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澤元他們剛到司令部，大胖頭高興得手舞足蹈，說：“高參，田老雜毛算是到頭了，今天到現在爲止，各師旅報告出城田軍官兵已經有一萬多了。不出五天，田軍就要跑光了！田老雜毛這回可完了！”
澤元說道：“兵不刃血，而屈人之兵，乃上策。我們如此，西安的老百姓纔有救。”
“是哩，是哩，高參，今晚給你擺酒席慶功。”大胖頭笑嘻嘻地說：“還要獎賞你……”
“甭，甭，現在擺酒席慶功還早了。等到攻下西安，司令當了省主席之後再慶功也不遲。”澤元忙推辭掉。
大胖頭繼續說道：“我想高參只有珠珠一個，久了會膩的。女人嘛，常歡常新。我給你去米脂買回來十個小姑娘，都是十五、六歲的美女，還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好玩極了。”
澤元愣了，珠珠就讓他有些傷腦筋了。再賞給十位姑娘，那不……
“司令，這些日子學生太累了，我想放鬆放鬆。聽說司令家在渭南，是個好地方。最近來了一個秦腔戲班，演全本《楊家將》。學生想去看看。司令，我想請兩三天假，可以嗎？”澤元請求道。
大胖頭聽他說渭南是個好地方，高興得不得了，聲音十分悅耳地說道：“中，高參，你就放心地去玩吧。回來後，我叫人把那十位美女送到你府上。每天摟三五個女人睡，那個舒坦呢。”說完，他“哈哈”地大笑起來。
“來人，把高參的餉錢拿來。”大胖頭喊道。
一個衛士端着方盤上來，上面蓋着紅綢布。
澤元揭開一看，下面是銀票，每張都是五十塊，共有二十張。
“謝謝司令。”澤元收下了銀票。
“哦，我忘了，你去渭南可不能帶珠珠，帶上她，就無法去妓院玩姑娘哩。”大胖頭提醒道。
澤元笑道：“司令，我去渭南。珠珠想回她原來妓院去看，想在他過去的姐妹面前風光風光。”
大胖頭滿意地點點頭，說：“那樣好，好，珠珠應該回去風光風光。高參，我給你一個連衛士，你和珠珠騎上高頭大馬，一路上就更風光了。”
澤元馬上推辭道：“甭啦，甭啦。如果我帶衛隊，穿軍服，渭南的大小官員肯定要出來應酬，甭說看戲，恐怕連上街逛逛都難哩。我想還是微服出行，只帶珠珠和兩名衛士就行。”
大胖頭認爲有道理，同意說道：“就依你的主意。不過三天後一定要回來哩。”
“是哩。”澤元痛快地答應道。
澤元先去錢莊換了一百大洋，這纔回到自己家中，把銀票和銀元交給珠珠。
珠珠問道：“當家的，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澤元說道：“司令給我的餉錢。”
珠珠沒有一絲喜色，冷冷說道：“這些大洋都是老百姓的血和汗。”
“先別管啥錢。他的錢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有了這錢……”澤元抱住珠珠，在她耳邊悄悄說出自己的打算。
“真的？”珠珠欣喜若狂，“啥時走哩？”
“明天一早，你快收拾一下，咱們穿便裝。你要穿的花俏光鮮一些。”澤元吩咐道。
“瞧你美的。”珠珠親了親澤元。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之後，澤元兩口子換上光鮮便裝，帶着兩個穿便裝的衛士，騎馬奔渭南而去。不到中午便到了。此時渭南屬臨潼，是陝西出潼關河南必經之地。有四條正街，六條東西街，無數小巷，滿街都是做生意的，酒樓飯店，商號錢莊，更多的是妓院煙館，應有盡有。澤元叫衛士找了一家大飯店，吃了飯。又叫衛士去戲院去訂座。然後才找了一家乾淨的客棧住下。到了下午三點澤元陪珠珠翠紅院看望小姐妹。這些小姐妹見了珠珠都歡喜得不得，紛紛打聽澤元是幹啥。珠珠說，自己當家的啥也不幹，是個學生，在北京讀書。小姐妹都泄氣了，埋怨她幹嘛要嫁給一個窮學生。珠珠笑了，沒再說下去，告辭了。
出了翠紅院，珠珠讓澤元陪自己在街上逛了一圈，等天黑完了才進戲院聽戲。
那個年月，聽戲的大多是些戲迷。任憑外面打得槍炮震天動地，血濺肉飛。聽戲的依然不挪窩。所以一有個什麼好戲班來，戲院裡總是坐的滿滿當當的。因爲預先訂了座位，亮出了中將高參的牌子，戲院老闆特意把前排中央一桌留了出來。等澤元一行人進來做好後，戲院老闆馬上跑來又是上茶又是敬菸，點頭哈腰十分恭敬。澤元連忙叫老闆去忙自己的吧，別在這兒耽誤看戲。滿院的看客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他倆是什麼來頭。
“那小女子，據說原是翠紅院的姑娘，叫劉司令買去做姨太太了，咋會和這個小白臉在一起呢？“
“這小白臉莫不是劉司令新來的高參？”
“聽說高參可神啦，不費一兵一卒，就要拿下西安……”
澤元假裝聽不見，只專心看戲。雖然聽不懂臺上唱些什麼，卻不停地跟着衆人齊聲叫好。偶爾還嚎上幾句，簡直是個秦腔戲迷。
珠珠很奇怪，低聲問道：“當家的，你能聽懂？”
“噓。”澤元指指坐在兩邊的衛士，示意她甭問了。
珠珠明白了，再沒吱聲。
兩個衛士一邊喝着上等茶水，一邊磕着五香瓜子，不時衝着臺上亂吼亂叫。今晚這倆個衛士實在太開心了。往日他們侍候過好多師旅長。每一次跟當官的出來，吃飯聽戲，他們總站着。何曾像今天這樣開心地坐在中將高參和太太身邊，上飯館同桌吃飯，還可以要幾道自己喜歡的魚肉。在戲院裡，不僅享受瓜子茶水，還能坐下來聽看喊，盡情享受。
“高參，今晚真開心！”倆衛士說道。
戲散場了，他們最後出了戲院，回到客棧澤元叫衛士去睡覺。澤元讓珠珠脫下衣服上牀了，倆人在牀上玩耍起來。一陣親熱之後，澤元說肚子餓了，要吃夜宵。於是他帶着珠珠，叫醒倆衛士一齊到街上吃宵夜。他們到了一家風味酒樓，要了一桌酒菜，興致勃勃地同倆衛士邊聊起家常邊喝着西鳳酒。
倆衛士也只有十八、九歲，窮苦人家出身的娃，幾時像今天這樣和當官的一桌大塊吃肉，大杯喝酒。澤元不住地勸他倆大杯喝酒，沒用上一個時辰，這兩個娃就溜到在桌子下面了。
澤元叫珠珠吃飽些。然後請酒樓夥計用車把衛士拉回客棧，扶進他們的房間睡下。澤元這纔回到自己房間帶好東西，牽出兩匹馬，還把衛士的馬拴在自己馬後面，摸着黑向潼關方向馳去。天亮時候他們出了潼關。換過馬之後又繼續跑。
到了第二天中午，倆衛士才醒，起牀之後倆人慢條斯理地洗臉刷牙。一切都弄好了，這才上樓請高參、太太下來吃午飯。到了房間一看，空無一人。問客棧夥計，說昨晚出去，至今未歸。這一下子倆衛士，毛了神，跑到街上四處找人，四條正街、六條東西街，幾十條巷子都找遍了，不見蹤影。倆衛士急得汪天大哭起來，丟了高參，司令肯定輕饒不了。
這時客棧夥計告訴他們：渭水河邊浮上兩具屍體，一男一女，好像是昨晚上被人殺了的苦主。倆衛士連忙跑到河邊，一看屍首面目被人砍得稀爛，無法辨認。衣服也被扒光，赤身裸體。顯然是遭人殺害搶劫財物的苦主，倆衛士橫下一條心，告訴看守的警察說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高參和太太。倆衛士把屍首用棺材斂好，纔回司令部報信。
大胖頭聽了，長嘆一口氣：“西安已經投降議和了。首戰即告捷，高參卻少年早夭，可惜。”
參謀長卻說：“恭喜司令，西安攻下了，高參卻死了，省得以後有一個勁敵！”
大胖頭不置可否，拍拍他肩頭：“知我者，參謀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