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參拜完雕像1314頭也沒回,躬身繞過牆壁,引着衆人向裡走去。
繞過巨大的浮雕理石牆壁,走過工字型的門廊,一座分出三條貧道的大廳出現在衆人眼前。這裡,最吸引人的不是三條不知通往哪裡的岔路,而是高高頂棚射下的一線陽光。
這縷光明,讓東辰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的地底。
回身輕輕拉住克里斯蒂娜的手,擡頭望去,兩人會心一笑。顯然都知道對方想到了什麼。
1314回頭注視着他們,眼中魂火跳了幾跳,轉過身帶頭向中央的岔路走去。行走間,身子伏的更低了,
啪啪的腳步聲和着心跳,直到一座佈滿詭異花紋的石門前才重新歸於安靜。
“你們等一下。”
擡手示意後面的人讓開位置,1314緩緩跪倒,唱響了空靈的咒文。
不同於先前磨沙般的輕靈女聲,驚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發愣。
“1314是女的?”
誰也沒想到,這個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如此古怪,如此陰沉的亡靈,竟然是一個女人。
女人?
想想先前看到的那副殘迫軀體,東辰黯然的搖搖頭,對於亡者來說,也許男女都不重要了。
咒文還在繼續,隨着1314空靈,清澈的嗓音,陰暗的石門漸漸放光,直接咔的悶響一聲上下左右散開,露出一個封閉的石屋。
“都進來。”
1314恢復原先沙啞的聲音,邊說邊走到石門裡面。東辰一揮手,率先走了進去。這是一間不大,但很高的屋子,棚頂烏黑,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隊伍一個一個走進,隨着不戒最後一腳踏入,石門咣的關上,正當衆人愣神時,整個屋子開始下隆,由慢到快的飛快向下落去。看着周圍急速上移的牆壁,感覺着身體血液上涌的膨脹感,東辰越來越對1314說的地方好奇。
這種好奇一直持續到屋子,或者說電梯停止。
洞開的石門,幽光四射的地下城市,四條寬大的懸空石橋連接中央交易市場。
如此巨大的建築,本應該極其繁榮,可是東辰看到的卻並不是這樣。
這個世界是死寂的,甚至到現在,石門洞開的聲音還在迴盪。
如果沒有人,還會感到好一些,可是這裡有的是人,不……不應該說是人,而應該稱他們爲被遺忘者。
東辰一直對被遺忘者沒什麼太深的概念,直到剛纔他也沒能理解什麼叫被遺忘者。可是現在,他懂了。
整個城市裡的人都是死寂的,他們動都不動一下。即使守在石門旁邊的兩個守衛,也沒有多看來人一眼,好像東辰他們是空氣一般。
1314帶頭往裡走去。
東辰他們急忙跟上,轉過一道半圓,踏上西側石橋,隊伍直往中央交易區行進。
路中透過懸空石橋,整個城室盡收眼底。
被遺忘者有的是,可他們卻好似雕像一樣,或站或躺,或者擺出各種奇怪的姿勢。即使彼此相臨,伸伸就能摸到,張張嘴就能交流,但這裡卻靜的連落針聲都能聽到。
整個城市都回蕩着他們一行人的腳步聲。
目光下移,東辰臉色忽然一變。
外面黑綠的液體終於找到源頭,整個地下環繞一圈,都是這種墨綠液體,四座相對現在腳下稍小一些的拱橋連向四方,也不知道通向何處。
可是這些墨綠液體卻不停翻着氣泡,甚至偶爾有死屍從裡面浮出。
安妮死死抓住克里斯蒂娜雙肩,小臉蛋慘白慘白的緊閉着眼睛。艾微兒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不是貝吉塔幾個金剛圍着,早軟了。至於掛在不戒身上不時顫抖的貝戈伯德,就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受。
隊伍還在往下,通過貿易區的時候,難過要死的貝戈伯德忽然晃到東辰身邊:“咕咚……這裡有好東西,真正的好東西。”
“你去買。”
左右瞅瞅,看着那些貨架旁或站或坐的被遺忘者,貝戈伯德飛快的搖着大腦袋,一臉堅決的否定:“不……我不去。”
“這裡用哪種貨幣?”用力一甩手,掙脫白癡的拉扯,東辰緊走兩步趕到1314身旁。
“實物,或者魔核。”
“魔核?”
一枚琥珀色的晶體攤在掌心,強撐着的克里斯蒂娜碧眼直勾勾的放起金光:“美好時光的琥珀,好漂亮!好想要……”
感覺背後火熱視線,東辰無奈的搖搖頭,伸手在懷裡掏掏,摸出一枚藍色晶元:“換下?”
1314側目看了看東辰手裡的藍色晶元,又轉回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琥珀色魔核,骨手一伸換了。
得手的琥珀魔核擺弄兩下,隨手扔向後面,東辰詢問的看向1314:“哪來的?”
“嘎嘎,先說你的。”
“蟲子。”心裡疑惑之色一閃,這羣被遺忘者難道連這麼簡單的常識都不知道?
1314枯黃的指骨颳着沒肉的下巴,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聽的人直髮寒,可她自己仿若未覺。
“蟲子還沒死?”1314忽然停下腳步。
“沒有。”東辰雙目死死的盯住1314,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些什麼。可惜那裡除了兩團火焰,什麼也沒有。
微微搖着頭,1314感嘆着繼續向前走去:“沒死?呵呵,死活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後面聽不清的輕聲嘀咕,讓東辰忍不住皺起眉頭思考,這羣被遺忘者到底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從來沒有出去過。
想想破敗的城市,以及現在這個幾乎放棄高科技的地底世界,還真有這個可能。
兩方都懷着思緒慢慢前行,人羣一路走過寂寞的街道,在腐敗與糜爛的氣息中穿行,如果不是有那幾朵彼岸花,可能早已病倒,特別是在近距離觀察綠色河流時更是如此。一個突然上翻,少了半個下巴的腐屍,差點沒把貝戈伯德噁心的嘔吐出來,一張臉當場成了灰白的色澤。還好,人都是有抵抗力的,什麼事情經歷的多了,也就不那麼奇怪。
就在衆人漸漸適應這裡的氣氛時,1314停住腳步。
瞬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溜兩行骷髏棒子拿着彎刀盾牌靜立路口,把一條寬敞幽亮的通道防衛的嚴嚴實實。
“項鍊拿過來。”
沒有多話,直接把項鍊從懷裡掏出。
1314接過走向前去,和打頭的兩個骷髏棒子交談幾句,又還了回來。然後揚手示意人羣繼續前行。
身子不動的骷髏,隨着人羣的行進,一點一點歪着頭,慘白的頭骨冒着兩團魂火一直瞅着衆人,咔嚓聲響中,整個腦袋擰了360度。
那種怪異的姿態,嚇的安妮啊的驚叫一聲,緊接着又不懼怕的閉上眼。
骷髏們沒說話,依舊注視着。那種空空的,冒着淡淡幽光的眼瞳,瞅的人混身都不自在。要命的是,這條涌道還很長,而骷髏還很多。
“哥哥。”安妮怯怯的瞅着東辰,水靈靈的大眼睛泛着淚花。
“沒事,有我。”安慰擦拭着小天使的眼角,東辰用自己身體把骷髏的視線擋住。
人羣默默的前行,直到一個佈滿紫色水晶燈的大廳。廳裡其它的東西,東辰都沒注意,因爲他的目光已經被一個女人吸引,一個和先前壁畫上一模一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