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一直都顯得非常被動,對於老漆的話,她很是懵懂,什麼恩人不恩人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或者說能做什麼,對於這些突如其來的事,她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你別……這麼說,我……”她不知道怎麼說好。
羅念桐則及時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別說,靜觀其變就成。
老漆自言自語一陣子,緊跟着走了兩步,忽而很激動地道:“雲可可,你一定要救我們走,一定一定要啊……”
前面的老武還以爲是羅雲兩人要跑了,連忙緊張兮兮地轉過身來警惕地看着他倆。
羅念桐知曉他心意,連忙道:“放心走你的,我們不會跑。”
老武又老老實實地前面繼續開路了。
這條地道比起之前他們經過的來說,要乾燥通風得多,顯然當初的設計者在這裡花了不少心思。
“這裡倒還與衆不同。”羅念桐有意無意地道,他耳朵尖得很,自從進了這地道,除了這四個人的呼吸聲腳步聲衣服摩擦聲以外,竟然什麼都沒聽到,安靜得像真空世界。
老武開始頗有些緊張,等走了一段路,見後面沒有追兵來,他放鬆了警惕,也願意和羅念桐他們說說話什麼的了。
“這裡在你們來之前,只有我一個人走過。”他說,“只有我有這個權力。”言下很是驕傲。
“你經常在這裡來?”羅念桐見地面光滑,猜他應該是。
果然他說是,又說他曾經想不等到雲可可來,想擅自去打開那藏着罪生夢死的門,結果十幾年來,他來回了無數次,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說起這些,他又順帶再次哀求可可一定要救他們。
羅念桐道:“救你們,那是自然的事情。不過,你說的話我有些不相信,你來回那麼多次數,就沒想過要拿走夜明珠?胡壯不是說拿着夜明珠就能打開那門麼?你不會不會知道吧?”
|“夜明珠?”老漆有些疑惑了,“我從來沒聽說過,倒是聽說有人想偷夜明珠,結果被胡壯斷了手腳。這和罪生夢死有關係嗎?”
羅雲兩人不知道,也許沒人知道。
和外面的機關不同,這地道根本沒什麼花樣,直直的一條,彎都沒怎麼拐,老武一路走到底,只有最後見到一個黑灰的大石門的時候,他才眨了下眼睛,轉過身來看着衆人,意思是怎麼辦。
老武揮手叫他到後面看着點去,老武被人指揮慣了,當即默不作聲的又去了後面。
“你看好了,萬一有人進來你一定要馬上說,免得他們把羅念桐和雲可可抓走了,知道不。”
老武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可可看在眼裡不由得撲哧一聲笑,衆人一直處於壓抑的環境下,她這麼一笑,所有人不覺都輕鬆了下來,尤其是羅念桐,他從沒發現可可居然這麼明媚的笑容,他以前只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很輕鬆很舒心,但就是找不到原因,現如今他才明白過來。
“可可,你真漂亮。”他由衷地稱讚。
“少胡說。”可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滿面通紅。
老武多年來就只和地牢裡那幾個人打交道,何曾見過這麼如花似玉地姑娘,一時眼睛都看直了。
羅念桐不爽了,不客氣的往他面前一站,擋住他的視線,硬邦邦地問道:“你帶我們來這裡幹嘛?”
“哦——哦——呵呵……”老武尷尬地笑笑,收回目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料到雲可可是如此標誌動人的姑娘。”
羅念桐哼了一聲。
他立刻識相地就此打住,馬上言歸正傳:“你看,這個石門。石門背後就放着罪生夢死。打開它,就能拿到。”
羅念桐伸手在石門上輕輕的扣了扣,厚實的石門沒有發生任何聲響,上面乾淨光潔,帶着天然不經雕琢的粗糙紋路。除此之外,這裡別無他物,想必老武應該把所有的東西,甚至石門上的花紋都研究透了。
果然,他道:“門,你別打主意了,我早研究了的,除非找到機關,否則就只有用烈性**強行炸開。”
烈性**,如果真有這麼好弄的話,胡壯早就幹了,還會輪得到他?羅念桐笑笑,轉去問可可有什麼看法。
可可斜飛入鬢的眉毛都快打成結了,她咬着指甲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把目光從石門移到地上,又從地上移回去。
“我……我見過,好像。”她苦苦思索,但始終抓不住腦子裡那個若隱若現至關重要的線,總還是少了點什麼。
“我,我……我……”她忽然面露痛苦,“我應該知道這裡。就是這裡!”
羅念桐大喜,忙道:“你好好想想。”
“我……我……我……”可可接連說幾個“我”字,臉上的痛苦之色更重了,額頭上已然是一層急出來的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羅念桐心疼了,趕忙說不急在這一時,讓她彆着急。
可是這會兒可可已經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思想了,她看着這扇似曾相識的門,腦子像高速運轉的馬達,怎麼也停不下來。
“你……你……”她指着老漆,明明腦子裡有個東西是關於他的,卻怎麼都理不出來。
老漆見狀,很是茫然,問羅念桐,“她這是怎麼回事?”
羅念桐顧不得理他,不住給可可擦汗,她厭惡的一把打掉他的手,“走開!”她暴躁地大喊,“你們都走開!”
她以前忽然發瘋的樣子羅念桐至今記憶猶新,見狀,他怕她舊病復發,不敢刺激她,馬上依言退開好幾步,“好,我走,我走。可可,我走。”他放低了聲音,溫柔寵溺地道,“別急,我們不急在這一時,乖……”
可可擡起頭,異樣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他說完伸手去拉老漆,不料老漆一把甩開他,“我不能走!沒我不行!”
“切——”羅念桐嗤笑一聲,正想說他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哪知可可忽然道:“你來!”聲音帶着一些童稚,嬌滴滴的像個小丫頭在給大人撒嬌,“你來。”她朝老漆招招手,“你來,漆叔叔,你不記得可可了麼?”
老漆目瞪口呆,頓了一下,才答道:“當然記得。”
可可嘴脣上一排擠密的牙印——被她自己咬的。“漆叔叔,你……”她說到這裡,眉毛又是一皺,“你……”至於是你什麼,她忽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那一閃而逝的零星記憶就像一個狡猾的小野獸,時不時的跑出來露下臉,引.誘.她去追,等她稍一靠近,它便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她求助地望着羅念桐,“我……我該說什麼了,他說沒有他不行。”
羅念桐心裡一動,想起胡小白和劉小良之間的區別全在於那兩條蟒,胡壯數次說要劉小良去看蟒,想必就是利用蟒來讓她變回胡小白,蟒是她們身份轉換的鑰匙,而這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老漆應該也是打開可可記憶的一把至關重要的鑰匙,所以她纔會在他說了句沒他不行的時候,忽然變成了個小女孩模樣。
看她神色,完全又不是小女該模樣。不過他很快明白她在做什麼了。就說了嘛,可可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孩子。羅念桐得意一笑,柔聲道:“是不是他身上藏着什麼東西,對你有用?比如,他該說的話,或者他的穿着打扮?”
可可漸漸抓到一些頭緒,“是他,就是他。”她喃喃地道,“漆叔叔,漆叔叔,你這麼多年沒見到可可,就沒有什麼要說的麼?”仍然還是小女孩的腔調。
這會兒老漆眼神變得有些迷茫了,他順着她的話道:“是啊,那我應該說什麼?小可可……”
警察辦案的時候會模擬犯罪現場,看來可可也是在借用這個原理,盡力還原當時場景了。
“漆叔叔,等我長大了我帶你出去玩,我爸爸雲翼會做飛得好高好高的風箏,我們那裡還有好多好多的吃的,你愛吃米粉不,陳廣德家的米粉可好吃了……”
“陳廣德!”老漆悚然一驚,“陳廣德!”他大叫,“就是陳廣德,他死了沒有!”
“他死啦,他死啦……”可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我……”
羅念桐立刻走上前去輕輕握住她的手,可可定了定神,“我親眼見着他出喪的,好多人,他一直都說要把他葬在亂墳崗子裡,把他兒子氣壞啦。說他早就給他找了風水好的地兒,他非不去……”
“是了是了。”老漆有些激動了,“他葬在哪裡,你知道嗎?”
“這個……”可可爲難了,轉去求助羅念桐。
恰好羅念桐早些時日就覺得亂墳崗子不對勁,研究過的。他對可可點了點頭。
“我知道。”可可奶聲奶氣地道,“漆叔叔,你要去看他嗎?”
老漆眼神空洞而茫然,喃喃地道:“就是了,就是他。”
他雖然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羅念桐心裡一動,立馬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中陽中陽,中陽不是眼睛中部的風水稱呼麼?這不正是暗含了一個“眼”字麼!以前那些金甲、蘭臺、廷尉以及繁霞等,不全都是人的細分的面部五官的稱呼麼!他頓時恍然大悟,不由暗自佩服那高人縝密而絕妙的設定。
多虧以前何老大有事沒事就來找他吹牛!讓他能在這緊要關頭窺得這秘密。他喜不自禁,眉開眼笑地看着可可,“以後我們回去請何老大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