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不乾淨?
瞧着孫言心這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雲岫瞬時明白過來所謂的不乾淨了,無非是景仁宮鬧鬼了驚嚇到了孫言心。
讓宮人扶着孫言心起來,雲岫一臉無懼的領着宮人往孫言心的寢殿裡走去,伺候孫言心的宮人也是惶恐害怕貓着身子跟在後面。
雲岫正欲擡腳跨進屋子裡,玉寧忌諱的制止道:“主子,別進去!”
雲岫不以爲意的道:“沒事。”說罷,腳已經跨進了屋子裡。孫言心的寢殿裡窗戶都撐開着,陽光照射進來,屋子裡透徹明亮,屋中擺設物件一應俱全,紅木暖香屏風,煙羅輕帳,有一股子的熱浪從窗外涌入,帷帳輕輕的飄蕩着……屋中倒沒什麼異常,雲岫仔細的查看了一遍也沒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
孫言心依舊憂心忡忡,身處自己的寢殿裡都覺得不自在。雲岫瞧了眼害怕惶恐的景仁宮衆人,便道:“明日本宮派人去請金光寺的大師們進宮誦經幾日。”
雲岫才一離開,景仁宮裡就又出了岔子。孫言心一進屋子裡,突然眼前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嚇得臉色慘白,直接跌坐在地上,緋芸似乎也瞧見了什麼,嚇得大叫了起來。外面還未進來的宮人聽到屋子裡喊叫的聲音立即衝進屋子裡來,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緋芸穩住心神,顫抖的扶着孫言心站起來,猜測的道:“主子,昨兒似乎是榮妃娘娘的死祭,您說是不是榮妃娘娘陰魂不散……”
孫言心朝着偌大的屋子裡大聲道:“榮妃,本宮與你素無瓜葛,也不曾苛待過德惠公主,你死便死了,死人就不要在糾纏活人!”
屋子裡沒有任何的聲音,宛若方纔孫言心和緋芸所見的都是幻覺一般。
孫言心終日心神恍惚,後宮裡的流言越來越多,說是榮妃被人害死,纔會陰魂不散,怕是要去找害她的那個人報仇了。第二日,從金光寺請來的大師就到了,在景仁宮裡唸了兩日的經,又贈了佛祖像前開過光的佛珠給孫言心,將景仁宮上下折騰了個遍,這才如釋重負的離開了皇宮。
如此,孫言心也安心了,連着兩日都未再見到不乾淨的東西。到了第三天,孫言心又一次夜裡驚醒,一睜開眼便看見窗櫺格子外一抹白色的影子快速的閃過,等她揉了揉眼睛想看真切時,一張慘白流血的臉便出現在她的面前。
“啊!”
一聲驚叫,景仁宮裡的燈燭點亮,宮人們驚慌的衣衫不整的就從各房中跑向孫言心的寢殿裡。推開門一看,孫言心和守夜的宮女已經嚇暈了過去。
景仁宮裡鬧鬼,後宮裡也變得人心惶惶,此事已經驚動了太后和李顯瞻,月姑姑到長春宮裡傳了話給雲岫:“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景仁宮裡的鬼不管是真鬼還是假鬼都一定要抓住,否則,後宮不寧。還勞煩皇后娘娘費心了。”
雲岫胸有成竹的應下:“是,請月姑姑讓太后娘娘放心,景仁宮裡的鬼,本宮一定會想法子抓住。”
月姑姑笑着點頭:“後宮裡有皇后娘娘坐鎮,想是不會出什麼大的亂子。”
待月姑姑離開長春宮後,玉寧略有些擔心的問:“主子已想到法子捉住景仁宮裡的鬼了嗎?”
雲岫嘆了聲:“疑心生暗鬼,我可不信這世上真有鬼。若景仁宮裡出現的真的是榮妃的鬼魂,可榮妃死了這麼多年,爲何鬼魂偏偏這時出來作亂?”
玉寧點了點頭,略有些明白:“主子這一說,似乎真有些蹊蹺。”
剛入夜,宮中便有不少的宮人在偷偷的燒着紙錢,惶恐的唸叨着:“榮妃娘娘,冤有頭債有主,您千萬不要來找奴才啊……”
一陣晚風襲來,捲走鐵盆裡還沒有燒燼的紙錢,那小太監的嘴裡還在念念有詞。雲岫只帶了玉寧一人往景仁宮的路上走去,大風捲來的沙子將燈籠紙打破,呼呼幾聲陰狠的風聲而過,將搖曳得厲害的燭光徹底的吹滅。
玉寧的心裡有些發毛:“主子,奴婢瞧着今兒夜裡瘮的慌。”
“別慌。”雲岫拉住玉寧的手,想讓她鎮定下來。
景仁宮裡滿室燈燭,屋子裡亮堂得跟白天似的,李顯瞻還特意送了東海夜明珠給孫言心。雲岫到景仁宮裡時,孫言心和舒筠惶惶不安的端坐在屋子裡,見着雲岫進來,鬆了口氣,二人起身,向雲岫行了個禮。
雲岫道:“你們二人都去歇着,今兒,本宮就在這兒守着,本宮倒要看看那鬼是長什麼模樣!”
孫言心雖有些不信,可實在是又困又怕,只好由着宮人伺候寬衣歇下,屋子裡的燈燭卻是不敢吹滅的。到半宿裡,雲岫有些困了,便手撐在桌上打了會兒盹,就突然的被一聲驚叫嚇醒。
睜開眼睛來,只見孫言心滿臉恐懼的指着雲岫的後面,雲岫驚覺,立即轉身過來,只見她身後竟有個披頭散髮的鬼影,屋子裡的燈燭被吹滅了大半,但還是隱隱能夠看清那張慘白的臉上掛着猩紅的血跡。
穩下心神來,雲岫大喊了一聲:“誰在那兒裝神弄鬼?”便立即跑出屋子要去追那個消失了的鬼影。
雲岫追出去,卻什麼都沒有。玉寧擔心的追了出來,見雲岫安好無事,才放下心來,氣喘吁吁的道:“主子這樣就跑出來,可擔心死奴婢了,萬一主子出點什麼事……”
玉寧的手裡提着燈籠,雲岫瞥見衣裙上粘了些灰塵,便伸手去拍掉衣裳的灰塵,一低頭,竟發現了地上有一小撮的白色粉末,不由的蹲下來用手指點了些在鼻尖一聞,她猛得咳嗽一聲,連着指腹也有些發熱。
“玉寧,你聞聞這裡的氣味是不是有些怪異?”雲岫像是發覺了什麼,對玉寧道。
玉寧仔細的嗅了嗅:“似乎有點難聞的氣味,不過很淡,不仔細根本就聞不出來。”
雲岫一笑:“這就對了。”
說罷,拍了拍手,輕鬆的回了屋子裡,孫言心被嚇得不輕,此刻才穩下心神來,看到雲岫進屋子裡來,沒好氣的埋怨了一句:“皇后娘娘可是去抓住那女鬼了?”
雲岫朝着玉寧吩咐了一句:“你去將景仁宮上下的宮人都叫到院子裡來。”
玉寧應下,叫了屋子裡守夜的緋芸一同去了景仁宮各處去將宮人都叫出來。
孫言心狐疑的道:“皇后娘娘是在玩什麼把戲?”
雲岫回道:“本宮已經查出這隻鬼就藏在景仁宮裡,孫貴妃待會兒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正說着,玉寧和緋芸已經將景仁宮裡的宮人都叫到了院子裡,玉寧謹慎,連着偏殿裡住着的舒筠及伺候的宮人都一併叫了過來。
舒筠一臉的睡意,些許不滿的道:“皇后娘娘這半宿裡將臣妾等人叫過來可是有什麼等不得的急事?”
雲岫一笑,掃了一眼院子裡皆是睡眼惺忪的宮人,低聲問玉寧:“人都在了嗎?”
玉寧有些遲疑:“舒常在屋子裡的瀾語姑娘前些日崴了腳,不方便過來。”
雲岫道:“讓人擡過來。”
玉寧雖有些不解,還是依着雲岫的意思,領了兩個粗使宮女再度往舒筠住的偏殿去,不一會兒就見瀾語被擡了出來。雖夜裡燈燭的光昏暗,雲岫還是仔細的留心到那個瀾語的臉色慘白,滿眼的恐懼。
雲岫朝着玉寧使了個眼色:“去搜搜各個屋子裡看有沒有不乾淨的東西。”
玉寧領着幾個宮人去了,不一會兒便從瀾語的屋子裡搜出一件染血的白衣來,還有一盒被颳了大半的紅胭脂,一小盒的磷石灰,可見這瀾語是將胭脂塗在臉上,利用磷石灰造成鬼火的假象。
瀾語還坐在木板上,當這些東西摔在她面前,她已被嚇得失了魂。得知近日來景仁宮裡的這隻鬼是有人假扮的,緋芸氣得一把將瀾語拽了起來,見瀾語安好的站着,哪裡有半點崴腳的跡象。
緋芸用力的踢了瀾語的左腳一腳,瀾語趔趄一下,還是穩穩的站着。
眼下,景仁宮裡的鬼已經抓到。
景仁宮正殿裡,依舊燈火明亮,孫言心坐在正位上,一臉的怒氣,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瀾語,是誰指使你在景仁宮裡撞人弄鬼嚇唬本宮?”
孫言心的眼神落在一旁的舒筠身上,舒筠害怕的連忙跪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絕非是臣妾指使瀾語這個賤婢裝神弄鬼的!”
說罷,惡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瀾語一眼。
瀾語面如死色:“既然被皇后娘娘查出來,奴婢也不隱瞞了。奴婢當年是伺候榮妃娘娘,榮妃娘娘被人害死,奴婢這纔在榮妃娘娘的死祭假扮榮妃娘娘的陰魂糾纏景仁宮。一切都是奴婢替已故的主子喊冤,並無任何人指使。”
說罷,瀾語的頭狠狠的叩在地上,磕了一聲響。
雲岫蹙着眉,細眯着眼睛看了瀾語一眼,卻是不信的問:“果真如此?”
瀾語視死如歸的道:“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話。”
孫言心哪裡還由得着瀾語分辨,氣得拿起桌上那杯燙手的茶杯就往低山的瀾語扔去:“好你個賤婢,榮妃若是爲人害死你去稟了皇后便是,竟敢在景仁宮裡裝神弄鬼嚇唬本宮!”
發燙的茶水打在瀾語的手背上,燙紅了一片。
雲岫皺了皺眉,讓人將瀾語帶回了長春宮裡。
折騰了這一宿,雲岫也困了,與玉寧出了景仁宮。舒筠也不在正殿裡呆着,告退離去,臨走時,孫言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