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歡我麼?”白修宇問道。
習初蹲在他面前,脣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當然,我喜歡你,修宇,你是我最愛的兒子,你是爸爸媽媽最美好的生命延續……”
“那那個時候爸爸爲什麼要拋棄我?”白修宇冷冷地打斷她的話。
白宸慕坐在車內,沒有下來,黑眸泛起一抹冷光。
習初蹲在那裡,“你在說什麼?”
“那時候白宸慕說不要我,後來爲什麼你要回頭去找他?明明他也那麼傷害你。”
白修宇越說越激動,一雙黑瞳死死地瞪着習初,一步步往後退。
他不想說的,他覺得白宸慕給他的夠了,他以爲夠了。
可陸小月一說,他又難受了,他是被拋棄的,他是被拋棄的。
只不過,他不是被媽媽拋棄,而是被爸爸拋棄的。
或許,白宸慕是不是真的希望他去死?
到這一刻,習初才終於明白過來白修宇是在介意什麼。
又要提起那一段麼?那段最刻骨銘心的傷。
習初看着白修宇,眼睛泛起了紅,“修宇,那個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你爹地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爲了救媽咪,他……”
“那你又和這個不喜歡我的男人在一起?”白修宇又問道,放在兩側的小手死死地握着拳頭。
白宸慕的眼中泛起一抹厲色。
習初聞言吃驚地看向白修宇,難以相信,“修宇,你到底是怎麼了?”
白修宇沒有說話,他心裡很難受,對於習初的回答,她的心裡更失望了,繼續往後退去。
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袖口,所有的花都開敗了,都枯萎了,沒有一朵盛開。
習初看着他這個樣子,心口疼得厲害。
她動了動嘴脣,想解釋些什麼,卻發現再多的話都是在爲自己做過的事去洗白而已。
到最後,她只能說出一句,“對不起,修宇。”
眼眶,一下子溼了。
白修宇的眼中帶着濃烈的恨意,恨恨地瞪着她。
只要他想到陸小月說的那些話。
他就很凌亂,很難受。
白修宇站在那裡,風中飄來花香,他卻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他是不是要死了?像陸小月說的那樣,他真的該去死。
“你爲什麼不要我?”白修宇衝着她大聲地吶喊出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瞬間也紅了。
“白宸慕爲什麼要放棄我?爲什麼不是貝貝經歷的這一切?”
“……”
“你只喜歡貝貝!你不喜歡我!你不要我!你爲什麼不要我?”白修宇反反覆覆地問道。
習初悲傷地看着他,眼睛裡蒙着一絲水光,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
她知道這一幕遲早會來臨,從她拿修宇來換和白家與白宸慕之間的和平時,她就知道這天會來臨的。
沒有一個媽媽會拿自己的兒子做交易。
可是,習初還是做了。
既然做了,她就知道有些事是懺悔也無法彌補的。
習初任由淚水淌下來,聲音有些哽咽。
“我愛你,修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介意那個時候的事情,我還以爲過去了。”
對不起,白修宇,對不起,媽媽不好,媽媽從來都做不好。
白修宇站在那裡看着習初,小手握着拳頭。
不長的手指甲已經死死地按進掌心裡,按進肉裡,按得疼痛無比。
“我討厭你們!習初還有白宸慕!”白修宇連名帶姓地叫出了習初的名字。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習初痛苦地低下頭。
她的眼淚不斷地流下來,除了重複一句對不起她什麼都做不到。
可是,這一句對不起對一個受到傷害的孩子來說,沒有任何的重量可言。
“我不要原諒你!”白修宇痛恨地看着習初。
一雙眼睛也紅得厲害,幾乎就要掉下淚來,他轉身要走,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
他擡起頭,白宸慕就站在他的面前,一雙黑眸冷冽地看着他。
下一秒,白宸慕伸出手按在白修宇的頭頂,緩緩俯下身來。
他一字一字地開口,“白修宇,你必須原諒!”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白修宇站在那裡,雙眼通紅地對上白宸慕的眼神,沒有妥協,滿是固執,“爲什麼?”
爲什麼他必須原諒,他被拋棄,他也有權利選擇不原諒。
白宸慕俯身站在他面前,手掌心按着他的頭頂。
他將他的頭轉過來,逼迫白修宇看向習初,她低頭蹲在那裡,身體抽、動着,她在哭泣。
她很瘦,瘦得像是會被風吹倒似的。
“因爲,她是習初!”白宸慕不可一世的聲音在白修宇的頭頂上方炸開,他繼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懂了麼?”
因爲她是他都捨不得欺負的習初,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
他的父母不可以,他的兒女同樣不可以!
“……”白修宇不懂,他不想懂。
他就是被放棄的,被交易的,要懂什麼?
“過去,原諒她!”白宸慕冷冷地命令。
沒人比他更知道此刻的習初需要的不是誰爲她說一句話,而是一句原諒。
來自於白修宇的原諒。
“……”
白修宇僵硬地站在那裡,不肯過去,白貝貝從跑車上走下來。
她看着他們三個,眼睛裡有着許許多多的迷惘和疑惑。
白宸慕的手仍舊按在白修宇的頭上。
兒子的固執讓他的眼神份外冷漠,“你還要怎麼樣?是不是要她跪下來求你?”
對兒子,白宸慕已經忍耐夠久了,等到習初哭了才走下來。
換作是別人家的兒子,他早就一腳踢飛了。
白修宇更加捏緊拳頭,沒有妥協的意思。
白宸慕的眼底浮起一抹怒意,剛要開口,習初低低的聲音傳來,“白宸慕你不要這樣。”
白宸慕擡眸看向習初,習初從地上慢慢站起來。
她眼睛裡蒙着水光,看向他的眼神卻沒有感激、沒有感動。
“我來解決!”白宸慕冷冷地道。
“你解決不了,這是我和修宇之間的事情。”習初說道。
她眨了眨眼睛,眼睛更加酸澀。
“習初!”白宸慕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這女人懂不懂領情,在他看來,她已經做得夠多了,她是不是還真想跪下來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