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以後，天亮得越來越晚了，魚肚白剛剛在天邊顯露，學校裡顯得十分安靜。
安靜的樓道，裴元照一個人孤零零的，默默將樓梯口的平臺打掃乾淨，正準備走的時候，八班的人才過來，看到他時都愣了愣。
“班長……你？”
裴元照咳嗽了一下，沒有解釋什麼，轉身走了。
輸了要認，這是他的人生信條。
但是不意味着他服了。
雖然結果上是輸了，但是嚴格地說，只是對方運氣好罷了。
誰特麼能想到，一球定勝負，還大度地把發球權給對方，結果對方不講武德，直接擡手就是個三分球的？
更可氣的是，這個球還進了。
回想當時李乘歡進球后對自己說的那句“運氣，運氣。”
心裡就是一陣憋得慌。
自己已經設計好的劇本，莫名其妙地被對方給用了。
但是，那的確是運氣。
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他雖然願賭服輸，倒是沒有因爲輸了而特別憋屈的感覺。
畢竟，不是實力上的差距。
輸給運氣，不至於懊惱。
如果對方是靠強悍的防守，犀利的進攻戰勝自己的，那麼心情反而會特別受打擊……當然，這種情況是不太可能出現的。
這件事沒有結束。
裴元照默默計劃着，下次考試，或者別的什麼時機，總要把場子給找回來的。
打掃樓梯口的這個小平臺倒是沒什麼關係，其實地方很小，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
劉玉珍上課的時候十分認真。
和縣城裡的那些孩子不同，她出身鄉下，能進尖子班就已經很困難了，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就要加油做好自己的事情。
上課要認真聽講，課後要認真做作業。
只是時間長了還是會忍不住走神。
人本身就很難保持長時間的專注。
偶爾發呆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瞧一瞧旁邊的李乘歡。
只是如往常一樣，李乘歡做的事情依舊和課堂無關。
此時，李乘歡正在看一本高中的歷史書，而上節課他看的是高中的地理書。
劉玉珍是膽子很小，很老實的女生，遇到這種情況，也不敢提醒李乘歡，只是對方這樣在上課的時候毫不在乎老師要求的行爲，還是會讓她忍不住多看幾眼。
然後一不小心就被老師發現了。
“第5排的那位女生……”
劉玉珍還沒反應過來，李乘歡卻一面淡定地看着自己的書，一面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她，“老師叫你呢。”
劉玉珍頓時一驚，連忙答到。
“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道的相反數題目的答案是……”
劉玉珍頓時面紅耳赤……
什麼題？什麼題？
李乘歡小聲且淡定地說：“-5。”
劉玉珍支支吾吾地回答：“負……負五。”
老師擺擺手讓她坐下，又加了一句：“回答正確，先坐下吧，上課請專注一點。”
劉玉珍從小在自己鄉鎮的班上就是尖子生，從來沒有被老師點過名，也沒有被批評過，而剛剛開學沒多久，就被小小地點了一下水，頓時因爲這個小插曲心情變得有些沮喪。
突然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老師關注，同學羨慕，家長喜歡的尖子生了。
少女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了人生大起大浮般的落差。
但緊隨而來的，是一種對李乘歡的感激，以及……疑惑。
他明明整節課都沒有聽講，爲什麼老師問的問題他都能回答上來？
這……真的是聰明的原因嗎？
這一節課後面還剩下十幾分鍾，老師發了一張隨堂測驗試卷下來。
“一個很簡單的隨堂測驗，只要上課認真聽講了，都能做對。”
看了看手錶，老師說：“十分鐘時間應該綽綽有餘。”
一拿到試卷，劉玉珍就開始認真做了起來。
正如老師所說，目前數學課還沒有上多少內容，難度很低，測試的內容都是老師上課講過的東西，十分簡單，主要看的僅僅是課堂上的知識掌握得扎不紮實。
劉玉珍不希望老師失望，她覺得剛纔已經給老師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所以這張試卷做得格外認真，只是還沒有做兩道題，就聽到旁邊“沙沙沙”翻動試卷的聲音，愣了愣，下意識看了李乘歡一眼，他已經將試卷丟在一旁，隨後拿了一張白紙畫起了畫……
劉玉珍瞪大了眼睛，再看看自己的試卷，才做了三道題呀……
雖然總共也就十幾道題，可是這也太快了吧！
一時間，她不免心中詫異……
他他他……真的是認真做的嗎？
十分鐘後，她終於踩着點將測試題都做完了。
老師見大家都完成得差不多了，緩緩開口：“各位同學，這只是一堂隨堂測試，沒必要搞小動作，我也不會把試卷收上來的哈……請同桌相互把試卷交換給對方。”
“下面，我來念答案，同桌相互批改，我們抓緊點時間，下課之前把這件事做完，不要拖堂。”
劉玉珍小心翼翼地將試卷遞給李乘歡，小聲說：“那個……班長，要不然，你自己批改自己的試卷也可以啦……”
李乘歡有些好笑， 搖搖頭：“不用。”隨後痛快地把試卷遞了過去。
劉玉珍接到試卷的第一時間，看到上面的字跡就覺得心曠神怡。
雖然都是阿拉伯數字，但是李乘歡的筆跡明顯就是比其他人的寫得好看的多。
而她的試卷當然也交給李乘歡了。
只是老師還沒開始對答案，李乘歡已經拿着試卷寫寫畫畫起來，劉玉珍一時間愣了愣。
片刻後，李乘歡將試卷放下，笑着說：“呀，全對嘛，不錯哦。”
劉玉珍小口微張，忍不住出聲：“你……你改完了？”
李乘歡點點頭，將試卷還給劉玉珍，說：“沒什麼問題，下次能提高一點做題速度就更好了。”
劉玉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試卷，心裡卻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忍不住說：“伱……你……”
老師還沒有對答案，他怎麼就敢這麼篤定地把自己的試卷給批改完了？萬一錯了呢？
只是她比較慫，儘管心頭有些彆扭，卻不敢問李乘歡，只好默默將自己的試卷收好。
那邊老師開始講答案了。
“第一題，1。”
“第二題，相反數。”
“第三題……”
“第15題……”
劉玉珍默默地跟着老師的節奏把試卷批改完，看看李乘歡的試卷，再看看自己的試卷。
都是全對！
只是兩個全對的含金量可太不一樣了。
劉玉珍偷偷看了一眼李乘歡，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會質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