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魔鬼協議

賓城離小鎮不遠,我們沒用多長時間就趕到了這個海濱城市,沿着海岸線一路疾馳,可以看到城市一側林立的高樓,就像無邊無際的茫茫叢林,延綿着不知伸向何方,這該是一個碩大無朋的城市吧?

當我和綺丹韻行走在賓城醫學院腦科研究所時,綺丹韻的外貌已完全變了個人,雖然知道她在離開小鎮後就開始在化妝,卻沒有想到那些尋常不過胭脂口紅居然可以達到如此神奇的效果,尤其那盤起的金髮和露出的修長脖子,使她少了些狂野飄逸的味道,多了種矜持高貴的氣質,如果不是跟她十分相熟的人,恐怕完全認不出她來。

見我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她衝我嫣然一笑,我突然發覺這一笑真的很像淑女。她不以爲意地迎着我有些無禮的目光,調皮地眨着眼說:“我的車子泄露了我的身份,警察一定在到處找我,我得稍微僞裝一下,你卻沒有這些麻煩,想來還沒人知道你是誰,也沒人記得清你的模樣。”

我聳聳肩道:“是啊,誰叫我長得如此平常,做個平常人有時候也還有點好處。”

我們說笑着並肩走向研究所的大樓,一路上不時碰到緊摟在一起的情侶,他們都十分年輕,充滿朝氣,更讓我吃驚的是,他們居然能邊走邊旁若無人地接吻親熱,這情形就像是這兒的一道獨特風景,大家都見怪不怪,除了我幾乎沒人多看一眼,幾對情侶沒有因我的好奇而感到難爲情,我卻反而被他們嗔怪的目光鬧了個大紅臉,不禁轉開頭偷眼打量身旁的綺丹韻,見她也一臉坦然,我忍不住惡作劇地小聲調笑道:“咱們是不是也入鄉隨俗?”

綺丹韻掃了我一眼,嫣然一笑:“好啊,我不反對。”

我嚥了嚥唾沫,望着她跡近完美的側面輪廓,終於還是沒敢輕舉妄動,誰知道這蛇蠍美人有什麼厲害招數在等着我,我纔不冒這險!舔舔有些發乾的嘴脣,我自嘲地笑道:“下次吧,我今天沒有刷牙。”

我們在大樓內輾轉找到帕特?萊利教授的辦公室,卻在門外被看門那個眼睛上戴着兩片玻璃的漂亮小姐攔住了。

“對不起,你們沒有預約。”秘書小姐仔細查了查桌上的一個記錄本後,對我們冷淡地說,“要見帕特?萊利教授必須先預約。”

“可是,我叔叔應該給教授打過電話,就在今天上午,他答應向教授推薦我們的,你最好問問教授。”

“請問你叔叔是……”

“斯特大夫,歐利?斯得林大夫。”

秘書小姐再次查了查記錄,還是遺憾地搖搖頭:“沒有,沒有這樣的電話記錄。”

“算了,我們改天再來!”注意到不遠處有幾個警衛走過來,我拉起想硬闖進去的綺丹韻就走。

“改天?”綺丹韻不滿地掙開我的手,“我可沒時間,要知道最多二十四小時之內,若不回到‘真實幻境’,遊戲中的綺丹韻就自然死亡,我也就失業了。”

我也記起了離開“真實幻境”時遊戲公司那個金髮女郎的警告,只爲我保留二十四小時,不然就要註銷什麼ID,不過既然知道沙漠中的經歷是遊戲,我對自己遊戲中的性命也不再放在心上,好像回不回去都已無所謂了。我也不以爲綺丹韻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便笑問:“警察正在找你,你回去豈不是更容易被人找到,還回去幹什麼?”

“我又沒殺人,我怕什麼?”綺丹韻立刻道,“再說這個遊戲遍及全世界,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有進入遊戲的節點,並且遊戲不記錄遊戲者進入的節點位置,所以就算被通緝也沒人可以找到我,在遊戲中反而更安全,我也不想失去這份報酬豐厚的工作。”

我聞言神情黯然,這兒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親人、身份、工作以及人生目標,而我除了自己那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關心的東西?哪怕是仇人也好,原來我在這兒跟在遊戲中也沒多大區別。

“喂,怎麼了?”綺丹韻注意到我臉上的失落,以爲我在擔心先前開槍殺人的事,便挽起我的胳膊笑着安慰道,“別那麼垂頭喪氣,簡直不像個男人,別擔心,最多你坐牢的時候,我每週給你送一次牢飯。”

“去你的!沒句好話!”我破顏爲笑,想回敬她一巴掌,卻又捨不得掙開她的手,便任由她挽着,步出了研究所的大門,這一路我腳下都有一種虛飄飄踏在雲中的感覺。

大門外不遠就是停車場,裡面稀疏地停着十幾輛車子,我們慢慢向那兒走去,大概是輕靠着我的這個獨特的女子讓我喪失了警惕,當我發覺停車場周圍那幾個形跡可疑的人時,我們已走進了他們的包圍之中,我眼角餘光注意到他們的同時,也感覺到他們眼中有一絲不確定的疑惑。我靈機一動,摟住綺丹韻的腰往懷中一帶,綺丹韻也注意到周圍的異狀,順從地靠入我懷中,把她引人注目的臉藏到我的肩上,我學着那些情侶模樣輕啄着她的臉頰,裝着跟她親熱,眼光卻留意着周圍的動靜,腳下步伐不停,從我們那輛車子旁慢慢走過去,我注意到幾個人明顯地舒了口氣,緊盯着我們的目光變成一種羨慕追隨着我們的背影。

這裡是停車場,我們不可能就這樣走出去而不取車,那立刻就會引起周圍這些人的注意,我們不得不在最靠邊的一輛小車旁停下,我摟着綺丹韻更加熱烈地親吻着,大腦中卻在急速盤算下一步該怎麼辦?

“啪!”清脆的巴掌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我呆呆地摸着火辣辣的臉頰,半晌才明白是綺丹韻方纔突然一把推開我,並順手給了毫無防備的我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個不顧大局的白癡!我在心中暗罵,在如今這危急時刻誰還有心佔她的便宜?我摸着發燙的臉頰,愣在那裡正不知說什麼纔好,她卻指着我鼻子搶先罵了起來:“你不是喜歡腦科研究所的那位女博士嗎,還來找我做什麼?這一巴掌是爲我自己討的一個公道,從今往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綺丹韻推開我轉身就跑,我總算明白過來,不禁爲她的機智和演技喝彩,只是這一耳光捱得卻有些冤枉。望着她遠去的背影和急速抽動的雙肩,我都要以爲自己就是那個移情愛上某個女博士的負心漢,胡亂叫着個愛稱,我向她的背影追去,身後傳來那些人理解的調笑。

跑出停車場轉到一棟房子背後,我終於追上了一直捂着嘴綺丹韻,見她雙肩仍在急速地抽動,我有些不忍地靠過去,扶着她的雙肩勸慰道:“好了好了,他們已經看不到我們,你也沒必要如此全情投入嘛。”

綺丹韻終於放開手轉過頭來,我這才注意到她一直在笑,一直在捂着嘴偷笑,她雙肩聳動不是因爲假裝哭泣,而是壓抑不住在狂笑,摸摸仍然有些火辣辣的臉,我突然發覺自己又做了回白癡。

“對不起對不起,”我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補救似地擦着自己的嘴滿臉愧疚地說,“今天早上不僅忘了刷牙,還吃了大蒜,也不知道自己的口腔是否清潔,希望沒有唐突佳人!”

說着我故意呲起牙齒,綺丹韻立刻皺起眉頭啐了一口,趕緊用手去擦拭臉頰嘴脣,我見狀嘿嘿一笑,心中總算找回了一點扯平的感覺。

對面高樓上一點反光讓我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那像寶石一樣的閃光就隱在一扇半開的窗戶後面,如果不是陽光剛好投進那扇窗內,又被什麼東西反射出來的話,我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已處在危險中。

“快臥倒!”一種本能驅使我把綺丹韻撲倒在地,就在我們倒地的同時,一聲尖銳的呼嘯從我頭頂掠過,在我身後的牆上擊出一個指頭大的窟窿。身前低矮的冬青樹剛好遮住了我們的身體,我們匍匐着一動不敢動,生怕晃動的冬青樹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是狙擊手!”綺丹韻面露驚詫,伏在我身旁連聲質問,“你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值得別人下這麼大的功夫來對付你,甚至要殺你而後快?”

“我也很想知道!”我無奈苦笑。

――――嗖!又是一顆彈頭擦着我肩頭掠過,倏地沒入身後的土中,在地上濺起無數泥末,我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立刻抓起一塊泥土扔向一旁的冬青樹,趁樹枝搖動的瞬間,我輕叫一聲:“快走!”拉起綺丹韻便向前方狂奔。搖動的樹枝迷惑了狙擊手,接連兩槍都從方纔泥土擊中的冬青樹叢中穿過,等他重新向我們開槍時,我們已越過毫無遮掩的地段,藏身於一棟大樓後。

“我叔叔一定出事了!”綺丹韻靠在牆上喘着氣,十分的擔心焦急,“那些人知道我們的行蹤,事先在這兒埋伏,一定是從我叔叔那兒得到的消息,難怪帕特?萊利教授沒有接到我叔叔的電話,我叔叔不知受了什麼樣的折磨纔會泄露我們的行蹤。”

“別擔心!”見綺丹韻一臉惶急,我本想安慰兩句,卻不知說什麼纔好。我們根本不知對方是些什麼人,會有什麼手段,但從對方行事來看,肯定不是什麼善類。

“我要回去看看!”綺丹韻說着就往外跑,我追出兩步,剛離開大樓的遮擋,一顆子彈立刻從我身前掠過,在一側的窗戶玻璃上擊出一個圓圓的窟窿,我不得不退回大樓後躲避,就這一會兒綺丹韻已跑出十幾步遠,停在另一個樓角向我招手,我望着我們之間這段毫無遮掩的空闊地,猶豫再三,還是不敢拿生命去冒險,便向她打了個手勢,示意我們在遠離狙擊手的地方再匯合。

子彈短促細微的尖嘯驚動了附近稀稀落落的路人,他們尖叫着慌張地找地方躲避,他們的騷動引起了停車場那幾個傢伙的注意,立刻向我這邊飛奔而來,他們的右手欲蓋彌彰地伸入腋下,讓人一眼就看出他們都身懷武器。

有對面高樓上的狙擊手,我沒法跟他們硬拚,拔腿便向大樓一側狂奔,我不敢把自己暴露在狙擊手的視線內,只有利用大樓的掩護,順着大樓的遮蔽角遠離狙擊手,同時示意綺丹韻往另一個方向快走。幾大漢呈扇形向我追來,我在他們的逼迫下不得不一路狂奔,剛要橫穿一條空曠的小街,卻被斜刺裡無聲滑出來的一輛黑色小車攔住去路。

這輛車比別的小車明顯要長上一大截,卻更顯纖細精巧,我正要繞開它時,車門已無聲而開,一隻保養極好、無名指上有個眩目大鑽戒的手從車內伸了出來,對我微微勾了勾手指,我一怔,立刻注意到隱在車內幽暗處那個有些熟悉的人影,這讓我雙眼幾乎睜大了一倍。我毫不猶豫地鑽進小車,車子立刻飛馳起來,轉彎的時候我看到綺丹韻在車後拼命追趕,卻還是漸漸被甩開。

車內像間密室一樣幽暗,我幾乎聽不到一點聲音,也完全看不到駕駛者,除了我就只有方纔那個向我招手的老者,我上車前就認出了對面坐着的那個留着山羊鬍、戴着金邊眼鏡的紳士,他花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臉上還是那樣精瘦乾癟,衣着打扮卻與以前完全不同,不過他那老謀深算的模樣還是一點沒變。此刻他正習慣性地捋着頜下稀疏的鬍鬚,好像能窺探人心的目光正透過鏡片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我。我心中雖然無比震驚,臉上卻不動聲色,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閒適地靠在軟軟的椅背上,我已從最初的驚詫中平靜下來,淡淡問:“該叫你什麼?桑巴老爺還是別的什麼名字?”

“你可以繼續叫我桑巴老爺,”他撫着無名指上璀璨奪目的鑽戒無聲一笑,“或者叫我漢斯博士,卡爾?漢斯博士。”

卡爾?漢斯博士?我在心中默默複述了一遍,沒有任何印象或熟悉感,只好放棄回憶,狐疑不定地盯着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紳士,遊戲中的桑巴老爺或桑巴大祭司。

“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他顧自說着,“爲了不讓人知道你我見過面,我不得不動用如此大的陣仗。”

原來我能從伏擊下有驚無險地逃脫,並不是因爲我有多大能耐或多好的運氣,其實不過是狙擊手並不想要我的命,只是要把我逼到這車上來而已!想通這一點,我對桑巴,或者叫漢斯博士的出現更感好奇,臉上也不禁露出詢問之色。

“看來你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了!甚至也不記得自己的承諾。”漢斯博士唏噓不已。

我不動聲色地淡然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桑巴沒有說話,只從身邊的包中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我。我接過來迫不及待地翻開,立刻爲裡面那幾張“畫”(現在我知道那叫照片)感到震驚,幾張照片上分別是幾個模樣完全不同的年輕人,但從他們那玩世不恭的眼神,我一眼就認出所有人都是我自己,這些都是我自己的照片!

“奇怪吧?”漢斯博士笑道,“我們不知道你過去有過多少身份,目前只找到這些,從國際刑警最機密的檔案櫃中,這些檔案記錄了過去幾年你的幾個不同身份,每一個身份都曾經震撼了全世界的警察和職業罪犯,每一次成功的案例都堪稱犯罪史上的奇蹟,所以你也理所當然地成爲國際刑警最痛恨的對手和職業罪犯最欣羨的偶像。”

“我?罪犯?”我狐疑不定地翻閱手中的文件,飛快地瀏覽主要的內容,不一會兒,關於我的記錄就全部印入了我的大腦。我緩緩合上文件,微閉雙目輕靠在柔軟的靠背上,心中也爲這記錄感到震撼。

“綽號孫猴子,這是東方神話傳說中最有名和最富傳奇色彩的反叛者和罪犯,”漢斯博士恬淡的聲音在我身前緩緩響起,“真名不詳,年齡不詳,國籍不詳,懷疑接受過恐怖組織系統的訓練,曾用多個化身作案數起,得到證實的有:2022年,利用自編程序非法侵入華街股市交易網,使股市瞬間大幅波動,非法獲利一百多萬元;2023年,利用敦城國家銀行系統的漏洞,從自動提款機非法盜取八十萬鎊;2024年,孤身暗殺了中東某國元首,震驚了整個阿拉伯世界;2025年,組織幾名流浪漢搶劫了洛城銀行運鈔車,獲利一千二百萬元,幾個流浪漢目前都在監獄中享受他們的後半生,唯孫猴子還繼續逍遙法外;2027年,獨自一人綁架了巨軟公司總裁,成功敲詐十億元,成爲有史以來金額最大和最成功一宗綁架案;2029年,孤身搶劫納斯維加斯賭城,雖然只得手六十萬元,卻造成賭城停業半個月,損失達數億……”

“行了!”我擡手打斷了漢斯博士的話,“我不相信自己曾經有過這些壯舉。”

“我也不信,”漢斯博士狡黠一笑,“就像巴釐諾浮宮中那幅微笑的蒙?麗莎早已被孫猴子換成了贗品,全世界卻根本不相信一樣!”

“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問道,“勒索我?讓警察逮捕我?”

“當然不是!”漢斯哈哈大笑,“我只是來重申一下我們之間的君子協議而已。”

“協議?什麼協議?”

“一個價值十億元的協議!”

我聳聳肩,目無表情地問:“十億元是多少?聽起來好像很多。”

“好像很多?”漢斯博士的三角眼驀地變成了龍眼,拍着身旁的座位大聲說,“這輛全手工打造的加長勞斯?萊斯不過一百八十萬,這塊一九四一年產的古董勞力士不過六萬元,這顆十二克拉的鑽戒不過三百萬,這身皮爾?卡丹不過八千多元,你這下該知道十億是多少了?”

我還是不太清楚十億是個什麼概念,便追問道:“可以買下多少個熱狗?”

“熱狗?”漢斯的眼珠差點從眼眶中掙脫出來,跟着爆出壓抑不住的狂笑,笑得淚水都從眼眶中滾落下來,使勁捂着胸口喘着氣,然後用另一隻手在身前劃了個半圓調侃道,“可以買下全世界的熱狗!”

我總算知道就算我不吃不喝背一輩子死人也掙不到這個數,我很奇怪自己心中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興奮,只對自己要靠背死人掙幾張小錢感到不解。漢斯博士注意到我神情的淡漠,立刻煞住笑聲,用指頭點着手上的文件理解地說:“當然,你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十億元也未必能讓你動心,你隨便一次出手都夠你揮霍一輩子,但你注意到沒有,從2022年你第一次出手被國際刑警記錄在案開始,無論你掙了多少錢,你幾乎每年仍然要大幹一票,這還僅僅是記錄在案的。”

“這是爲什麼?”我有些不解。

“說明犯罪對你來說已成爲生命的一部分,已經完全無法割捨!犯罪本身於你來說已成爲目的而不是獲利的手段,”漢斯博士嘆息道,“也只有視犯罪爲生命的孫猴子,才能把犯罪藝術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

我再次聳聳肩,心中並不覺得犯罪於我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雖然這些案件每一樁都夠得上驚世駭俗,我卻感覺自己像在聽另一個人的故事,跟我完全沒什麼關係,不過就怕警察不這麼認爲。

“你到底要說什麼?”我平靜地問,心知老奸巨猾的他決不會無緣無故地恭維一個人,不管他是桑巴老爺還是漢斯博士,當他盛讚一個人的時候,那一定是看上了他的利用價值。

“當然是我們的協議!”漢斯博士表情十分誇張,“既然你已完全不記得,我就有必要來重申一下我們的協議,那個價值十億元的協議。”

見我沒有搭腔,漢斯博士深吸口氣,緩緩道:“我們因爲完全信任一向重諾守信的孫猴子,所以這個的協議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錄,不過以你現在的情形看,即便我們留下了記錄你也未必會相信。”

“到底是什麼樣的協議?”我已有些不耐煩,不想再聽他兜圈子。

“爲我們拿到‘真實幻境’最後一種作弊代碼,也就是遊戲世界中絲綢之國的道家秘典《易經》,”漢斯緊盯着我,聲色出奇的慎重肅穆,“要原版的上古珍本,絲綢之國目前僅存的那本孤本!”

“《易經》?”我皺起眉頭,“那是種什麼樣的經書?”

漢斯神色和緩了些,笑道:“那是道家用來算命的一種經書,相傳爲絲綢之國的周朝開國國君所著,所以也叫《周易》,是道家最爲有名的經書之一,其實那是一種窺探‘真實幻境’奧秘,在遊戲中喚醒現實記憶的作弊代碼,有多種版本流傳下來,絲綢之國有不少人憑着並不完全的抄本,居然也能推斷過去預測未來,甚至利用它來趨吉避凶,更有不少兵法家利用它來確定軍隊行止。當然,更多的人在遊戲中只是利用它來算命餬口,是算命術士的必讀經書,由此可以想象它的神奇,如果它能與埃國太陽教的秘典《占星術》相結合,必定能讓人在遊戲中完全喚醒被封閉的現實記憶,再不濟也能讓人成爲預知過去未來的先知,用現在的話來說,也就是超人。”

我不解地問:“你們爲了一本遊戲世界中的經書,願意付我十億元?你們要那本經書,或者叫‘作弊代碼’究竟有什麼用?”

“不是願意付,而是已經付了你十億元!”漢斯博士笑道,“我們付你十億,你爲我們奪得《易經》,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君子協議。至於這經書對我們有什麼用,那是我們的秘密,不在我們的協議範圍之內。”

“我已經有了十億?可我爲何需要靠背死人來掙吃飯的錢?”

“你可以去查你在蘇伊士銀行帳戶上的存款,我們幾個月前根據你提供的帳號已經把十億元打了進去,我還清楚記得那個帳號是47725812,這個號碼你也應該還記得,‘真實幻境’安全系統對數字始終無法準確判斷它的屬性,也就是分不清它是現實記憶還是遊戲記憶,所以很多現實中的數字記憶都會保留下來。”

我渾身一震,當漢斯博士說出那個帳號後,我突然有一種眩暈的感覺,這之前我都不以爲自己就是他嘴裡那個“孫猴子”,更不相信自己跟他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協議,但當他隨口說出了我記憶深處那串神秘的數字後,我不禁對自己的身份也開始懷疑起來,摸着自己的臉,我不禁聯想起斯特大夫的推測,像我這樣的整容手術,恐怕除了特工,罪犯也有可能作這樣的整容。難道我真是那個視犯罪爲人生追求的孫猴子?一個最有名的犯罪藝術家?稍稍平息了一下心中紛亂,我啞着嗓子道:“我要先查查再說。”

漢斯博士理解地點了點頭,攤開雙手露出悉聽尊便的表情,我從衣兜中掏出那個小小的方盒,現在我已知道這是個可視電話,並且我從綺丹韻那兒知道了使用方法,也知道了一些常用的求助號碼。笨拙地撥了幾個數字,這是綺丹韻告訴過我的國際電話查詢臺,不一會兒,屏幕上現出了一個面容和藹的漂亮小姐,用甜美的聲音向我問好,當我對她說查詢蘇伊士銀行電話後,屏幕上立刻現出了一串數字,我照着那個數字撥過去,屏幕上漸漸現出一個保養極好的中年人的臉,有着微禿的頭頂和銀白的頭髮。

“你好!原來是皮特?李先生!”他用好聽的口音微笑着對我說,“願意爲您效勞,請問有什麼需要?”

“你認識我?”我壓抑住心中的激動,平靜地問。

“當然!”他覺得有些好笑,“你是我們的A級大客戶。”

“我想查一個帳號下的存款。”我深吸了口氣,淡淡地說出那個號碼,強壓下向他打聽自己過去的衝動。但心中仍有激動難耐的感覺,總算又找到一點自己過去的痕跡。

“請輸入你的密碼。”他邊操作着身旁一擡計算機邊頭也不回地對我說,“我現在已把你的電話與銀行的計算機相連,只需用電話輸入就行。”

我楞了片刻,頭腦一片空白,裡面沒有任何密碼,也沒有任何與之相關的東西,我只有像白癡那樣苦笑道:“我不記得什麼密碼。”

屏幕中的銀行家怔了一下,立刻笑道:“不記得密碼沒關係,我們可以通過視網膜覈實你的身份,請把你的右眼對準你手機上的攝像頭。”

我在漢斯博士的指點下,把手機拿到自己右眼前,正對瞳孔,不一會,手機中傳出“嘟”的一聲輕響,那銀行家鬆了口氣說:“通過,我現在就給你查詢存款,你在47725812帳號下的存款爲十億零一百三十七萬四千三百五十九元三十七分,請問還需要什麼服務?”

我舔舔有些乾裂的嘴脣,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可以隨時提取這筆錢?”

“當然可以!”銀行家立刻道,接着臉上又露出一絲歉色,“不過這個帳戶是特別約定帳戶,必須有密碼和你本人或者你親筆授權書才能提款或轉帳,兩者缺一不可。”

“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密碼,即使證明這錢是我的,也永遠拿不到這筆錢?”我連忙追問,見他遺憾地點了點頭,我氣惱地掛斷電話,對漢斯博士憤憤罵道,“難怪我要靠背死人過日子,原來是守着這一大筆錢卻拿不出來,這感覺真他媽滑稽!”

漢斯博士理解地笑笑,親切地拍拍我的肩頭說:“這是我們協議的一部分,雖然你是信譽卓著的孫猴子,但十億元畢竟不是個小數目,我們也不得不如此,我們是冒着損失十億元卻一無所獲的危險,僅僅買到你一個口頭承諾,只要你爲我們拿到《易經》,我立刻給你取款密碼。”

方纔我還對漢斯博士的話完全不相信,現在卻不得不重視了,除了這個帳號,再加這個帳號下十億元的鉅款,我心中就算一萬個不願意,也找不出自己不是孫猴子的任何一點理由,我不得不認真對待和漢斯博士的協議,雖然現在的我還是完全不知情。

“爲什麼要找我?”我淡淡問,開始以孫猴子的身份跟漢斯博士說話。

“因爲你是最好的,”漢斯博士用欣賞的目光盯着我,“我們只找最好的,之前我們也找過其他人,但無論訓練有素的特工還是戰績彪炳的職業罪犯,全都無一例外地失敗了,你已經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你們?”我裝着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是些什麼人?”

漢斯博士警覺地掃了我一眼,斷然道:“這也不在我們的協議範圍之內。”

我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對你說的協議不再感興趣,你方纔也說過,孫猴子什麼時候會把錢放在心上?哪怕它是十個億的鉅款,就讓它便宜蘇伊士銀行好了。”

“這怎麼行?”漢斯博士漲紅了臉,“你怎麼能毀掉自己最驕傲的信譽和名聲,以及在全世界職業罪犯心目中偶像般的地位?”

“怎麼不可以?”我面露嘲笑,“詐騙是一種高智力犯罪,我偶爾也會嘗試。”

漢斯博士緊盯着我,神色漸漸和緩下來,最後悠然一笑說:“不錯,孫猴子不會把十億元放在心上,但卻會爲一次前所未有的挑戰動心,想象一下這次行動的難處,那是在沒有任何高技術或任何幫手的情況下,從一個陌生的古老國度奪取他們奉爲神聖的經典,而這一切卻又是在一個虛擬的遊戲世界中進行,面對如此有趣的犯罪機會,我實在難以相信視犯罪爲人生最大追求的孫猴子會不動心!”

“告訴我你們真實的身份,不然就任你們那十億元爛在銀行裡,”我不爲所動,冷冷地道,“這挑戰和機會還是留給你自己好了。”

漢斯博士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最後無奈嘆息說:“我幕後的僱主都是些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小人,決不會容忍別人的失信和背叛,他們會用一切手段報復敢於戲耍他們的人!當然,孫猴子對這樣的威脅只會感到興奮,不會感到恐懼,但方纔那個女人呢?還有斯特大夫呢?還有那個給了你背死人那份工作的胖子呢?還有賣給你熱狗的侍應生呢?任何跟你打過交道的人都有可能成爲報復的對象,想象一下,當有一天你在街上接過報童的報紙,或者向路人問道時,他們就在你面前突然倒在狙擊手的槍下,那時你會有什麼感覺?不要以爲我在虛言恫嚇,我的僱主一定會這麼幹。”

我緊盯着漢斯博士鏡片後那雙古井一樣幽深的眼睛,想從中看出哪怕一絲的虛妄,但我失敗了。這個雜種,他說的是實話!我心中只堅持了一眨眼的功夫,立刻屈服下來。我疲憊地揉揉鼻樑,問道:“我該怎樣去奪得《易經》?又怎樣判斷它是不是那唯一的孤本?這總在協議之內吧?”

“跟着黛絲麗!”漢斯博士立刻道,“保護她平安到達絲綢之國的京都,待她有機會接觸《易經》時,你就可以伺機奪取!”

我用狐疑的目光望着他:“黛絲麗不是你孫女嗎?”

“遊戲中是的,”漢斯博士故作幽默地笑了笑,“現在你就是把她先奸後殺我都不會放在心上。”

見我神情淡漠,漢斯博士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提醒道:“你的時間不多了,要儘快趕回遊戲,不然你的遊戲生命便要自然死亡。”

我突然問:“你怎麼能肯定黛絲麗一去就能接觸到原版《易經》?難道絲綢之國的人這麼忠厚,不會給她本贗品?”

“這個你不用擔心,”漢斯博士胸有成竹地笑道,“只要黛絲麗見到道教始祖的秘密傳人,他們會拿出原版的《易經》。當然,這中間可能會出現任何意想不到的情況,這就要靠你自己的機智去應對了。”

“我對你曾是遊戲中的桑巴老爺很好奇,”我淡淡問道,“難道你遊戲中真的是太陽教的大祭司?難道你在遊戲中有現實的記憶?所以要進行那樣一次冒險?既然你有在遊戲中恢復記憶的方法,何必還要那個作弊代碼?如果沒有現實記憶,你怎麼會那麼巧成爲太陽教大祭司?不僅有機會接觸《占星術》,還有機會得到《易經》?”

“除了一些數字,在遊戲中我沒有任何現實的記憶,”漢斯教授笑了起來,“真實幻境雖然很難作弊,但在進入遊戲前卻可以選擇出生的家庭環境,只要保障不與現實中的性別、人種、個人能力衝突就成,所以我事先選擇了一個合適的家庭,在成年後很容易成爲神的守護者,太陽教的祭司。至於我爲何會進行那次偉大的旅行和冒險,完全是受到神靈的指示和感召,其實也就是事先買通一個系統維護員,在遊戲中對我進行的暗示和提醒,‘真實幻境’在世界各地都有系統維護員,他們是特殊的ID,可以在遊戲中保持現實記憶,卻不參與遊戲,他們在遊戲中常用的身份一般是僧侶、乞丐、流浪漢、算命者或神秘的修道者,他們中有些人偶爾會被收買,出賣自己知道的一些秘密或借神的名號給人以某種暗示,也就是遊戲中那些泄露天機者,泄露天機者不得好死,這是東西方都知道的遊戲準則,其實不過是違反規則被電腦踢出了那個虛擬的世界罷了。

“遊戲中我把那些提醒一直當成神的指示,遵照這指示我不僅成了大祭司,培養了黛絲麗,還發起這次偉大的冒險,所有這些都是爲了獲取‘真實幻境’最後兩種作弊代碼。太陽教的《占星術》已經爲我所得,現在就缺《易經》,沒有你的幫助黛絲麗難以安全抵達絲綢之國的都城臨安,更不用說見到那本《易經》了。所以,你要儘快回去,完成你保護神的使命,在最後關頭奪取《易經》,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君子協議。”

我默然片刻,然後問道:“我這個保護神不是指遊戲中東方君主派出的將領吧?”

“當然不是,”漢斯博士笑道,“絲綢之國那個君主現在正偏安一隅,哪裡有心理會西方來的什麼使者,保護神只是我們之間事先約定的你在遊戲中的代號,桑巴大祭司是有‘神靈’指點,知道有保護神會來助他一臂之力去完成這次神聖使命,所以臨死前憑直覺猜到你就是那個保護神。”

原來黛絲麗也會說謊,我在心中暗歎,也總算理解爲何會在夢中多次出現“保護神”這個詞,但我對自己失去記憶和在遊戲中保持現實記憶的能力仍然不解,便問:“我不是‘真實幻境’的系統維護者,爲何能保持現實的記憶?卻偏偏失去了進入遊戲前的所有記憶?”

“這個我也不清楚,”漢斯博士垂下眼簾,無意識地摸了摸頜下的鬍鬚,卻不是用慣常的左手,“每個人都有自己行事的方法和秘密,我們也不便打聽不是?你用何種方法騙過系統進入遊戲,以及如何保持現實記憶,我們也感到好奇,但決不會去打探。”

他在說謊!我心裡對自己說,面上卻不露聲色,垂下眼簾望着漢斯保養極好的手,我在心中暗問:難道我失去記憶跟他們有關?

“好了,你現在已經完全清楚咱們之間的協議,我們之間的會晤也該結束了,希望你能完成這次犯罪史上的壯舉!只要你能奪得這最後的欺騙代碼,蘇伊士銀行的十億元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你將成爲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罪犯和冒險家,這不正是你不懈的追求嗎?”漢斯博士說着按動了手邊一個按鈕,車身頓時慢了下來,我知道司機得他到了的指示,正在減速停車,他在禮貌地趕我走了。

“有一個問題,”我突然說,“我現在腰無分文,還可能受到警察的通緝,而進入‘真實幻境’又需要錢。”

漢斯博士怪*盯了我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堂堂孫猴子會爲這點錢犯愁?如果你連這點麻煩都解決不了,我們對你怎麼還會有信心?這次我只當是你失去記憶後的一次失常反應,不會向我的老闆彙報。”

我打開車門鑽出去,卻又回頭問:“拿到《易經》後我怎樣交給你們?”

“這個你不用擔心,”車門已緩緩關上,漢斯博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只要你拿到了《易經》,我們自然會和你聯繫。”

“你不怕我私吞了它?”我最後調侃了一句。

“不怕,”車窗緩緩沉下,露出了漢斯博士怡然自得的臉,“《易經》只有和《占星術》結合才能發揮它的神奇功效,它也不是那麼容易破解,除了我,大概也只有黛絲麗有可能勘破其中奧秘。”

勞斯?萊斯早已消失在長街盡頭,我仍對着車流滾滾的長街發楞。我盤算着如何才能儘快獲得一筆吃飯和遊戲的資金,靠正常途經肯定是來不及了,我得利用我超常的天賦,誰讓我是偉大的犯罪藝術家孫猴子呢?我在心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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