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蒙上了一層薄紗,寒冷的氣息籠罩着整個豫城,與街上人來人往的畫面格格不入。
鬧市上,衆多官兵圍着一輛囚車緩緩前行,當囚車抵達面前時,圍觀的百姓意外的沉默,沒有對囚車裡的人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反而夾雜着些許憂傷。
“三皇子造反了?”有人提出疑惑,但沒有一人回答,所有人都目送着他去刑場。
要說是真的謀反,百姓卻對這樣一位亂臣賊子心生憐憫,要說是含冤赴死,但囚車上的人卻顯得格外平靜。他環腳端坐着,周身佈滿傷口,囚衣早已染紅,並且腳踝上戴着鐵鏈,手腕也有枷鎖。
但那雙墨色的眸子沒有一絲波瀾,他的臉部線條精緻流暢,眉骨之間盡顯冷漠疏離,薄脣輕抿,沉靜的可怕。
頗有些處變不驚,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睿智,哪裡有即將趕赴刑場,人頭落地的擔憂與恐慌。
林子秋與蘇清穿着布衣,在人羣中看着,二人並肩而行,緩緩跟着囚車。
“看來有人會來救他。”林子秋緩緩道:“這裡重兵把守,倒不像是送去刑場,而像是等誰入網。”
“嗯。”蘇清點頭,她看了看周圍,有很多人眼中帶着狠厲,不像普通百姓,或許是那位越王的人。就是不知道救這位三皇子的人身在何處。
“一會兒我們能幫則幫,千萬不要傷了百姓。”林子秋拉着蘇清道。
蘇清笑了笑,“放心吧師兄。”
你想守護的人我也會替你守護的,當然,傷害你的人除外。這是蘇清的心裡話,但說到做到。
忽然,有一黑影跳到了囚車上,並快速將囚車砍的四分五裂,混雜在百姓中的殺手也瞬間全部拔出利劍,百姓見狀紛紛驚恐的四散逃開。
“阿軒!”
看見來人,蕭寒軒原本毫無波瀾的眼眸有了些許動容。眉頭微皺,有震驚,又有知道她會回來眉頭鬆懈的喜悅,最後便是擔心與拿她沒辦法的無可奈何。
蕭寒軒站了起來 原來他早就打開了腳上的鐵鏈和手腕的枷鎖。見狀,潛伏在暗處的所有手下也全部出現。
與官兵和殺手短兵相接,場面分外慘烈。林子秋與蘇清躲在暗處還沒行動。
蕭寒軒緊緊抱住陸黎,帶着血痕的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阿黎,不是讓你走了麼。你知道,我不想讓你涉險。”
陸黎依偎在他懷中笑了笑,但眼淚卻不自覺滴落下來,“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殿下!您帶着王妃先走。”蕭寒軒的暗衛無雙厲聲道,眼中多少帶着些許幽怨,殿下,如今這情況您還有心思你儂我儂。
蕭寒軒眼神瞬間變的寒冷,他輕輕握住陸黎的手,然後接過無雙遞過來的劍,沒想到二皇子既然敢弒父,也多虧那老不死造的孽,這也算是報應了。
“無雙,事已了,我們便走吧。”蕭寒軒帶着陸黎衝了出去,身上的傷口因爲他動作的幅度過大而滲出了些許鮮血,但他依舊不動於衷,好似已經沒有了痛楚般。
陸黎也緊隨其後,時不時出手相助,二人很快便要衝出重圍。
“殿下!”無雙一聲驚呼,陸黎回頭,看見一支箭直直朝蕭寒軒飛來,情急之下想用身體爲他擋住,但蕭寒軒怎會讓她如此,心驚之下在陸黎挺身而出的瞬間轉身將她護入懷中。
林子秋見此御劍而出,關鍵時刻將箭擊落,蕭寒軒和陸黎因此安然無恙。
“師兄!搖鈴!”說完,蘇清飛身而出。
鈴?林子秋恍然大悟,幸好他隨身攜帶,掏出懷中蘇清送的鈴鐺,蘇清也上前抓住了陸黎的手。
“叮鈴!”
隨着鈴響,二人同時搖鈴,三人轉瞬出現在了林子秋面前,蕭寒軒與陸黎來不及詫異。
“撤!”說完,離開之餘,蕭寒軒回頭看了看射箭而來的地方。
蕭!厲!旬!蕭寒軒目光凜冽,帶着陸黎逃離現場。無雙及衆護衛見蕭寒軒離開,便也找機會脫身了。
蕭厲旬放下手中的弓箭,憤怒中帶着譏笑,蕭寒軒!現如今越國是我的,看你能往哪兒跑。
“追!”厲聲之下,蕭厲旬神色猙獰,眼神透露出嗜血。
衆人逃到林中一處靜謐之地,蕭寒軒心有餘悸的將陸黎抱住,有些生氣,“誰允許你以身抵箭的!”
劫後餘生,陸黎也嚇的全身發軟,但現在大家都沒事便也鬆了口氣,掙扎着脫身道:“我,我不是沒事嘛。”
陸黎脫身後便徑直走向林子秋與蘇清並對二人行禮道:“多謝二位出手相助。”
蕭寒軒這時纔看清兩人模樣。
林子秋笑了笑道:“舉手之勞而已。”
蘇清站在一旁點點頭沒說話,目光看向蕭寒軒,因爲此時蕭寒軒正不怎麼友善的看着林子秋。
“你們是何人?”蕭寒軒道,言語中沒有任何感情。
陸黎彷彿感受到了蕭寒軒的情緒,無奈的拉開蕭寒軒悄悄道:“你別看誰都不懷好意,二位出手相助,理應以禮相待。”
“誰會無緣無故幫你,只因長的好看便是好人了?”蕭寒軒道,看向林子秋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陸黎瞬間無話可說,無奈嘆息,這蕭寒軒又是吃的哪門子醋。
只得惡狠狠的小聲道:“閉嘴!一會兒你只管說謝謝便可!”
說完,陸黎又拉着蕭寒軒走到了蘇清與林子秋面前,手肘戳了戳蕭寒軒的腰。
蕭寒軒冷冷的看着林子秋,林子秋有些疑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但面色如常。
“我們路過此地,見民不聊生,且百姓對這位三皇子稱讚有加,又遇殿下身陷囹圄,所以出手相助,如今既安然無恙,那我們便…”
“看什麼看!”林子秋還沒說完,蘇清跨步走到他跟前擡頭直視着蕭寒軒,眼神一如他一般冰冷。
“清兒?”
“蕭寒軒!”
林子秋拉着蘇清的手往後退了退,蕭寒軒見他們拉着的手眼神稍有緩和,又覺着陸黎快要生氣了,便敷衍的說:“多謝。”
蘇清沒好氣的道:“哪裡擔得起三皇子的感謝。”
陸黎趕緊上前緩解氣氛,笑了笑,“二位多多包涵,他多疑慣了,所以…”
林子秋禮貌性的點點頭,“無礙。”
“只是爲了百姓安寧而已,誰知這三皇子倒沒傳言中那般心胸寬…”蘇清言語帶着譏諷。
林子秋趕緊捂住蘇清的嘴,笑着道:“那我們便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說完,便準備拉着蘇清離開,誰知蕭寒軒手下護衛並未讓行。
林子秋眉頭微皺,轉身並將蘇清拉到了身後,“殿下這是何意?”
蕭寒軒看了看蘇清又看了看林子秋,神情終是緩和了幾分,拉着陸黎的手緩緩道:“多有得罪,請海涵。”
“不海涵又如何?”蘇清又不客氣的道。
蕭寒軒看了看蘇清,未多說,給了旁邊無雙一個眼神,無雙便雙手奉上,將一個刻着夜字的令牌給了林子秋。
“二位有此令牌,去不夜國的夜城,無論何時出示,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都能滿足二位一個要求。”蕭寒軒道,隨後一聲口哨。
不一會兒,多匹駿馬奔馳而來,在衆人眼前停下。
蕭寒軒首先將陸黎抱上馬背,隨即上馬,“給二位留兩匹馬!其餘人隨我出發去不夜國!”
“二位,如今你們留在這裡也不安全,便和我們一起吧。”
蕭寒軒居高臨下的看着林子秋與蘇清二人。
不知蕭寒軒在不夜國有誰相助,但林子秋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現下留在越國也幫不上忙。“這令牌就不必了,我們本就是舉手之勞,這馬…”
林子秋轉眼看着蘇清,輕聲道:“師妹可想騎馬?”
蘇清嘴角上揚,眼波微轉,“騎馬倒是新鮮有趣,但我不會…”
林子秋拉過一匹馬對蕭寒軒道:“殿下留下一匹馬便可。”
蕭寒軒眉頭輕佻,看了看無雙,無雙立即上馬走到了他身邊。
“這下便好了,那我們在前面,二位可仔細跟上。駕!”說着,蕭寒軒便騎馬轉身離開。
林子秋與蘇清眼神對視,耳垂微紅,“師妹,唐突了,我抱你上去?”
蘇清乖乖的點了點頭,小碎步跑到了林子秋身邊,“謝謝師兄。”
林子秋放下手中寶劍,攔腰將蘇清放在了馬背上,待一切就緒後也馳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