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靈法師

帳篷外的響動驚起了帳篷中的兵卒們,有幾個衣冠不整地出來查看,立刻被帳篷外的情形驚呆了。不由驚叫着返身拿起武器,互相壯着膽子把那幾個形如殭屍的漢子圍了起來,卻沒人敢走得太近,更沒人敢向他們出手。

“顏夫人,交出那個東西,不然我的孩兒們就要大開殺戒了!”那個青衫老者遙遙沖帳內高喊,聲音如夜梟般刺耳。他一開口,所有人都不知不覺地閉上了嘴,場中頓時靜了下來。半晌後,才聽帳篷中那位夫人冷冷地回道:“你想要那個東西,除非先殺了我。”

“這還不簡單?”青衫老者一聲冷笑,手中銅鈴使勁一搖,那些形如殭屍的漢子頓時像脫兔一般撲向圍着他們的兵卒,出手異常兇悍而殘忍。開頭幾個兵卒根本來不及反應,瞬間就已經被他們擰斷了脖子。剩下的兵卒一聲尖叫,扔下武器轉身就逃,但在那些漢子鬼魅般的追擊之下,無一逃過被撕裂的命運。

“快走!”遠一點的篝火邊,亞辛拉起紀萱萱和瑤姬公主就暗處跑,卻不見夏風挪步,他不由回頭招呼,“快跑啊!這事跟咱們無關,他們不會追我們的!”

夏風看着那些漢子以自己從未見過的殘忍手段殺人,心中除了噁心,更多的是好奇,實在想知道他們是些什麼。從他們的動作、舉止、神態,以及殺人時的冷漠,顯然已經不是活生生的人了。聽得亞辛招呼,他稍稍退開一段距離,遠離篝火的光亮,把自己隱在夜色中,然後悄聲問亞辛:“它們是什麼?殭屍?”

“它們是死靈!受死靈法師控制的死靈!”亞辛把兩個女孩藏在隱秘的草叢中,自己返身又來拉夏風,“咱們快離開這裡,若被它們發現,咱們必死無疑!”

“死靈?”夏風皺起眉頭,磨磨蹭蹭地不願走,“跟殭屍有什麼區別?”

亞辛悄聲道:“殭屍是已經死亡的人變的,而死靈則是用活人來煉製的,被死靈法師用法術控制了身體。其實它們也已經死了,它們最後一絲魂魄被煉製它們的法師用自己的頭腦和靈力來控制,一個最高級的死靈法師最多可以同時控制七個死靈。”

夏風數了數那些死靈的數量,不由悄聲一笑,“有六個死靈,看來這老妖級別還不低嘛。”

說話間那些死靈已殺盡了所有兵卒,開始向顏夫人所在的帳篷圍了上去,帳篷中響起丫鬟僕婦的哭泣和哀求,不過對那些沒有靈智的死靈來說,她們的哀求對它們完全不起作用。它們撲向帳篷,卻又像在帳篷外被什麼阻了一阻,六個死靈如厲鬼般張牙舞爪,卻像是始終衝不破一堵無形的牆。帳篷內,雜在丫鬟僕婦的哭號聲中,隱約還有一個低低的吟頌聲。

“沒想到顏夫人還是位同道中人,倒要請教!”青衫老者說着,也開始低聲念動咒語,六個死靈頓時像得了神助,終於慢慢衝到帳篷前,開始撕扯帳篷,轉眼間就在帳篷上留下了一道道裂痕。

“咱們應該幫幫她們!”夏風突然說,“那位夫人不僅收留了我們,還對我們有一衣之恩,我們不能看着她們死在那些怪物手裡。”

“我也不想她們死啊!”亞辛幾乎哭出來,“但除了白白送命,我們根本幫不了什麼!”

“死靈會不會死?”夏風突然問。亞辛一怔,“不知道,它們本來就不算是活物!”

“不算活物怎麼會動會跑還會殺人?”夏風眉毛一揚,眼裡漸漸閃出興奮的光芒,“你說咱們要砍斷它們的手腳和脖子,它們還會不會動會跑會殺人?”

亞辛答不上來,對這個問題也從來沒考慮過。只見夏風無聲一笑,“嗆”地一聲拔出蟬翼刀:“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說着便向場中大步而去。

難得遇到這麼刺激的挑戰和機會,以夏風的本性當然不會放過,連現實中拿生命去挑戰極限、尋求刺激的冒險他都渾不在乎,何況這只不過是遊戲。什麼救人報恩的說詞,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夏風的突然出現讓那個青衫老者愣了一下,還第一次遇到這麼大膽的傢伙,老者難免生出點好奇之心,不禁高聲喝問:“什麼人?”

“夏風!”

“夏風?幹什麼的?”

這問題讓夏風遲疑了一下,“大夥兒都說我是吟遊詩人,嗯,那就算是吟遊詩人吧。”

吟遊詩人?老者撇撇嘴,還以爲是個不知死活的武士呢!老者似乎對詩人有點好感,言語也稍微客氣了些:“這兒不是吟詩的地方,趕緊走吧,小心我的孩兒們傷到你。”

“那怎麼行?”夏風一聲怪笑,“帳篷裡面那位夫人收留過我們,我不能不幫她。再說我也想領教一下你這些孩子的殺人手段,不知道是它們的手快,還是我的刀快?”

“不知死活的東西!”老者面色一沉,一聲咒罵,立刻搖響了手中的銅鈴,同時以“分心術”控制着六個死靈向夏風撲去。經過特殊煉製的死靈,一旦被死靈法師以心力發動,動作比常人敏捷靈活得多,直如鬼魅一般。

可惜這次它們受到了帳篷中咒語的牽制,而遇上的又是幾乎達到人類反應速度極限的夏風,只見場中刀光一閃,一個最先要扼住他脖子的手便與胳膊分離。蟬翼刀果然足夠鋒利!夏風心中大喜。不想那斷了手的死靈毫無痛覺,姿勢不變,依舊把斷臂戳向夏風。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砍斷一隻手,夏風心中多少有點異樣,這一分神,竟被那斷臂戳在臉上,頓時冒出一身冷汗。還好那斷臂中並沒有鮮血噴出,沒把夏風弄得更狼狽。

這一疏忽,拿刀的手便被另一個死靈扭住,一時掙扎不脫,另外幾個死靈也圍了上來。夏風不善於用刀,但卻是自由搏擊好手,凌空躍起閃電般踢出五腳,把撲上來的死靈踢開幾步,不過右手依然被一個死靈抓住,死靈的力量異常強大,竟要生生把他的胳膊扭斷。

“啊!”夏風一聲痛叫,左拳連續點刺,閃電般打在那死靈的面門上,只打得它腦袋一陣搖晃,面目一片模糊,卻始終不曾倒下。夏風見狀大驚:完了完了,這傢伙比最好的拳擊手還要抗打擊,眼珠打爆都不鬆手,更不會倒地數八,看來我這隻胳膊是保不住了。

正驚惶間,只見一道寒光從那死靈脖子間一掠而過,它的脖子頓時從中折斷,腦袋骨碌碌滾出老遠。夏風立刻感到手臂上一鬆,那個抓着他胳膊的死靈終於像具殭屍一樣栽倒在地。露出它身後一臉煞白的亞辛,只見亞辛雙手握刀,神情怔忡,似乎還不敢相信眼前情形。

“你證明了一件事,就是死靈也可以再被殺死一回!”夏風說着一刀砍斷了另一個向亞辛襲擊的死靈的脖子。經過方纔那幾下交手,他已漸漸適應了用刀,雖然並沒有什麼刀法,也談不上有多高明,但無可匹敵的出手速度,豈不就是最大的優勢?

二人並肩作戰,片刻之間便把剩下的幾個死靈的脖子也盡數斬斷。再看那指揮它們的死靈法師,早已逃得不知去向。二人收刀相視一笑,心中都涌出戰勝恐懼的自豪。

“死靈也不過如此嘛。”夏風哈哈一笑,頗有些得意。亞辛卻搖頭說:“今日咱們十分幸運,遇到的是比較弱的死靈,若是遇到真正超強戰力的死靈,恐怕就不是這個結果了。”二人都不知道,其實是帳篷中低沉的咒語,部分限制了死靈的殺人能力。

“多謝二位勇士相救,小女子感激不盡!”一個年近三旬的嫋娜少婦衝夏風二人盈盈拜倒,剛遭遇這等恐怖之事,她的臉色尚有些發白,不過依然不失那種雍容凝定的大家風度,更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容貌端莊秀美,很有貴族氣韻。亞辛慌忙還禮,夏風則大大咧咧地擺擺手,“不用客氣,不過是順便罷了。”

“還沒請教兩位勇士大名,小女子好銘記在心,時時爲你們祈福!”那少婦雖然剛損失了所有兵將,卻很快就從悲慟中恢復過來,從容地向兩位恩人致謝。

“我叫夏風,他叫亞辛。”夏風胸無城府,或者說根本就沒想過要防着誰,所以別人一問他就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那少婦聽到亞辛的名字不由一怔,仔細打量了他兩眼,“聽說東陵城城主有一個智勇雙全的兒子,曾獨力斬殺過一條海蟒,他的名字好像也叫亞辛。”

“那正是不才。”亞辛見對方對自己的事蹟早有耳聞,只得點頭承認。那少婦眼光一亮,喜道:“原來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少年英雄亞辛,就不知亞辛公子爲何要打扮成尋常百姓模樣,還只帶一名隨從在大嶢山中行走?”

“我不是他的隨從,而是他的保鏢。”夏風連忙糾正。那少婦一時有些疑惑,“保鏢?公子爲何不帶兵將而要請保鏢?”

亞辛無言以對,這時紀萱萱和瑤姬見這邊戰鬥已經結束,便也一起過來。紀萱萱遠遠就在衝夏風喊:“醜八怪,看不出你還很勇敢,武藝也超乎尋常的好!”

醜八怪?夏風搖頭苦笑,還真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尊號。亞辛見那少婦眼裡露出詢問之色,忙介紹說:“那是我兩個表妹,這次是跟我上京城去開開眼界。”他還不敢輕易暴露瑤姬的公主身份。聽他這一說,那少婦眼光又是一亮:“你們要上京城?那太好了,我也正好是回京城的孃家祭拜亡父。還忘了自我介紹,對救命恩人我也不敢隱瞞,我乃南王妃沈丹,爲路上行走方便,就以南王姓氏作爲自己夫家姓氏,稱顏夫人。”

“南王妃?”亞辛不由一驚。東軒國分封有四大異姓王,分別鎮守國境的東南西北四方,東面稱東王,東陵城正是他封地的一部分。南面北面分別稱南王和北王,只有西面的被稱爲烈王。那是因爲大西國是東軒宿敵,“西”爲皇家忌諱,因此把西王改稱烈王。這四大王在東軒國內地位崇高,可稱得上僅次於國君。

亞辛慌忙與南王妃見禮,並把她介紹給大家。紀萱萱和瑤姬都露出驚訝之色,只有夏風不以爲意。在他眼裡一個王妃和一個普通女子也沒什麼區別,最多比常人保養得好點罷了。

兩撥人這下自然合在一處,連夜往京城開拔。現在目標變大,責任也變大,亞辛更加擔心路上的安全。幸好第二天就能走出大嶢山,出了大嶢山就是人煙稠密的市鎮,無論死靈法師還是匪徒蒼狼,都不太可能在鬧市殺人了。

夏風一路上只盤算着,如何才能在縱橫數千裡的這個大陸上找到對手杜馬斯,而南王妃也顯得心事重重,寡言少語。衆人各懷心事,默默地往東軒國的京城趕去。

晉城的秋夜寒冷而潮溼,寒氣像揮之不去的影子始終籠罩在人的周圍,無論穿上多厚的衣衫,它總能透過皮膚直鑽進你的骨髓,讓人從心裡透出涼意來。老態龍鍾的曹編修把自己往油燈前縮了縮,似乎那樣能借到點燈火的暖意。窗外隱隱飄來二更的更鼓聲,他卻還渾無睡意,依舊在把手中的算籌不停地推演着。

經歷了最早的正德帝,後來的勇帝,到現在的虞帝,曹編修已經是朝中唯一的三朝元老了。他能歷經三朝而不倒,除了佔着個無足輕重的編修官位置,管理皇家所有的書籍典史外,自身沉默寡言,從不得罪任何一方勢力也是一大原因。但除了這些,他認爲最重要的其實是自己精於推演術算,能時時趨吉避凶,處處化險爲夷。

不過今天這算籌都快被自己掰碎了,依然算不出自己今天要遭遇什麼樣的兇險,連算三次籌子都在不停預示大凶!大凶!還是大凶!卻沒有任何別的暗示和破解之法,這是一生中從來沒遇到過的情況。他不禁對自己的推演術算產生了懷疑,聯想幾天前自己無意間推演了一下天下大勢和東軒國的命運,算籌居然預示天地間將有毀滅性災難,這樣的災難一萬年也不會出現一次。對此他疑惑不解,只得在心中暗歎:大概是老了,連推演術算也不靈了。

收起算籌,他決定離開書房下樓去休息,剛端起油燈轉過身來,渾身便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頓時背脊冰涼,頭皮發炸,差點一跤跌坐到地上。只見一個黑影就靜靜地立在自己身後,離自己不足一尺。

“誰?”他聲音發顫,連退三步跌坐到椅子上,那黑影似乎向前跨了一步,然後就響起他的回答,聲音冰涼刺骨:“我是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曹編修無意識地重複了一次,這太不可思議了!他不由使勁打量起這位神的使者。只見對方雖然努力裝得友善點,可他那身黑袍和那張煞白的臉也還是太過陰森,幾乎不用考慮曹編修就能肯定,對方決不會是神的使者,魔鬼的使者還差不多!心有所想,嘴裡便說了出來,“你你不是!”

“你要看一下證明嗎?”黑袍人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門齒。說着他慢慢擡起雙手,掌心遙遙相對,漸漸地,那兩掌中央亮起了一點瑩光,越來越亮,最後變成一條閃爍不定的亮線連接兩隻手掌心,就像雷雨天在天空閃爍的閃電。亮線越來越亮,最後閃出幽幽的藍光。這時,他突然把手向虛空一揮,那道亮線便脫離掌心在虛空一劃而過,落在曹編修身旁的書桌上,像閃電般一閃而沒。房中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的手也收了回去,不再有光華閃爍。曹編修忍不住看看身旁的書桌,很想知道那道藍幽幽的亮線到底是什麼。這一看才驚訝地發現,書桌已裂成了兩半,正慢慢向兩邊倒去,斷口處整齊光滑,比最細的鋸痕還要平整。

曹編修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這樣的事別說親眼一見,就連聽都沒聽說過。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依然不相信這是神的使者,就算是使者也只可能是地獄的使者。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方纔的推演,看來這次是算準了的。

“其實我是不是神的使者又有什麼關係呢?”像是看透了曹編修的心思,黑袍人淡然一笑,“我只不過是想打聽一下十多年前的一些舊事罷了。”

“什什麼事?”

“十七年前,正德帝被篡位的勇帝所殺,宮中大亂,待騷亂過去後,新登基的勇帝卻沒找到一件東軒國的傳國之寶,我想知道這件傳國之寶哪兒去了?”

“傳國玉璽最後不是找到了麼?”曹編修一臉疑惑。

“不是傳國玉璽,那是一件比傳國玉璽更神聖更珍貴的東西,”黑袍人說着走近一步,蒼白的臉色在昏黃的燈火映射下閃着妖異的光芒,幽暗的眸子則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緊緊盯着曹編修,“我說的是‘龍血丹’”

“龍龍血丹?”曹編修頓時結巴起來,“我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如果你這個三朝元老都不知道的話,那麼恐怕就沒人知道了。”黑袍人遺憾地搖搖頭,眼裡似乎有光芒在閃爍。曹編修慌忙躲開他的目光,語無倫次地分辯着:“我真不知道,它不在我這裡。”

“我當然知道它不在你手上,”黑袍人說着緩緩閉上眼,靜靜地不再說話,他的印堂似乎在漸漸亮起,眉心也隱有光芒閃爍,仔細一看卻又什麼也沒有。片刻後他睜開眼淡然道,“你左邊衣袖裡有十二枚銀幣,右邊衣袖裡有兩枚銅錢和一塊方巾,你腰上有一塊紅色胎記,後背還有一個疤痕。你樓下的臥室中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如夫人,她的枕頭下壓着塊男人用的玉佩,我估計不是你的。”

曹編修臉上顯出從未有過的驚訝,一時目瞪口呆。黑袍人見他已被震撼,這才問道:“說吧,當年正德帝把‘龍血丹’藏到了哪裡?他不可能不讓他的編修官作秘密記錄。”

曹編修蒼老的臉上汗珠滾滾而下,卻咬牙沒有開口,黑袍人柔聲勸道:“說吧,嚴守秘密是很辛苦的,不過也別編瞎話,假話是騙不了我的。”

見曹編修依舊咬牙不開口,黑袍人嘆了口氣,“你非要逼我把你變成白癡嗎?”說着,他那幽暗的眼裡再次閃出隱約的光芒,緩緩照定了曹編修的眼睛。老者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把臉轉開,也無法閉上眼簾。老者的眼光漸漸迷朦起來,他掙扎着把手悄悄伸向自己腰間,摸到腰中那柄匕首,然後猛地拔出使勁插進自己胸膛。這一下大出黑袍人預料,想要救時已經晚了。趕緊查看老者傷勢,才發覺這一刀直接插進了心臟,鮮血順着匕首的血槽噴涌而出。只見曹編修拚着最後一分力咧嘴一笑,勝利似地說:“我死了,你就看不透我的心了。”

見老者慢慢軟倒在地,黑袍人遺憾地搖搖頭,然後如幽靈般從窗口飄了出去。片刻後他已在空寂無人的長街上縱馬馳騁,四蹄長有肉墊的旄馬落蹄無聲,使這一人一騎看起來就像暗夜中的幽靈。黑袍人任旄馬自由奔馳,他則望着兩旁飛速掠過的夜幕默默自問:天眼可觀千里,我怎麼就看不到它呢?莫非‘龍血丹’已經不在東軒國境內?

曹編修的死在朝中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一來編修官雖然品級不低,不過一向沒什麼實權,在朝中無足輕重;二來曹編修爲人低調,許多人只把他當成皇家的一件擺設,再加他又是自殺。所以他的意外慘死,只是讓百官們多了一件茶餘飯後的談資,最多再猜猜他的自殺原因,順便鍛鍊一下想象力罷了。沒人知道他的書房中還有一張被剖成兩半的書桌,以及那剖口之奇特,這些都被有意掩飾起來了。

真正關注這件事的只有烈王藺嘯宇,自從護送虞帝登基後,他就一直駐紮京師沒回西州封地。當聽到曹編修的死訊,他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看到那個被剖成兩半的書桌,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即便是身經百戰的他,也想不出那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器,能把剖面劈得如此光滑齊整。

“莫非,是傳說中的‘黑暗之刃’?”他猶猶豫豫地說出了心中的懷疑。一旁一個年逾古稀的白袍老者立刻搖搖頭:“只怕就連‘黑暗之刃’也做不到。”

藺嘯宇一怔,知道這老者的話定不會錯,不由對此更爲詫異:“不是‘黑暗之刃’,哪又會是什麼?光明聖劍?”

老者沒有立刻回答,默然半晌後才嘆息道:“這樣的剖痕,連我都沒見過。”

藺嘯宇更爲震驚,再次查看了曹編修的屍體後,他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的下頜發怔。三十六歲的他下頜留有短短的髯須,這使他那張國字臉多了種威嚴和肅穆之色。他的相貌談不上英俊,最多隻能算五官端正,不過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再加他那結實魁偉的身軀,便給人一種出類拔萃的感覺,甚至隱然有龍臨淵、虎踞崗之態。

“看來,有人在打‘龍血丹’的主意了,”他終於輕嘆了一口氣,“誰還在留心那失落了十多年的東西呢?”說着他猛轉過身,瞪着那飄然出塵的白袍老者問:“除了曹編修,誰還有可能知道‘龍血丹’的下落?”

白袍老者想了想,“大概只有江公公還有可能吧。”

“來人!立刻把江公公請到王府!”藺嘯宇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人隔門稟報:“烈王殿下,天相法師回來了。”

“快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青衫白襪、面容枯槁的老者推門而入,他先向烈王和那白袍老者一拜,然後面有愧色地垂下頭,“師父,烈王殿下,天相無能,沒能拿到那個東西,還折了帶去的六個死靈。”

二人同時一驚,白袍老者不悅地追問:“折在誰手裡?”

“他自稱是個吟遊詩人,叫夏風。”

同一時間,在皇城一處荒僻的冷宮內,老邁的江公公被人扔到一間荒殿的角落。老眼渾花的江公公半晌纔看清面前那個面色蒼白的黑袍人,不由一驚,掙扎着要爬起來,同時色厲內荏地質問:“你你是誰?居然居然敢私闖皇城?”

黑袍人淡漠一笑,“我是神的使者,所以皇城也能隨便進出。”

老太監張張嘴,“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知道東軒國一件傳國之寶的下落,也就是十多年前失落了的‘龍血丹’!”

“龍血丹!”老太監驀地驚慌起來,“我我不知道,你讓我走。”

“你非要讓我把你變成白癡嗎?”黑袍人冷漠一笑,“不過你這個年紀,就算突然得了老年癡呆也不算意外吧。”說着他幽暗的雙眼漸漸有微光閃爍,定定地盯住了老太監的眼睛。剛開始老太監還能堅持不爲所惑,但漸漸地他的眼光就朦朧起來,眼中漸漸就失去了靈氣,心靈之門也慢慢向對方敞開,心裡的秘密也徹底暴露在對方腦海裡

皇城中四處都燃起了大火,到處是宮女的尖叫和叛軍的吶喊,金壁輝煌的大殿內,一位身着龍袍的年輕男子面色煞白,正抖着手把龍案上一個錦盒打開,裡面是一顆殷紅刺目的丹丸。手足無措的江公公正抱着個哇哇啼哭的嬰兒侍侯在龍案旁,面色慘白的曹編修則尷尬地侍侯在另一邊。只見龍袍男子神情悽苦,哆嗦着手拿出那枚紅色丹丸,猶豫半晌,終於一咬牙,轉身捏開嬰兒的嘴,把丹丸塞入了她的口中。丹丸入口既化,很快就被她完全吸入了肚中。

“陛下”龍案前那位渾身浴血的將軍見狀大駭,猛然跪倒在地。龍袍男子淚珠滾滾而下,猛地把嬰兒緊緊抱在懷中,喃喃道:“孩子,別怪父王,‘龍血丹’逃不過靈異者的窺察,只有把它溶入你的血脈,才能保證它不會落到別有用心的人手裡。”說完他依依不捨地把嬰兒交給面前跪着的將領,“把她送到東陵城,交給東陵城主亞伯都。拜託了!”

那將領流着淚把嬰兒系在自己背上,對龍袍男子拜了三拜,這才起身決然而去

“原來是這樣!”黑袍人收回目光,嘴角泛起一絲淡笑。只是片刻功夫,他的臉上竟冒出了滾滾汗珠,臉色也越發蒼白瘦削,就像剛經歷過一場劇烈的搏鬥。面前的江公公則癱坐於地,神情木然,眼神呆滯,嘴角有長長的唾涎流下來,竟像是真的變成了白癡。

當江公公最後被擡到烈王府時,那白袍老者只看了他一眼便是一聲嘆息,“咱們晚了一步,他已經中了‘窺心術’,他心中的秘密全都保不住了。”

“瑤姬公主有消息沒有?”烈王猛地衝外面一聲厲喝,一個將領慌忙稟報道:“有偵騎回報,護送瑤姬公主的東陵城神機營在大嶢山中遭到匪徒蒼狼的伏擊,幾乎全軍覆沒。統領陽昊陣亡,瑤姬公主和亞辛副統領下落不明。” www ★ttκǎ n ★C〇

“派出本王的親衛虎賁營,立刻往大嶢山搜尋瑤姬公主。無論如何一定要搶先找到她!”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帶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看看離晉城已經不遠,夏風心情舒暢,不禁露出了他“吟遊詩人”的本性,邊走邊對着曠野高聲“吟”起來。他的“詩”讓衆人不由陶醉其中,直到他“吟”完衆人才忍不住鼓掌叫好,紀萱萱則有點惋惜地說:“你的詩好聽是好聽,可惜就是不怎麼聽得懂,2002年是哪一年?汽車又是個什麼東西?”

夏風懶懶一笑,“那都是天界裡纔有的東西,難怪沒人能懂了。”

“天界?”衆人不由露出驚訝之色,紀萱萱卻不以爲然地撇撇嘴,“聽他胡吹,胡亂在鼻孔中插兩根大蔥,就當自個兒是大象;胡亂編兩句歪詞兒,就當自個兒是神仙了?”

夏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跟你說實話你當我是胡吹,跟你胡吹你卻當我說的是實話。算了,你還是繼續當我吟遊詩人吧。”

幾人正說笑間,只見前方一匹速度奇快的高頭大馬正無聲地迎着衆人奔來,奮蹄狂奔卻不帶一絲蹄聲,這已經讓衆人感到怪異了,那馬背上的騎手卻讓人更感怪異,只見他一身黑袍在風中獵獵飛舞,高高的斗篷幾乎遮住了他整個面龐,遠遠望去,就像是傳說中的死神。衆人見他沒有減速的意思,不由讓在大道兩旁,留出大路讓他過去。

“誰是瑤姬公主?”他遠遠就在喊,出於本能,瑤姬公主立刻答應了一聲:“我是。”

話音剛落,那匹馬已向她衝來,速度不減。不等衆人做出反應,在兩匹馬交錯而過的一瞬,他突然攔腰一把就把瑤姬公主抱到了自己馬鞍上,跟着一夾馬腹,那馬頓以超出常人想象的速度衝了出去,像一道白箭射向與衆人前進相反的方向。

“住手!”“放下公主!”夏風與亞辛幾乎同時高呼着縱馬追去,不想那匹白馬速度是如此驚人,即便馱着兩個人也比夏風和亞辛的馬快出許多。二人拼命打馬狂追,卻還是眼睜睜看着前面那匹馬越跑越遠,漸漸逃出了二人的視線。

又追了一程,再看不到對方的蹤影,眼見前方岔路條條,二人不由面面相覷,知道追也是白追,只得回頭先與紀萱萱和南王妃匯合。衆人商量半晌,最後只得先到晉城向烈王求助。而夏風因爲答應過亞辛,要把瑤姬公主平安送到晉城,如今晉城遙遙在望,卻被人當着自己的面把公主掠了去,這無論是從面子還是從信譽上講,他都不能就此不管。不由在心中暗叫倒黴,同時發誓,不找回瑤姬公主決不罷休!

“烈王殿下!亞辛無能,讓人把公主掠去了,請烈王治罪!”亞辛匆匆進城後就與南王妃分手告別,然後就急急趕去拜見烈王,把瑤姬公主被掠的經過仔細地對烈王說了一遍。只見烈王藺嘯宇面色鐵青,神情震怒,但他並沒有發作,只冷冷擡手示意說:“這不怪你,是本王低估了對方!”

看到與亞辛同路來王府的夏風和紀萱萱,烈王眼裡露出一絲疑惑,“這兩位是”

夏風一看烈王神態氣勢,就知道是個掌握實權的人物,本着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原則,稍稍收斂起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與他見禮,以後說不定還要找他幫忙呢。

“夏風,吟遊詩人夏風?”烈王聽到夏風自報姓名後面色微變,不禁仔細把他打量了幾眼,跟着哈哈一笑,“你爲本王出力護送瑤姬公主,本王決會不會虧待你。來人!打賞!”

不一會兒便有內侍手捧托盤出來,盤上盡是些黃白之物,出手之豪闊讓出身豪門的亞辛和紀萱萱都看得目瞪口呆。不過夏風卻渾不在意,只掃了那些東西一眼便懶洋洋地抱拳說:“夏風沒能把公主平安送到晉城,已經慚愧萬分了,豈敢要烈王賞賜?”

夏風毫不在意的神態讓烈王一怔,他不知道夏風也是富貴慣了的主兒,什麼樣的金銀珠寶沒見過?見他推辭,烈王面色一沉:“本王賞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見對方不悅,夏風只得在心中對自己說聲“不要白不要”,便衝烈王一拱手:“那就多謝烈王殿下了。”

烈王臉色稍霽,對夏風擺擺手:“不用客氣,找回公主的事還需要你出力。先下去休息準備吧,一有消息本王就立刻通知你們。”

三人忙告辭出來,被內官帶到客房暫息。直到他們去得遠了,烈王才問一旁那白袍老者:“你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老者猶豫了一下,“看不透,有武士的身手,又有術法師的氣質。他是我平生僅見的奇特人物,若能爲大王所用,當是百年難遇的奇才。”說到這老者話鋒一轉,“如何找回瑤姬公主,殿下有什麼好的辦法?”

烈王想了想,陰陰一笑,“除了通知各地探馬留意打探,看來只好找翼人幫忙了。”

漫步在古香古色的晉城街頭,夏風爲它的繁華驚歎不已,不由嘆道:“我想不到遠古的城市也如此繁華富足,不過如此富裕繁華的城市,就不怕引來翼人的搶掠?”

“不怕,翼人耐力不長,通常無法深入到大陸腹地,再說,”亞辛指指遠處高大的城牆,“晉城城頭上和不少重要的場所,都有京師神機營駐紮,他們裝備有威力強大的曳光箭,那是翼人的剋星。”

“曳光箭?”

“對,是一種由火藥發射的特製火箭,點燃後會噴火飛向空中的目標,所以叫曳光箭,”亞辛邊說邊比劃着解釋,“有點像小孩子玩的鑽天猴,它升到空中後會炸開,裡面包裹着的碎鐵片會飛射出來,射向四面八方,殺傷力可達數丈範圍,是翼人最恐懼的高空武器。”

“哦,我明白了,”夏風恍然大悟,“就像是一種高空炸彈!”

見亞辛露出迷茫之色,夏風不想給他解釋什麼是炸彈,便轉過話題問:“咱們這又是要去哪裡?”

“我知道晉城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占卦師,咱們現在就去找他,讓他爲咱們指點一條找到瑤姬公主的明路。”

朦朧幽暗的地牢牢門被一重重地打開,烈王在提着燈籠的獄卒帶領下,穿過長長的甬道,最後來到一間幾乎密閉的牢門前,從門上的窗口往裡一看,只見一個皮膚白皙、身材矮小的裸身少年正呆呆地縮在牢房一角,對牢門外的響動充耳不聞。

烈王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向獄卒微微示意,獄卒慌忙打開了牢門。烈王彎腰鑽進牢房中,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回頭呵斥外面的獄卒:“本王讓你們好好對待阿萊特王子,你們怎麼能讓他住這樣的地方?”

這間牢房應該說已經收拾得非常整潔乾淨了,完全不像一件牢房。地上鋪着地毯,牀上被褥枕頭俱全,桌上還有茶壺酒杯等用具,牆上甚至還掛有幾幅粗劣的字畫條幅,尋常百姓家中也沒這麼齊整。烈王呵斥完獄卒,這纔回頭對那少年笑道:“阿萊特王子,本王一時疏忽,竟讓你在如此簡陋骯髒的地方受苦,實在是不安,還望王子不要介意纔好。我回頭立刻讓人把你送到好一點的地方養傷。”

那位阿萊特王子慢慢回過頭來,只見他皮膚異常白皙嫩滑,面容比最嬌豔的少女還要秀美,一頭捲曲的金髮隨意地披散肩頭,眼珠則是像大海一樣的碧藍色,那種碧藍色比大西人還要深得多。他的體形精瘦結實,上身粗壯而下身纖弱,完全不像正常人的體形。

“烈王殿下,我是你的階下囚,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不必讓阿萊特費勁去猜。”他淡淡說道,語音中帶有明顯的異族味道。

“王子殿下,本王是有事想求你幫忙,”烈王嘆了口氣,“我想讓你的族人在晉城以西幫我找一個人,我知道這是你們所長。”

阿萊特王子漠然道:“我都被烈王殿下關到這地牢中了,還怎麼通知自己的族人?”

烈王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你們能發出一種咱們聽不到的聲音,這種聲音在空中可以傳出很遠,你們可以在很遠的距離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本王這就把你轉移到一處高樓上,你向着天空喊叫,希望你的族人能聽得到,然後你把本王的要求告訴你的族人。本王會讓沿途的驛站做好準備,給你的族人留下食物和落腳歇息的地點,這樣他們就能深入東軒國腹地。如果能找回本王要找的人,本王立刻恢復你的自由。”

聽到最後這句,阿萊特王子眼睛一亮,不由站了起來,露出了他背上那對緊緊貼在身上的肉翼。他略顯緊張地仰視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的烈王:“你說的是真的?”

“本王言出必行!”

“那好!我就試試!”

“篤、篤、篤!”恭恭敬敬地敲過三下請神鼓後,神情肅穆的占卦師這纔對跪坐在神案跟前的亞辛低聲道:“你可以開始問了。”

亞辛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地上,而夏風則百無聊賴地站在他身後一丈遠的地方津津有味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沒口香糖只好用手指代替了。夏風一向對這等裝神弄鬼的勾當充滿厭惡,不過現在是在遊戲中,什麼樣的設定都有可能,沒準這些在現實中欺騙愚民的把戲在這兒說不定真的管用呢。夏風因爲這也才耐着性子等在後面。

“我想問一位朋友的下落,我要到哪裡才能找到她?把她掠走的那個黑袍傢伙是誰?爲什麼要掠走她?”亞辛說完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年逾花甲的占卦師捻着頜下數莖白鬚,聲色不動地垂下眼簾:“把她的名字寫在沙盤上。”

占卦師嘴裡唸唸有詞,渾身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直到近乎癲狂。這時,只見沙盤上開始慢慢顯出一些符號和潦草的字跡,像是有一支無形的筆在細沙上筆走龍蛇,直到把整個沙盤寫滿。亞辛好奇地看着那些字跡,根本不是熟悉的東軒文,也不是略知一二的大西文或塞姆文。那些字他一個也不認識。

占卦師終於長長鬆了口氣,慢慢睜開眼,神情像是剛經歷過一番劇烈運動般疲憊。當他看到沙盤上那些字跡時,臉色“唰”一下變得煞白,眼睛因恐懼而睜得老大,哆嗦着嘴脣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大師,卦上怎麼說?”亞辛小心翼翼地問,占卦師的神情讓他有些擔心,生怕瑤姬公主已經出了什麼意外。

“別別問我!”占卦師突然擡手抹去那些字跡,“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今天就當沒來過,我也從沒見過你,更沒算過這一卦!”

“那怎麼行!”亞辛不由急了,“你說過可以算天底下一切事,再說你也收了我的卦金。”

“卦金我加倍退還給你!”占卦師忙道,“但是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問也是白問。”

“混帳!”亞辛的少爺脾氣終於爆發出來,一巴掌扇飛了桌上的沙盤,怒視着占卦師質問,“你分明是算出了什麼?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怕什麼?”

“我我不敢說啊!”占卦師幾乎要哭出來,“你的朋友是落到了最恐怖、最邪惡的死亡之星手裡,你就是知道她的下落也是白搭,我也不敢泄露死亡之星的行蹤。”

“死亡之星?”亞辛不由皺起眉頭,“什麼是死亡之星?”

占卦師猶豫半晌,終於低聲道:“最近民間流傳着這樣一種流言,說災、亂、殺、死四星已降臨亞特蘭迪斯,它們將給大陸帶來空前的災難。我從來不相信這種流言,可看到方纔那卦象後,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任何人也不敢對死亡之星有絲毫的冒犯啊!”

“冒犯了它會怎樣?”亞辛尚未說話,夏風已懶洋洋地踱過來,依舊在啃着自己的手指。占卦師愣了愣,呆呆地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知道冒犯了我會怎樣?”夏風臉上露出“星爺”招牌式的陰險笑容,停止了啃手指,手慢慢落到刀柄上。

“你你想怎樣?”占卦師話音剛落,只見一道白光已從胸前掠過,前胸衣衫頓時被從中剖開,連胸腹上也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刀痕,血珠慢慢就滲了出來。占卦師見狀以爲已遭毒手,不由一聲慘叫,一下子軟倒在地。

“哦,I’msorry!”夏風神態自若地擦擦刀尖上的血跡,“這第一刀我本來只是想嚇嚇你,誰知學藝不精誤傷了你,實在對不住了。這第二刀我原是想割你一隻耳朵,不過既然第一刀已經弄傷了你,這第二刀我就只削你一撮頭髮算了。你別亂抖,不然我不好瞄準。”

“別!別!我說!我說!”占卦師慌忙跪倒在地,然後啞着嗓子對亞辛說,“你那位朋友已經被帶到了銅陵山脈,他們他們要翻越銅峰。”

這下輪到亞辛的臉色變得煞白,眼神發直,臉上的恐懼比占卦師更甚。夏風見狀不由把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嘿!怎麼了?”

亞辛深吸口氣,澀聲道:“銅峰又叫死亡之峰,是亞特蘭迪斯大陸上最高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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