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臉色唰的一下慘白,猜測着道:“毓秀失蹤前,奴婢似乎見着壽安宮裡的小鈴鬼鬼祟祟的去過毓秀住的地方。”
雲岫心裡一慌,道:“瑞婕妤聰明,她當初在我身邊時,我雖並未事事都讓她知道,可以着她的聰明難免會猜不到。”
玉寧也是憂心的很:“當初主子因下毒一事被禁足,是如何的在李貴人的藥茶中下毒而解除自己的嫌疑,瑞婕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怕是毓秀便是因這事而死的。”
雲岫心涼的確定道:“八九不離十了,毓秀沾的就只有這事。”
玉寧擔心的道:“若真是如此,怕是毓秀的死不能查下去了。”
雲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若是瑞婕妤夥同雲妃想以此事來要挾與我,斷不會將毓秀滅口,只怕是她們另有目的。”
“讓謝全多留意些,毓秀一事,若是查出了什麼不該查的東西,立即停止。”雲岫正色道。
紅豆點了點頭,趕緊的出去將雲岫的話傳給謝全。
用過午膳後,婉琪挺着肚子笑盈盈的過來:“今日的天氣甚好,波斯國的來使裡有位會畫師,這會兒正在御花園裡給各位嬪妃畫畫像呢,雲姐姐要不要一同去看看。”
正好閒着無事,雲岫笑着應下:“也好。”
御花園裡好不熱鬧,羣花簇擁,各宮的嬪妃打扮得妖嬈豔麗,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子正專注的畫着畫,他的身邊擺了一桌子的小盤子,盤子裡是各色各樣的顏料。
雲岫細瞧了一眼,原來是畫油畫,在現代時她曾隨着李易學過一些,到底也只是學了個皮毛,如今看着,好久不動畫筆了,便有些手癢。
金秀媛妖嬈的姿態僵持了許久,那畫師仍還在專注細心的描畫着,畫板上已經畫出了金秀媛的輪廓來,只剩下最後的上色,也是最重要的。
嬪妃們見着雲岫過來,便都噓聲,恭敬的向着雲岫行禮問安。雲岫示意她們不必多禮,那波斯國的畫師也向雲岫行了個禮:“見過尊貴的皇后娘娘。”
雲岫含笑着道:“先生繼續畫,莫擾了思路。”
雲岫在一旁看着,那畫師繼續給畫上色,雲岫看着看着,慢慢的皺起了眉來,有幾處的顏色上得太重,金秀媛今日穿的是一身粉紅色宮裝,裙襬褶皺處是淺碧色,便就是在淺碧色這裡顏色上得重了些,最後愣是顯得畫中的金秀媛老氣了幾分。
畫師上好了色,也是左右端詳着,總覺得哪兒不對。金秀媛見畫已經完成了,便同其他的嬪妃們高興的圍過來看,因着油畫新鮮,她們看得亦是熱鬧。
見着金秀媛的畫像完成了,蘇貴人也說着要一張畫像,許昭儀看了眼一旁站着的雲岫,笑着道:“皇后娘娘端莊高貴,還是請畫師先給皇后娘娘畫一張畫像吧。”
蘇貴人自是不敢再爭,小心的退到一邊去,畫師看向雲岫,生硬的道:“請皇后娘娘選個姿勢,持續的時間太久,皇后娘娘不要選太困難的。”
雲岫倒沒想受這份累,笑着道:“先生替其他嬪妃畫便可,本宮在一旁看着就好。”
見雲岫推辭,畫師也不多禮,朝着人羣中喊了一聲:“蘇貴人。”
便見蘇貴人小心的出來,只拘謹的站着,也沒擺什麼姿勢,怯懦的看了雲岫一眼,見雲岫並未理會她,這才放下心來。
雲岫拿起那張金秀媛的畫像,撿起桌上一支毛筆,在裙襬的褶皺處細描了幾筆淺碧色,就放了下來。再看畫師畫着的蘇貴人像,才只起了幾筆,等畫好,估摸着還得一兩個時辰才行。
雲岫讓婉琪在一旁的亭子裡坐下,讓玉寧和華良擺下桌子來,去同畫師輕聲的說了幾句話,便見玉寧和華良已經在剛擺下的桌子上擺好了二十多個裝着顏料的小碟盤。
攤開畫紙,雲岫執起毛筆來,笑着與坐在亭子裡的婉琪道:“我替你畫張畫像。”
雲岫這話落下,嬪妃們紛紛側目看向雲岫,難道雲岫也懂得油畫?衆人心中狐疑的很。
按着前世裡的記憶,雲岫下筆從容,上色也是熟練,等畫師將蘇貴人的畫像畫好了後,雲岫替婉琪畫的畫像也已經畫好。
畫像中,婉琪容色姣好,一張俏麗的臉蛋,眉宇之間卻有散發着不易察覺的哀愁來,她一身淺碧色的宮裝,髮髻上插戴着鳳尾金步搖,翠玉簪花。
畫師看着雲岫的畫,連連不敢相信的讚道:“皇后娘娘竟對油畫如此熟悉,在下甘拜下風。”
確實,這畫師的功底並不如何。
雲岫看了一眼已經畫好的蘇貴人畫像,搖了搖頭,指着其中幾處道:“上色問題並不大,只是這幾處的顏色過於暗沉,顯得畫中人神色陰鬱,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牽強。”
波斯國畫師這才瞧出問題來,趕緊的換淺色顏料重新上了一邊色,果真整幅畫就顯得不一樣了。他又拿起先前金秀媛的畫一看,眼裡對雲岫的佩服更甚。
“在下真爲皇后娘娘的油畫折服。”
雲岫卻是不以爲意的道:“不過雕蟲小技罷了。”
正好,李顯瞻與臨親王一同走過來,李顯瞻瞧了眼桌上擺着的那張婉琪的畫像,猶疑的看向雲岫:“你畫的?”
雲岫點頭應下:“是臣妾所畫。”
李顯瞻疑惑的道:“朕一直都知道皇后聰慧機警,竟然不知皇后連這波斯國來的油畫也做得如此好!”
雲岫着實有些汗顏,她這只是菜鳥水平罷了,現代裡油畫畫得好的人多的是,與李顯瞻同一張臉的李易便是巨匠之一。可是,趙雲岫再聰慧也只是個在大周朝成長的女子,又怎麼會油畫有了解呢?
在腦子裡想了好一會兒,雲岫纔回道:“皇上,臣妾原本就會畫畫,方纔又在這兒看着先生畫了好久,這才現學現用,隨意的畫了下。”
李顯瞻仍是疑惑的很,道了一句:“你這也太活靈活現了,竟還比先生畫得還好。”
雲岫訕笑,不再多餘的解釋。
夕陽西下,畫師也不再替各位主子畫像,讓隨從收拾了畫板及顏料,朝着李顯瞻和雲岫施禮告退。畫師一走,各宮的嬪妃也都陸續的散了。
婉琪不宜在外呆得太久,雲岫吩咐了靈雀扶着婉琪回萬安宮裡。
臨親王的眼神一直落在雲岫的身上,目光含情,如此的直白五遮攔,一旁的李顯瞻不悅的冷哼了一聲,警告着臨親王:“五皇弟,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千萬別去覬覦。”
臨親王收回眼神來雲岫,尷尬的低下頭:“皇兄放心,臣弟明白。”
雲岫躬身退開一邊去,朝着李顯瞻問道:“皇上與臨親王這是要去文淵閣嗎?臣妾就不打擾了。”
說罷, 讓宮人收了那張婉琪的畫像,匆匆的回了長春宮裡。
夜裡,便聽說李顯瞻讓臨親王夫婦連夜出宮了。這一夜,李顯瞻仍是專寵金秀媛。
第二日,高麗國來使說是要同臨親王比武,遂,李顯瞻又將臨親王召進宮裡來。
謝全查毓秀被害死一事有了些眉目,趕緊着回長春宮裡稟了雲岫:“主子,奴才都毓秀房中搜出了幾樣東西來,是咱們長春宮裡打賞下去的。”
說着,將幾樣東西都拿出來給雲岫看。確實是長春宮裡打賞下去的,只是雲岫也記不清到底是打賞給那些宮人了。
雲岫斷沒有打賞過東西給毓秀,這些東西又怎麼會出現在毓秀的房中?
仔細一想,毓秀房中搜出了大量的珠寶首飾,還是出自長春宮裡賞下的,怕是事情的矛頭便指向了長春宮。原來,這纔是雲妃和瑞婕妤的目的,讓所有人以爲雲岫對毓秀殺人滅口,然後再慢慢的挖出雲岫當年給李貴人下毒一事。
雲岫道:“此事不能再查下去了,否則對我不利,雲妃這是要將害死毓秀的罪名扣在我的頭上。”
謝全詢問着道:“那……此事該如何了結?小生子公公那邊也還查着,怕是有問題不好交差。”
雲岫想了想:“便說毓秀是想不開,自己跳井自殺了。”
說完,看了一眼紅豆:“你曉得編出什麼樣的故事來,讓所有人都信服的。”
紅豆紅着眼眶,點頭應下,便就要隨着謝全一同出去。
雲岫又叫住她:“毓秀家裡,我不會虧待她,我也不會讓她白死。”
紅豆動容的道:“謝主子。”
這裡,紅豆和謝全才出去,便有個高麗國的侍女前來長春宮裡遞了個口信,說是高麗公主請雲岫戌時去珍寶閣裡坐坐。
雲岫納悶着應下,瞧着天色晚了,讓秋菱佈置下晚膳,用過晚膳後,雲岫讓玉寧替她梳妝了一番,便帶着玉寧就着夜色,往珍寶閣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雲岫心裡總有些忐忑,她與高麗國公主連之言片語都不曾有,高麗公主爲何會在夜裡邀她去珍寶閣裡?
玉寧提着燈籠仔細的替雲岫照着路,雲岫想着事情,也沒注意看路,踢到一塊石子上,腳疼得不輕,行走起來也不方便,得由玉寧攙扶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