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一路平安,但是這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安,讓他心裡莫名的涌上一層不安。
“我們……已經離開江南地界了吧?”鄭叔若有所思的呢喃了一句,卻讓童童的皺起了眉頭,滿臉驚愕。
“鄭叔的意思是……他們想要我們離開江南之後再動手?”這樣一來,就什麼事情都跟他們無關,江南王也因此能推卸責任,更何況,鄭家的事情跟江南王有關,一下子死那麼多人,是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泄露,等他們離開江南,這出事不出事的,跟江南王就沒有一點關係了。
“但願是我們想多了,”但一路,安靜的太順利了,以至於他不得不這樣想。
“讓大家趕緊上馬車,立刻趕路,”童童打斷了柳柳跟小寶的逗趣,嚴肅的說。
“好,孩子娘,快抱小寶回來,我去跟大家說一聲,”鄭叔叮囑了一句之後就下了馬車,轉身吆喝起來。
衆人聽到他的話,也沒有立刻警惕起來,而是有些疑惑的問道:“小寶爹,你這是幹什麼呢?大家才坐下休息,那麼急幹什麼?”
“就是,這裡看着不錯,就讓大家在這裡做點飯菜吃吃,總比啃乾糧的好,”
“對對,我去跟幾個嫂子說一聲,怎麼樣,也得弄點肉解解饞……,”
這你一句,我一句的,沒人把鄭叔的話放在耳朵裡,氣的他很想怒吼一聲,這些天安逸的日子,讓他們都忘記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什麼樣的敵人了。
“閉嘴,”鄭叔發怒道:“公子吩咐,立刻上馬車趕路,”
衆人面面相覷,在知道他不帶半點玩笑之後,纔有些訕訕的斂着笑,吶吶的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往各自的馬車去了。
“纔下來休息,還沒喘口氣呢,就讓趕路,真是的,”
“得了,我們現在都得聽人家的,別叨叨了,有點吃的,有馬車,就夠好了。”
有知足的,有不滿的,更有心思內斂的,大家表情各異,但至少都聽了話,磨磨蹭蹭的往馬車上去,連那些孩子都掙扎着被抱了回來,一下子鬧成了一團。
“小少爺,有人來了,”原本在馬車邊冷眼看着的阿漢突然出聲道,讓原本要回去的小寶娘僵住了。
“樑姨,你跟小寶先留在這裡,”柳柳攔住了她,然後跟阿漢說:“告訴他們一聲,能不能逃過去,看他們自己的本事,我們先走,”
她不能爲了不相干的人而讓童童出事,就連沾邊危險都不行,所以柳柳說出的話,很冷漠,讓梁氏心驚,卻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抱緊了小寶,低着頭不敢看,她明白,柳柳這麼做,沒什麼錯,錯的是他們,在離開江南,有吃有喝的情況下,完全忘記身後還有個龐大的他們得罪不起的敵人,這個敵人,完全可以無視他們一家的性命,誰都拿他們沒有辦法。
“籲……,”阿漢沒有出聲,而是揮鞭而馬兒發出撕裂的聲音提醒着他們,然後直接拉着馬車離開了,弄的衆人一陣發愣,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快點上馬車,有危險,”鄭叔大吼了一句之後,跳上離的最近的馬車道:“快走,快走啊!”
這淒厲中帶着不安的聲音,頓時引來了大家的躁動,也不管怎麼樣,直接拉着自己的親人上馬車,而後追着遠去的馬車……可阿漢駕着馬車原本就比他們早,再加上他們趕馬車的本事完全沒有阿漢的好,這眨眼之間,距離就拉開了。
鄭家人是惶恐不安的,更別說把馬車給駕好了。
“都冷靜一下,想要活着,就該鎮定一點,再這麼慌下去,你們乾脆把馬車都扔了,”鄭叔怒吼着,對他們掉以輕心的樣子充滿了不滿,要是他們早一點聽他的話,也不至於現在這樣。
“後面,有人來了,”馬蹄聲響動,讓鄭家人怕成一團,說都不敢再說什麼,只希望馬車快點快點,再快點。
騎馬的人肯定能追上坐馬車的,在這樣下去,就要被人一鍋端了,鄭叔咬咬牙說:“你們瞅着有路,就分散開吧,至少這樣,還有活着的機會,等沒事了,大家在京城相聚,”雖然這樣不好,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好在每輛馬車之上,柳柳都讓阿漢置辦了一些吃食,只是有的多,有的少而已。
在慌亂的時候,鄭叔的話就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也來不及細想,看到有路,大家四散着分開了,也不管其餘人怎麼樣。
“小叔,我們現在怎麼辦?”阿漢跟鄭叔一起,望着他緊張的問。
“追上去,”他的媳婦跟兒子都還在別人那裡,讓他這麼離開,他做不到。
“娘,爹爹什麼時候來?”小寶窩在他孃的懷裡,天真好奇的問道。
梁氏的手握了一下,輕聲道:“他會來的,”
童童跟柳柳對視了一眼,沒有出聲解釋什麼。
這樣的情況下,能留下小寶母子,已經算是格外的了,再讓他們因爲鄭家人的拖沓而連累自己,那就是傻了。
這邊發生的事情,京城的人都不知道,雲舒跟衆人一樣,發覺兩個孩子跟失蹤了似的,完全沒有他們的影蹤,若不是知道還有人在找他們,或許都覺得他們已經落入了敵人的手裡。
可那邊人也在找,雖然小心翼翼,但還是被他們查到了蛛絲馬跡。
“這兩個孩子,到底去哪裡了?”雲舒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沒有一刻能安心的。
“二姐,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證明他們現在還是安全的,你別走來走去的連飯都不吃了,”這些日子,要不是雲祺就是雲瑤來送消息,所以幾個來回,她已經熟悉了現在的雲舒,知道沒有觸及到她的底線的話,失憶的二姐還是很好說話的,所以纔開口勸着,“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飯了,至少你要吃點東西,免得他們回來,你就先垮了,”
雲舒揉着眉頭,無法跟雲瑤訴說自己心裡的感覺。
這童童跟柳柳雖然都不是她親生的,可當初看到他們兩個沒有孃親疼愛的時候,她毅然的留下照顧他們,就知道她對兩個孩子的心了。更何況,這些年相處下來,不是親生的也變成親生的了。
現在,知道他們有危險還下落不明,想讓她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按照你說的,兩個孩子那麼聰明,肯定有法子躲開那些人的追殺,你就別亂想了,”雲瑤苦口婆心的勸着,心裡卻抓狂不已。
這裡有個人要勸着,家裡還有個提心吊膽的吃喝不寧的,母親好轉的身子因爲童童的失蹤而再一次的垮下,已經在牀上躺了好幾天了,要不是大哥讓瞞着,二姐還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
好在二姐幾乎都不怎麼出門,得到的消息也不是很多,不然的話,還真不好辦。
“我心裡有分寸,你回去陪着母親吧,”壓下心裡的不安,雲舒對現在無法掌握的一切充滿了暴怒。
這種情況,從一離開江南就出現了。
那些人,步步緊逼,而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麼重生的人都有打不死的權利,可她身邊的人,屢次有生命危險,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讓她糾結的快要崩潰了。
“噢,好,那我明天再來,”雲瑤見她面色陰沉,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只吶吶的回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
“嗯!”點點頭之後,目送着雲瑤離開,一個人的屋子裡,讓雲舒覺得自己暴怒的快要忍不住了。
難道,真的只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之後,纔有跟他們對着幹的本事嗎?
隱藏在暗處,有好處,也有壞處,暴露出身份之後,也一樣。她就擔心暴露出身份之後,做什麼事情都無法隨心所欲,然後還要被各種規矩束縛,以至於這麼想想,她就覺得這樣的事情很可怕。
“唉,還是找點事情做做吧,不然的話,這腦子在想下去,不是瘋了就得炸掉,”雲舒揉着自己的額角呢喃着……。
“主子,”就在雲舒糾結萬分的時候,林成在門外敲門喊着:“方纔有人送信來,說是江南帶來的,”
“江南帶來的?”雲舒一聽,立刻打開房門從林成手裡拿過了信件,一入眼的,就是一張賣身契,上面表示買人的人是童童,然後裡面還藏着一封信。
“這是誰送來的?”一邊打開信件,一邊問道。
“是江南一個鏢局送來的,”林成見主子這般急切,就咽咽口水有些爲人家鏢局擔心,“這信件原先早就該到的,結果被人家忘記了,這是在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想起來的,才讓人送來的,”
林成說着話的時候,雲舒已經把童童讓人送來的信件給看完了,也沒有發怒,而是哭笑不得嗔怒了一句,“兩個小鬼,難怪那麼多人都找不到你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信中,童童說明了這賣身契的緣由,並說他們是坐着馬車來的,讓她不要擔心,身上也帶了足夠的銀子,不會虧待自己的……,“我能不擔心嗎?”嘟囔了一句,心裡略微放心一些,也對他們把賣身契先寄給自己的法子充滿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