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王權(十)

克里斯蒂安沒有理會齊里斯的調侃,走進屋內,收起惡魔之血。

“怎麼了,小克里斯,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齊里斯走近克里斯蒂安,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額頭,表情迷茫,嘟囔道:“你的身上怎麼會有一絲死亡氣息呢?幾天不見,除了找了一個精靈小男友之外,你還做了什麼啊!”

克里斯蒂安不悅的拍開齊里斯的手。如果說死掉一次的人,身上卻沒有死亡氣息的話,恐怕才讓人覺得奇怪。

本來,從克里斯蒂安目前的處境來看,他不應該這麼頭疼的。但是明明以爲已經大局在握,卻突然從雲端跌落的挫敗感,以及被凱特納的僞裝所欺騙的自我厭惡的感覺,纔是讓他這麼不高興的原因。至於齊里斯所說的死亡氣息,並沒有引起克里斯蒂安更多的關注。

克里斯蒂安道:“明天我要去拜訪日不落帝國三皇子,你要跟着一起去嗎?”

“我?去做什麼。”

克里斯蒂安勾起嘴角,嘲諷一笑,對着齊里斯挑眉道:“收信徒啊!”

伊夫的府邸並沒有選擇城西,而是買在了商販雲集的城北,或許那位行事奇特的殿下,覺得熱熱鬧鬧的地方更適合他生存也說不定。相較於克里斯蒂安的臨時居所不過是一幢兩層樓的屋子,伊夫直接買下了城北的一座宅院,從外表上看,宅院的木頭石料都是幾十年前的東西,陳舊不已,但就是一個字,“大”。本來用作商販買賣東西的集市,硬生生的被伊夫改成了住所,當然是大得無話可說。

由不得克里斯蒂安不感嘆一句,日不落帝國是真的有錢啊!

向衛兵通報了身份,沒過多久,伊夫便從宅院中趕出來。雖然還是秋季,但那位南國的王子,卻已經裹了一身絨毛大衣,體型足足胖了一圈,配着一張大臉,看上去樸實憨厚。

人尚未至,笑聲已到。

“哈哈,沒想到克里斯殿下也這麼早就來了。我都還沒把自己給焐熱乎呢!”

克里斯蒂安也笑臉相迎,伊夫的話讓他心裡一暖。不過,他也同時敏銳的察覺到,伊夫用了一個“也”字。莫非,已經有人比自己更早的到了?克里斯蒂安道:“莫非,伊夫殿下已經有客人了?那克里斯不如下次再來叨擾吧。”

“無妨,”

伊夫走到門口,大笑道:“現在府中做客的不是別人,乃是大皇子凱特納。克里斯殿下不準備進去和他打聲招呼嗎?”

凱特納?

在不該他出現的地方,卻聽到了他的名字。克里斯蒂安心裡一動,他來這裡做什麼,莫非,他已經窮途困境到連一個異國他鄉的三皇子都要拉攏的地步了。

正思索間,伊夫已經走下臺階,拉住克里斯蒂安的手臂,向府內走去。

大廳內,凱特納正不緊不慢的喝茶,看到伊夫攜克里斯蒂安進來,神色一愣,隨即露出和煦的笑容,放下茶盞,大步走向克里斯蒂安,道:“弟弟,好久不見了,沒想到竟然會在伊夫殿下的住所碰見你。”

“我也是,哥哥。”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笑,節制而有禮,給了凱特納一個大大的擁抱,“願諸神保佑你永遠這麼英勇強壯。”

凱特納似乎對克里斯蒂安話中有話絲毫不覺,開懷大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諸神早就隕落了。”

跟在身後進來的齊里斯突然開口道:“自從諸神黃昏之後,諸神的紀元便已經結束。再也沒有任何神靈迴應人類的祈禱,人類不得不依靠自己,在英雄的帶領下爲了生存苦苦掙扎。除了一位神靈,只有他,在諸神黃昏之後,依然無時無刻不在關注着大陸的生靈,時時刻刻將自己的關愛無私的給予人類。這位神靈,就是至高無上的太陽神。”

齊里斯這些話並非信口胡說。自從諸神黃昏之後,衆神隕落,就算是菲林十年一次的盛大祭奠,也再也沒有看到過諸神的迴應。反倒是每日懸掛高空的太陽,如果它真的也是一位神靈的話,無疑是神力無邊的。

凱特納臉色驚異,道:“這位是?”

“齊里斯參見殿下。”彎腰行禮,齊里斯道:“我是受至高無上的太陽神派遣,在人間行走的使者,爲苦難的衆生帶來希望和福音。爲了拯救菲林帝國的子民於水火之中,凱特納殿下不如加入我們太陽神教。太陽神一定會念在你保護平民的功績上,封你做本教護法的。”

“太陽神教?”凱特納一臉迷茫,“弟弟,他是你的人?”

克里斯蒂安掩面無語:“是!”

“伊夫殿下,您是否願意爲了拯救日不落帝國的子民於水深火熱之中,加入我們太陽神教。太陽神一定會念在……”見凱特納對自己沒興趣,齊里斯又誠懇的對着伊夫重複了一遍。

“弟弟,”沒有人理會齊里斯,凱特納道,“不知道關於父親的解藥,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哥哥呢?”

凱特納撐着茶几、面露難色,道:“近日,雖然我派了不少人外出尋覓,但是到目前爲止,連一點頭緒都沒有。別說是找到藥材了,就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打探到。如果這幾件東西,真的是不存在的話,父親大人恐怕……”由於心情沉重,凱特納的臉色越來越暗,聲音越來越低,漸漸的所有話都轉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顯得頗爲無奈和痛苦。

克里斯蒂安緊盯着凱特納的臉色,見他一副痛苦的模樣,禁不住在心裡感嘆,要是自己也有這番演技就好了。克里斯蒂安差一點就相信了,凱特納是真的派人去經過艱苦的尋覓而一無所獲。不過,這是不是真的,就只有凱特納自己知道了。恐怕人是派了出去,卻是另有目的。

當日,卡利卡多說出三味藥材的時候,只有克里斯蒂安、布萊克和凱特納知道,如今有人中途阻撓,除了凱特納,還會有誰。

克里斯蒂安輕輕一笑,道:“到目前爲止,我已經找到了兩味藥材。除了夜魘的心在尋覓過程中因爲受人阻撓,所以功虧一簣之外,忘川的水和惡魔的血都已經在我手裡了。”邊說,克里斯蒂安一邊注意着凱特納的表情變化。聽到克里斯蒂安已經找到兩味藥材,凱特納先驚後喜,等說到有人阻撓之後,又凝眉苦思,似有所想。

等克里斯蒂安說完,凱特納眉頭已經擰成了川字,猛地拍案而起,怒道:“可惡!此人一定就是下毒之人,若是被我抓到,一定要誅他全族,以儆效尤。”

克里斯蒂安暗自點頭,心裡已經樂開了花。的確,下毒之人應該就是阻撓之人。凱特納演得真的是太像了,就像他是真的在生氣一樣。

克里斯蒂安捏緊了拳頭,胸腔隱隱起伏,附和道:“我還不知道是誰在暗中阻撓,不過一旦被我知道,不需要哥哥動手,我一定先將此人碎屍萬段!”

“兩位不要生氣。”伊夫在一旁接口道,“夜魘的心嗎?我似乎前幾天在市場中曾經看到過幾個傭兵在售賣,但是以爲拿來也沒有什麼用處,所以沒有多加關注。似乎幾天之後,那幾個傭兵就消失了。或許你們可以從這條消息打探一下,兩位皇子在菲林帝國都是位高權重之人,相信打探一點消息對於你們來說,不算難事。”

克里斯蒂安道:“多謝伊夫殿下關係,讓您看笑話了。不過……”克里斯蒂安皺起眉頭,手撐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實,我的下屬已經打探過了。據說,那幾個傭兵並沒有賣出夜魘的心,就出了菲林堡,隨後一夜間消失。恐怕,是有人以購買他們的貨物爲由,誘使他們離開了菲林堡,隨後下毒手滅口。”

這句話純屬克里斯蒂安胡謅,他當然沒有讓人去調查過傭兵的死因,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知道這些傭兵到底去了哪兒,死沒死更是不知道了。只是,料想如果傭兵真的是被人滅口,事情應當會如此發生,說出來詐一下凱特納。

凱特納神色如常,緩緩道:“這樣的話,這些傭兵應該都已經被人殺了滅口了。”凱特納看向克里斯蒂安,“不知道弟弟還有沒有其他途徑,可以得到夜魘的心?”

有我也不會告訴你。

克里斯蒂安輕輕一笑,正要開口,突然大廳外一個侍從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跪倒在凱特納身前:“殿下,不好了。”

凱特納不悅的背過身,將雙手背在身後,道:“特克,有話慢慢說,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什麼事情不好了?”

特克吸了一口氣,深深埋下頭,道:“卡特蘭大人,卡特蘭大人……死了!”

一瞬間,彷彿天都暗了下來。

“什麼?”

凱特納目眥盡裂,一下轉過身來,睜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特克,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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