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機前的觀衆們看來比賽就顯得有些無聊了。
畢竟大多數人都是聽不懂的，全憑着對電視裡那個人的支持，才耐着性子看下去。
李曦霞打着哈欠，眼角有一點溼潤，舒蘭看到了，啞然一笑，“霞寶困了就去睡覺吧。”
說實話，哪怕是她也會覺得有些無聊，但是每當乘歡開口回答，身後的積分增長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感到開心和激動。
李曦霞卻是認真地搖搖頭，說：“不要，我要看哥哥。”
李臨岸看了看李曦霞，往老婆身邊靠了靠，又抱了抱女兒，被舒蘭笑着推開了，說：“哎呀，鬍子有點扎人了！”
李臨岸啞然一笑，端着茶杯，緩緩起身，走到窗戶邊上，外面的街道，小縣城在這種季節自然是沒有那麼熱鬧的。
這個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他輕輕哈了口氣，窗戶上便凝了一層白霧，電視裡主持人還在用流利的英語提着問，時不時能聽到兒子的聲音。
他沒有去看電視，而是看了看妻子和女兒，心頭莫名產生了一些感觸，這樣的生活，就很美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雙方的父母不需要被人照顧，甚至還能嘮叨自己幾句，兩個孩子，一個無憂無慮天真，滿滿地承載着自己和老婆無處安放的照顧欲，一個已經開始懂事，時不時地用一種意想不到的，讓人驕傲的方式，撕開一點他那光明的未來給自己兩口子瞧瞧。
雖然時常在外吹牛說，他們的成長，是自己和老婆的功勞，但是大多數時候是一種玩笑……心底裡是清楚的，兒子也好，女兒也好，成長爲如今這般樣子，不能說是某人的功勞，硬要談論出一個原因……那大概就是幸運吧。
他淺淺喝了一口熱茶，嘴角微微上揚……
真的很幸運啊。
……
姜雲妙撐着下巴，也打了個哈欠，但電視上每每播放到李乘歡回答問題的畫面，她都會立刻打起精神……
其實，這個比賽的結果並不重要。
能不能拿到第一，又或者他給出的答案多麼讓人意外，其實並不重要。
真正讓人驕傲的事情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弟弟如今已經成長成爲一個可以從容、沉穩地站在電視裡，和那些所謂的全市最優秀的初中生們一起角逐，不僅不落下風，甚至表現得更有風度。
這種感覺，就像是……
望子成龍？
還是望弟弟成龍吧。
嗯……似乎這個詞語用得不太恰當，但大概是這樣一種體驗。
她想李乘歡好，這種念頭是那般的乾淨，毫無雜質，就像她希望自己好一般。
姜雲妙啞然一笑。
隨後又有些惆悵起來……
想到了葉凝露。
在聽到葉凝露在現場時，心裡有一點不太舒服……說不上來這種感覺的出發點。
嗯……因爲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跟李乘歡是更早認識的，理應有更親密的關係，所以當葉凝露做了更顯得親密的事情，就會有些不舒服？
姜雲妙搖搖頭，笑起來：“你也太小氣了吧……”
有一種轉瞬即逝的感覺，那種感覺還沒有實實在在地成爲什麼東西，就被沉到了心底看不到的角落去了。
……
李乘歡原本是抱着先看看情況的心態選擇的第三順位。
但是沒有想到，結果再次開始朝着剛纔上一輪一樣，沒結束就先確定結果的方向上去了。
並不是所有題目都會很刁鑽，一些普通的題目，大抵是隻要能聽懂，就能回答的上來，畢竟這是英語競賽，雖然帶了“知識”兩個字，但更多還是要以考察英語水平爲主的。
但是一旦遇到聽懂了，卻不會做的題目，那麼大概率就是超綱的題目了，第一順位回答不上來，往往第二順位也答不上來……
就由李乘歡來回答了。
一道題，順延到第三順位，那就是三倍的積分。
前十道題，有三道題順延到了他這裡，剛好都能回答。
中間的十道題，他作爲第二順位，同樣有三道題順延下來，但他沒有給後面的第三順位機會，同樣回答上來了。
如此一來，輪到他回答作爲第一順位的十道題時，已經得到了嚇人的15分。
而另外兩個選手，分別都是7分。
如此一來，當李乘歡答對六道題後，就可以宣告冠軍了。
現場的大多數人自然也能意識到這一點。
而接下來的十幾分鍾，李乘歡便向所有人證明了，他前面的所有知識問答，沒有一道題目是靠運氣的。
當李乘歡順利地答對第六道題後，所有人都明白，他是冠軍了，而當他答對了第三十道題時，現場則陷入了暫時的沉寂。
短暫的沉默之後，孫戀家開始鼓掌，緊隨其後的是王克，接着剛纔第一輪被淘汰，坐在臺下的所有人都開始鼓掌。
當你的競爭對手用一種你無法理解的優秀姿態戰勝你的時候，便不會產生嫉妒或者不甘這種心態，剩下的只有佩服。
接下來是評委點評環節，實際上這個環節對於組織者來說，是更爲重要的環節。
市外國語中學的副校長肖波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時間，從剛纔李乘歡答對第六個題目以後，他就意識到了，這個少年毫無疑問，只要稍微培養一下，又是一箇中考尖子！
他的英語水平，他的知識面，他的鎮定自若的談吐……
當了這麼多年副校長，他當然知道意味着什麼。
關鍵是……他才初一！
所有人大概都忽略了這一點。
如果不荒廢，甚至衝擊一下中考狀元也有很大希望！
而他也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做好了打算……把這孩子給挖過來！
而開出的條件，他相信沒有人能拒絕。
肖波拿起話筒，微微一笑，依次點評，將幾個少年誇了個遍，纔將注意力放在李乘歡身上。
“下面，我想着重點評一下李乘歡同學。”
“說實話，我從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謙遜，看到了能力，看到了刻苦，同時也看到了，希望！”
“準確地說，是民族的希望！領導說，少年強則國強，而你們就是強國的希望！”高度是有的。
電視機前，劉軒軒小聲說：“爸爸，那個人的排比句用得好好哦。”
劉多哼了一聲，“這不是廢話嗎？排比句都不會用，還當什麼領導？”
“排比句用好了就能當領導了？”
“……”
肖波先在極高的站位高度上總體誇了一遍所有人，隨後開始毫不吝嗇地誇讚李乘歡。
李乘歡甚至都聽得有些飄飄然了。
肖波見鋪墊得差不多了，微微一笑，開始步入正題：“最後，我代表市外國語中學，向李乘歡同學發出一個邀請，在座各位都可以做一個見證。”
“我們認爲，李乘歡這樣的同學所展現出的素質，和我們立學中華、語通世界的辦學理念十分一致，在此，我表示，如果李乘歡同學願意到我們學校就讀，我們可以破例將李乘歡同學收入林蔭班就讀！”
肖波自信滿滿，市外國語中學的名聲在外，而林蔭班更是重點中的重點，不僅學雜費全免，每個月還有一千元的生活補助，幾乎可以做到無壓力就讀，他相信沒有學生會拒絕。
黎陽愣了愣，隨後臉上頓時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等等！出來一趟，看這個架勢是要把班上最好的學生給弄丟了？
李乘歡的表情像是微微錯愕，沒反應過來似的，很是複雜，然後才幹乾地笑了笑：“我……”
“感謝肖校長的邀請……我還是想留在清河縣一中。”李乘歡拒絕得十分乾脆。
肖波表情微微詫異，以他的身份，自己學校的名聲，自然不可能反覆追問，反覆邀請，笑了笑，像是不在意似的：“哦……呵呵，李乘歡同學大概還不太瞭解我們學校……但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學校的大門會一直爲你敞開。”
而臺下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有心情些複雜……市裡的，不太瞭解市外國語學校？這就好比……京都的不知道四中，成都的不知道七中一樣離譜。
剛纔大家都在爲李乘歡感到高興，因爲李乘歡這樣的人才，理應進入外國語這樣更好的中學。
但是李乘歡的回答……不由得開始讓一些人對他的評價朝着保守的方向上去了。
“呵呵，人各有志，這個不強求的。”
肖波又彷彿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不過我很想知道，伱是因爲什麼原因更想留在清河縣一中的呢？”
李乘歡想了想，隨便編了個理由，說：“我們英語老師很好，我們很愛戴她。”
“英語老師？”
“哦，她叫黎陽。”
黎陽一臉懵逼，隨後反應過來，眼睛瞪的大大的，臉色也一下子紅了。
“他他他……胡說些什麼啊！”
捂住了滾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