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兒就這樣睡了很久,到傍晚,念兒的相公搖搖晃晃的回來了,渾身充滿了酒氣。
“娘子,你餓不餓,起來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念兒的相公進屋看了看熟睡的念兒,然後一臉不屑地揮了揮手“你這娘們真是個禍害。”
雖是這樣說,但隨後卻又露出了高興的笑容“瞧瞧,託了你的福,你相公我又可以多賭幾次了。” шшш¸ Tтká n¸ c○
念兒被他弄出的動靜吵醒了,模糊間,一切好似一場夢,但是身上的疼痛卻無不在提醒她發生過的一切。
念兒看了看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緩緩起身換了身衣服,她沒有聽見剛剛丈夫的自言自語,以爲是他回來見沒有準備好的膳食而生氣。
待她出了房間,見丈夫正醉醺醺的癱倒在桌旁,桌上不知何時買了一些糕點,她不語,對於這一切,她似乎已經麻木了,只走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感覺有人來扶自己,丈夫笑着罵道“你個賤貨!”。
“那兩個龜孫,我威脅說要報官,在他們家門口鬧了一下,他父母不願丟面子便給了你相公封口費,哈哈哈,銀子啊,輕輕鬆鬆便得到的銀子······”
念兒動作微怔,眼角有些紅潤,她強忍着淚水,眼前這個人是自己的相公,但他竟爲了幾兩銀子便這樣把自己的屈辱公之於衆,如今還一副無所謂且因爲得到了一點“補償”而沾沾自喜。
這樣想着,念兒終於忍無可忍把他扔到了地上,她憤怒的跑到廚房拿了一把刀,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爛醉如泥,睡得好似死豬一般的丈夫,然後顫抖的雙手握着菜刀緩緩舉起,但是良久,念兒始終下不去手,最後絕望的跌坐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翌日,念兒如往常一樣早早地起牀做豆腐,也如往常一樣上街賣豆腐,但是,她的街坊鄰居並沒有因爲她是受害者而同情可憐她,而是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念兒低着頭,想盡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這次她到了比較遠的地方賣豆腐。
街上人來人往,念兒賣着豆腐,偌大的小鎮,卻不知何處纔是自己的安身之處。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似乎在慢慢被人們淡忘,念兒活得小心翼翼,故意不打扮自己,故意將臉擋在披散的頭髮下面,就在認爲一切都過去了的時候,災難還是悄然而至了······
冬天到了,鎮上的人都在爲迎接新的一年而準備着,家家戶戶都沉浸在喜悅之中,當然,沉浸在喜悅中的不僅是世之人,還有那些沒有來得及或還不能轉世投胎的小鬼,在這一天,他們能收到親人燒給他們的美味佳餚,和在陰間可以使用的冥幣。
念兒在家準備着年夜飯,丈夫不知又到哪裡鬼混去了,但回來見什麼都沒有準備,定是要大發雷霆的。外面傳來陣陣鞭炮聲,對於這喜慶的氛圍,念兒和這空曠的屋子倒顯得有些孤獨和落寞,她苦笑了一下,自己真正覺得快樂的時光,還是小時候和姐姐一起生活的日子······
對於姐姐的印象,念兒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是有一個姐姐的,但現在就連自己最思念的姐姐的模樣,她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砰砰!”
一聲粗魯的敲門聲擾亂了念兒的思緒,“誰呀?”
念兒以爲是丈夫回來了,便匆匆跑去開了門,但是迎面出現的是一羣黑壓壓的大漢。
念兒一驚,想要關門但是爲時已晚,幾個大漢凶神惡煞,其中一個用手掌住了門“那廝說自家娘子是個美人兒,我還以爲是他自吹的,不想果真如此。”
那人拉住念兒的手把她扔到了院子裡,後面的人則把院門合上了。
“你,你們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們,請、請不要傷害我······”念兒驚恐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幾個大漢笑了笑,其中一個走上前捏住念兒的下巴惡狠狠的道“你相公欠了賭場一筆錢,說是拿你來抵押。”
聽到這,念兒腦子嗡嗡作響,然後便是一片空白。她呆愣了一下然後哭訴道“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
幾個壯漢見念兒一哭,紛紛大笑了起來“哈哈哈,這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客人肯定喜歡。”
說着就將念兒往外拉,“不要,求、求求你們了,放過我······”
任憑念兒苦苦哀求,幾人都無動於衷,念兒陷入了絕望,哭喊聲迴盪再小院內,夾雜着外面的鞭炮聲。
就在即將被拉出門的那一刻,念兒抓住機會慌亂的拔出一個壯漢腰間的匕首胡亂的扎向他們,終於,她掙脫束縛往外跑去並且歇斯底里的叫喊着,聲音有些顫抖“救···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救!······”
但是一切終歸是徒勞的,還沒跑幾步,念兒就又被抓了回去,幾個大漢十分憤怒,其中一個手背有些許劃傷的人給了念兒一巴掌“臭**,這是你自找的!”
隨後,念兒被他們拖回了小院,迎來的是他們的拳打腳踢,和粗暴地對待。
“我看你還怎跑!”
“啊啊啊啊!”
隨着一聲響徹雲霄的淒厲慘叫,念兒眼前一片黑暗,伴隨着雙眼鑽心的疼·······
“啊啊啊!救命啊!你們會遭報應的!”
“啊啊啊啊!嗚!”
或許是覺得太過聒噪,一個壯漢粗魯的捏住念兒的下顎,拔出了腰間的刀,隨後紅色溫熱的液體濺到了地上,牆壁上,剩下的只有念兒的嗚咽聲。
······
耳朵聽着衣服的破碎聲,她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喉嚨間是令人作嘔的腥味,此時的念兒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念兒幾近麻木,身體的溫度漸漸在消失,此時的一行人發現不對勁,紛紛罵罵咧咧的離開了,無人再回頭多看念兒一眼······
天上慢慢飄起了雪花,院外依舊鞭炮連天,一片祥和······但是院內,一個渺小的生命正在慢慢消失着······念兒靜靜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眼裡流出了刺目的紅色液體,嘴角艱難地一張一合,似乎在說着什麼,但是隻有念兒自己知道,她說的是———
“姐······姐······”
清龍客棧內,善兒正招呼着店裡來吃飯的客人們,“大家吃好喝好啊。”
“多謝了,老闆娘。”
“李公子可別客氣···”
“小二,來人了,過來安排着,可······”
忽然,善兒的心抽疼了一下,小二好心上前問道“老闆娘可有大礙?”
“無礙。”善兒笑着道。
“對了,老闆娘,外面有人找你。”店小二指了指門外等候的人道。
善兒聞言望去,發現是幫自己打聽念兒消息的人,她高興的上前,既然來找她了,那一定是有消息了。
“怎麼樣,可有下落了?”善兒此時充滿了期待,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善兒急忙叫人跟着自己出發去線人給的地址。
一路上善兒都難掩心中的歡喜,擔心念兒是否還認得自己,自己開口第一句話又該說些什麼等等…
顛簸了一路,忐忑了一路,欣喜了一路,善兒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下了馬車,害怕自己的突然來訪打擾了正在歡聚的一家,善兒反覆的確認,在門外徘徊了一陣才鼓起勇氣進去。
但是當她從微弱的燈光下看見門口的血跡時,善兒頓覺不妙,她急忙推開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幅令人作嘔的畫面,她難以置信的走到了一個死相慘烈的屍體旁,她呆愣的的看了幾秒,顫抖地手輕輕的撫上了那張充滿血漬的臉······
“念兒?···是···是···念兒···嗎?”
難以置信,眼前這具冰冷的屍體是自己找了那麼多年的妹妹的屍體······善兒不願相信,但是不知爲何,看着那眉眼,她卻又確定這是自己的妹妹,善兒的眼淚一瞬間決堤,無聲的哭泣,伴隨着梗咽,想要說話,但是,卻遲遲發不出聲音,善兒悲痛欲絕的哭泣着·····
“念···兒······嗚······念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