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沉默,無意是肯定了李慕寒的猜測。
李慕寒不禁沉默了起來,皇上如今正值壯年,太子雖然在百姓中聲望不錯,可是也阻擋不住皇帝想要廢黜太子的心,而如果太子被廢,他這個太子身邊的謀士,怕是也難逃一死,那自己爲之奮鬥的目標,那不就成了奢望麼!
君浩軒沉默了許久,才望着天邊漸漸落下的夕陽,沉聲說道:“日出日落,若是能加速這個速度,倒是能夠改善下這個局面!”
李慕寒被君浩軒的一句話,驚得一身冷汗,但是也不得不說現今只有這麼一個法子了。
君浩軒似乎打定了某個主意,眼神裡充滿了陰狠的神情,邁步走出了這處隱蔽的院子,而李慕寒卻留在了院子裡,勾畫着什麼。
太子府裡,君浩軒沒有如往常一般瞧瞧剛出生不久的百福,直接走進了宜蘭園。
這還是在張芊芊有意殘害柔夫人和若側妃後,君浩軒第一次走進張芊芊的這處三進院子。
雖然是冬去春來的時候,但是這宜蘭園裡卻顯得荒涼無比,苦敗的樹枝落在地上,連回廊上也落了不少粉塵,有些沒有化淨的積雪,黑乎乎的一層粉塵,髒兮兮的堆在牆邊。
而君浩軒已經走進院子一會兒,也沒瞧見守門婆子,守院子的丫鬟出來,有些不滿的提着袍擺,邁步走進了正房。
正房裡,一縷淡淡的清香,縈繞在房間中,連炭盆都沒有燒一個,陰冷陰冷的。
君浩軒的腳步聲。似乎是驚醒了正在榻上歪着的張芊芊,張芊芊努力的望着門口的方向,問道:“是蘭兒回來了麼!”
隨即,房間裡便傳出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君浩軒忙快走了兩步,只瞧見張芊芊身上帶着一條半新不舊的水紅色緞面錦被,臉色慘白中透着一絲蠟色,嘴脣也是沒有一絲血色。( 頭髮枯草一般亂成一團。被子外的雙手,好像兩隻雞爪一般,瘦骨嶙峋的放在胸口的位置上。
張芊芊半眯着眼睛。剛一瞧見君浩軒,便忙着拉起了被子,遮住了那張狼狽的臉,有些侷促的驚呼着:“太子爺。妾身不知道您過來,這也沒來得急收拾。您要不先去堂上坐會兒,妾身略微收拾收拾!”
君浩軒雖然恨張芊芊有心傷害自己的孩子,但是瞧見張芊芊原本那張眉眼如畫的精緻小臉,如今這麼蒼白顯老。心裡頭不由一軟,隨意的坐在了張芊芊身邊,扯下了被張芊芊蒙在腦袋上的被子。說道:“你這些日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可是有人虧待你了!”
張芊芊還沒說話。眼角就滑下了兩行淚水,如看見母親的孩子一般,趴在了君浩軒的胸口,哽咽的說道:“沒人……沒人……苛待……妾身,只是妾身……每每……每每想起……想起曾經那麼對待……對待麗妹妹……妾身……妾身……妾身這心裡……就……就……難受……”
君浩軒理了理張芊芊那亂糟糟的長髮,擡起了張芊芊那張蠟黃色的小臉,緩聲說道:“事情都過去了,所幸沒有傷到人,你也不必再想這些了,好好養身體纔是。
還有,如今你正有孕,最是怕受涼的時候,這雖然到了初春,但是這天氣還冷着呢,你怎麼連個炭盆都不點呢,你房間裡的丫鬟都去哪裡了,你怎麼也不留個人在身邊伺候,這萬一碰着了摔着了,可怎麼好呢!”
張芊芊含淚點了點頭,還不等張芊芊開口,門口就傳進了一聲抱怨的聲音。
“小姐,奴婢真是太生氣了,那些人藉口說府裡頭這也缺那也缺,就是扣着您的份例不給,奴婢給了幾十兩銀子,這纔給了奴婢一簍黑炭,一會兒奴婢給您灌個湯婆子暖暖被窩吧,也虧得這還能燒燒地龍,不然您這身子可怎麼辦阿!”
門口的聲音越來越近,君浩軒的臉色也黑得如鍋底一般,張芊芊卻一直等到外面話音落了,這纔好像快要斷氣了似得,拉着長音,說道:“住口……這……剛剛……過了年……大家都……忙活的不……輕,缺些東西……那也屬於……正常的……偏你這……麼……多話!”
說完,張芊芊便好像得了肺癆似得,咳個不停,君浩軒也不嫌棄,忙輕輕的給張芊芊瞧着背,希望能緩解張芊芊的不適,又取過了一旁那碗早就涼了的清水,送到了張芊芊脣邊,輕聲說道:“先喝口水壓一壓吧,多含一會兒,孤這就讓人給你準備上好的炭火送過來。
明明府裡頭的人苛待你,你卻還替他們擋着,若不是你的丫鬟說了,怕是孤還被矇在鼓裡呢!”
張芊芊搖了搖頭,過了片刻,才說道:“不怪他們,妾身犯了大錯,太子爺能留妾身在府裡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妾身也不想爲了這點點小事,便去和他們爭執,所幸當初進府的時候,妾身帶了些銀錢,日子總還過的去,等到妾身這孩子落地,妾身便自請去廟上清修,也算是給府裡頭的孩子多記些福報吧!”
“胡說,你是孤的側妃,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去了廟上,孤既然當時沒有廢了你,以後自然也不會廢了你,那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別總是記在心裡了,若是在讓孤聽見你要去廟上清修這樣的話,別怪孤生氣,到時候將你的陪嫁丫鬟都送到苦寒之地去受苦,看你心疼不心疼!”君浩軒板着臉,半真半假的說道。
張芊芊彷彿喜極而泣了一般,眼含熱淚的看着君浩軒,一時間竟然如一隻懵懂的小兔子一樣,讓原本就有些原諒了她的君浩軒,更加心軟了幾分。
兩人相對無言,正當君浩軒準備俯身吻住張芊芊脣瓣的時候,那個聲音再一次出現了,隨之而來的還有腳步聲。
蘭兒手裡頭正抱着一個湯婆子,另外還提着一個大大的銅壺,倒是也沒有注意到張芊芊塌邊的人,一直來到了張芊芊的榻前,正要送上那滾燙的湯婆子,這纔看到了君浩軒,眼睛不由得瞪圓了幾分,不顧手中那滾燙的湯婆子,直接跪在了冰涼的青玉地磚上,連連叩首,說道:“奴婢有罪,都是奴婢伺候不周,還請太子爺不要怪咱們小姐失禮的地方!”
說着,蘭兒就已經是滿臉淚痕,一下下的磕着頭,額頭上立馬就紅腫了起來,更帶着一抹紫色,裙邊也被那銅壺壓住了,一時間,狼狽不已。
君浩軒瞧着張芊芊慘白的臉上,薰上了一層紅暈,含笑說道:“孤在你眼中是那種不問緣由就發火的人麼!”
“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蘭兒自然不敢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連連認罪。
君浩軒也不想和小丫鬟一般見識,拂了拂袖子,說道:“行了,你也別請罪了,還不快把那湯婆子送到你們小姐被子裡,讓她暖暖身子!”
蘭兒這才破涕一笑,跪在榻前,將那湯婆子放到了張芊芊的被子裡,這才提着銅壺往內室裡走去。
張芊芊訕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君浩軒攏了攏張芊芊耳邊的碎髮,輕聲說道:“這段日子真是委屈你了,孤一會兒便吩咐下去,解了你的禁足,也省得那些眼皮子淺的下人頂紅踩白的。”
張芊芊驚訝的擡起了頭,君浩軒暖暖一笑,讓張芊芊原本成了飛灰的愛戀,再一次復甦了。
過了片刻,那蘭兒就捧着一個銅盆走了出來,說道:“小姐,您泡泡腳,奴婢先去後面把地龍燒上,您也回暖閣裡躺躺吧,別再染了風寒,您現在有孕,又不能吃藥,都靠硬抗,這身子不就熬壞了麼!
過會兒奴婢再去點個茶爐,等奴婢領回了飯菜,也能煮熱了些再吃,免得冰着了胃口!”
蘭兒小嘴巴吧的說個不停,每說一句,君浩軒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有些不滿了這些管事婆子們的做法,雖然張芊芊在自己跟前失寵了,但是她也是堂堂正正的側妃,是從二品的妃位,怎麼能讓他們這麼作踐,不由得想起了府裡頭的其他女人,暗道這奴大欺主。
張芊芊一直垂着頭,眼中含着淚,但是脣角卻勾着笑容。
蘭兒伺候着張芊芊泡上了腳,又幫着張芊芊蓋好了腿,這才快步走出了房間,取過了迴廊上的一把大掃帚,一下下的掃着荒涼的院子,忙活的小臉通紅,擦了擦手上的灰塵,又提着那壺熱水,給張芊芊的盆裡,添上了不少熱水,這才往後走去,重新燒水去了。
君浩軒這才發現,整個宜蘭園裡,只有這麼一個丫鬟忙裡忙外的跑,這明顯不符合側妃身邊人的配置,有些不爽的問道:“院子裡其他人都去了哪裡,難道這宜蘭園裡,只有這麼一個丫鬟了麼!”
“府裡分過來的丫鬟,瞧着妾身這成了泥潭,自然都攀了高枝兒,調到其他地方去了,而妾身跟前的那幾個陪嫁丫鬟,也都去給洗衣房幫忙了,說是洗衣房那邊人手不夠了!
而蘭兒年歲小,又身子不好,不能碰冷水,這才留在妾身跟前伺候着!”張芊芊輕聲說道。(想知道《重生之若水歸來》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衆號,搜索“wang”,關注公衆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