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雲

有一天,林一諾和白玖兒帶着小白從河邊洗毛巾回來,看見一個女人,提着幾袋衣服從白雲小鎮走出來。

小白看見了那個女人,飛快地朝她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叫着跳進那女人懷裡,那親熱的樣子,就像失散的孩子見到了親孃。

那女人看見突然闖過來的小白,激動的一把抱在懷裡:“小小?小小你這兩個月都跑去了哪裡?媽媽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看來,這個纔是小白的真正主人!

林一諾看着他,這個女人特別的高,最起碼有一米八,三十多歲的樣子,比她大不了多少,一頭藍色短髮,一襲古月色長裙。林一諾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她這樣氣場足的女人,這並非是因爲她的眉峰過於英挺,也不是因爲她的脣型棱角分明,而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高貴又靈動,冷漠又迷人。

原來,人家不叫小白,人家有名字,叫小小。

小小在那女人懷裡撒了會嬌,朝一諾叫了叫,然後又朝那女人“歐......歐......歐......”地像在訴說着什麼。

那女人走向林一諾:“這兩個月以來,是你收養了小小是嗎?”

“兩個月前的夜晚,我看見它被凍的全身發抖,還拼命的跑在雨裡,我以爲它是隻被人遺棄的流浪狗,所以......”

“原來是我趕去機場的那晚,它追了出來......難怪阿玲把家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小小!真的是太感謝你了,不然小小這麼瘦小,在雨裡,兩個小時都扛不過去!謝謝你救了小小,並且收養它!”那女人笑了笑。

“沒事,小小它很乖,很聽話,這兩個月,它給我們也帶來了很多歡樂。既然它現在找到了媽媽,那麼我也很開心它能夠回到自己的家。”一諾發現,這個女人一笑,她的眼睛就像充滿了魔力,你就會陷進她的柔情裡。

好特別的眼神啊!

一諾拍拍小小的頭,然後揮手跟這個女人道別。

小小見一諾離開,在她懷裡擡起頭,“歐......歐......歐......”地叫着,她忙叫住一諾:“請問——”

她說:“請問一下,滾滾紅塵是你家的嗎?我有好久沒來這鎮上了,新開的幾家店,我都不太知道,請問你是做什麼的?”

“是我家,滾滾紅塵只不過是一家小小的護膚店罷了。”

“那你,現在忙嗎?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方便給我做個臉嗎?”

一諾明白,她只不過是想感謝一下她收留了小小罷了,但又不能拒絕客人,所以她點頭說可以。

白玖兒看着一諾微凸的腹部,有點擔心的說:“姐,還是我來吧!”

一諾搖頭:“能在白雲小鎮進出的客人,要求都不會低的,還是我來吧!你不要擔心,做面部我目前還是可以的,不會有事。”

那女人躺在牀上之後,就沒再說什麼,直到一諾把服務做完,她才睜開眼睛,她問:“你叫什麼名字?”

“一諾,林一諾!”

“一諾?”她說:“好多年都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一雙手了,一雙能把我做睡着的手!小姑娘,你真不錯!”

小姑娘?一諾說:“姐姐不要這樣說,姐姐覺得放鬆舒適就好,我比姐姐小不了幾歲,所以姐姐不要叫我小姑娘,叫我一諾就可以了。”

“可是在我眼裡,你這個年紀,還真的只算得上小姑娘!”她笑了笑說:“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一諾點頭。

“你既然是家美容院,爲什麼會取名爲滾滾紅塵呢?”

滾滾紅塵——是呂修文取的!她想起呂修文之前說過的話,淚水掉下來。是吧,在這萬丈紅塵裡,每一個女人都會嚐盡生活的酸甜苦辣吧,那取捨與利弊,那得到與失去,都化爲心底的秘密,被吞沒在這萬丈紅塵裡......

她看到她掉下淚來,有些明白了:“你男人幫你取的?”

她點頭。

“爲什麼肚子大了,還要做服務呢?這行很累的!”

“因爲我......需要生活......”

“你老公呢?”

“我在兩年之前,離婚了。”

“兩年之前離婚了?”她看着她微凸的小腹,問:“你男人呢?”

“......離開了。”

“爲什麼不打掉?”

“我愛他。”

“他知道你懷孕了嗎?”

“他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

“爲了一個已經離開的男人,值得嗎?”

“別人我不知道,但他值得!”

看到她臉上滾下來的淚珠,她沉默了好久......

她離開時說:“一諾,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做臉了!明天的這個點,我還是會過來的,你準備好!”

第二天的這個點,她真的又來了,她今天沒有抱小小過來,她穿着一身絢爛紫的真絲長裙,讓她看起來更加的冷漠又迷人。她一進門,就挑剔白玖兒化妝臺上的物品擺放不對;走進護理間,說香薰燈的味道過於清淡;躺在牀上,說枕頭的毛巾不夠鬆軟;洗臉,說她年齡大了,水溫需要再熱一點......

服務完,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位客人,白玖兒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天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會挑剔的客人!昨天還以爲我們遇到了一位大客,今天她卻成心來挑刺兒了!難道是我們把小小照顧的不夠好嗎?要這樣用放大鏡一樣的方式照在我們身上找茬!?”

一諾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這個世界上,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比她挑剔的客人也是有的。客人的情緒,也是我們需要服務的一部分,也許是她今天遇到了什麼難題,心情不好,理解一下吧!”

那個女人,在每天的這個點,接連着又來了七天,每天一進門,就以不同的方式去挑剔各種小問題。弄到最後,一到她要來的那個點,白玖兒就緊張的想抽根菸,但又不行,她會馬上聞到煙的味道,這是大忌!

哎,誰叫她們廟小吶,廟小偏偏又請了一尊大佛回來,哪裡會容得下嘛。

第七天的時候,她又準時來了,她穿着很精緻的湖藍色一字肩包裙。

“我今天來,不做護理!一諾,滾滾紅塵今天真不錯!我這裡可以過了!”她從裡到外的都看了一遍,然後笑了笑,她說出了跟雅雅一樣的話:“給我辦張卡吧,我要最貴的!”

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君君,現在空嗎?......姐姐這邊有一個小姑娘,面部做的超級好,過來吧,姐姐請你體驗一下!”

君君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貴婦人,一看就知道心寬體胖,性格開朗。

君君對這女人很是尊敬,一口一個‘阿姐’的,叫的林一諾和白玖兒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一位這個年紀的女人,爲什麼要叫一個這麼年輕的女人姐姐呢?

難不成,她的名字,叫阿姐?

不是,林一諾很快就知道自己錯了,君君的護理做完,在顧客簽名那欄,她赫然地寫着‘白雲’兩個字。

白雲?林一諾和白玖兒好久都回不過神來,按照雅雅的說法,白雲在三十多年以前在這條街上就已經叱吒風雲,現如今,應該已經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婦人了,爲何她卻是三十歲的模樣呢?

一諾忽然又想起,像君君這樣高姿態的貴婦人,能如此尊崇的稱爲‘阿姐’的人,不是白雲,又能是誰呢?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的一種女人,她的身材無敵,年齡......已經成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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