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救寺

殷紅淺碧舊衣裳,取次梳頭暗淡汝。

夜合帶煙籠曉月,牡丹經雨泣殘陽。

依稀似笑還非笑,彷彿聞香不是香。

頻動橫波嬌不語,等閒教見小兒郎。

——元稹《鶯鶯詩》

§§§普救寺

如果沒有元稹,沒有《西廂記》,普救寺就是一座平平常常的寺院,或許,用平淡無奇來形容它也不爲過。

我終究還是去了普救寺。金風送爽、雁陣凌空、秋色最濃的九月,我帶着一顆緬懷的心,隻身去了傳說中的普救寺。這裡不僅閃耀着迷人的宗教色彩,更珍藏着一段美麗的愛情傳奇。

沿山西省永濟市西行三十里,即可抵達黃河岸邊的古蒲州城,而普救寺便坐落在古城東北角的西廂村的高塬之上,南北西三面臨壑。或許是因蒲阪大地自古多才俊的緣故,此塬不知何時被稱爲“峨眉”,頗具詩意雅韻。塬西數裡處,便是聞名遐邇的蒲津古渡,因地扼秦晉,原本是由山西進入陝西的門戶重地,所以早年間總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只因歲月久遠,幾經變遷,如今已經荒廢殆盡。

古寺坐北朝南,前後空闊,站在塬上,放眼望去,向右可睨大河排空雪浪,向左能顧莽原疊翠峰巒,遠處“一峰一朵玉芙蓉”的五老峰悠然可見,近處“綠野平疇美如畫”的意境,更令人頓生“聖地登臨韻不勝”之感。風濤聲中的黃河爲普救寺繫上了一條金色的綬帶,鸛雀樓的風鈴聲與鶯鶯塔的蛙鳴聲此起彼伏,在這裡你可以感受到“美不勝收”這四個字的終極意蘊,也會讓你由衷地感嘆原來真的不虛此行。陡峭的峨眉塬南面腳下,便是當年通往長安的驛道通衢,望着那歷盡滄桑風雨的古道,我不禁陷入了悠遠的沉思。究竟,過往的歲月中,曾有多少的風流才子,攜着大河的情波流韻,登臨這噴吐着盛唐華彩的禪院,在梨花深院的月光下靜靜感悟過那段悽美的深情之戀?

可以說,普救寺是一座充滿傳奇的寺院,早在大唐貞元十七年,它便成就了一段不朽的愛情,也正因爲這段愛情,普救寺才得以歷千年而不朽。在此後的歲月中,不論是地震損毀,還是戰火焚燒,它總能如鳳凰涅槃般一次次得以重建,也總能讓那段兒女情長的曠古奇緣得以在人們心中不斷地延續,更讓它自己成長爲飲食男女精神家園裡的一棵葳蕤的菩提樹。

而今,名噪中外的古普救寺早已隨着西廂愛情化作了歷史的塵埃,令人驚歎的卻是今人重建後的巧奪天工的藝術宮殿。一切的奇蹟,都源於從塬上發掘出的普救寺大量的文物遺存,歷代文人墨客吟誦普救寺的美文華章依然響徹在華夏大地,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故事愈傳愈美,所以今日的普救寺非但沒有被歲月的流塵掩蓋昔日的風華,反而越來越盛名遠播,那悠悠古韻亦依然撲面而來,絲毫不會讓置身其中的遊人產生任何違和感。

無論是金釘朱戶的山門,還是琉璃重檐的鐘樓,無論是富麗堂皇的經閣禪房,還是鏤金雕玉的配廂亭榭,無不五顏爭輝、七色競彩。中條山中的飛禽走獸,繪聲繪色地融進了殿宇屋檐;五老峰下的奇花異草,神完氣足地化入了迴廊裡的圖案。在這千古名剎裡,蒼松勁柏矗立着北國的風骨,嫩竹柔柳搖曳着江南的嫵媚,如詩如畫,引人入勝,而張生與崔鶯鶯的愛情故事,如泣如訴,更爲普救寺披上了一層神秘而迷人的面紗。

我知道,這裡遊人如織從來不是爲了殊勝曼妙的風光,人們更在意的是那段唯美的愛情傳奇。幾乎所有知道普救寺、來過普救寺的人,都不無例外地聽說過《西廂記》,或是接觸過《西廂記》。而作爲古典名劇的《西廂記》,正是以普救寺的山水爲背景,通過對張生與崔鶯鶯愛情傳奇的深情描摹,才把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浸染得冰清玉潔、玲瓏剔透,而這種飽含着人文意蘊的景觀,纔是最最吸引人、誘惑人的。

普救寺裡有鶯鶯,有張生,有纏綿千古的情愛,更有着元稹的身影,這是我早就知曉的,但我之前並沒有特別想着要去看一看這個所謂的愛情聖地,或者去那裡找一找自己的情緣究竟歸於何處。我對佛法歷來只是一知半解,所以不知道菩薩對於發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這段情愛是怎樣的態度,讚賞或者反對,欣然受之,或心存憤恨。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爲這段情愛,普救寺出名了,而不是因爲有了菩薩纔出名。

有菩薩的寺廟多如牛毛,但是,有情愛的佛堂卻獨此一家。我不想去一座寺廟裡探尋愛情的真諦,也不願用面對愛情的心態去面對菩薩。我無法確保自己在同一個場所面對兩個截然不同的事物時還能做到遊刃有餘、心無旁騖,能迅速轉換自己的心境且不會感到絲毫的難堪與羞愧。但是,我終究還是去了普救寺,因爲我想去看看,只想去看看。

梓木鍍金的寺門楹聯,將古寺裝扮得古色古香,在陽光下顯得分外耀眼。“普願天下有情,都成菩提眷屬。”這是趙樸初先生的手筆,斯人已經涅槃作古,但佛門言情,這樣大而化之,這樣光明磊落,如日月輝映人寰,恐怕天下也只有這普救寺了。顯然,幾代文人濃墨重彩勾畫的一千二百年前的這段風流逸事,早已被佛門坦然接納並從容肯定了。

華夏文化對時空的超越,以及它兼蓄包容的力量,因爲《西廂記》的故事,在佛家重地招展成一種博大的氣象。塵封千年的歷史本是一片繚繞的霧靄,林林總總、繁縟複雜、委婉朦朧,但文人的筆墨卻給了歷史非常有趣的取捨法則。王實甫藉着“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的美好願望,愣是把一段傳奇煉成了經典,在那個絕對男本位的封建社會,爲女兒立傳,使飽受欺凌的女性展現出不朽的人格魅力。這或許便是人們爭先恐後地來這裡朝拜愛情的最大誘因。

入得寺門,旋繞鐘鼓樓前的是一〇八級臺階。佛家認爲,人的一生有一〇八災,按寺廟裡的說法,上了這臺階就可以免去一切災禍,我自然也樂得走一走,祛祛身上的晦氣。或許鶯鶯“待月西廂下,迎風戶半開。隔牆花影動,疑是玉人來”的千古絕唱,正是得益於這灑滿佛光的臺階,否則,她一個弱女子,憑什麼掙脫封建的桎梏,衝破世俗的藩籬,而登臨到一個曠世超逸的純清境界呢?這是鶯鶯寫給張生的第一封情書,單看詩文情意,已是十二分的美妙,詩中掩藏着約會的時間地點,不能不感嘆鶯鶯的至情至性與才華橫溢。不知道當初的她在走過這一〇八級臺階的時候,是不是也曾有過心心念唸的祈盼,想必總該是有的吧?

在遊人的注目中,我努力攀登完了長長的石階,但願不虛此行,在未來的日子,再也沒有任何的世俗煩惱來侵擾我。凝眸,臺階上矗立着高聳入雲的佛塔,煞是壯觀,然而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佛塔雖然高大,卻有一個與之很不相稱的名字——鶯鶯塔,莫非崔鶯鶯最後也修成了佛祖高僧不成?其實,鶯鶯塔原名叫作舍利塔,顯然是佛家建築,本與鶯鶯和愛情無甚關係,不過因爲《西廂記》的廣爲流傳,而今不止這塔,就連寺裡的青竹,道路上的白沙,也都被人們親暱地稱爲“鶯鶯竹”“鶯鶯沙”了。

說來奇怪,一般寺院佛塔該有的雄渾氣息,在鶯鶯塔上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倒有一股亭亭玉立的婀娜風姿。那白生生的細沙,青翠欲滴的修竹,還有那顯目的紅牆碧瓦,以及牆前院後的綠樹黃花,無一不泄露着愛情的青蔥與美好,望一眼,便覺得有歷經千年的清芬迎風撲面而來。在這裡,任何人也無法迴避心中的緬懷,即便他心如鐵石,也會不由得從心底油然生出深切的崇敬和眷戀來。

依塔西顧,正是黃河涌出龍門的一段。“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雪浪拍長空,天際秋雲卷。”我無法不陶醉於古人無數次描繪的浩瀚壯美的景色之中。眺望對岸的“太史祠”,遙想司馬遷與元稹這兩位不同時代的文學巨匠,不知道他們是否曾神會於這“水上蒼龍堰”。不過我倒是由衷地希望他們曾有過深刻交流,因爲他們的筆墨形神俱肖,都曾移易了華夏的風俗,使之清醇,亦曾澆鑄了中華的脊樑,使之剛烈。或許,他們的筆是蘸黃河水書寫的,抹去了依權仗勢的角色,使汗青永輝;或許,他們都將靈魂在黃河夕暉裡淬火,將不朽的流芳,只褒獎給肩負民族使命的風流人物。只是,千年光陰彈指一揮間,今時今日,我能有幸與他們相遇在這佛法與愛情交相輝映的聖地嗎?

有遊人以石在鶯鶯塔旁叩擊,塔上很快便發出了悅耳的“咯哇——咯哇——”的鳴叫聲,方誌稱之爲“普救蟾聲”。我總覺得這隨叩而鳴的蛙聲有一種昭示,它使人覺得如置身於田家農舍,一種豐沛盎然的韻律,便引你迴歸到自然中去。

下得塔來,我追憶着鶯鶯的嬌容,踩着元稹踏過的足跡,手扶青竹,足步白沙,轉回廊,度曲徑,又看了樓臺閣宇、觀音羅漢、草木花鳥。看遊人如織,卻是舊的模樣,而那新的磚瓦,同別處的寺廟倒也沒什麼兩樣。驀然回首,又發現這寺廟雖有佛堂,有菩薩,有鐘鼓,有香火,卻是沒了僧人,沒了經語。

大概是因爲有了情愛,僧人便只好遠遁了他處。或許是早已沒了供奉,佛堂前的香火才變得稀疏暗淡;或許是少了弟子的照料,菩薩身上的佛衣才變得塵跡斑斑,甚至讓人懷疑他們是否還有能力庇護信衆、佑護世人。難道佛之大者,便是情之大者?或曰:佛即愛也!

然而,元稹的西廂卻是熱鬧的,總是人流如潮。因爲那裡有情愛,有悲歡,有功名利祿,有七情六慾。千年前的愛情雖然遙不可及,可誰心裡不在夢想着歷史會在自己身上重演?繼續漫步在普救寺,去尋覓張生與崔鶯鶯的身影,那雅緻的月亮門邊,我分明見到了張生“驚豔”的一幕:當長嘆“花落流水紅,閒愁萬種,無語怨東風”的鶯鶯,在紅娘的陪伴下,緩緩走出梨花深院,猶如天仙離開了碧霄,翩若驚鴻地穿過月亮門,款款而行,驀地便與在園內遊興正濃的張生迎面而遇,而她絕世的姿容一下子便燃亮了他欽羨的雙瞳。

張生如癡如醉,但鶯鶯卻不嗔不喜,蓮步輕移芳徑,擦肩時驀然回首,向他投以“秋波一轉”。那至美者的“秋波一轉”,是天國瑤池裡的聖波在人世間的俄而一閃,是一見鍾情的委婉傾訴,它彷彿把世間一切的曼妙和絢麗都融進了那芳菲一瞬。我想,沉浸在“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的氛圍裡的張生,必定會從大家閨秀鶯鶯那秋波一轉裡讀到比國風、楚辭、漢賦、唐詩更美的風雅,讀到比西湖裡帶着露珠的荷花更美的風韻,也讀到了比翔舞在藍天碧水間的白天鵝更美的風姿。

出得西廂,我又憑弔了鶯鶯的“拜月臺”,在“梨花深院”覲謁了鶯鶯當年居住的地方。梨花院裡處處都瀰漫着張生與鶯鶯的愛情痕跡。房中塑有蠟像,人物情態,栩栩如生。我隨遊人一路看去,如癡癡於《西廂記》演出的舞臺下,沉迷於閱讀《西廂記》的書案之上,一顆心全被主人公的遭遇和磨難牽動,亦爲他們終成眷屬的結局而欣慰。但事實上,張生的原型元稹卻未能與鶯鶯結爲連理,不得不引爲最哀婉的遺憾。

“梨花院落融融月,柳絮池塘淡淡風。”念着這句詩,那花開之季,張生與崔鶯鶯月夜和詩的情景便一點一點地映現在我的眼前。他們“一個潛身曲欄邊,一個背立湖山下”,唱詩酬韻,琴瑟和鳴。皓月當空,花深似海,那一刻,在張生看來,月下的鶯鶯便是天仙的化身,望之彌進,接之彌遠。薄霧輕起,香靄四溢,這多情才子怎能不觸景生情?“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這緣境而發的詩句,伴隨着清風明月,字正腔圓地傳入鶯鶯的耳中,豈能不勾起幽閉深閨的懷春少女的幾多情思!面對着有司馬相如之才、潘岳之貌的張生,想起那令人不滿的包辦婚姻,鶯鶯芳心寸亂,彷彿一下子便覓到了傾吐胸中塊壘的知音,當即和道:“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憐長嘆人。”這是心心相印的唱和,也是一見鍾情的託付。

是詩,使鶯鶯獲得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愉悅;也是詩,使得張生得到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快慰。可又有誰知道,《西廂記》裡的美好結局,其實終不過只是元稹的一曲心傷?有人指證梨花深院西南角的女牆,便是當年張生於夜深人靜之時攀越偷情的地方,他就從這裡跳牆而過,與鶯鶯鸞鳳和鳴,成其好事。時至今日,遊人站在張生深夜爬樹逾牆的“現場”,再將那詩輕輕地吟詠,也捺不住心馳神往,感慨唏噓。那時那刻,我禁不住想要穿越時空的隧道,去唐朝問問元稹當時的心境若何,大殿的彌勒佛卻笑了,笑得燦爛無比,笑得沒心沒肺。

行至書齋院,我發現,那便是“白馬解急圍,兵退孫飛虎”後,張生移居的書房。一架古琴,勾起我遐思萬端。崔母的食言,使得月下西廂,頓成夢中南柯。鶯鶯悲淚溼香羅,張生相思染沉屙,只將滿腹心事付瑤琴。又是一個月色溶溶夜,琴聲響起來了。在花園裡焚香拜月的鶯鶯被琴聲吸引,但聞琴聲如髮髻上的珠寶鈴鈴作響,似長裙上的佩玉叮咚有聲,若房檐下的鐵馬兒隨風晃動,又像是窗簾下的金鉤兒敲打窗櫺……“其聲壯,似鐵騎刀槍沉沉;其聲幽,似落花流水溶溶;其聲高,似風清月朗鶴唳空;其聲低,似聽兒女語,小窗中,喁喁……”悽悽楚楚的琴聲中,鶯鶯潸然淚下。柔弱的鶯鶯,終於在封建禮教的藩籬中昂起了頭,在門閥理念的屋檐下昂起了頭,在希望的曙色中昂起了頭……

想着張生與鶯鶯的情事,我在菩薩面前燒了幾炷高香,感受了情愛,許下了心願,看到了“不朽”,想到了無盡。無盡是什麼,無盡又不是什麼,或許只有西下的夕陽才能明白。

我,只不過是夕陽下的一個倒影,一個長長的憂傷的倒影,和一千二百年前的元稹一樣,若有若無地印在佛堂的暮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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