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陽帶着吳宏壽兩人前腳剛進了竹林小苑,原本平靜無風的小苑突然颳起大風,颳得他們眼前灰濛濛的一片。
一聲鬼嚎慘烈地在他們耳邊響起,有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在向吳宏壽靠近。
“住手,皇姐!”巢陽連忙出聲制止。
風停了下來,劍嫺模糊的白影站在離吳宏壽不遠的地方。
“爲何要我住手,這就是那賤人和吳嘯鳴的後人,讓姐姐殺了他!”雖看不清臉面,但從劍嫺語氣裡的憤恨可以感受到此時她猙獰的面目。
“祖宗之過,禍不及子孫。這個道理,沒人比我們有更深刻的領悟。”巢陽若有所思地說道。
劍嫺聞言,心知巢陽說的是她自己,心下一軟,忙靠近巢陽,安慰道:“小妹,別想了,已經過去了。”
巢陽搖搖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指着王雲恭說道:“我帶了一個人來見你,你一定會高興的。”
王雲恭聞言,對着劍嫺跪下,掀開衣服露出肩膀,大聲說道:“不肖子孫見過承德皇后!”
“是小妹畫的金絲燕!”劍嫺大吃一驚,“難道說他是?”巢陽看着她點點頭。
“吳宏壽見過承德皇后!”吳宏壽將衣袍向前一甩,跪倒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接着道,“承德帝受奸人控制,錯殺皇后,害皇后在此冤魂不散。宏壽代承德帝向皇后請罪!”
“哼!請罪就完了?”劍嫺冷冷地說道,“我在這裡受的苦,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
“宏壽不才,雖早知皇后蒙冤受屈,卻遲遲不能爲皇后平凡,請皇后降罪!”吳宏壽又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好啊,那就拿你的命來償!”語畢,小苑內一陣狂風颳起,吹得竹葉簌簌直響。
“皇后不要,不要殺陛下!”王雲恭連忙擋在吳宏壽麪前。
“姐姐莫要衝動!”巢陽再次出聲制止,“宏壽小子雖是那賤人的後人,但心眼不壞,對雲恭頗有照顧。”
“笑話,他得了雲恭的皇位,心有愧疚,當然要對雲恭加以照顧,以免雲恭反他。小妹,你既知雲恭是我的子孫,爲何不助他奪位?”劍嫺怒聲說道。
巢陽還沒說話,吳宏壽便開口了,說道:“皇后說的極是,這皇位本就應該是雲恭的,只是暫時被我佔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辦法把皇位還給皇后的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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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詞奪理,歸還皇位一紙詔書便是,還需想什麼辦法?”劍嫺冷冷地說道。
“皇后說的是,只是當年皇后遇害,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天下都以爲承德帝和承德皇后一世恩愛,宏壽不敢冒下詔書,險祖宗於不堪的境地。”吳宏壽恭敬的說道。
“宏壽小子說的對,”巢陽應和道,“姐姐雖蒙受不白之冤,但這事不能全怪吳嘯鳴,巢陽也有責任。況且皇室臉面,何等重要,這等事還是不要讓更多人知道的好。”
劍嫺思索一番,問道:“小妹說姐姐蒙冤,你也有責任,這是爲何?”
巢陽面帶愧色,嘆口氣說道:“姐姐可還記得妹妹曾經指使夏國右相之女勾引夏辰哥哥,後來夏辰哥哥滅了右相九族。姐姐蒙難,乃是楊家的遺孤聯合蕭夕月,控制了吳嘯鳴造成的。”
“楊家?你是說傳聞中善攝人心魂的楊家?”劍嫺問道,巢陽點點頭。
“原來如此,嘯鳴那段時間對我忽好忽壞,原來是被人控制了,看來我錯怪他了。”風慢慢變小了,劍嫺的身影漸漸清晰了,她穿了一件淡黃色的衣服,披着長髮,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還是一副公主的打扮。
她對着巢陽微微一笑,說道:“小妹不用內疚,姐姐不怪你,這都是命。”說着,她走進王雲恭,衝他招招手,說道:“好孩子,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王雲恭走近一步,擡起頭注視着慈母般的劍嫺。劍嫺伸手去摸他的臉,手卻從他身體穿過,她有些失望,復又溫柔地笑道:“你的眉毛,鼻子,和巢陽一模一樣呢!”
“爲什麼是和我一
模一樣啊?”巢陽聞言,嘟囔道。
“因爲都比我的好看啊!”劍嫺的聲音還是像以前那樣溫柔。
巢陽沉默了許久,然後沉重地說道:“姐姐,你走吧。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你這樣留在這裡冤魂不散,巢陽心裡很不安。”
劍嫺溫柔地看着巢陽,說道:“小妹,我不怨了。只要知道了嘯鳴他並非那麼絕情的人,我的怨氣就散了。姐姐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希望姐姐下輩子還能遇見他。”
“你瘋了?雖然他並不是有意害你,可他朝三暮四的習性是改不了的,他不會全心全意對你的!”巢陽有些生氣了,沒想到劍嫺竟這般不爭氣。
“巢陽,姐姐這一輩子,做的很多事都是爲了你,唯一一件順從自己心願的事,就是嫁給他。他有諸多不好,我都知道,如果不是蕭夕月陷害,他會一輩子不違背對我的誓言,這宮裡只有我一個皇后。說實話,我並不在乎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只要我是那個最重要的就好。”劍嫺淡淡地笑着。
“姐姐……”巢陽沒想到,劍嫺竟是這般想法。
劍嫺笑着,慢慢消失在他們的眼前。
巢陽愣愣地看着劍嫺消失的地方,默唸道:“這便是你對他的愛嗎?他害你至此,你知道這是誤會便不怨了?你在這裡苦了千年,只是想爲自己的那份愛討個說法嗎?劍嫺姐姐,你果然還是我們三姐妹中最容易受欺負的。”她苦笑一下,“可是這樣,又未免不是最幸福的呢?”
“公主,皇后已經離開了。”吳宏壽見巢陽愣了許久,低聲喚醒她的神智。
巢陽看着他,眼裡不知是迷茫還是什麼,吳宏壽接着道:“皇后的屍身被當年那名侍衛偷偷埋在竹林裡,沒有立碑文,宏壽找不到。公主與皇后血脈相通,請公主幫忙找到皇后的屍身,好讓宏壽將她安置回帝陵。”
“一千年過去了,她早就化作這裡的泥土了。不用找了,將她的劍放在承德帝的陪葬中便是了。”巢陽淡淡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