一下呢。走,去將軍府。”司徒炫明的神情還是笑眯眯的,拂一拂袖,優雅的從榻上站起來,走到傅流煙的面前。
“殿下,這不太方便吧。”傅流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爲難,雲若傷到的地方還是那裡,就連自己都要回避的,怎麼能夠讓殿下看呢。
“有什麼不方便的,不過是一個丫鬟罷了。”司徒炫明不在意的揮了揮手,丫鬟的命都是主子的,看一下怎麼了。
“這······”傅流煙的臉上仍舊是一片爲難的樣子,遲遲的站在那裡不願意動身。
“你這副樣子,那個丫鬟該不會是你的小妾吧。”司徒炫明的眼睛裡面閃過了然的光芒,笑着說道。
傅流煙啞然了,小妾嗎?
雲若只是一個丫鬟,根本就不是他的小妾,可是,自己每一次對上她那雙充滿憂傷的眼睛時,總是忍不住一陣心疼,尤其是看到她瘦弱的身子提着一桶又一桶水,或者是舉着差不多有她的身子那麼大的斧頭吃力的劈柴的時候,那種感覺更是撕心裂肺,好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扯開了一樣,順着血液流遍了他的全身。
傅流煙的不說話,讓司徒炫明更是肯定了那種想法。
他笑了,笑得如沐春風,走到桌子旁坐下,拿着銀箸夾起了精美的菜,曼斯條理的吃了起來,味道真不錯。
“流煙啊,看來你真的愛上了那個女人了。”
傅流煙的眸子波動了一下,心裡有一種奇異的感覺散開來,他真的愛上了雲若嗎?
不可以的,爹絕不會允許自己娶一個像雲若那樣出身的女人。
心裡陡然升起了一絲苦惱,攪得他心神不寧的。
他對着司徒炫明做了一個揖,“流煙想起府裡還有事,先告辭了,改日一定登門拜謝瑞王殿下。”
司徒炫明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去吧。”
眼神一轉已經落在了窗外那片一望無際的碧綠色的荷葉上,層層疊疊,起起伏伏,微風一吹,帶起層層的漣漪,一片片荷葉輕輕的抖動着,翻過來,一層接一層,從遠處傳了過來,順便帶來了陣陣屬於荷葉的清香。
湖邊的垂柳也輕輕的擺動着,婀娜多姿,風情無限。
司徒炫明閉着眼睛,腦子裡面不由得閃過了一絲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讓眼高於頂的傅流煙心動了呢?
想了想,他等待着傅流煙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的時候,身子騰空一番,輕輕的躍出了清波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