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蘭跟着父母到來的時候,一大家子都在。老爺子跟劉氏就坐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黑着臉盯着大門的方向,乍一看,還真有點三堂會審的架勢。
安新平這兩天在家養着,精神好了不少,他其實也知道安曉蘭昨晚是故意不把安新海來傳話的事情跟他說的,所以一進門就先跟老爺子和劉氏道歉了。
“爸媽,昨晚我吃了藥睡得早就沒過來,你們別介意。”安新平走到老爺子跟前,連忙解釋道。
身後林啓英跟着走過來,跟着打招呼,“爸,媽。”說着,生怕安曉蘭鬧脾氣似的看了她一眼。安曉蘭哪裡會先耍脾氣給劉氏借題發揮的機會啊,緊跟着就過去叫人了,“爺爺奶奶,三叔三嬸。”
“睡得早?!誰天還沒黑呢就睡覺了?!”劉氏冷哼了一聲,自然是要數落幾句的,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說道:“不想來就不來,找什麼藉口啊!是看我跟你爸年紀大了好糊弄啊!”
“媽,不是這個意思。”安新平着急地說:“我這兩天是真的在吃藥,昨天海子去的時候我在屋裡睡着呢。”
“是啊,爺爺奶奶。”安曉蘭一臉天真地附和道:“爸說的都是真的,我跟三叔說了,天色晚了不方便走路,今天一早就來,真的不是故意不來的。”
安新海一看安曉蘭還真的提起了昨晚的事情,立刻就心虛起來,正好這個時候齊氏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袖子,安新海自然以爲齊氏是在幫他呢,讓他趕緊說話堵住安曉蘭的嘴巴。安新海想到這裡,腦子一熱,當即就上前一步,指着安曉蘭罵道:“你個死丫頭說什麼鬼話呢!你什麼時候跟我說要今天來了!你明明說昨晚就來的,結果讓爺爺奶奶等了你們那麼長時間!你竟然還怪到我頭上,你那麼多年的書都白讀了!你奶奶說的真沒錯,就是個欠抽的賤蹄子!”
安新海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得一愣,誰也沒想到安新海會突然發火,而且罵起人跟劉氏的嗓門有的一拼,連外面的安正偉和安正華都聽到跑了進來。
安曉蘭這一下也有些懵,不明白安新海怎麼突然就炸毛了。其實她本意是想扮扮乖乖女,這樣就算老爺子和劉氏罵她,至少在安新平看來,她也沒錯,是長輩在無理取鬧。可沒想到她就是隨口說了那麼一句,安新海竟然那麼激動,安曉蘭這下是真的一臉無辜了,實在是不知道安新海這怒氣從何而來。
安新海昨天去傳話的時候,林啓英也在,安曉蘭說的都是事實,可現在卻被安新海這樣怒罵,林啓英哪裡還能忍得住。在她這個當媽的看來,女兒明明什麼都沒錯呢,卻要被一次又一次地欺負,就算她性子是真的溫順,但也是有底線的。
“他三叔,你怎麼能這麼說蘭子呢。蘭子說的都是真的,昨天她的確是跟你說天色晚了,咱們今天再來的,您怎麼能睜着眼睛說瞎話呢。”林啓英也是氣急了,語氣有些重,態度也不怎麼好。
要說林啓英在這個家裡也是沒有發言權的,地位跟安曉蘭也差不多,入不了劉氏的眼。這下林啓英突然把安新海給數落了,劉氏哪裡能忍啊,叉着腰指着林啓英就開罵了,“你個賤女人說我兒子什麼?你算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兒子說話啊!敢說我兒子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看你們母女倆是活膩了是吧!”
“婆婆,我說的是事實。”林啓英委屈地解釋。
“放你孃的屁!”劉氏一句話吼了回去,唾沫星子飛了一桌。
“我……”林啓英張了張嘴剛想辯解,安曉蘭突然站了出來,站到安新平的身邊,看着劉氏說:“奶奶,我媽怎麼說也是三叔的嫂子,怎麼不能說他了?”
“你……”
“好了,都住口!”老爺子拍案而起,漲紅了臉喊道。老爺子這一嗓子是吼給安曉蘭聽得,更是吼給劉氏聽的。劉氏一生氣就不管不顧地貶低安新平一家人,這讓老爺子頗爲頭疼。人心都是肉做的,安新平長久下去看着劉氏這個態度,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安新平本來聽到安新海和劉氏的話之後的確是變了臉色,但老爺子突然發怒了,安新平只好忍着怒氣,對劉氏說:“媽,不管怎麼樣,我們已經過來了,您就不要生氣了。你們找我們過來,是有事要說吧?”
“咳咳。”安老爺子咳嗽了一聲,看了劉氏一眼。劉氏撇撇嘴,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老爺子這纔看向安新平,點點頭說:“的確是有些事情要說。”
雖說劉氏算是給老爺子面子也算是妥協了,但是說出口的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似的,在林啓英和安新平心裡已經留下了疙瘩。安曉蘭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奇怪剛剛她三叔怎麼突然就發火了。這個謎團,大概她是想不明白了。
一羣人圍着老爺子那一張桌子轉,誰也沒注意到站在安新海身後的齊氏低垂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好像院子裡這些人在談的事情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爸,有什麼事情您說吧。”安新平儘量平和地說道,努力不去看劉氏的臉。這個春節過下來,劉氏的態度他算是看得徹徹底底了,也沒什麼好奢望的。
這次老爺子突然找他們過來,只有安曉蘭猜到是爲了什麼事情,安新平和林啓英倒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們是絲毫沒往安曉蘭的婚事上面去想,一直都以爲這件事情已經翻篇了,畢竟安曉蘭不點頭,老爺子他們也沒有辦法。再加上,昨天安曉蘭已經告訴他們,陳家那邊已經決定放棄這門親事了,這在他們看來,這兒就算解決了,自然也沒什麼再提起的必要了。
“嗯。”老爺子看安新平的態度還可以,滿意地點點頭,悠悠地開口說:“我找你們還是爲了蘭子的婚事。”
“這婚事……”安新平疑惑地看了林啓英一眼,有些奇怪地問:“這婚事不是吹了麼,陳家那邊也來了消息,說他們沒考慮周全,現在已經不考慮這門婚事了。”
“人家沒考慮周全?!”劉氏忍不住懟了回去,“是你家這個丫頭有眼無珠,害的人家少爺沒了耐心,大好的親事飛了,你還有臉去怪人家!”
“我不是怪陳家少爺,我的意思是,陳家既然已經放棄這親事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爸,您是什麼意思?”安新平有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