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尚謙在顧準和張珩從樓梯裡出來的那一刻就預感到顧準和張珩之間的事情。因爲兩人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都不同於一個星期之前那樣拘束躲避的眼神。
馬尚謙原以爲自己會大受打擊,宛若失戀,爲什麼是宛若,因爲自己連開始都沒有……
但是出乎意料的,在他打算顧準和張珩進去辦公室的後一秒就進去遞交文件的時候,徐雅樂半途殺出,怒衝衝的推開自己辦公室的玻璃門,然後又風風火火的“噔噔噔”的踏着恨天高高跟鞋,十足的女王範。
但是當徐雅樂進到張珩的辦公室,卻完全就是一個小女人,想要人疼的小女人——撒了瘋似的在質問、在埋怨……
所幸徐雅樂沒有做出什麼說要從二十樓的窗戶跳下去的傻事…或者拿剪刀割自己的脈的傻事。
不過那都是因爲張珩的辦公室的玻璃門由於出於防盜的緣故基本那扇窗是開不了的,而顧準從來不做手工也不需要用到剪刀來裁剪文字(他維持着高中的糙習慣——用直尺)所以壓根沒有剪刀這種東西。
徐雅樂一哭二鬧外加推了張珩兩次,然後哭着跑出去了……
那一刻,躲在門外面的馬尚謙很奇怪的,自己竟然沒有因爲顧準和張珩的事情而感到有多大失落,反倒是覺得徐雅樂有點可憐,忍不住想要安慰她一下,於是追了出去。
雖然之前, 她讓他扮女裝接近顧準……
徐雅樂一路瞪着極爲難走的高跟鞋,以百米跑的速度衝出電梯,衝出公司的大門,爲了不停下來讓行人看見自己的眼淚。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她沒有取車,再回去只是徒增尷尬罷了。
她只好漫無目的逛着,但是因爲剛剛走的太急了,身上並沒有一分錢,也沒有帶卡。她走進公司附近一家商場,看着櫥窗裡面的新上的新季衣服,只能嘆氣。
先不說沒錢, 連心情都沒有。
徐雅樂低着頭走出了商場,她走到一架人行天橋底下,蹲在天橋底下的小石柱上面。本來這裡是流浪漢和無家可歸的乞丐的宿身之地,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千金大小姐的傷心逃避之地。
馬尚謙一路根據行人的指路,摸了很久才終於在天橋底下找到了徐雅樂。
此時的徐雅樂已經脫掉了她的那雙高跟鞋,鬆散的頭髮隨意的搭着,毫無往日端莊優雅的風範,或者說從她開始一哭二鬧三上吊開始,早就沒有這個形象了。
“你幹嘛來了?”沒等馬尚謙說話,徐雅樂就低頭幽幽的問着,她早已察覺到身邊有人,用眼角的餘光稍微一瞄就知道是馬尚謙。
腿稍稍內八,身爲大公司的設計部成員竟然不穿西裝上班也是沒有誰了。
馬尚謙走到徐雅樂坐着的旁邊的一個小石柱上說道:“我來……安慰你啊……”
“算了吧,”徐雅樂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從裡面抽出一張紙巾,醒了個鼻涕接着說道,“我們兩個都是同病中人。你難道不傷心嗎?”
“我……”其實馬尚謙心裡並沒有什麼很大的感覺,反倒是現在看着眼前的這個女王竟然變得如此頹廢,往日的榮光和傲氣全然沒有
了。他的心不禁被揪了一下……
從那天在電梯的轉角遇見徐雅樂開始,徐雅樂就在幫自己出謀劃策的如何搞定顧準。而且也總是在自己最心灰意冷最躊躇的時候,會站出來在自己的背後推自己一把。
一開始馬尚謙覺得那是大姐頭的感覺,想了想覺得不是。因爲,如果不是這樣,那麼爲什麼現在自己要那麼急切的想要找到徐雅樂,想要安慰徐雅樂?
馬尚謙現在自己也不是很確定這份感情,而且他也知道徐雅樂是真的喜歡張珩,自己不能再告訴徐雅樂自己也許喜歡她,這樣子只會讓徐雅樂陷入更加痛苦的邊緣。
“你爲什麼那麼喜歡張總?”
徐雅樂一聽到張珩這個名字,本該停止哭泣的又繼續哭起來,鼻子抽抽搭搭的望着馬尚謙,顯然是不想說的。
但是沉默了許久之後,徐雅樂告訴馬尚謙道:“那是因爲張珩是唯一一個不會因爲自己的身份而優待自己或者疏遠自己的人。他是個正常人。”
那是一個暑假,徐雅樂回到久別已久的故鄉。那時候無論是徐家還是張家都處於剛剛發跡的階段,還不算很有錢,在農村新修建的房子都只是在原基礎翻新一下罷了。
但是呢,剛剛發家的徐家在村裡人看來是頂大的了不起,看見徐家人都要畢恭畢敬的。上面的大人這樣子做,那麼下面的小孩子自然是要模仿的。
連帶着,和徐雅樂年齡相仿的小孩子都不願意接觸徐雅樂,一些膽子比較大的男生就特地跑去後院的山去摘各種各樣徐雅樂在城市裡從來沒有見過的野花給徐雅樂。
一邊是恭敬,一邊是疏遠。
晚熟的徐雅樂也知道他們說的話做的事情都是假的……
徐雅樂終究是孩子還是會感到寂寞的。她就經常坐在自家房子的院子裡咬着西瓜吐着子,看着鳥逗着貓,好多年的夏天都是這樣過的。
但是,有一年的夏天不是了,那是她小學六年級的夏天,心智已經基本成熟,但還是相對於同齡人來說有點幼稚了。
她坐在小院裡吃着西瓜,看見一個少年揹着行李從家門前走過,駐足看着正在吃着西瓜的自己。
張珩小的時候長的也是很英俊的,當然不自覺的就讓徐雅樂的心撲通的跳了一下。
“你知道XXX怎麼走嗎?”徐雅樂對於當年張珩問的問題已經不知道了,但是依稀記得張珩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問路。
徐雅樂沒有立馬就指給他看,她很好奇爲什麼已經到了暑期末還有人會來到這種窮鄉僻壤過暑假,所以便好奇的問道:“你爲什麼來這裡?”
張珩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有點八卦了,但是心想回答一下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便道:“我跟我爸爸過來這邊。”
“哦——”很難想象長大後的徐雅樂以前小時候會是如此的粗鄙——竟然當着張珩的面把西瓜子吐到地上。
是的,徐雅樂在遇見張珩以前就是一個典型的刁蠻任性,行爲粗鄙的小女漢子。直到那年夏天遇見張珩後她才決心要改變。
徐雅樂低着頭不說
話了,她知道,張珩和她一樣終究是要回到自己所在的大城市的。而且兩人一旦回去之後,能再次見面的機率幾乎是少之又少……
於是,徐雅樂大着膽子問張珩:“你願意陪我……玩嗎?”
之所以問的如此結巴,是因爲自從以前的暑假無數次被同村的小朋友拒絕同玩的請求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主動去問過了,反正問了也是白搭。就連那些主動過來給小公主獻殷勤的男生也不搭理了,讓他們拿了家裡的小點心就各回各家罷……
張珩點頭道,沒有猶豫:“可以。”
……
徐雅樂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開出了花,她無比的高興。
於是,徐雅樂便從此纏着張珩問東問西,恨不得把張珩整個刨根問底。因爲她知道張珩一旦離開,關於他的事情就什麼也無從知曉了。
轉折發生在一個夏夜。
那個夏夜,徐雅樂被媽媽裝扮的像個真正的小公主——粉色的紗裙,數都數不清的蕾絲鑲邊,手裡抱着黑色棕熊。
徐雅樂跟着他的爸爸坐上當時在村裡還很少見的汽車奔向縣城裡最豪華的酒店。
徐雅樂的爸爸有一個應酬晚會,和大城市的一家企業的老總進行談生意。
自打進了酒店,看見了站在鋼琴旁邊漠視着眼前一切的張珩,一切都變了。
徐雅樂從之前那個刁蠻焦躁的女漢子變成了拘束害羞的內向女孩子。
“雅樂,去跟張總的兒子認識一下吧。”徐雅樂的爸爸推搡了自己的女兒一下,原以爲自家的女兒會興高采烈的跑過去對張珩又摟又抱,說一大堆廢話。
誰料,徐雅樂躲在爸爸背後愣是不敢出來,老張總善解人意的拉着張珩走近道:“徐總的女兒是在害羞啊~”
“是啊是啊……”雖然徐雅樂爸爸很想拆穿這個誤會,但是看着徐雅樂的臉覺得還是不要了。
張珩伸手去打算以紳士風度好好的認識這個商業夥伴的女兒:“你好。”
徐雅樂顫抖着手從爸爸的背後走了出來,然後回握了張珩的手。
“你好……”
徐雅樂和張珩對視了幾秒,張珩也認出了原來之前那個問東問西的女孩子是老爸商業合作伙伴的女兒。
“原來是你啊。”張珩感嘆道。
一旁的老張總接過話茬道:“怎麼?兒子,你這麼快就認識徐家千金啦?真有老爸的風範呢!”
“說笑了說笑了,怎麼說也是我們這邊小女能夠認識張總的兒子纔是榮幸呢。”
然後兩人balabala的各自相對奉承着。
緊接着,不知道爲什麼話題竟然越帶越遠,變成了所幸讓張珩和徐雅樂定個娃娃親吧!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親家公!”
於是,兩人成爲了未婚夫婦。
徐雅樂一直拿着這件事很當回事,纏着自己的母親教她如何爲人妻之道,還報了一堆禮儀班琴棋書畫班培養自己的底蘊和氣質,於是打造了現在的徐雅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