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闖皇后寢宮,倒真是膽子不小啊……”驀地,一聲微冷的聲音打破了那一室的詭異。
君留雁還是一身黑色華服,倚在鳳棲殿的雕花欄上,頎長的身形似乎融入了黑暗之中,只是那俊美邪肆的容顏沒有被黑夜掩埋,狹長的眸子習慣性微挑,一貫君臨天下的姿態,似乎是在望向他們,又似乎目光已經透過了他們。慵慵懶懶的語氣,混雜了幾分冷意,墨色的長髮高高束起,灩灩一片。
寧傾嫵只是看了他一眼,卻只是沉默。
若是一般的古代女子,見到這般的情形,定是急着解釋,生怕誤會,落得個不好的清譽。
君留雁緩步走近,打量着他們,寧傾嫵是突然驚醒的,只是匆匆披了件極薄的單衣,隱隱還可見那白色的裡衣。慕無傷同時也在打量着他。
兩個同樣站在頂端的人物,同爲王者,一旦相見,碰撞必然難免。
“你就是這般保護她的麼……”慕無傷開口,語氣薄涼,“本以爲你有多大能耐。”
最後一句話,那隱含的諷意,清清楚楚。
寧傾嫵微微有些驚訝,慕無傷待人一向是溫柔的,他是那種陰人陰在骨子裡的性格,所以他表面上,是極少會說出這般的話來的。
君留雁睨他一眼,然後走到寧傾嫵的身邊,伸出手,幫她理好微亂的衣襟,舉手之間自然至極。只一個動作,便瞬間劃清了同慕無傷的界限。
“嫵兒,是我的錯……”君留雁竟沒有反駁,只是看着寧傾嫵,眸子裡是淡淡的後悔。
這一次,確實是他的輕敵。
本想着,像寧傾嫵這般強大甚至強悍的女子,是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而且他也檢查好、過,那桃花釀,分明是沒有問題的。正因爲如此,他便認爲,她的安全的。可他怎麼忘了,這是皇宮,是全天下最爾虞我詐的地方,這次若是她發生了什麼意外,那他怎麼辦。
“留雁,那你怎麼過來了?”寧傾嫵微微有些疑惑,畢竟她不相信,北塵聆這個心思縝密的人,不考慮不到君留雁這層因素。
“今天要處理的事情特別多
,我突然感覺不大好,便過來看看你。”君留雁低聲道,沒想到,他還是來得晚了……
終於把目光投向了慕無傷:“朕的確沒有保護好她,但是,絕對只有這一次了,所以,無論閣下有怎樣通天的能耐,都請記住一點,寧傾嫵,是南映的皇后。”
這一番話,不可謂是不毒。
聲明,寧傾嫵是他君留雁的妻子,與他無關,縱使他手段滔天,終究也不過是一個外人罷了。
慕無傷笑意清淺,像極了那開在黑夜中的蓮花,神秘卻美麗。
“阿嫵從來就不是任何人的,她只是她,僅此而已。”
他的阿嫵,他驕傲的阿嫵,怎麼會成爲其他男子的附屬物呢?寧傾嫵這般的女子,即便停靠下來,不再漂泊了,那也只是她。
她可以愛上一個人,可是她的驕傲,從骨子裡滲出來的驕傲,卻不會爲了任何人而改變。這一點,相信不會再有人比他更瞭解她。
寧傾嫵望着慕無傷,眼中是些許的笑意。
人生有此藍顏,莫不是一件幸事?
君留雁一挑那尖尖的下巴,生出三分魅惑,七分邪肆:“朕自然不會扼殺她的驕傲,朕喜歡的便是她這一份驕傲,自然,你是不會明白的。畢竟……”
君留雁就是故意的。什麼王者的尊貴,統統都拋到了一邊。竟如此幼稚,只想好好氣他一番,畢竟他的調查上,和寧傾嫵交情不錯的男子,面前的這位可是佔了滿滿的一頁紙啊……而且,他竟然無法查到他的身份,這意味着什麼,相當明顯。
他是一個喜歡刺激的男子,也許是骨子裡的那份狂傲與不羈,他喜歡面對強大的對手,豪賭一番,享受其中那驚險的過程,然後,再享受着那份將對手完全擊潰於腳下的勝利感。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這種感覺。
其實慕無傷從某種角度而言,和君留雁,其實是一類人。隱世家族的神秘,再加上他的心思,可以說,當今天下,知曉他身份的人,少之又少。他往往都是運籌帷幄在千里之外,一個動作,一個指令,然後,便又是一個被擊潰的對象。只不過他慕家
少主的身份,卻從來沒有被人發覺罷了。
畢竟,你只不過是一個她不要的男子罷了。
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在場的兩個人,豈會不知。
寧傾嫵的眸色微沉。
慕無傷於她,是不同的。這個她來到古代時第一個信賴甚至依賴的男子,每次都會在最恰當的時間出現在她的身邊,她從來就不認爲是巧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慕無傷於她,並不比君留雁差。像她這種對愛情還依舊很陌生的女子而言,慕無傷的存在,絲毫不亞於君留雁。
“是麼……”慕無傷斂住笑意,清雅無雙的面容上,是淡淡的涼意,好似那極暖的煦陽,在那一剎那間,溫暖失色。
“那你又有什麼資本,能讓阿嫵鍾情於你呢?”慕無傷的語調向來不快不緩,甚至可以說是平緩的,可是那般的語氣,說着,竟是這般的諷刺。
無論怎麼看,都稍顯詭異的三個人,君留雁一襲黑衣,慕無傷一襲白衣,兩個截然不同的男子,卻在這個晚上,都不再以往的從容理智。
你有什麼資本呢?能讓阿嫵鍾情於你?
慕無傷的問話,無疑是在向君留雁宣戰。一般的男子,定是要說一些“我會將她奪走”之類的。可慕無傷不,慕無傷也是極驕傲的,即便是愛到骨子裡的女子,他也不會糾纏不休。他會守在她的身邊,可並不代表那是一種掠奪,那只是一種姿態,僅此而已。
寧傾嫵可以選擇他,但是,這只是寧傾嫵的選擇,他的驕傲,同樣不允許他作出這般在他看來,難看到了極點的行爲。
寧傾嫵向來不是矯情的女子,一般的女主,見到這般陣仗,定是急切萬分,急忙阻止,可是她不,她一句話也沒有講。確切說,是懶得講。
王不見王,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也許這次的碰撞,表面上的原因在她,可是實際上,無論是怎樣的糾纏,慕無傷與君留雁,都是無法成爲朋友的存在。她不摻和進來,是因爲她比誰都知道,那不過是徒勞。
“有什麼資本?”君留雁輕笑,直至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