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近乎全數的刀宗弟子持刀站在劍宗大院門口,不敢輕舉妄動。
周圍屍體成羣,鮮血將大地染紅,死狀慘不忍睹。
合成劍宗大陣的弟子,死亡近乎過半,此時的大陣已經顯得蒼白無力,那立於天空中的大劍也是殘缺不齊。
而血獨孤剛好站在兩大宗門的正中間,劍宗防禦着他,刀宗提防着他。
但是血獨孤似乎並沒有管這些人,他拖動着重傷的軀體,想要去啃咬着周圍的屍體,以助於他身體的恢復。
“放我下來。”碧空看着兩個弟子揹着他向第三道防禦地點走去,氣息奄奄的說道。
“碧空長老,你如今...”
“老朽早就是半身入土的人,爲劍宗而戰,死得其所。”
碧空一手拔起揹他弟子腰上的長劍,整個人接力起身,回到了劍宗大陣的地方。
“列陣!”
碧空長劍做扉狀,雙眸散發出白光,血跡沾染在白髮之上,飄然於天地中,宛若雪中紅梅,萬里冰豔。
衆弟子看到碧空長老受到重傷也隨他們一起戰鬥,士氣大振!
所有弟子全身發出藍光,長劍飄然於胸前,所有藍光匯聚於碧空長劍劍尖。
劍尖凌光一閃,一道藍色光束穿透蒼穹,那本已殘缺的巨劍,以天地爲器,重鑄劍身。
天空翻騰起萬里巨浪,大劍宛若有劍開蒼穹之氣勢。
碧空借光而起,飛於天地之間,他單手向上伸去,那巨大的長劍瞬間變成了一隻白鶴,飛入他的肩前,而他的手上同時也出現了一把藍色長劍。
劍身之上映照着蒼茫大海之波瀾,也照耀着萬里蒼穹之雄偉。
“老朽以劍宗之名,借天地之劍,斬殺異魔。”
碧空雙眸中白光飄然涌現,宛若天上神光一般,長劍飛降臨淵。
血獨孤身體直接被一分爲二,飛濺出來的血肉瞬間融化,沒有人看清楚這一劍是怎麼樣劈出來的。
他們心中唯一能感覺到的,天地似乎被這一劍之威,震了三震,就連那無形的時間,似乎也短暫停止了幾分。
這一劍,可霜寒十四州。
碧空手中長劍消散於空中,肩上白鶴帶他平穩落地,所有劍宗弟子雙眼凝視着碧空,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爲劍宗而戰,值得!
“刀宗私藏異魔,你們爲刀宗而戰。是明知故犯,還是不知者無畏?”
碧空站在衆弟子身前,聲音之中,雖有蒼老之音,卻更多的是那有大山之姿的氣勢。
“異魔?”
刀宗弟子面面相覷,他們看着倒在地上,一分爲二的血獨孤。
“這是你們宗的長老,血獨孤。”碧空一掌直接將血獨孤的屍體送了過去,怒喝道。
“真的是血長老...”刀宗衆人看向血獨孤的屍體,他們看到了一塊刀宗長老才持有的牌子。
“這...”衆人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
任狼天以滅劍宗,清異魔爲口號,率領他們下山滅宗,如今自己的宗門卻成爲了私藏異魔的人。
“明明我們生活在一個地方,爲什麼要刀兵相向,我們宗門的存在不就是爲了保護清平,保護天域嗎!”
一劍宗弟子鼓起勇氣對着那些刀宗弟子說道,他實在是受夠了這樣的戰鬥。
他的朋友,他的兄弟都是在這場戰鬥中犧牲的,他沒有能力救他們,他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死。
他入劍宗是爲了保護清平,太平天下。可如今,卻變成人與人之間的屠殺。
”他說的對,我們爲什麼要自相殘殺!我們的職責不是絞殺異魔嗎!”刀宗一弟子醒悟道。
但這個世界上活得最久的不是那些醒悟的人,而是那些明明知道如此而不願醒悟的人。
一箭直接貫穿了那個說話的刀宗弟子,只見劍宗院外站在密密麻麻的軍隊和馬匹。
而人羣之中還有幾人高舉着一道旗子,上面寫着兩個字:清平!
“諸位別忘了,我們的職責是剿滅劍宗,而不是當劍宗的同黨!”騎在馬上的人,大聲喝道。
清平國軍隊藉着任狼天所搭的天橋,行軍了一個小時,纔到達了劍宗的大門處。
這一次的征討任務,引起了清平國皇族的重視,特別是凌海雲。
他之前被葉野也打成重傷,劍宗不僅沒有去追究葉野也的責任,還試圖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所以,就算他曾經是劍宗的弟子,此時他對劍宗也十分恨之入骨。這一次剿滅劍宗,他也跟在了隊伍的後面。
“進軍!”騎在馬上的將軍拔出腰間長劍,指揮道。
馬蹄聲,腳步聲井然有序之中又夾雜着殺氣,逼入劍宗宗內。
受到大軍的進攻,整個劍宗宛若地震一般,地面不停地顫抖着。
“清平。”
碧空雙眸凝視着前方大軍,聲音中夾雜着幾分憤怒。
站在前方的刀宗弟子看到此狀,率先發起了進攻。他們看來,戰死於敵人劍下,也總比被清平國的軍隊殺死要好。
原本場地較爲寬闊的劍宗庭院,如今加入了清平國的軍隊後,也顯得那般的擁擠。
但凡是能夠擠得下人的地方,都被清平國的軍隊侵佔了。
這些士兵雖然沒有修煉,但是耐不住他們人多。一個不行,那就另外一個接着上,人海戰術,打不死你,也能讓你累死。
“退!”
碧空看到此狀,下令道。
他此時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高強度作戰了,所以只能退到最後一層防線,進行最後的抵抗。
轉眼之間,劍宗三分之二的地方皆被清平國的軍隊佔領了,就算此時天氣十分的晴朗,但在劍宗這裡卻顯得死氣沉沉。
此時的劍宗,宛若搖搖欲墜的高樓,只要再用力一下,那迎接而來的就是瞬間崩塌。
四處房屋燒燬,屍體排成一片,血液彙集成血河,流淌在四周,就連那陽光也不願照耀進這裡,宛若一座死城一般,恐怖森森。
衆人退居到最後一層防線之中,這一道防線集結了劍宗最強的戰力,也是他們最後的命脈。
“爲什麼清平國也來了。”守在第三道防線的人,聽到退回來防守的人,害怕的問道。
“還有多少人。”碧空沒有回答那個人的問題,他包紮着自己的傷口,沉聲問道。
“我清點一下。”一弟子說完,站了起來,看向四周。
“第一組的人,還活下來的,站起來一下。”
男子的聲音重複了三遍,但始終沒有人站起來。
“就剩我一個,但是我站不起來了。”一個人艱難的舉了舉他僅存的一隻手,氣息奄奄的說道。
他雙腿斷裂,鮮血浸透白布,顯得格外的淒涼。他的右手只也剩下手肘,氣息奄奄的靠着牆壁,帶着哭腔說道。
閣樓裡的氣氛瞬間沉寂了下來,只聽得到些許呼吸聲。每個人雙眸都夾雜着淚水,但是沒有一個人哭。
清點人數的男子,緩緩向第一組存活下來的弟子,鞠了一躬。
昏暗的閣樓中,微弱的燭光,映照着這一彎腰。
紅沉的柱子蘊藏着幾分自然的氣息,這是樹死後還能象徵它曾經活在世界上的證明。
但人死了之後,又有誰能爲他證明呢?親朋好友嗎?可他們也去世了呢?又有誰會記着這渺小的生命。
“他們是爲了救我才死的,不然可能會活下來很多人。”那個靠在牆上的人,眼眶中滴落出一點淚水,哭泣道。
“因爲我年齡最小,所以他們都在保護我。可是,可是我也想保護他們啊....”
他再也繃不住自己內心的情緒,哭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