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窮途末路(一)

“啓稟宗太尉,前方有炊煙升起,一定是夏軍在生火煮食,我軍是否立刻出擊?”

“不必!”

就當西夏大軍在河邊開始生火烤魚之時,他們身後的五千宋軍騎兵也已經慢慢朝他們靠近。不過,宋軍主將宗澤並沒有下達攻擊命令,而是對五千士兵吩咐道:“全軍停止前進,先原地休息一番。待遠處炊煙消散之後,再繼續追蹤夏軍不遲。”

“是!我等遵令!”

聽到宗澤將令,士兵們全都齊聲領命,只有一位副將稍顯疑惑,忍不住問道:“末將敢問太尉,敵軍此時人困馬乏,雖空有十萬之衆,但也是不堪一擊爾。可......可我軍爲何不再次突襲,反而要讓他們安然用餐呢?”

“呵呵呵......窮寇莫追,兔子急了還會咬人......”

宗澤淡淡一笑,並十分輕鬆地解釋道:“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夏軍先前已被我們襲擊一回,這次又怎會沒有防備?況且,傲元帥早有交代,我們只需將夏軍逼回西平城即可,若是沒有必要,我們萬萬不能大開殺戒。”

“太尉所言極是,是末將多慮了!”

聞言,這名副將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與其他士兵一起下馬,開始休息起來。

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前方的炊煙終於漸漸消失不見。這時,宗澤才命令五千宋軍重新上馬,並快速朝原來的煙起之地奔去。

等到大軍趕至小河邊,只見十多萬西夏部隊早已了無蹤影,而河岸的地面上一片狼藉,滿滿都是白花花的魚骨魚刺。

“報!發現夏軍留下的馬蹄印跡,正是向西平府方向而去。”

只是片刻,夏軍的行蹤就被宋軍士兵發現。而接到稟報,宗澤不置可否,倒是有意無意地望向了小河對岸的一片密林。

“嗯......”

待觀察了數眼之後,宗澤微笑着收回目光,然後才沉聲命令道:“全軍加快馬速,繼續尾隨敵軍!”

“是!”

一聲令下,五千宋軍騎兵再次打馬飛奔,不一會兒,小河周圍便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

直到宋軍離去後許久,剛纔的密林之中才突然有了動靜。只見兩個高大的男子緩緩顯出身形,兩雙充滿凝重的眼睛,也緊緊盯着樹林外的情況。

“晉王!都這麼久了,還是不見宋軍大隊人馬,難道......傲長風只派了五千騎兵來追擊我們?”

“不可能,再等等!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千萬不能功歸一簣,辜負了陛下一片苦心!”

“對!晉王言之有理,我們再等等看!”

兩名男子正是野利歸盛與察哥,此時的他們正帶領九萬西夏人馬,躲藏在茂密的樹林當中。按照他們原來的計劃,李乾順與一萬士兵騎馬先行,取道西平府,以便引開宋軍追兵,而宋軍上當之後,他們才能和其餘大軍走出樹林,改朝銀州方向撤退。

可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想象中的大批敵軍卻始終沒有出現。直到正午時,察哥才終於咬了咬牙,向野利歸盛道:“看來,傲長風應該採取了合圍之策,其餘幾路宋軍肯定是從別的方向追擊。那麼我們事不宜遲,現在趕緊前往銀州吧!”

“好!”

察哥說完,早就失去耐心的野利歸盛立馬同意。緊接着,他便回頭向身後的士兵們命令道:“全體聽令!退出樹林,向銀州進發!”

“是!”

“走走走!快走!”

“太好了!終於可以擺脫宋軍了!”

“......”

聽到命令,九萬大軍頓時興高采烈。在經過兩天一夜痛苦的折磨之後,他們眼前終於有了一絲逃生的希望曙光。

......

下午,西夏銀州境內的一條偏僻小路上,察哥、野利歸盛正帶着九萬人馬緩緩而行。可是,就在大家默然趕路之時,前方道路上卻突然出現許多被砍斷的樹木。

“咦!怎麼回事?全軍停止前進,速速戒備!”

看到眼前的路障,察哥頓感不妙,馬上大聲疾呼。而九萬士兵猶如驚弓之鳥,立即便握緊手中刀槍,開始警惕地盯着周圍。

安靜,四周只有一片可怕的安靜。直到西夏大軍全都體會到不寒而慄的感覺時,一匹駿馬才終於踏着安詳的馬蹄聲,由遠逐近,慢慢來到在衆人面前。

馬上之人乃大金四太子完顏宗弼,只見他面露微笑,對着察哥遙遙抱拳道:“晉王,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否?”

“是你!”

察哥心裡大吃一驚,但表面仍然裝作鎮定道:“本王還好,多謝四太子記掛。不過......四太子爲何會來到此處?”

“哈哈哈......晉王何必明知故問呢?”

一聲朗笑,完顏宗弼毫無隱瞞地道:“本太子奉家師之命,特率五千騎兵在此恭候晉王大駕!”

“五千?”

聽完顏宗弼自己報出宋軍數量,而且神態又不似有假,察哥與西夏士兵們立刻心情大爲放鬆。其中,野利歸盛更是自信滿滿,不禁向完顏宗弼叫道:“四太子!我軍雖然戰力大減,但仍有九萬之衆,你區區五千騎兵,難道就想留下我等嗎?”

“能不能留下......野利將軍一戰便知!”

出乎所有人意料,在野利歸盛出言挑釁之後,完顏宗弼竟一改和善態度,也突然變得冷冽起來。而且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一陣陣馬蹄聲便此起彼伏,轉眼之間,宋軍五千騎兵就整齊列隊在攔路的樹木之後。

此時,最前排的宋軍每人手裡都端着一把連弩,而弩箭鋒利的箭尖散發着寒光,就像一條條兇狠的毒蛇,死死盯住西夏大軍。

“四太子且慢動手!”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察哥趕忙策馬跑到了兩軍中間。只見他先向完顏宗弼禮貌地拱了拱手,然後便大聲道:“四太子,你我雙方此時交戰,結果定然是兩敗俱傷,而傲元帥向來不喜殺戮,想必也是另有安排。所以.....本王請問四太子,傲元帥命你阻攔我軍,到底意欲何爲?”

“嗯......晉王果然胸懷遠見!”

用充滿敬意的神態點了點頭,完顏宗弼客氣地回答道:“家師別無他求,只希望貴國大軍通通回到西平城下。”

“回西平?爲何?”

“因爲......”

聽到傲長風的真實意圖,察哥愕然一怔,又急忙追問。而完顏宗弼也故意提高嗓音,向所有西夏士兵喊道:“因爲我宋軍早已攻破西平府,你們難道不去救你們的陛下嗎?”

“什麼!!!”

聞言,西夏大軍頓時一片譁然。作爲西夏第二大州府,西平府人口衆多,九萬士兵中幾乎有一半人的家小親眷都在城中。此刻,這些士兵聽到西平城被攻破,心裡擔憂的情緒當然是無法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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