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臉上的吃驚疑惑,壓根就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廚——子?就他?”春子臉上的苦笑比哭還難看。
“怎麼滴?你不服啊?不服去找包掌櫃說去。”馬師傅硬邦邦的說完這句話,便繼續掂着炒勺做菜。
陶夭夭馬上就趾高氣揚了,不過,她沒有去找春子再說什麼,因爲她覺得那樣,既丟份兒又撈不到好處,只有用這種霸氣就足以秒殺春子那個刺頭了。
春子見衆人都不理會他,甚至有的人都用一種鄙夷的眼光瞟他了,他也自覺沒趣,便灰溜溜的朝着大廳去了,招呼客人。
陶夭夭身邊沒有了煩人的嗡嗡嗡,她又頭一次的一下子可以隨意使用這麼多的調料和工具,那簡直就是如魚得水,人都說“皓腕遊顫若驚鴻,一曲唱罷驚衆生”,可是陶夭夭姑娘卻是“皓腕遊顫若驚鴻,美味做罷醉衆生”啊!
別的廚子或者打雜的,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陶夭夭那精湛的廚藝,也許,他們對於廚藝,就是養家餬口的手藝,廚藝對於他們,也就是謀生的手段而已。
而廚藝藥膳養生,對於陶夭夭,那就是一種畢生的嗜好和追求。
都說同氣相求,平分春秋,可是那也要英雄所見略同,才能求啊。
而馬師傅對陶夭夭那靈巧的手藝,精準的拿捏,精湛的廚藝,可謂是信服不已,他雖然是個老實巴交,甚至有點沉悶的漢子,但是他做事那絕對的光明磊落,爲人處世也絕對的正直,而對於廚藝的追求和認真,已經重過了他的性命。
馬連坡因爲老孃病重返回故里,直到四年後老孃病逝,他也便在這清溪鎮算是守着家裡的三分祖宅不走了,畢竟,落葉終須歸根,他即便再走,還不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來?
“百雞宴好了沒有?”
春子朝着後廚喊了一聲,但是口吻明顯跟剛纔不同了。
陶夭夭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應了聲,便忙活着去跟那些摘菜洗菜的夥計們幹活去了。
這做人做事都要勤快,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會被人嫌棄,有誰喜歡耍滑偷懶的苦力啊?
當春子和另外一個小夥計端着那托盤從廚房走出去的時候,他小子的嘴角勾着一絲報復的狠笑。
小樣兒?剛來聚賢樓就仗着馬大廚給撐腰?我馮春要是不把你給修理了我叫你爺爺!春子的心裡一邊痛罵陶夭夭一邊狠狠地瞪了一眼陶夭夭,便端着托盤,朝着龍鳳呈祥的包間去了。
陶夭夭正在洗菜,阿嚏阿嚏的連續兩個噴嚏。
“小金師傅,您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啊?”鐵柱笑嘻嘻的說道。
鐵柱在聚賢樓,那也是做了五年的學徒工了,然而,雖然說學徒工,可是做的事情也不過是洗洗菜配菜或者搬搬抗抗的零碎小活,壓根兒就沒有上過竈。
“沒有,俗話說,一個噴嚏是有人想,兩個噴嚏是有人罵,三個噴嚏是真真的病了。”陶夭夭笑呵呵的說道。
若是說起自來熟,陶夭夭自稱第一,還沒人敢稱呼第二了。
鐵柱聽了陶夭夭的話,再往四周打量了一圈,低聲說道,“小金師傅,您是初來乍到,不知道我們聚賢樓的水多麼深,原本您是新來的就活該被欺負,可是現在您不僅沒有被欺負,還欺負了別人,等着吧,說不準已經有人在給您使絆子了。”
陶夭夭咻的一下歪過腦袋,盯着鐵柱的臉色看了片刻,“鐵柱,你會好人有好報的!”
“哎,咱都是從被欺負的那會兒捱過來的,何苦曾經的弱勢羣體欺負現在的弱勢羣體呢?”鐵柱酸溜溜的說道。
陶夭夭一聽,就知道這鐵柱想當初那肯定也是被欺負的不輕。
“嘿嘿,要是都跟鐵柱哥這麼明事理,大家在一起和和氣氣的多好?”陶夭夭說着這句話的時候,那雙伶俐的大眼睛,已經將廚房裡的人都掃了一個遍。
“小金師傅,我可不敢做您,在咱們聚賢樓,您是廚子,我就是個打雜的。”鐵柱說着這番話,還急忙的往四周看了看,見沒什麼人往這邊看,才接着說道,“被人聽到了,還以爲我要攀高枝呢。”
陶夭夭嘴角狠狠地抽搐一下,苦笑着說道,“我這叫什麼高枝兒啊,他們一定是沒戴眼睛出來才亂說,不過,鐵柱哥,我現在剛來這邊,確實還不熟悉這邊的套路,但是您對我這份關心,我着實記在心裡。”
陶夭夭說完,勾着嘴角俏皮的笑了笑,又瞟了一下四處,見沒什麼人往這邊看,便壓低了聲音的說道,“過段時間我混熟了,我跟包掌櫃要求一下,您就專門給我打下手,別洗菜配菜了,正好學點本事,以後有手藝傍身,還愁找不到飯碗?”
鐵柱一聽,頓時就瞪大了眼睛,那滿臉滿眼的驚喜和激動,簡直就是無法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了。
“小金師傅,您就是我李鐵柱的大恩人,我們全家都感謝您!以後您有什麼事,招呼我一聲,我就是拼了命——”
“得得得,我又不是去殺人放火,我也沒有招惹什麼殺人放火的事,用不着你拼了命——”
“小金師傅,您還別這麼說啊,我還是提醒您一句,春子那小子不地道,您剛來,他小子想給您個下馬威,卻不想,他小子有眼不識泰山,一下子犯在您手裡,成了您的上馬石!”
鐵柱可這勁兒的把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還是說了一部分。
陶夭夭聽了鐵柱的那番話,便合計着,這春子能幹出什麼事?在這聚賢樓——
突然之間,陶夭夭的腦子裡閃過一個不祥的情形,都說呢,君子之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可是,倘若遇到的是小人,那麼兩面三刀,卑鄙無恥,就說不好了。
依照陶夭夭對春子品行的估計,春子如果想要儘快的扳倒這位新晉的小廚子,定然是宜早不宜,以免夜長夢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