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的心咯噔一跳,陡的看向了流雲,面上浮現着一絲陰沉,冷冷的說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心底的不安不斷的放大,寒意從她的手心裡漸漸的涌出來,瞬間渾身冰冷,幾乎要站不穩,她死死的咬着脣,眸光緊緊的鎖着流雲的嘴,很害怕即將從她的嘴巴里吐出來的話。
“娘娘,皇上喝了藥之後,又昏過去了,嘴裡還一直吐着血,怎麼辦啊?”
流雲的聲音裡帶着哭腔,眼睛通紅,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無助的望着雲若,失魂落魄的樣子刺痛了雲若的眼睛。
“皇上又昏過去了嗎?”
驚慌失措的聲音顫抖的響了起來,像秋日裡涼颼颼的寒風吹在人的心上,冷得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雲若只覺得頭嗡嗡的響成一片,遍體生寒,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被人抽走了一般,搖搖晃晃着差點倒地上。
她用力的扶着桌子的邊沿,纔沒有讓自己的身體倒下去。
“娘娘!”
流雲看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擔心的上前去扶住她,“您怎麼樣了?”
雲若撐着桌子,潔白的貝齒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嫣紅的脣上咬出了一滴滴的鮮血,那尖銳的疼痛也讓她的理智迴歸到了腦海中。
“本宮沒事!”
雲若推開流雲,直起脊樑,止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冷冷的說道:“流雲,派人去叫大理寺卿楚浩天,兵部尚書白巖鶴,護國將軍傅勁鬆進宮,即刻!另外,讓福公公帶皇上的口諭,封鎖城門,誰要是敢擅自出入,青衣騎即刻斬殺!”
冷冰冰的聲音透着嗜血殘忍的味道,讓人聽了忍不住直顫抖,她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更是讓人忽略不得,“是,娘娘!”
“儘快,派可靠的人傳消息!傅流煙那邊,讓他儘快處理好德妃那邊的人,回來守住宮門,誰要是敢乘機作亂,殺無赦!派可靠的人過去,儘快,時間不等人!”
“屬下立刻就去辦!”
流雲臉色凝重的領了命令,握緊了手中的寶劍,飛快的走了出去。
雲若原本清新雋雅的臉上此刻一片寒冷,明亮如水的眸底也是佈滿了陰霾,飛快的走出了鳳鸞宮,向着養心殿走去。
心裡焦灼着,還有一陣陣的害怕纏繞折磨着她,幾乎硬生生的要將她逼瘋。
司徒嘉熙,你一定要堅持住,不能有事,要不然我一個人留在這個皇宮裡還有什麼意義?
她默默的念着,腳下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後竟然跑了起來,用了最快的速度,使勁的跑着,耳邊只有空氣呼呼的劃過,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雲若心如刀絞,疼得鮮血淋漓,就連呼吸都是痛的,痛得她幾乎要窒息,可是這個時候她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只想儘快看到她的丈夫。
原本總覺得很短的路,今天怎麼會那麼漫長,怎麼走都走不到盡頭?
雲若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眼底的酸澀幾乎要涌出來,她咬着脣,硬生生的將那絲幾乎要噴涌而出的哭意給退了回去。
路彎彎曲曲的拐着,養心殿終於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雲若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壓低聲音說道:“到底怎麼樣了?”
福公公早就迎在門口了,面上一片彷徨和沉痛,此刻看見她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立刻打開門,顫抖着說道:“娘娘,您先進去吧。”
“你們在門口守着,沒有皇后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福公公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小太監,嚴厲警告道。
雲若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司徒嘉熙的身上,顫抖的走進寢殿,看見牀上已經昏死過去的司徒嘉熙,心底浮起一絲絲的冷意,明亮的眼睛也涌起了陣陣的殺意,渾身像是籠罩上了一層寒霜,冰冷得嚇人。
福公公想說些什麼,卻看見雲若走上前去爲司徒嘉熙把脈之後,面上的陰霾更加濃了幾分,空氣中流動的那絲絲的冷意此刻更加的冰冷,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讓人去弄一些牛奶來,越多越好,快!太醫呢,去請了太醫沒有?皇上要是出了什麼差錯你們全部都要掉腦袋!”
雲若的聲音近乎顫抖,冷聲吩咐着福公公。
司徒嘉熙這一回,並不是身體之內的毒發作,而是又中了另外一種烈性的毒,毒性那麼猛,如果不排出他體內的毒,不用等到找長生果,眼下就能失去了性命。
雲若的手腳冰涼了起來,心底的恐懼就像洶涌的潮水一樣涌上來,幾乎要將她湮滅。
司徒嘉熙,你不能有事,我也不許你有事!
雲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司徒嘉熙從牀上扶起來,微微彎腰面向着地面,拿了一根筷子摳着他的喉嚨,滿心滿眼都是焦急,握着筷子的手,竟然是顫抖的。
“熙,快吐出來,快點!”
她的眼神裡面帶着一絲哭意,乞求道。
“只要吐出來就沒事了,快點吐啊。”
這一刻,無助和絕望就像揮之不去的惡魔一樣圍繞在她的身邊,無孔不入般的折磨着她。
她的眼眶中堆滿了淚水,幾乎要模糊了眼睛,喉嚨間的酸澀緊緊的圍繞着她,像一根魚刺梗在那裡,難受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娘娘,牛奶!”
福公公端了牛奶上來,小心翼翼的說道。
雲若飛快的接過杯子,猛的灌了許多在司徒嘉熙的嘴裡,哀求的說道:“快喝下去,快點!”
淚水如同雨水一樣落下來,雲若的眼睛通紅,紅得幾乎不成樣子,緊緊的摟着司徒嘉熙的脖子,另一隻手端着杯子,不停的灌着牛奶。
等到一杯牛奶灌下去之後,她拿過筷子插在他的喉嚨中,小心翼翼的。
“哇!”
司徒嘉熙承受不住喉嚨間的猛烈的刺激,大片大片的污穢吐了出來,沾了雲若一身,腥臭無比。
然而云若這個時候並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含着淚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笑容,“快,再拿牛奶來!快點!”
福公公雖然不知道她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卻也不敢違揹她的意思,又倒了滿滿一大杯牛奶,遞給了她。
雲若照着方纔的樣子灌下去,催着司徒嘉熙又吐出了一大片的污物,接二連三的,司徒嘉熙終於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將皇上扶好躺在牀上!”
雲若雙腿發軟,站在牀邊,冷聲的吩咐道。
福公公和兩個小太監急忙將司徒嘉熙服侍着躺好,只見皇上臉上的鐵青烏黑的顏色淡了很多,嘴角也不再吐血了,安安靜靜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太醫怎麼還沒過來?到底有沒有人去請太醫!”
雲若的眼睛通紅,瞪着福公公,怒喝道。
她從來都不喜歡罵自己人,可是現在皇上危在旦夕,去請一個太醫都要請那麼久,讓她心裡怎麼不冒火?
“娘娘恕罪,太醫院離養心殿路途甚遠,再加上皇上的事情這麼突然,奴才唯恐消息泄露出去會引起混亂,所以只好秘密的讓人去請太醫了,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福公公顫顫巍巍的說道,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下,只覺得冰冷的氣勢環繞在他的周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皇后娘娘發起脾氣來,真的讓人恐怖。
雲若冷冷的瞪了福公公一眼,緊抿着脣不再說話,不顧渾身的污穢,俯下身去把着司徒嘉熙的脈搏,氣息微弱,卻比之前差點要斷氣強了很多。
她望着那張仍舊蒼白的面容,心間壓抑着一陣又一陣的疼痛。
“太醫到了,娘娘。”
福公公聽到外面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向雲若稟告,“讓他進來!”
她的聲音充滿了疲憊,渾身的冰冷也退了下去,只剩下蒼白和無力。
“快過來給皇上看病。”
雲若沒等樑太醫行禮,就已經冷冰冰的說道。
而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過司徒嘉熙。
樑太醫把了脈,又翻看了司徒嘉熙的眼皮,仔細的端詳着,終於打開了藥箱,拿出一顆藥丸給司徒嘉熙服了下去,又伏在案桌上開了一張藥方,戰戰兢兢的說道:“娘娘,這張方子給皇上抓藥煎服,每日服三次,連服十天就可以痊癒了。”
“本宮想知道,這個毒到底是誰下的?”
雲若望着樑太醫那張臉,眼睛裡一片森寒,脣邊泛着一絲殘忍的弧度,抓到那個人,她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如果本宮沒有記錯,皇上中的毒是天蠍瑪瑙吧。究竟是誰想要置皇上於死地,”
冷冰冰的聲音,帶着嘲諷的味道,幽幽的在室內響起,卻嚇得樑太醫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娘娘竟然知道,如果,他剛纔答應了那個人的請求,那麼現在,會不會已經人頭落地了,越想樑太醫越是害怕,背後冷汗涔涔,溼了衣衫,饒是這樣,他的手心依舊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雲若望着樑太醫的模樣,平靜的說道:“樑太醫,本宮相信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樣保住自己的腦袋,今天的事情本宮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她晃了晃手中的藥方,脣邊綻放着嘲諷的笑容,“再有下次,不光是你,還有你的家人統統陪葬!”
冷冰冰的聲音,像極地的冰川,落在人的耳中,讓人忍不住起了一陣寒意,“微臣知罪,請娘娘責罰!”
他知道娘娘娘娘看出了他的意圖,沒錯,他就是想拖着拖着,只要皇上自己撐不住了,死過去就不是他的責任了,他也可以逃過那個人的處罰。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娘娘竟然是懂醫術的,所有的一切都毀於一刻。
“你應該慶幸並沒有在藥方上動手腳,否則你現在的人頭已經落地了。”
雲若的臉上一片陰沉,眸子裡跳躍着熊熊的怒火,猩紅一片,帶着毀天滅地的絕望,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樑太醫如坐鍼氈,背後浸出了陣陣冷汗,將整個衣衫都溼透了,渾身卻是冰冷一片,頭頂上像懸着一把利劍,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娘娘恕罪啊,微臣也是一時鬼迷心竅,纔會犯了如此糊塗的大錯,請娘娘高擡貴手,饒了微臣這一次吧。”
樑太醫面色慘白一片,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幾乎要支撐不住昏過去。
“皇上的毒你悉心照料,再出什麼差錯不是一個死字能夠逃脫得了的,你自己掂量掂量,退下吧。”
雲若不想再去糾結這個問題,冷冷的說道。
樑太醫如蒙大赦,飛快的退了下去,頭也不敢回。
“今天的事情不許泄露出去一分,否則後果自負。”
冷冰冰沒有一絲感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像一根根尖銳的針刺在樑太醫的身上,他的身子陡的變得僵硬了起來,如同芒刺在背,很快的退了下去。
雲若收回冰冷的眸光,環視着四周,平靜的說道:“最後一句話對你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威嚴而內斂的聲音,讓所有的人噤若寒蟬,人人自危。
“你照顧好皇上,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皇上一步。”
雲若的怒氣平息了下來,柔聲對福公公說道。
“是,娘娘。”
福公公領了命令,體貼而盡心的照顧着司徒嘉熙。
雲若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轉身到了後面,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走了出來。
她的手腳仍舊是冰冷的,心也怦怦的跳得厲害,幾乎要蹦出嗓子眼,默默的祈禱道,千萬不要有事,皇上正在昏迷着,要是有人趁機作亂,她不知道能不能鎮得住場面。
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機,現在作亂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天下大亂,到時候混亂的局面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楚大人他們來了嗎?”
雲若握緊了拳頭,努力平復自己將要崩潰的緊張情緒,裝作平靜的問道。
“還沒。”
福公公不敢去看雲若陰沉的臉色,恭恭敬敬的說道。
雲若不再做聲了,只是眼睛裡些微的慌亂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在這樣炎炎的夏日裡,卻渾身如置冰窖,冷得牙齒止不住的打顫。
牀上的司徒嘉熙還陷在昏迷中,像失去了生命的布娃娃一般,讓雲若忍不住的心疼,她握着司徒嘉熙的手,嘴脣緊緊抿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掌心的涼意貼着司徒嘉熙更加冰冷的手,心如刀絞。
她只希望,司徒嘉熙能夠快點醒過來,能夠睜開那雙眼睛溫柔的看着她,對她說着世間最動人的情話。
鼻子酸酸的,有一股氣涌上來,雲若吸了吸鼻子站起來,推開了門走到外面,對着站在外面的暗衛首領張虎說道:“張虎,你讓人去查一查皇上到底是怎麼中毒的,一定要揪出那個人,本宮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陰狠嗜血的聲音,帶着冷森森的殺意,彷彿來自地獄邪魅的鬼音一般縈繞在人的心頭,冷得守候在門外的暗衛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們的皇后,真夠嚇人的。
“是,娘娘。”
張虎的臉上帶着悲憤和難過,此刻聽到雲若這麼一說,立刻飛身吩咐可信的人去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雲若的脊樑挺得直直的,臉上一片寒冷和陰沉,一雙眼睛裡卻盛着堅定和勇往直前的無畏。
明明是嬌弱的身子,此時卻迸發出了讓人忽視不得的氣勢,頂天立地,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女戰神,傲然迎視着接下來的困難。
“娘娘,楚大人,白大人,傅將軍都過來了,在御書房外面等着您呢。”
流雲風塵僕僕的走過來,小聲的在雲若的耳邊說道。
雲若的呼吸稍微放鬆了下來,靜靜的說道:“讓他們都到養心殿來。”
司徒嘉熙現在這個樣子,她不放心他不在視線範圍內,更何況,御書房不讓女人進去的,不是嗎?
“是,娘娘。”
流雲領了命令,飛快的轉過身向着御書房走去。沒過一會兒,楚浩天,白巖鶴和傅勁鬆面色嚴肅的走了過來,看見站在門口的雲若,紛紛彎下腰要對雲若行禮。
“進來吧。”
雲若阻止了他們的舉動,推開門讓他們進去了。
只是一個眼神,讓三位司徒嘉熙的心腹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豎起了渾身的警戒,保持着時刻出擊的狀態。
房門緊緊的關上,外面有暗衛重兵把守,雲若認真的看着三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一字一頓的說道:“皇上現在身中劇毒,還處在昏迷中醒不過來。朝政局勢一片動盪,能不能守得住這個京城,能不能不讓這座皇城翻天,就要看各位的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帶着一股艱鉅,一股破斧沉重和勇往直前的勇氣。
“所以,本宮請求各位,爲皇上守住這個皇城,守住這片江山,不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將這份江山奪了去。”
明亮的眸子,此時盛滿了懇切和真誠,望着這三位大臣,瘦弱的身軀,要舉起這片江山。
“娘娘放心,臣等一定誓死效忠皇上,爲皇上拋頭顱灑熱血,也不讓那些人有機可趁!”
三位大臣信誓旦旦的說道,眼底一片忠誠。
雲若的鼻子酸酸的,揪住袖子,平靜的說道:“朝堂上的事情本宮不知道,現在懇請幾位大人守住城門,調兵遣將,如果那些人趁機帶兵攻打皇城,你們就將那些人一舉殲滅!”
她的脣角有些顫抖,眼睛裡也盛着害怕,“瑞王府那邊,也要派人看着,只要有異動,即刻將他們斬殺!”
“是,娘娘,微臣這就去辦。”
三個人的臉上是一片莊重,鄭重其事的答道。
雲若微微閉上了眼睛,顫抖着說道:“各位大人,拜託了。”
楚浩天透過珠簾看向牀上昏死過去的皇上,微微的嘆息了一聲,這個表弟,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敏銳的目光落在雲若那張慘白的臉上,眼底閃過一絲悲憫和心疼,忍不住緩和了聲音說道:“娘娘請放心,皇上一定不會有事的。”
傅勁鬆早就想對雲若說些什麼,之前礙於在衆人面前,他有些顧慮,現在聽到楚浩天率先開口了,他終於逮住了機會,心疼的說道:“是啊,娘娘,保重身體。”
看着女兒疲憊還故作堅強的臉,身爲父親的他,心如刀絞一般,這個女兒真的是太命苦了,想想他就後悔萬分。
雲若努力的站直了身子,掩飾住心底的疲憊,小聲的說道:“本宮沒事,多謝各位大人關心。”
三個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退了出去,心裡只願皇上沒有事。
門吱呀一聲再次關上,寂寥的一聲打在雲若的心上,整顆心都跟着空空蕩蕩了起來,她揪着自己的衣襟,渾身冰涼,靈魂也好像被人帶走了一般,只剩下一片軀殼。
“熙,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快點醒過來啊。”
蒼白的聲音帶着絲絲的顫抖,握住司徒嘉熙修長的手指,無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心間一片冰涼。
司徒嘉熙仍舊像一個布娃娃一般,一動也不動,面色慘白一片,弧度完美的脣角此時青紫一片,沒有一點血色,安靜的躺着,像陷入了沉靜的美夢中。
雲若一動一動的坐在牀邊,凝視着她心心念唸的男人,任憑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她的雙腿坐得都麻木了。
“娘娘!”
張虎在外面恭恭敬敬的喚道,聲音裡面帶上了一絲憤怒,“查到事情的眉目了。”
雲若的眼眸波動了一下,無助的臉上浮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明亮的眸子裡也閃過嗜血的殺意,猛的鬆開手,“進來說話。”
話音剛落,她想要站起來,身子卻因爲保持着一個姿勢太久了,竟然一下子不適應站立,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摔得膝蓋和掌心都蹭破了一大塊的皮,鮮血從傷口處汨汨的流了出來。冰冷的感覺席捲着全身,冷得她幾乎要窒息。
張虎推開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尊貴的皇后娘娘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雙眼睛裡浮起了冰冷的光芒,像極地的冰川,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冰冷,一片滲入人骨髓的冰冷。
他心裡一驚,趕緊走過來,扶住雲若,焦急而關切的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雲若機械的任由他扶了起來,攤開雙手看着掌心裡面的血肉模糊,平靜的說道:“本宮沒事了。”
“那個下毒的人是誰?找到線索了是嗎?”
明亮如同秋水的眼眸中折射出森冷而嗜血的光芒,原本清新雋雅的臉上此刻一片陰霾冰冷,就連聲音中也帶着一絲咬牙徹齒的意味。
“是御膳房的一個小太監將毒下在梨裡,皇上吃了纔會中毒的。那個小太監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根細細的管子,在梨的核中心緩緩的注入毒液,注入的量又少,讓毒液只在核周圍擴散,檢驗不出來,皇上纔會中了毒。”
張虎憤憤的說道,想到兇手那麼狡猾,他恨得差點將那個人一刀切下頭顱來,如果不是娘娘想要親自發落那個人,他早就死定了。
雲若臉上的陰霾更重,渾身籠罩上了一層寒霜,冰冷,嚇人,那雙眼睛綠幽幽的,像陰森森的豺狼,隨意的一看,就足以將人嚇死了。
“將他帶到偏殿來,本宮要親自審那個人!”
咬牙徹齒的聲音,帶着刻骨的恨意,肆意而張狂,饒是殺人無數的張虎,聽到那聲音裡嗜血的殺意的時候,也忍不住一陣陣頭皮發麻。
“是,娘娘。”
張虎精神抖擻的應道,聲音裡面還帶着一絲快意,走出門去,一會兒就將人帶到了偏殿來。
雲若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司徒嘉熙,溫柔的說道:“熙,誰要是害你,我會讓他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福公公,好好的照顧皇上!”
話音溫柔的落下,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邁着堅定的步伐走出了正殿,推開了偏殿的門。
福公公望着纖瘦但是狂傲的背影,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汗,趕緊應道。
偏殿裡,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身子不住的哆嗦着,額頭上的冷汗涔涔的落下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裡閃爍恐懼的光芒,坐如針氈。
雲若陰狠殘忍的目光落在小太監的身上,那樣子像是想要硬生生的從他的身上剝下一層皮出來一般,嚇得後者手心裡冒出了層層的冷汗,整個人也好像失去了魂魄了一般,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是他嗎?”
冷冷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雲若那雙明亮而森冷的目光轉頭看向了張虎,不輕不重的問道。
“回娘娘,正是他。”
張虎磨着牙,恨恨的答道,額頭上的青筋暴漲,眼珠子幾乎要瞪出來,整張臉上鐵青一片,渾身籠罩着熊熊的怒火,如果不是拼命的壓抑着,他早就衝上去將這個人亂刀砍死了。
雲若的脣角微微勾了勾,銳利如同淬了毒的目光掃向小太監,平靜的說道:“爲什麼要害皇上?”
聲音是平和的,準確的說,還帶着絲絲的溫柔,卻讓那個小太監像驚弓之鳥一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手腳冰涼,整個人面如死灰。
“奴才沒有,奴才沒有。”
小太監的眼睛裡閃過恐怖,可是仍舊咬着牙,死命的撐着,毫不鬆口。
“千真萬確嗎?”
雲若將頭轉向了張虎,微微勾起脣角,似笑非笑的問道。
後者肯定的點了點頭。
雲若忽然轉移了腳步,走到張虎的身後,手飛快的拔下了他腰上的劍,刷的一聲,銀光劃過,下一刻,小太監頭上藍色的帽子連同一大撮頭髮落下。
“啊!娘娘饒命啊。”
小太監失聲尖叫起來,抱着自己的頭恐懼的叫着,縮着身子瑟瑟發抖。
“爲什麼要害皇上?說!”
臉上溫柔的表情退去,雲若的眼睛裡一片冰冷殘酷,死死的盯着小太監,咬牙徹齒的問道。
“奴才沒有,奴才沒有!”
小太監嚇得褲子都溼了,渾身冒出了一層冷汗,溼透了衣裳,整個人哆嗦成一團,面如死灰。
“直到現在還不承認嗎?”
森冷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雲若晃了晃手中的劍,“你以爲只要將天蠍瑪瑙的毒注入梨中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皇上毒死嗎?你做夢!”
小太監聽到天蠍瑪瑙四個字的時候,眼睛裡流露出一片灰敗,身子癱軟了下去,脣色一片青紫,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本宮的劍法很不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將你的腦袋給割下來,你要不要試一試?又或者,從掖庭局將你的卷宗調出來看一看,你的家人會因爲你,而遭受怎樣的下場?”
殘忍而嗜血的聲音,像從地獄中飄起一般,飄悠,如同鬼火,在小太監的耳邊不停的響着,遊蕩着,嚇得他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雲若的嘴脣緊抿着,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凜冽的氣勢,毫不猶豫的將手中的劍刺出去,小太監的肩膀上立刻有汨汨的鮮血流了出來,尖銳的疼痛刺激着他醒了過來。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奴才也是被逼的。”
小太監捂着自己的肩膀,臉上的表情是猙獰而痛苦,又夾雜着一絲害怕,哭着求饒道。
“還不快說!是誰指使你的,天蠍瑪瑙的毒又是誰給你的,再不交代你還有你的家人全部都要完蛋你信不信!”
雲若的瞳孔幽幽的折射出冷冰冰的光芒,像最尖銳的利箭,嗖嗖的射在小太監的身上,嚇得後者幾乎要魂飛魄散,再也支撐不住,哭着求饒道:“奴才招,請娘娘饒了奴才一命!”
冰冷的劍刃上還沾着熱血,在小太監的面前晃啊晃的,嚇得他遍體生寒。
“快說!”
雲若收回劍,冷冰冰的喝道。
“這個毒藥是宮裡一個啞巴給奴才的,說讓奴才將毒藥注入皇上喜歡吃的梨中,就給奴才一個太監總管的職位,讓奴才擺脫現在人人都可以指使的命運,奴才一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小太監忍着身體上的疼痛,哭着說道,淚如雨下,“娘娘,奴才真的知道錯了,您饒了奴才這一回吧。”
因爲害怕,他一邊捂着傷口,一邊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頭,一直到額頭磕破了,流出嫣紅的血來。
“呵呵,編故事也要編得像一些,既然是啞巴,又怎麼會跟你說話?”
雲若的脣邊勾起了嘲諷的笑容,眼神冰冷的瞪着小太監,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表情,譏誚的說道。
“娘娘,這都是真的,奴才沒有半點虛言啊。那個啞巴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她識字,她寫了字條給奴才,讓奴才這麼做的,還塞給了奴才十兩黃金,奴才一時鬼迷心竅纔會犯下了這種滔天的大罪啊。”
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這間偏殿裡面響起來,陰森森的,分外嚇人。
“來人,筆墨伺候。”
雲若的眼底浮現出了一抹精光,冷冷的吩咐道。
立刻有小太監捧着筆墨走進來,恭恭敬敬的遞到雲若的面前。
雲若緩緩的走到小太監的面前,冷冷的說道:“你要是將那個啞巴的樣子畫出來,本宮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也饒了你這條命,要是敢再跟本宮耍花招,你就等着去閻王那裡報到吧!”
“是,是。”
小太監汗如雨下,也顧不上汨汨流血的傷口了,跪在地上拿着筆就在宣紙上畫了出來,一個熟悉的人物就躍上了紙上。
雲若望着紙上不共戴天的女人,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意。
段采薇,你這麼快又按捺不住了嗎?
本宮這一次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悔不當初,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修長的手,緊握成拳,指關節處泛白,手上的青筋都暴漲了起來,可想而知她內心的怒火和仇恨有多深刻。
“她在哪裡?”
雲若忍住內心的怒氣,極力壓抑着內心幾乎要排山倒海般的恨意,冷冰冰的說道,一雙眸子裡折射出森冷的光芒,幾乎要將人凍住。
“奴才不知道。”
小太監哆嗦了一下,臉上一片慘白,不敢對上雲若那雙幾乎要吃人的眼睛。
“不知道?”
雲若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來人啊,將他拉下去砍了!”
陰狠嗜血的聲音落在宮殿裡,一陣陣的環繞着,嚇得人的心裡忍不住一陣陣的戰慄。
“不要啊,娘娘,奴才說。”
小太監嚇得面色慘白一片,哆哆嗦嗦的說道,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渾身像是籠罩在一片冰窖中,冷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還不快說!”
雲若的臉上一片陰霾,一雙明亮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怒火,厲聲喝道。
“她好像是跟着婕妤娘娘的宮女一起來的,奴才所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了,請娘娘饒了奴才一命吧。”
小太監嚇得瑟瑟發抖,抱着自己的手臂,舌尖都快要打結了。
“哪個婕妤娘娘?”
雲若稍微斂住了自己的怒火,冷冰冰的問道。
“是原來的淑妃,後來被皇上降成婕妤的那位。”
小太監咬着脣,戰戰兢兢的說道。
“要敢有一句假話,本宮一定砍下你的頭!”
雲若像淬了毒的目光瞪着小太監,惡狠狠的威脅到。
“奴才所言句句屬實,請娘娘明察。”
小太監心裡悔得腸子都青了,原先只是想貪貪小便宜,沒想到現在落了個差點人頭落地的下場,真的是得不償失啊。
“張虎,你即刻帶人過去,將那個女人抓住!”
雲若將張虎的劍遞到他的面前,咬着脣,一雙眼睛裡跳躍着熊熊的怒火,幾乎可以將人焚燒得屍骨無存。
“是,娘娘!”
段采薇,你又一次挑戰了本宮的極限!
雲若握着拳頭,尖利的指甲劃破掌心,銳利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經,讓她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內心的恨。
小太監低着頭,惴惴不安的望着雲若,渾身冰冷,等待着自己命運的裁決。
雲若的胸口一起一伏的,臉色陰晴不定,就像狂風暴雨來臨之前的海面,波光詭譎,沉悶,幽深,陰森得可以將人的靈魂奪走。
時間幾乎靜止住了,雲若的脊樑挺得直直的,眼底閃過驚濤駭浪,晦暗不明,折射着幽幽的暗芒。
她不說話,小太監更加不敢說話,屏住了氣,身子都不敢動一下,生怕發出的聲響驚擾到雲若,她一怒之下會把自己抓了。
他甚至奢侈的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瞬間,這樣他就不用承受接下來的後果。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奢望只是奢望,總會有被打破的一刻。
在他的忍受幾乎要達到極點的時候,雲若的眸光轉移到他的身上來,脣角微微勾起,森寒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幽幽的傳了過來,“來人啊,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拖下去重打十大板,貶入惜薪司做粗使的太監,永遠不能提升!”
小太監腿一軟,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謝娘娘不殺之恩!謝娘娘不殺之恩!”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他幾乎要熱淚盈眶。
“你後半輩子就當一名砍柴工直到死吧,再敢有一絲異動,本宮讓你直接去向閻王報到!”
雲若的脣冷冰冰的吐出幾個字,“押下去,狠狠的打,不許留情!”
“是,娘娘。”
門外的太監走進來將他拖了下去,很快的,門外就響起了噼裡啪啦的聲音和哀嚎聲,再後來連聲音都沒有了,悄無聲息。
雲若的眼神冰冷,充滿了堅毅,走出了偏殿,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司徒嘉熙的寢殿。
望着牀上依舊昏睡過去的人,她的鼻子酸酸的,心像被千萬根針紮了一樣,疼得鮮血淋漓。
“熙,那些壞人,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你快醒過來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再讓我擔心了。”
她的手顫抖的拂過他丰神俊朗的臉,滑過他的眉眼,他的嘴脣,眼睛裡有一滴淚落下來,滾落在昏睡中的人的臉上。
外面的天色還是黑的,只有漫天的星星和月亮閃爍着銀色的光芒,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灑在了失魂落魄的雲若身上,襯得那個身影更加的蕭索,更加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