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打開了那個卷軸,在我面前展示出來。雖然心裡猜測過是元岑拜訪的了塵大師,但看到畫中人真的是我時,還是有點驚訝的。
“這是,我的畫?”
元岑看着我,說:“不錯。”
我走過來,看着這副畫,畫中人正是十三歲時的我,我看向元岑,有些猶豫地說:“這副畫,你是從寒蟄寺的了塵大師手裡得來的?”
元岑點頭,“不錯。前段時間,你不在的時候,我獨自去拜訪了了塵大師,他親自給我的。”
“他爲什麼要給你呢?”我下意識地問道。
元岑思索了一下,將畫合上,輕聲道:“我也不明白。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可是……”我在他懷裡不安地說:“這畫在你手裡,如果你想要放棄如今的這一切,只要燒掉它就行了。”
元岑笑了笑:“皇后什麼時候開始如此沒有信心?我怎麼會選擇放棄好不容易擁有的一切回到從前呢?”他笑着將我環到懷裡,在我耳邊低聲說:“如今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你和孩子。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幸福?”我在他耳中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心裡微微一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也覺得很幸福。”
這難道就是千帆過盡後的溫柔?
一切都是如此地美好,身邊有良人,腹中有孩子。
“那這副畫,就由我保管,你沒有意見吧?”元岑問道。
我點頭,“好,就由你來保管。”
我想了想了塵大師,關於他是雲榮將軍一事,本來想再問問,突然又覺得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從前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這樣想着,微笑。
“從今日起,你我之間,沒有過去,只有未來。”
真是幸福啊……我在心裡感嘆着。
“行了,你先去睡吧,我還有一點奏摺要看。”元岑溫柔地說。
“好。你也早點睡。”我亦溫柔地看過去。
我緩步離開昭寧殿,卻在大殿門前看見了淑妃公良舒。
她立在臺階下,幽幽地看向我。
“你有事?”我下了臺階,走到她面前,問道。
公良舒表情有點怔愣,似乎在這裡已經站了很久了。
“你剛纔從陛下那裡出來?”她怔怔地問。
我回頭看了一眼,“是啊。”
她表情更加呆了,“所以,你能夠進去,可是我不能?”
“什麼?”我沒明白她在說什麼。
“自從你回宮以後,陛下就再也沒把目光落到我身上。”公良舒喃喃道:“你有了孩子,我也有孩子,我的孩子還是太子,怎麼會輸給你呢?”
我怔了一下,“你,怎麼了?”
公良舒撫向自己的手臂,低下頭,苦笑一聲,“如今,如果不是瑞兒,恐怕陛下不會再看我一眼了吧。瑞兒纔是陛下最關心的人,如果沒有瑞兒,我什麼也不是。對嗎?爲什麼?爲什麼我費盡心機也得不到的東西,你隨隨便便就能得到?”
“隨隨便便?”我輕笑一聲,看向她,頭一次拿很認真的語氣對她說,“我與他十歲時就相識,一見鍾情,一直到今天,已經過了整整八年,這八年裡,經歷過生死離別,刻骨銘心,才換來今天,你卻說隨隨便便?那按你來看,什麼纔是不隨便?憑着你父親在朝廷上助了他一臂之力,他就要將你放在後宮裡供起來,只爲你一個人生,一個人死?這就是你所向往的?”
公良舒怔怔地看着我,“你在說什麼?”
我笑了,“我說什麼,你難道聽不懂嗎?我在說,在陛下心裡,我就是比你重要,比你更受他喜歡,他在意的女人,就是我!你就算生了孩子又如何?孩子誰不會生?你能爲陛下做什麼?你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知道他的過去嗎?知道他未來五年要在做什麼嗎?除了在這裡爭寵,你還會什麼?”
公良舒完全被我鎮住了,她雙眼掠過一點迷茫,隨即又說:“可我在意陛下……”
“你錯了,公良舒,你在意的是那個位置,你在意的是擁有那個位置帶來的光環。你想要的,不過是權勢罷了。”我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很可惜,現在這個權勢掌握在我手裡,我纔是皇后。”
公良舒咋舌,“你……你怎麼如此狂妄?!”
“什麼是狂妄?”我自負地笑了,“從前我也和你一樣,以爲只要有了權勢,背後有人撐腰就足夠了。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只有在真正在意你的人面前,你纔有狂妄的資本。因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爲你所做的事不會傷害到別人。所以你能夠做到這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憑藉着孩子,想要獲取權勢。你這不是愛,是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