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鎮定的走過去,微微彎腰,低垂着眉,柔聲說道:“臣妾參見母后,母后吉祥。”
太后一雙美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直勾勾的瞪着雲若,臉色陰沉的說道:“皇后,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做出那樣讓人不齒的事情來,你將皇室的臉面都放在哪裡了?”
雲若無辜的眨了眨眼睛,聲音嬌嬌柔柔,帶着一絲怯意,諾諾的張口解釋道:“臣妾惶恐,不知道母后在說什麼?”
“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敢否認!”太后一張豔麗的臉氣得通紅,胸口不停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知廉恥!傅將軍一生正直,怎麼教你你這樣的女兒來!”
太后顫抖着伸出手指着雲若,一張臉陰沉,惡狠狠的盯着雲若,周身散發出熊熊的怒火,大殿中的妃嬪個個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雲若握緊了拳頭,臉上一片真誠,戰戰兢兢的看着太后,小聲的說道:“臣妾真的不知道母后在說什麼,請母后明言,要是臣妾做錯了什麼,臣妾甘願領懲罰。”
“哼!你現在倒是嘴硬,希望等會你也能這麼鎮定,這麼問心無愧。”太后冷哼一聲,心裡後悔極了,她怎麼會選了這樣的一個女人進宮當皇后,原以爲進來的是一個只有脾氣沒有大腦的女人,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她錯了。
雲若攪着帕子站在大殿中央,低垂着眼簾,沉靜的一句話也不說。
“淑妃,你來說說,你看到了什麼?”太后的目光落在了淑妃的身上,一臉陰霾的開口說道。
“是,母后。”一身桃紅色廣袖長裙的淑妃站出來,臉上帶着得意的神色,恨恨的盯着雲若,才朗聲說道:“臣妾昨夜覺得煩悶,就到御花園中透透氣,不知不覺的走到太液池邊,剛好看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卻是皇后娘娘,臣妾剛想走上前去跟皇后娘娘打招呼,就看到皇后娘娘支開了碧玉和綠珠兩個侍女,又讓她陪嫁的侍女守在湖邊,自己划着小船上了太液池中心的小島。”
“然後呢?”太后的臉色仍舊是陰沉的,看着淑妃說道。
“然後,”淑妃的臉上出現了慌亂的神色,爲難的看了雲若一眼,吞吞吐吐的不敢再說下去。
“說,然後怎麼了?”太后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眼中閃着陰霾瞪着雲若。
“然後,臣妾覺得好奇,也劃了一條小船上了池中心的小島,就看見,看見皇后娘娘衣衫不整的和一個年輕的男子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最後還抱在了一起。”
雲若的心咯噔一跳,手心裡面冒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來,漫天的恐懼從腳底涌上來,衝得她的四肢百骸都快散了。
怎麼可能!昨天的事情竟然被淑妃看到了,那麼她和司徒炫明的對話,是不是被淑妃聽得一清二楚?自己的秘密還能保得住嗎?
雲若的背後已經被一層冷汗沾溼了,靈魂似乎也飛出了自己的身體,排山倒海般的絕望向她涌來,幾乎要將她湮滅。
不能的,不能亂!
她死死的咬着嘴脣,儘量讓自己的臉色不那麼蒼白,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收攏,再收攏,尖利的指甲掐着掌心,尖銳的疼痛感襲來,讓她的神智清明瞭一些,她鎮定的站在中心,一言不發。
底下的妃嬪,早已經隨着淑妃的話喧鬧得像煮開的粥一樣,憤怒的,鄙視的,厭惡的目光向雲若襲來,似乎可以將雲若殺死。
皇后才進宮兩天,就做出這樣的事情,這讓東盛皇室的臉面往哪裡擱?
太后的臉色陰沉得可怕,放佛是暴風雨來之前那種暗無天日的黑暗,和陰沉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的低沉氣壓,壓在人的頭頂上,讓人的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是不是真的?皇后?”太后瞪着雲若,幾乎要在她的身上射出好幾個洞來。
雲若輕輕的笑了,擡起了一直低垂着的頭,聲音清脆而平靜,“母后,能讓臣妾先說幾句話嗎?”
“哀家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要是膽敢糊弄哀家,後果絕對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太后看着他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周身的怒火燃燒得更旺了。
“母后,還說什麼說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這個女人不守婦道,水性楊花,怎麼堪當母儀天下的大任,依我看,應該將她打入冷宮,再也不讓她出來。”
身後一個穿着淺綠色長裙的嬌豔女子冷冷的開口說道,一雙大大的桃花眼裡面折射出忿恨的光芒,猙獰而恐怖。
雲若探尋的看着她,眼底閃過一絲譏誚,能在太后的面前如此大膽,如此盛氣凌人,應該只有太后的親生女兒司徒雪慧了吧。
“雪慧,住口!”太后不滿的看了她一眼,低聲喝道。
說完回過頭來看着雲若,假模假樣的說道:“皇后,你說吧,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像淑妃說的那樣,因爲皇上不喜歡你,所以你耐不住寂寞了,所以不顧廉恥的跑去和男人幽會?”
太后的話分外難聽,誰都聽出了裡面的諷刺。
“是,母后。”雲若不卑不亢的迎視回去,看着太后的樣子,臉上掛着沉靜的微笑:“臣妾會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母后,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淑妃說的那樣。”
她一雙銳利的眼睛落在了淑妃的身上,陰狠嗜血,看得淑妃激靈靈的嚇了一跳,可是想到自己可是親眼看到皇后和那個男人先後離開的,不可能沒有碰面,她的底氣又足了起來。
“淑妃,本宮有幾個問題問你。”雲若的脣邊掛着淡淡的微笑,鎮定的看着淑妃。
“皇后請問吧,臣妾一定會如實的回答。”淑妃的臉上也掛着虛僞的笑容,得意的看着雲若。
“你是說昨天晚上看到本宮划船去了太液池是吧?”雲若不慌不忙的問道。
“是,那又怎麼樣。”淑妃得意的梗着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是你一個人看到本宮和一個年輕的男子抱在一起的?”雲若繼續問道。
“當然不是,臣妾的宮女小蘭和小梅都看到了呢。”淑妃急忙說道,她一個人看到的怎麼算。
“母后,能不能將淑妃的宮女小蘭和小梅都傳上來,讓臣妾問幾個問題。”雲若的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請示道。
“這是自然。”太后冷哼道,讓太監將小蘭和小梅都傳了上來。
“你們真的看到了皇后娘娘和一個年輕的男子抱在一起有說有笑嗎?”太后看着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兩個丫鬟,隨意的問道。
兩個丫鬟眼神閃躲的看了雲若一眼,不敢吱聲。
“哀家問你們話呢,啞巴了是不是?”太后的怒氣一下子上來了,恨恨的瞪着兩個丫鬟,冷硬的喝道。
兩個丫鬟嚇得瑟瑟發抖,結結巴巴的說道:“回太后,奴婢的確看到了皇后和一個年輕的男子在一起。”
說完,眼神恍惚的看了雲若一眼,低垂下頭去。
“皇后,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太后臉色陰沉的看着雲若,怒氣沖天的說道。
雲若輕輕的笑着,淡淡的說道:“母后,先彆着急,臣妾的問題還沒有問完呢。”
太后瞪了她一眼,將頭別過了一邊。
“你們是哪裡人氏?”雲若笑着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淡淡的說道。
兩個宮女愣了一下,老老實實的答道:“奴婢是滄州人氏。”
雲若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滄州啊,真是個好地方呢,是在東盛的北部和北狄交界的地方是吧?”
兩個丫鬟不知道雲若爲什麼要這麼問,還是點了點頭。
“會游泳嗎?”雲若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皇后,北部乾旱水少,是以奴婢並不曾有機會學會游泳。”兩個丫鬟看着雲若的臉色,誠實的答道。
“皇后,您別費勁了,人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問臣妾的丫鬟這些問題,您到底想要說什麼呢?”淑妃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不耐煩的說道。
“淑妃,別急,一會就知道了。”雲若神秘的衝淑妃一笑,鎮定的說道。
她放心了,她敢肯定,淑妃並沒有聽到她和司徒炫明的對話,那樣就好辦了。
“那你們平日裡主要做些什麼?”雲若輕輕的問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皇后!”太后嚴厲的聲音傳來,不悅的瞪着雲若,“別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了,你要是再不說出神秘有用的東西來,哀家只要把你打入冷宮了。”
這個女人,真是把她給氣死了。
雲若微微一笑,輕聲的說道:“母后稍安勿躁,很快就好了。”
“小蘭小梅,本宮問你們話呢,還不快回答。”雲若嚴厲的瞪着小蘭和小梅,嚇得兩個丫鬟慌亂的避開了眼睛。
“奴婢是娘娘的貼身宮女,平日裡照顧娘娘的飲食起居。”兩個丫鬟老實的回答道。
很好!
雲若笑了,一切都按照對她有利的方向發展。
“淑妃,昨日裡只有你和這兩個貼身宮女陪在你的身邊嗎?”雲若的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平靜的問道。
“兩個還不夠嗎?難不成皇后覺得她們不能作爲證人?”淑妃睜大了眼睛,挑釁的問道。
“也就是說只有你們三個人看到本宮和男人糾纏在一起?”雲若風輕雲淡的說道。
“是的。”淑妃得意的說道,看向太后,“母后,你看,皇后娘娘自己都承認了,您給她治罪吧。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咱們皇室的臉面可就丟大了。”
雲若臉上的笑容忽然凝住,認真的盯着淑妃,鏗鏘有力的說道:“淑妃,你在撒謊!”
淑妃臉上得意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她怎麼也沒想到,皇后翻臉得那麼快。
“不,你血口噴人!母后,臣妾真的看到了她跟男人抱在一起,請母后明察。”淑妃跪在地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
雲若鎮定的看着淑妃一眼,將視線移到了太后的身上,“母后,淑妃在撒謊!太液池邊只有兩艘小船,都系在了一起。如果淑妃也劃了小船去追臣妾,一定會被臣妾守在旁邊的侍女看到,又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劃了小船跟在臣妾的後面呢?臣妾昨日的確是因爲煩悶,解了一隻小船在湖上泛舟,劃到了小島的邊上,但是絕對沒有像淑妃說的那樣,跟別的男人私通。淑妃,你這樣冤枉本宮,不僅侮辱了本宮,也侮辱了皇上和太后!”
她的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氣息,瞪着淑妃,“你這樣做,到底有何居心?”
太后的臉色變了變,剛想說話,旁邊的雪慧公主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說太液池旁邊只有兩艘小船,或許不止呢?或者是你的侍女跑遠了呢?光是這一點不能證明你的清白。”
司徒雪慧早就看雲若不順眼了,都是因爲這個女人搶了淑妃的後位。
淑妃聽到司徒雪慧的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中生智的說道:“就是,皇后你還不肯承認嗎?臣妾的確是劃了船跟上的。那時候你的侍女正在遠處的涼亭裡吃着點心和水果呢,她們根本沒有看到本宮劃了船去。”
“真的是這樣的嗎?淑妃?”太后陰沉的着臉將視線落在兩個女人的身上,懷疑的說道。
“母后,千真萬確!臣妾還看到皇后先離開,沒過一會兒,那個男人隨後也離開了,請母后相信臣妾。”淑妃的眼中充滿了決絕,堅定的說道。
“母后,您要不要先傳喚臣妾的侍女問話?”雲若恭敬的看着高座的太后,輕聲問道。
“傳青竹,藍雨。”太監高聲的頌唱道。
青竹和藍雨走了上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婢參見太后,太后吉祥。”
“起來。”太后睥睨的看了兩個丫鬟一眼,“本宮問你們話,一定要如實回答本宮。”
“是,太后。”青竹和藍雨老老實實的說道。
“昨夜裡皇后去了太液池,還上了中間的小島了對嗎?”太后冷硬的說道。
“是,太后。”
“你們在什麼地方?”
“奴婢們站在岸邊等娘娘划船歸來。”兩個小丫頭老老實實的說道。
“一刻也沒有離開?”太后繼續發問。
“沒有,奴婢一直站在岸邊,一刻也沒有離開。”
淑妃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激動的說道:“她們在說謊,母后,她們明明離開了的,你相信臣妾啊,母后。她們是皇后的丫鬟,當然會替主子隱瞞了。”
雲若冷冷一笑,尖銳的看着淑妃,“淑妃說的什麼話?你的丫鬟指證我跟男人私通的時候就是有效的,本宮的丫鬟說並沒有離開岸邊就是說謊?天下怎麼有這樣的道理?”
淑妃的臉色蒼白,眼睛裡面出現了恐懼的色彩,身子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雲若看着她的樣子,心裡恨恨的說道:淑妃啊淑妃,我沒想招惹你,你卻來招惹我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好,就算退一步來說,太液池旁邊還有別的小船,剛纔淑妃也說了,她只和小蘭和小梅三個人同行,划着船去追了臣妾,然後看到了令人難堪的一幕。本宮想問淑妃,既然小蘭和小梅是滄州人,連游泳也不會,想必也是不會划船的。那麼,本宮想問淑妃,是你划船的嗎?想必也不是吧。或者,現在讓你們去劃一次讓我們看看。”
雲若一字一句,針針見血,說得淑妃的臉色慘白,身子抖動得更加劇烈。
“淑妃,你覺得這個謊還有必要編下去嗎?”雲若冷冷的看着淑妃,嘲諷的說道。
底下站着的妃嬪們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看向雲若的眼睛裡都有了一絲難爲情,卻也對淑妃的所作所爲更加的不恥。
雪慧公主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懊惱,冷冷的看着雲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雙眸子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太后的臉色陰沉不定,半晌纔開口說道:“如此,是哀家冤枉皇后了。”
冰冷的視線移到淑妃的臉上,森森的眼眸中帶着銳利的寒芒,凜冽的氣壓擴散開來,“淑妃,你真的是太讓哀家失望了。”
“母后恕罪啊,臣妾被豬油蒙了心,纔會說出這樣的謊言來,求母后開恩。”淑妃的臉色煞白,牙齒不停的顫抖,連聲求饒道。
“母后,淑妃在撒謊,請母后還臣妾一份清白。”雲若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委屈的神色,重重的跪在地上,哀怨的說道:“臣妾剛剛進宮,可是事事小心,處處謹慎,沒想到淑妃竟然這麼容不下臣妾,竟然以這樣的罪名來誣陷臣妾,這樣敗壞臣妾的名聲,要是傳出去臣妾怎麼做人?臣妾真的很委屈,請母后秉公處理。”
雲若委委屈屈的跪下去,一雙怯弱的眼睛裡帶着害怕和難過,淚水差點就落下來。
太后的臉色不太好看,可是當着這麼多妃嬪的面卻不好發作,只好忍着怒氣說道:“今日的確是委屈皇后了。淑妃性情善妒,膽敢污衊皇后,從今日起,撤去淑妃的名號,降爲婕妤,禁足一個月,罰三個月的供奉。今後誰敢再犯,從重發落!”
“小蘭和小梅,亂棍打死!”陰沉的聲音,帶着森森的寒意,讓所有的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再也不敢說話。
“太后饒命啊,太后饒命啊。”驚恐的聲音傳遍了大殿。
太后視若無睹,臉色僵硬,難看極了。淑妃已經一臉慘白,身子失去重心的癱在地上,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卻張着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不快退下去,在這裡礙人眼很有意思嗎?”太后瞪了淑妃一眼,冷冷的喝道。
淑妃咬着脣,眼淚一直在眼眶裡面打轉,灰溜溜的退下去了。
所有的妃嬪偷偷瞄着雲若,心底一陣陣的冒汗,這個新來的皇后,看來不是一個簡單好惹的角色呢,看來她們以後要小心一些了。
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
雲若的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旁邊的雪慧公主仍舊是不甘心,冷笑了一下,不輕不重的聲音響了起來,冷冷的說道:“母后,皇后跟人私通或許是莫須有,可是,皇后無緣無故的毆打宮人,這總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吧。兒臣今日走過鳳鸞殿,聽灑掃的丫鬟說,孫嬤嬤昨夜裡變傻了。”
“真有此事?”太后的臉上沉沉的,沉聲問道。
“當然是真的了,兒臣原先也以爲是謠傳,可是想着孫嬤嬤以前可是兒臣的奶孃呢,心裡就着急了,派了一個丫鬟進去看,果真看到孫嬤嬤變傻了,頭上好像被人用硬物砸了呢,腫得跟豬頭一樣,包紮的白色的絲帛都滲出了紅紅的血來,可嚇人了。看得兒臣心疼死了,母后,你可要給孫嬤嬤做主啊,從小孫嬤嬤就將兒臣照顧得無微不至,兒臣早就將她看成自己的半個孃親了,如今孫嬤嬤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兒臣的心裡好難過啊。”
司徒雪慧說完,還像模像樣的滴了幾滴眼淚下來。
“皇后,這可是真的?”太后剛剛有些變好的臉色又陰沉了起來,瞪着雲若問道。
雲若斂眉說道:“回母后,孫嬤嬤昨夜的確被花瓶砸到了,臣妾也是今早上才聽說,孫嬤嬤已經變傻了。”
她絲毫也不否認,直直的看着太后。
“皇后,你的心怎麼這麼狠?竟然將孫嬤嬤砸成一個傻子了,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女人怎麼能堪當母儀天下的大任?”司徒雪慧指着雲若,怒氣衝衝的說道。
雲若平靜的看着那張因爲扭曲而猙獰恐怖的臉,輕輕的笑了,“公主似乎指責得太過早了一些。孫嬤嬤是被花瓶砸傻了,但是並不是本宮砸的。”
“胡說!不是你難道還是孫嬤嬤自己砸的不成?分明就是你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嫌孫嬤嬤礙你的眼,所以將她砸傻了。”司徒雪慧怒氣衝衝的吼道。
“雪慧!胡鬧!”太后看了一眼鎮定的雲若,不悅的呵斥了自己的女兒。
“母后,我不管,你要爲孫嬤嬤做主。”司徒雪慧跺了跺腳,不依的扯着太后的袖子撒嬌道。
雲若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嘲諷的說道:“原來在雪慧公主的眼裡,本宮還不如一個奴才重要。難道這就是東盛皇室的禮儀嗎?爲了一個奴才而不惜懲罰主子?都說雪慧公主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堪稱皇室公主的楷模,今日本宮總算見識到了公主的禮儀。”
司徒雪慧被雲若的一番話說得臉通紅,吶吶的說不出話來,只得恨恨的跺了跺腳,瞪着雲若,“你!”
雲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睛裡面閃爍着堅毅的光芒,不避不閃的看着太后,直直的說道:“母后要是覺得臣妾的這個皇后之位實在是名不其實,臣妾願意將後位讓出來,讓能者居之!省得才進宮兩天,就接二連三的被人侮辱。臣妾是皇后,在某些人的眼中卻連一個奴才都不如,這讓臣妾情何以堪!請母后摘下臣妾的后冠,將臣妾打入冷宮,也好過現在遭人欺負。”
這一番話說得又狠又重,饒是太后的臉色都變了。
這個皇后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挑選的,她的父親可是統領三十萬大軍的護國大將軍,如果真的在她剛入宮就將皇后打入冷宮,那她也別想得到傅勁鬆手中的那些兵權了,搞不好,還會逼得傅勁鬆和那個短命的皇帝合作,那樣,自己的兒子還能順利的登上皇位嗎?
想到這裡,太后的臉色緩和了些,連忙出聲安撫道:“皇后這是什麼話,快起來。”說着親自走下來將雲若扶起來,柔聲說道:“哀家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別難過了好嗎?母后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雪慧,快跟你皇嫂道歉。”太后瞪了司徒雪慧一眼,又看了一眼神色悲慼的雲若,眼底升起一絲惱火,低沉的喝道。
“母后······”
“還不快去!是不是讓哀家將你禁足!”太后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怒火,冷硬的喝道。
“是,母后。”司徒雪慧看見太后真的快要發怒的樣子,心裡即使還是很憤怒,卻也不得不低頭,淡淡的說道:“對不起,皇嫂,雪慧知錯了。”
她低着頭,眼睛裡面閃過忿恨的光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都怪這個女人,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被母后罵。
“沒關係,本宮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雲若的脣邊泛着一絲譏誚的弧度,輕聲的說道。
這樣一對比,越發的顯得司徒雪慧刁蠻無理,惹人討厭。
“好了,事情就這麼算了。雪慧,你以後說話注意點,皇后是你的皇嫂,是你的長輩,你應該尊重皇嫂知道嗎?”太后平緩了一下,輕聲的說道。
“是,母后。”司徒雪慧瞪了雲若一眼,悶悶的說道。
“孫嬤嬤不過是一個奴才,傻了就傻了,計較這麼多做什麼?雨鳶你那邊的人手要是不夠,哀家再派幾個人過去。”太后慈愛的看着雲若,關切的說道。
雲若低斂着眉輕聲的說道:“謝謝母后。”
面上是喜悅的,可是雲若知道,孫嬤嬤的事情一定讓太后不爽了,她將孫嬤嬤砸成了一個傻子,無疑是等於扇了太后一個沉重的耳光。
任誰都知道,孫嬤嬤是太后明面上的一顆棋子。
太后掃了一眼站在底下的衆多妃嬪,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都是皇上的妃子,就應該互相關愛互相謙讓,好好的爲皇家開枝散葉,切忌爭風吃醋明爭暗鬥,以後誰敢擾亂宮闈,休怪哀家不客氣。”
陰狠的一番話,讓妃嬪們心驚肉跳,連連答應。
一場風波就這麼結束了,十幾個妃嬪坐在夜寧宮裡,有說有笑的,氣氛說不出的融洽,高座上的太后也是一臉和善的樣子,好像早上的那場風波只是一場幻覺。
“趁着今日大家都在這裡,中午便留在夜寧宮裡用膳吧。”太后笑盈盈的說道,正襟斂坐,一身絳紫色的宮裝穿在身上,風華絕代。
“謝母后。”衆妃嬪齊刷刷的謝道。
太后的臉上掛着雍容華貴的笑容,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正想說些什麼,從外面急匆匆的走進來一個小太監,臉上帶着一片慌亂,“太后吉祥。”
小太監匆匆的行了禮之後,貼在太后的耳朵旁邊說了些什麼,太后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手中的茶杯哐噹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響亮的茶杯破碎的聲音打斷了室內的其樂融融,一衆妃嬪臉上帶着困惑的表情看着太后,清清楚楚的在太后那張明豔無雙的臉上看到了實實在在的慌亂。
雲若心裡暗自詫異,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太后慌亂的?
她不動聲色的斂下眉去,不想去看那張臉。
“母后。”司徒雪慧看見太后的臉色陡的變得蒼白,眸底升起了一絲擔憂,小聲的說道。
太后極力讓自己蒼白的臉色變得正常,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衝着底下面面相覷的妃嬪笑着說道:“今日哀家忽然有些不舒服,就不留你們吃飯了,都散了吧。”
說完自己站起來,朝着內殿走去,不慌不忙,只是,那道微微僵硬的背影泄露了她心底的想法。
雲若笑了,看來她也不是真的很鎮定嘛。
太后都走了,再留在夜寧宮也沒有什麼意思。
不對,她從來對這個宮殿沒有好感過,死氣沉沉的,像縈繞了許多散不去的冤魂似的。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夜寧宮。
御花園裡花團錦簇,散發着一陣陣的幽香,流水淙淙,構成了一幅清新雅緻的山水畫。
雲若穿過御花園,手輕輕的撫上嬌豔的花朵,心中若有所思。
“皇后姐姐。”身後有人迎了上來,雲若回過頭去一看,只見穿着淺綠色廣袖長裙的德妃和文貴嬪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跟雲若打招呼。
雲若輕輕一笑,溫和有禮的說道:“好巧,你們也來散步啊?”
德妃含笑着頷首,沉靜的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文貴嬪卻忍不住開口說道:“皇后姐姐,淑妃,不對,楊婕妤真是太可惡了,竟然血口噴人,用那樣淫穢的罪名污衊姐姐,這要是傳出去,讓姐姐怎麼做人?幸好,姐姐識破了她的詭計,要不然,姐姐真是冤死了。”
她的聲音清脆得如同黃鶯一樣,噼裡啪啦的說了一通,言語之中一直在爲雲若抱着不平。
雲若的心裡冷笑着,自己的罪名還沒有洗清楚的時候,怎麼不見她們這樣站出來爲自己洗刷冤屈?現在又假惺惺的來做什麼。
然而,雖然想是這樣想,她的面上依舊保持着恬淡的笑容,輕聲的說道:“妹妹客氣了,本宮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這也罪名自然也就不會成立了。多謝妹妹關心呢。”
文貴嬪笑嘻嘻的,“姐姐說哪裡話,咱們都是皇上的妃嬪,自然應該互相幫助了。”
雲若但笑不語,輕描淡寫的移開話題:“對了,你們找本宮有什麼事嗎?”
德妃婉約一笑,像風中的百合花那樣美麗,聲音沉靜而帶着一絲沙啞,“臣妾看到姐姐在這邊賞花,就忍不住跑到這裡來了,沒打擾到姐姐吧?”
“怎麼會。”雲若輕輕笑道,眼睛笑得彎彎的,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
“臣妾也很喜歡來御花園裡賞花呢。”德妃輕輕一笑,柔柔的說道:“臣妾覺得姐姐很是可親,很想跟姐姐深交呢,不知道姐姐介不介意。”
雲若面上仍舊是笑着的,滴水不漏,“怎麼會,姐姐高興還來不及呢。”
德妃似乎放心了,高興的說道:“那改日妹妹親自上門去拜訪。”
“我也去,可以嗎?”文貴嬪興沖沖的插嘴道。
“當然可以,歡迎至極。”雲若的脣邊依舊掛着笑容,輕聲的說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啊,改日臣妾登門拜訪。”德妃笑着說道,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雲若一直保持着恬淡的微笑,和德妃文貴嬪兩人寒暄着,直到她們走遠了,才收起了笑容,看着開得依舊旺盛的花,心底茫然的一片空白。
她看着身後兩個丫鬟,兩個丫鬟似乎還驚魂未定,一副擔心受怕的樣子。
“知道害怕了嗎?知道以後就放機靈點,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說的不要說,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別的,哪怕是知道,也只能爛在肚子裡,否則,你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謹遵娘娘教誨。”兩個丫鬟面色蒼白,急忙說道。
“知道就好,走吧。”雲若緩緩的走在御花園中央,腦子裡面都是太后那個僵硬的背影。
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見慣風浪的太后都如此慌張?
她想破了腦袋,還是沒有想出來,忍不住輕輕蹙起了眉頭,有些懊惱的想伸出手去抓自己的頭髮。
可是,還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一路走着,來到了一道廊橋邊,她站在橋上,看着水面上游來游去的小魚,心慌意亂。
忽然,似乎有一道閃電撞擊在腦袋上,一個可怕的念頭涌上心頭。
“啊!”她忍不出驚叫出聲,冷汗涔涔的流下。
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嗎?如果是,那麼是誰做的?
涼意一陣陣的從腳底蔓延起來,流到血管裡面,滲入骨髓,就連骨髓都是涼的。
“娘娘,你怎麼了?”身後青竹和藍雨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的問道。
“回宮。”雲若沒有心情再待下去,步履匆匆的往鳳鸞宮的方向走去,快得像一陣風,快得連青竹藍雨小跑着都沒有追上她。
“娘娘,別走那麼快,小心摔倒了。”青竹着急的在身後大聲喊道,都快要哭了。
雲若哪裡顧得了這麼多,她越走越快,最後近乎小跑了起來,一路飛快的往前衝。
她只顧着快點回到鳳鸞宮,連路都沒有看清楚,就直直的撞在了一堵牆上,身子因爲慣性止不住,猛的被這麼一撞,身子向後面彈去。
“小心!”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說道,同時,雲若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雲若睜開了眼睛,就落入了一雙深邃的鷹目中,那個男人的手,還摟在自己的腰間,以一種曖昧的姿勢擁抱在一起。
溫憬然抱着溫軟的身子,一陣清新淡雅的馨香撲鼻而來,幾乎要他沉醉,那雙慌亂的眼睛裡面,黑白分明,清澈得可以一眼望見底。
雲若冷靜下來,一把推開了溫憬然的懷抱,不自然的攏了攏散落在鬢間的頭髮:“謝謝。”
“沒事吧。”溫憬然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含着一絲笑意,風度翩翩的問道,目光陡的凝住,“傅二小姐?”
雲若心裡一驚,面上保持着冷淡的神情,生硬的說道:“你認錯人了,本宮不是傅二小姐。”
溫憬然銳利的目光陡然綻放出異樣的神采,輕輕的笑了:“怎麼會呢?我不可能認錯人的,你就是傅二小姐。”
雲若冷冷的笑了:“本宮都說你認錯人了,爲什麼還要苦苦糾纏呢?告辭。”她的心裡咚咚的跳着,嘴上卻強硬的不肯承認。
如果承認,那就完了。
“告辭。”這個男人的眼神太過銳利,讓雲若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她的背後冒起了層層的冷汗,“青竹,藍雨,走!”
她邁開步子,卻被溫憬然一把握住了手腕,肯定的說道:“這麼拙劣的謊言你也想拿來騙我嗎?”
“放開!”雲若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怒火,恨恨的瞪着溫憬然,手用力的甩着,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無奈那隻手像是黏在她的手腕上了一樣,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
“傅二小姐,你就不要否認了。”溫憬然的眼睛裡面燃燒着灼灼的火焰,脣邊也掛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混蛋!快放開我!”雲若瞪着溫憬然,怒火滔天的說道。
她想要伸出手去推開溫憬然,冷不防從旁邊衝出一個人,用力的在她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一直將她扇得眼冒金星。
啪——
響亮的聲音,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雲若白皙的臉上腫得高高的,腦子嗡嗡作響。
“不要臉的女人!”司徒雪慧雙目噴火的瞪着雲若,像一頭盛怒中的老虎,想要將雲若給撕碎。她都快要氣炸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才被傳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幽會,轉眼就和自己的表哥勾搭上了,還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這讓她情何以堪?
司徒雪慧雙目猩紅的瞪着雲若看了一眼,周身籠罩着怒氣,“不知廉恥的女人,你怎麼不去死?在這裡丟人現眼做什麼?竟敢來勾引本公主的表哥,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怎麼回事?”
那雙狹長的桃花眼中迸射出仇恨一般的光芒,揚起手又要向雲若的臉上扇一個耳光,雲若忍住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飛快的扼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毫不客氣的揚起來,同樣用十足的力道狠狠的扇在司徒雪慧的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司徒雪慧的臉頰同樣腫得老高,嬌柔的身子一個不穩,被巨大的撞擊力衝得摔倒在了地上。
雲若幽寒的眼神流轉出波濤洶涌的暗芒,周身狂霸冰冷的氣勢,足以凍死所有的人。
周圍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誰都沒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敢伸手去打公主,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結住了,青竹和藍雨兩個丫鬟嚇得臉色的血色盡褪,身子僵硬的站在旁邊,連動彈都不會了。
溫憬然邪魅陰柔的臉上瞬息萬變,一雙幽深如黑潭的眼神裡閃過明滅不定的光芒,若有所思的瞪着雲若。
司徒雪慧被雲若眼底的寒意震住了,捂着自己的臉,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竟敢打了她,愣愣的張着嘴,忽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大膽賤人,竟敢毆打本公主,本公主要殺了你!”司徒雪慧滿眼淚水的從地上爬起來,毫無形象的衝過來,就要揪住雲若的頭髮。
雲若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去,死死的扣住了司徒雪慧的手,冷冷的說道:“想要發瘋回到你的寢宮裡去,本宮沒有功夫在這裡陪着你耗。”
她的眼神冰冷,像翻滾的海浪,瞬息萬變,下一刻就可以將人吞噬。司徒雪慧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的發寒,可是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勾搭了表哥,不由得怒向膽邊生,鼓足勇氣吼道:“誰跟你發瘋,本公主要去告訴母后,你不知廉恥的勾引表哥,讓她將你這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人打入冷宮裡去。”
雲若的眼睛裡升起了一陣陣嗜血的光芒,手飛快的如同閃電伸向腰間,抽出了那跟精緻的鞭子,刷的一聲,在空氣中劃破尖銳的空氣,下一刻,冰冷的馬鞭放佛長了魔力一般繞在司徒雪慧的身上,將她繞得動彈不得。
司徒雪慧嚇得嘩嘩大叫,眼睛裡面閃過了恐怖的神情,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不知何時繞到身上的繩子,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幹什麼?”
她這一回是真的怕了,可是仍舊是不服氣的瞪着雲若,一雙眼睛恨得幾乎要在雲若的身上硬生生的剜出一個洞來。
“不幹什麼?只是覺得這片池子裡太清澈了,魚兒會不會餓了,現在正好弄來了一些魚食,魚兒應該會很高興吧。”
雲若的臉上一片陰沉,脣邊卻掛着一絲沒有溫度的笑意,聲音溫柔得寒意滲人:“只要本宮的鞭子輕輕一甩,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轉眼就會成爲魚兒的食物了呢。”
司徒雪慧看着她的樣子,臉色大變,尖銳的叫出了聲音:“你敢!我可是公主,你要敢將我弄下去餵魚,母后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因爲害怕,司徒雪慧的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眼睛瞪着圓圓的盯着雲若,厲聲喝道。
雲若的臉色陰沉,冷聲說道:“你看本宮敢不敢!”
她飛快的揚起鞭子往外一甩,司徒雪慧的身子就像失去重力的皮球一樣飛了出去,向着湖邊的方向甩出去。
“啊,啊,啊!”
因爲害怕和恐懼,聲音顯得分外的淒厲和猙獰,司徒雪慧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臟幾乎要跳出來。
“公主,公主!”身後的侍女嚇呆了,慌忙的向湖邊衝過去。
“誰敢過去!”雲若狠狠的瞪了一眼司徒雪慧的宮女,聲音寒得嚇人。
幾個宮女被她威懾的一吼,果真不敢再像前去。
砰的一聲,司徒雪慧落在了湖邊,一隻腳已經狼狽的陷入了湖水裡,濺起了巨大的水花,落在她的身上,分外的狼狽。
嘩的一聲,司徒雪慧大哭了起來,“你混蛋!竟然敢欺負我,我要殺了你!”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到了旁邊靜靜的站着的溫憬然,哭着喊着說道:“表哥救我!表哥,殺了這個女人,快點殺了她!”
司徒雪慧心裡又氣又怕,瞪着雲若幾乎要瞪出血來,“我要讓母后殺了你。”
“你敢再多說一句,本宮立刻將你踢到湖中央去,你信不信!”雲若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厭煩的瞪着司徒雪慧,惡狠狠的威脅道。
司徒雪慧的心裡恨恨的,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害怕,閉着嘴,不敢再說話,眼淚嘩嘩的流着,期待的看着旁邊的溫憬然。
旁邊溫憬然一動不動,饒有興味的目光依舊落在雲若的身上,看得津津有味。
“看夠了嗎?”雲若一張小臉上佈滿了寒霜,絲毫不掩飾眼睛裡的憤怒,瞪着旁邊的溫憬然,嘲諷的說道。
溫憬然收拾起玩味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皇后娘娘,是不是可以把公主先拉上來?”
現在是在皇宮中,總不可能讓公主這樣難看的站在這個地方吧。
雲若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劍朝着司徒雪慧飛了過去,聲音冷得像從海水中浸泡過一樣:“別來招惹本宮,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住的!”
司徒雪慧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的,又氣又怕,咬着脣看着眼前一臉寒霜的女人,不敢說一句話。
雲若厭煩的收回鞭子,司徒雪慧的身子就像木偶一樣忽然間被提了起來,瞬間拉到了雲若的面前。
鬆開了身上的束縛,司徒雪慧狼狽的擦乾了眼淚,可憐的向溫憬然求助:“表哥,快幫我收拾了這個女人,快點。”
雲若冷冷的瞪着司徒雪慧,冷聲的說道:“雪慧公主,人先自辱而人必辱之。你不尊重別人,休想別人尊重你!不管你信不信,本宮和這位公子之間沒有什麼,剛纔只是本宮要摔倒了,這位公子才扶了本宮一把。也許在你的眼中這位公子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值得仰慕愛戀,但是在本宮的眼中,他也只是一個公子罷了。你好自爲之!”
一番話說的清清楚楚,司徒雪慧的眼睛裡面閃過了震驚而不可置信,溫憬然的眼睛裡面也閃過了一絲愕然,看向雲若的眼睛裡多了一絲不同。
然而云若已經不想理會這麼多了,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跟她多待在一個空間裡面也覺得讓她鬧心,她乾脆利落的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青竹,藍雨,還愣着做什麼,走!”雲若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厭煩,冷聲的說道。
兩個丫鬟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急忙應道:“是,皇后娘娘!”
說完慌慌忙忙的跟了上去,心裡暗暗的說道:“皇后娘娘真的是太厲害了,連太后最喜歡的公主都敢打。”
溫憬然的目光一直落在雲若的身上,裡面有不解,有玩味,有一絲連他也不知道的憐惜。
司徒雪慧恨恨的瞪着雲若的背影,扯着溫憬然的手臂,撒嬌道:“表哥,你給我報仇啊,這個女人竟然敢打我!還差點把我丟進池子裡面餵魚,你給我討回公道啊。”
她恨死了這個女人,沒想到這個女人才進宮兩天,就給自己甩了這麼大的臉色,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
以前在宮裡,誰不知道除了母后,整個皇宮就數她最大了,誰看見她不是小心翼翼的賠着笑臉,可是現在自己竟然淪落了這樣一個下場。
溫憬然的目光還在那道俏麗的身影上流轉着,似乎不曾聽到司徒雪慧的話。
司徒雪慧氣急了,不由得去看溫憬然的眼睛,卻在裡面看了一絲憐惜,心底升起了強烈的仇恨,這個女人,難道真的把表哥的魂都勾走了嗎?
不行的,她不允許!
一陣一陣的妒火像滔天的海浪一樣襲來,看着表哥的目光一直落在還走得不遠的那道嫋嫋娜娜的身影上,司徒雪慧咬着牙,從旁邊的花園裡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想也不想的向前衝出去,惡狠狠的說道:“賤人,我要殺了你!”
轉眼間,她已經來到了雲若的後面,對着雲若的後腦勺重重的砸下去。
雲若只覺得身後有黑影靠近,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身子向旁邊閃去,然而卻已經太晚了,拳頭般大的堅硬的石頭還是重重的砸在了雲若瘦弱的肩膀上。
咔嚓的聲音響起來,雲若聽到了自己的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烈的疼痛感襲了過來,疼得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可是那種強烈的攻擊性的存在感讓她死死的咬着牙,不讓自己昏過去。
她的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司徒雪慧衝上來,對着她的肚子就是一陣拳打腳踢,雲若避閃不及,冷不防被垂了一拳。
雲若的眼睛裡迸射出嗜血的光芒,不管不顧的伸出手去,死死的抓住了司徒雪慧的頭髮,用力的扯,拼盡了全力。
兩個東盛王朝最尊貴的女人就這樣不顧形象的糾纏在一起,抓,打,撓。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娘娘,公主。”青竹和藍雨,還有司徒雪慧的丫鬟呆傻了幾秒之後衝上來,分別抱住了各自的主子想要分開。
這時,一道冷厲的聲音打破了喧譁,“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霸氣而狂妄的聲音,讓人的心底一寒,雲若率先鬆開了自己的手,司徒雪慧看清楚來人,眼睛裡閃過一道驚懼的光芒,也急忙收回了手去。
“皇兄!”
只見皇上和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子站在不遠處,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難看,瞪着衣衫不整的兩個女人,寒潭一般幽深的眼睛裡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
身後隨從的侍從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他們的皇后和公主,竟然在打架!
雲若不急不緩的整理了散亂的鬢髮,又整了整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微微彎腰,輕聲的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司徒嘉熙的臉上一片陰霾,嘴脣緊抿着,情緒似乎頻臨着爆發的邊緣,聲音沉悶不已:“平身。”身後稍微年長的男子身材頎長,劍眉星目,一張刀削斧刻的臉龐俊美不凡,只是一雙狹長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興味和幸災樂禍,脣角微微翹起一絲得意的弧度,很快消失不見,卻被雲若敏感的捕捉到了。
這個男人和司徒嘉熙長得有三分相像,不知道是不是太后的長子,當今的德王殿下,司徒天宇,還是誰?
雲若不由得多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心底涌起沉思。
“你們最好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司徒嘉熙的聲音清凌凌的,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雲若瞟了一眼委屈得不得了的司徒雪慧,手不自覺的摸着被石頭砸到的地方,那裡,尖銳的疼痛一陣又一陣的襲來,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經,她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脣邊掛着一絲淺淺的弧度,聲音不急不躁,不高不低:“皇上還是先問問雪慧公主吧。”
司徒嘉熙的目光落到了司徒雪慧的身上,沉聲問道:“雪慧,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徒雪慧的眼睛裡忽然涌起了一陣陣的淚花,委委屈屈的咬着脣,可憐兮兮的說道:“皇兄,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皇嫂她將我推到湖裡,還說要拿我去餵魚,我好害怕。”
司徒嘉熙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看向雲若,聲音沉靜的說道:“真是這樣的嗎?”
雲若的脣邊還掛着冷冷的笑容,淡淡的說道:“皇上何不先聽公主把話說完呢?或者,讓那位公子來說說,比較好,畢竟,旁觀者清嘛。”
雲若的手指指着溫憬然,眼睛裡面閃過一絲嘲諷的弧度,淡淡的說道。
司徒嘉熙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站着的溫憬然身上,溫憬然臉上的笑容斂住,心想道真是一個狡猾的女人。
“臣參見皇上。”溫憬然朝司徒嘉熙行了一個禮,恭敬的說道。
“你來說說,皇后和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司徒嘉熙皺着眉,冷聲的說道。
溫憬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爲難的表情,看着雲若,又看了一眼司徒雪慧。
雲若冷冷的說道:“公子快說吧,剛纔你看公主爲了你扇了我耳光可是看得很高興的,現在怎麼爲難了?”
司徒嘉熙聽到雲若的話,將目光落到了雲若的臉上,果然看到了她臉上還有未褪的紅印子,一種怒意涌了上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悄然握緊。
溫憬然苦笑了一下,得,剛纔還是在看笑話的,現在真的是在苦笑了,“臣走到浮橋邊的時候,皇后娘娘正好飛快的從橋上走了過來,一不小心撞在了臣的身上摔倒了,臣怕娘娘的金貴之軀摔到,於是伸手扶了娘娘一把。”
他偷偷看了一眼司徒嘉熙的臉色,只見司徒嘉熙的臉色正常,他才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這一幕被公主看到了,就衝上來扇了皇后娘娘一個耳光。”
司徒嘉熙的目光陡的變得陰沉,瞪着司徒雪慧,眼眸邪魅深沉,寒意森森,狂霸的聲音也也帶上了一絲怒氣:“公主無理取鬧,目無尊卑,竟敢欺下犯上,無故毆打皇后,實應重罰!來人,將公主送到宗人府去!”
司徒雪慧臉上出現了害怕的神情,臉色變得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委屈的說道:“皇兄,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啊。”
她不要去宗人府,那個地方,要是進去了,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她的心慌慌的,手心裡也冒出了一層冷汗。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的?”雲若冷冷的看着司徒雪慧,嘲諷的說道,“公主,你剛纔還說本宮是不知廉恥的賤女人,水性楊花,專門勾引男人呢。”
雲若的話才說話,司徒嘉熙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冷沉的說道:“你身爲東盛的公主,竟然說出這麼污穢不堪的話來,你可還知道禮義廉恥?這些年來公主的教養就教出了這些東西嗎?”
雪慧看見皇兄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害怕得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眼睛裡面有淚水落下來,可憐兮兮的說道:“皇兄,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她給氣昏了頭纔會這樣的。你不能光聽她說啊,她也打了我一個耳光,還把我推到池子了,差點餵魚了你怎麼不說?”
“公主,那你拿石頭砸在本宮的肩膀上,砸得骨頭都碎了你又怎麼不說?你說讓他殺了本宮,讓母后將本宮打入冷宮去,你又怎麼不說?你妄圖將本宮置於死地怎麼不說?皇室有你這樣的公主簡直是皇室的恥辱!”
雲若的眼神冷然,凜冽的目光瞪着司徒雪慧,折射出憤怒的光芒,“你欺負了本宮就是理所當然,本宮欺負了你就是罪無可恕,天下怎麼會有這樣的道理!本宮是皇后,按照道理上,本宮纔是後宮的主人,還是你的皇嫂,卻被你欺負!以下犯上,按照東盛的法律,你理應處斬!”
司徒雪慧被雲若眼底的寒光震懾,身子抖如篩糠,眼睛裡有恐懼的光芒劃過,諾諾的不敢做聲。
司徒嘉熙聽着兩個人的對話,已經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冷冷的看着兩人,皺着眉頭說道:“公主以下犯上,禁足三個月,罰俸半年!來人,將公主送回去!”
司徒雪慧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指着雲若,佈滿的控訴道:“皇兄,不公平!爲什麼不罰她?”她恨死這個女人了。
雲若似笑非笑的看了司徒雪慧一眼,眼中那種冰涼投射在司徒雪慧的身上,讓她不由得垂下了眼睛不敢再說話。
司徒嘉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厲聲喝道:“追究到底都是你的錯,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朕把你關到宗人府去你才甘心?”
一席話說下來,司徒雪慧的臉陡的煞白,再也不敢做聲,委委屈屈的看着司徒嘉熙一眼,轉身走遠了。
雲若如水的眼眸裡閃過驚濤駭浪,喧囂着,翻騰着,看着那個囂張的背影遠去,脣角冰冷,心裡也冰涼一片。
“溫大人身爲朝廷命官,也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否則再出現像今天的事情,豈不是讓人誤會?”
“臣知錯。”溫憬然的目光閃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認錯道。
司徒嘉熙看了一眼雲若,淡淡的說道:“你的傷口要不要緊?”
她的臉色看起來冰涼一片,實在不像是很好的樣子,司徒嘉熙的心裡涌起一陣陣的心疼,可是礙於那麼多人在場,又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
雲若輕輕的咬着脣,柔聲說道:“謝皇上關心,臣妾沒事。”
話音才落,就看見司徒嘉熙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的肩膀,神色複雜。
她不由得順着司徒嘉熙的目光望過去,才發現肩膀上已經滲出了一層層的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她輕輕的福了福身子,輕聲的說道:“臣妾告退!”
說着直起身子向鳳鸞宮的方向走了回去。兩個丫鬟一前一後的跟了上去。
司徒嘉熙看了一眼那個纖細瘦弱的背影,眉頭不由得一皺,很快的隱去心底的不悅,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只能等晚上再去看她了。
“溫大人此時進宮,有什麼事情嗎?”司徒嘉熙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身穿絳紫色朝服的男人,淡淡的說道。
溫憬然恭謹的答道:“回皇上,臣聽聞太后身體不舒服,所以進宮來看看太后。”
司徒嘉熙的眼神閃過幽深的光芒,臉上卻浮起關切的表情,“母后生病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請了太醫沒有?”
溫憬然臉上越發的誠懇小心,賠着笑臉說道:“已經請了太醫了,只是偶爾染了風寒,沒有什麼大事的。”
司徒嘉熙緊張的神情才稍微緩解了些,微微的點點頭,“那就好,母后要是身體不好,做兒子的心裡也不安。你去看看太后吧,一定要請最好的太醫,最用最好的藥儘快讓太后恢復,朕還有事情要忙,晚點再去看太后。”
溫憬然一一點頭稱是,恭順的說道:“臣暫且告退。”
“去吧。”司徒嘉熙揮了揮手,對身後的福公公說道:“擺駕,上書房。”
不再去看溫憬然的臉,頭也不回的走遠了。
溫憬然走了一段路之後,回過神來,盯着皇上的背影,眼睛裡發出複雜的光芒。
皇上今天的行爲無疑是偏袒着皇后,他知不知道皇后不是傅家大小姐?
今天他見到的皇后絕對是那天遊湖的時候看到的傅二小姐,而今天卻在皇宮裡面看到她了,而且她矢口否認!
這說明了什麼?
溫憬然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寒意掃過,這個皇后絕對有問題!
這中間的問題,他一定會全部查清楚,到底傅將軍有什麼陰謀詭計,竟然讓傅二小姐代替傅雨鳶進宮!
溫憬然握緊了拳頭,努力抑制住自己快速的心跳,步履匆匆的向着太后的寢宮方向而去。御書房中,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司徒嘉熙坐在椅子上,幽深如海的眼睛裡閃過陣陣的寒意,握着茶杯的手死死的扣着,差點將杯子捏碎了。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劍眉星目,一張臉俊美不凡,此時探尋的看着司徒嘉熙,悠然的喝了一杯水,聲音疏朗,像天邊的明月:“別生氣了,忍了這麼久都忍過來了,再忍忍吧。”
司徒嘉熙渾身被一層冷然的氣勢包圍着,清新的玉顏此刻也佈滿了寒霜,一張棱角分明的嘴脣裡吐出冷冰冰的字眼:“總有一天,我會讓老妖婆和她的兒女們統統去死!”
充滿殺戮的話語,帶着濃得化不開的恨意,充斥在整間御書房裡。
雲若臉上紅腫的傷他不是沒有看到,還有那肩頭滲出的鮮紅的血,更是刺激得他發狂,他當時恨不得直接將司徒雪慧那個賤人扔到蛇堆裡去喂蛇!
礙於理智,生生的忍住了。
“知道你恨她們!別忘了,我跟你有着同樣的痛!”楚浩天的眼睛裡也閃過了一絲沉痛,原本溫潤如水的眼波里面閃過暗芒,皇上死的是母親,而他失去的是雙親!
他的姑姑,皇上的母后,還有他的父母,死得那麼的離奇,雖然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是現在的皇后做的,可是也絕對和現在的太后和丞相脫不了關係!
司徒嘉熙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所以我忍住了。”
只是,他不知道還要忍到什麼時候,忍得他會不會發瘋?
“我們還得等,等司徒天宇和穆影炎先動作,好將他們一網打盡!只要他們一倒,太后這邊沒有了靠山,不愁找不到藉口對付她!”
楚浩天的眼睛裡閃過森森的殺意,薄薄的脣緊抿着,御書房裡面的氣壓沉悶得不得了,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長久的陷入了一種沉默。
長長的沉默之後,司徒嘉熙打破了沉默,聲音裡帶着一絲隱忍,“我之前被刺殺和太后脫不了關係吧?”
楚浩天是大理寺卿,皇上遇刺的案子自然是歸他掌管的。
楚浩天點點頭,“的確和太后有關。想必他們是想將你射殺在宮外,好讓他們高枕無憂。”
“是誰?”司徒嘉熙的眉頭皺了起來,淡淡的說道。
“京兆尹張秋!”楚浩天的脣邊緩緩的吐出幾個字。
丞相的得意門生,京兆尹張秋?
司徒嘉熙的眉頭越皺越緊,胸腔中的怒火一陣陣的翻滾着,幾乎要衝破胸腔?
“沒有驚動丞相那邊的人吧?”司徒嘉熙猛的闔上了雙眸,遮住了眼睛裡面滔天的恨意,聲音裡波瀾不驚,淡淡的說道。
“沒有,除了我和幾個心腹知道,沒有驚動任何人。”楚浩天沉靜的說道,卻被司徒嘉熙沉悶內斂的氣勢嚇到,這樣一言不發的皇上,比周身凜然氣勢的他更讓人害怕。
“那就好,你即刻將案子查清楚,錄好口供,讓張秋簽字畫押,明日午時處斬!明天上早朝的時候宣佈這件事情,給穆影炎那個老狐狸一個下馬威瞧瞧!囂張了這麼久,也應該殺雞儆猴一次了。”
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穆影炎一個響亮的耳光,要讓他看到底誰纔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司徒嘉熙冷沉的開口說道,一雙眼睛裡閃過瘋狂的恨意,修長的手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把手,指甲幾乎要陷進了上好的黃梨木裡。
“是,皇上。”楚浩天飛快的看了一眼司徒嘉熙,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外,平靜的說道。
“馬銳瀟最近有什麼情況?你覺得他可信嗎?”司徒嘉熙忽然站起來,出其不意的問道。
“每天忙着操練兵馬,並無異常。剛正不阿,不畏強權,對皇室忠心耿耿,是一個好的臣子。”楚浩天如實的答道。
“新的京兆尹的人選就是他!”司徒嘉熙的眼瞳跳動了一下,沉聲的說道。
“是,皇上。”楚浩天的眼眸裡出現了一絲意外,很快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
“好了,你回去準備吧。”司徒嘉熙的聲音裡面多了一絲疲憊,小聲的說道:“表哥,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楚家就只剩下你和我了,我不能讓你有事!”
楚浩天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暖意,看了一眼這個病弱蒼白的表弟,曾幾何時,他們楚家風光無限,可是現在,卻已經人丁凋零,父母早已經不在,叔父臥病在牀,姑父英年早逝,讓這個虛弱的少年不得不接過沉重的擔子,用稚嫩的雙肩扛下這內憂外患的江山。
冰冷的心有了一絲暖意,淡淡的說道:“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要是身體不舒服,一定不能強撐着。”
“我知道了,快走吧。待得太久,會惹人懷疑的。”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笑意,小聲的說道。
楚浩天看見表弟從沉痛的回憶中走了出來,稍微放心了,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輕聲的說道:“那個女人,是你心愛的人嗎?”
司徒嘉熙沒有料到楚浩天竟然會這麼問,臉上不自然的浮起了一層紅暈,淡淡的說道:“是的。”
是她,自從看見了她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這輩子唯一能溫暖他生命的女人就只有她了。
楚浩天笑了,一張刀削斧刻的臉笑得如沐春風,笑得連世間最美的花都黯然失色,“看起來是個好姑娘,希望你獲得幸福。”
雖然幸福這種東西,在皇室裡面,奢侈得不像真的,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表弟能夠得到幸福。
他已經太苦了,如果再沒有深愛的人,漫長的帝王路,他該是多麼的孤苦和淒涼。
司徒嘉熙丰神俊朗的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輕聲的說道:“謝謝,我也希望你能夠獲得幸福。”
楚浩天微微一笑,走出了御書房。
司徒嘉熙臉上的笑容斂住,胸腔裡面多出了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眼前,雲若倔強而略帶蒼白的小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他的心底揪出一陣陣的心疼。
腳步彷彿不受自己控制般的,已經走出了御書房,向着鳳鸞宮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福公公,機靈的跟了上去,生怕將皇上弄丟了一樣。
鳳鸞宮裡,雲若正滿頭大汗的拿溫熱的毛巾拭去肩膀上的血,嬌嫩的肌膚被石頭砸出了一個洞,森然見骨,疼得她差點昏過去。
心裡的氣一陣陣的涌了上來,那個司徒雪慧哪裡是一個公主,簡直就是一個瘋狂的女人,這種女人怎麼配做皇室的公主?
心狠手辣,心胸狹隘!
今天要不是她躲得快,那塊石頭就砸到她的頭上了!
死公主,有機會她一定要狠狠的教訓那個司徒雪慧一番。
青竹和藍雨的眼睛裡含着淚水,擔憂的看着雲若,害怕的說道:“娘娘,您怎麼樣了?要不要去請御醫?”
肩膀上的傷口都露出骨頭來了,怎麼辦?
雲若的眉痛苦的皺在一起,冷冷的說道:“哭什麼哭?本宮還死不了。”
一句話,兩個丫鬟立刻不敢再哭了,緊閉着嘴,不敢發出一點哭聲。
雲若知道自己兇了一些,放柔了聲音說道:“忍一忍就過去了,沒事的。你們去請太醫來做什麼呢,我受傷的是這個地方,難道真的要讓我脫了衣服讓御醫瞧嗎?”
兩個丫鬟的臉上出現了愧疚的神色,諾諾的說道:“對不起,娘娘,奴婢錯了。”
“嘶——”
雲若抽痛的叫了一聲,皺着眉頭看着染成紅色的毛巾,臉色更加蒼白了一分,咬着牙說道:“你們再去打兩盆熱水來!”
疼死了,司徒雪慧,這筆賬,她一定要好好的算回來!
雲若的眼睛裡一片陰霾,心裡升起一種強烈的怒意。
她不是軟弱的,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這筆賬不算回來她絕不甘心!
司徒雪慧都這麼狠心了,可想而知,太后該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雲若皺着眉無力的靠在牀頭,豆大的汗珠一顆一顆的往下落,真是疼死她了。
一陣風飄過來,身子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略帶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怎麼樣,真的很疼嗎?”
雲若只覺得一陣龍涎香鑽入鼻尖,她稍微渙散的神智清明瞭一些,吃力的睜開眼睛,就對上了司徒嘉熙心疼的雙眸,黑白分明的眼眸,閃爍着焦灼,幾乎要將雲若的眸子吸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雲若微微一笑,吃力的說道。
“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了。”
司徒嘉熙的目光落在她柔潤的肩頭,那裡,被石頭砸出了一個窟窿,森然見骨。
“怎麼不請御醫?”司徒嘉熙的眉頭皺了起來,轉身朝着外面高聲叫道:“來人啊,快請御醫。”
“不要去。”雲若着急的阻止了司徒嘉熙的話,“不能讓御醫看的,傷的是這裡。”
司徒嘉熙這才驚覺過來,心頭浮起一絲惱怒,“你等着,我給你敷藥。”
雲若輕輕的笑了,搖了搖頭,“傷口還沒有洗乾淨,等一會再敷。”
“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司徒嘉熙修長的手輕撫着她的臉頰,臉上帶着歉意,輕聲的說道。
剛纔他恨不得殺了司徒雪慧,可是現在還不行。
“又不是你讓我受委屈的,你不用向我道歉。”雲若臉上雖然蒼白,但是仍舊忍着疼痛柔聲說道。
司徒嘉熙緊緊的握着她的手,心底升起一陣又一陣的憐惜,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小心的抱在了懷裡。
青竹和藍雨端着熱水進來了,冷不防看到相擁的兩人,嚇了一跳,急忙請安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將水端過來吧。”司徒嘉熙板起臉威嚴的說道。
兩個丫鬟戰戰兢兢的將水捧到牀邊,抖着手放了下來。
“青竹,藍雨,你們到門口守着吧。”雲若看了兩個丫鬟一眼,淡淡的說道。
“是,娘娘。”
兩個丫鬟退了下去,雲若從司徒嘉熙的懷裡掙脫出來,抓過毛巾,就要清理自己的傷口。
司徒嘉熙從雲若的手裡拿過毛巾,眼睛裡閃過一絲柔和,輕聲的說道:“讓我來,你歇着。”
修長的手指握着毛巾,放進臉盆裡將毛巾打溼,又輕輕的擰乾,水嘩嘩的流進臉盆裡,發出清脆的聲音來。
他的動作是那麼的優雅自然,光線從窗戶灑進來,照得他的側面顯得英俊而完美,像上古的天神,讓人不忍褻瀆。
雲若看着那雙修長的手指握着毛巾,眼眶微微有點溼潤。
司徒嘉熙將擰乾的毛巾輕柔的放在傷口的地方,輕輕的擦拭着,他的神情是那麼的專注,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那雙充滿霸氣的眼睛,輕柔的擦拭着,讓雲若感覺不到疼痛。
肩膀上溫熱的感覺忽然消失,雲若驚醒了過來,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
司徒嘉熙從桌子上拿起一個精緻的小瓶子,擰開蓋子,細心的將藥粉灑在雲若的傷口處,又用乾淨的絲帛包紮好,才輕聲說道:“好了。”
雲若的臉火辣辣的紅,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