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窒息的對峙，從黎明破曉，一直持續到日升正午。
除了蟲後一直噴射孢子團，內城動都沒動。看到他們沒啥動靜，作爲旁觀者的東辰更不可能妄動。外城戰士聚在一起，嘻笑怒罵，放蕩不羈。彼此間即使有再大仇怨都在這一刻化解，沒有人回頭，沒有人哭泣。
身後家人在看着我們，所以，我們無所畏懼。
死，也要死在親人前面。
尤迪烏斯靜立指揮台，旁邊是滿頭捲毛的維克托，彼岸花園代表。
“怎麼樣？親愛的羅馬三王子，要不要先讓你的人出去練練？”
語氣輕挑，目露挑釁，不着痕跡往旁邊讓讓，尤迪烏斯對面前男女通殺的傢伙厭惡非常。
維克托有些傷心的撩起衣袍，一身皮膚比女人還要光滑，還要潔淨。
“兩位。”轉身回顧，瓦倫尼達伸手指向屏幕：“皇后還在噴灑菌毯，我們需要儘快做出決定。”
“你是指揮，當然都聽你的，但你無權命令我。”心有不爽的維克托，對名義上的指揮官無愛。眼角一瞄旁邊，心裡暗歎，還是羅馬王子漂亮，長的真俊。
“法克！這羣混蛋都是傻瓜，傻瓜！”絕望號駕駛室，看到內城久久不動的貝戈伯德，哐哐砸着車壁：“上帝你個狗孃養的，難道沒有告訴他們要出擊麼？一羣廢物，一羣白癡。”
“得了大科學家，聯邦執政一向奉行防守至上。你不能要求太多。”
豁然回首，貝戈伯德死死盯住特洛伊，手指頭差點沒插他鼻孔裡：“他們是白癡，你也是白癡嗎？蟲子在補充能量，前面死去的蟲潮，都在菌毯作用下爲他們補充能量。”
回頭啪啪拉近屏幕，貝戈伯德滿頭冷汗指着蟲獸，指着蟲獸身上的管道：“看到沒有，飛龍爲什麼不上天？因爲它們沒有能量！”
叮！叮！叮！叮！叮！叮！
身體猛的前傾，東辰瞳孔驟縮：“它們可以用菌毯補充能量？”
“沒錯。”從散亂的髮絲裡摸出根菸卷，啪的點着，貝戈伯德深深吸了一口：“蟲子從沉睡醒來都需要補充能源，前面戰爭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不過從眼前屍海就可以大致瞭解戰鬥的慘烈。可是！”
手中菸頭驀然掐滅，貝戈伯德看着屏幕中趴在地面的蟲獸，狠狠握緊拳頭：“可是，它們爲什麼沒有參戰？”
是的，眼前的蟲子爲什麼沒有參戰？
蟲族戰鬥向來只有一種配合，一窩蜂全上。通過眼蟲和腦蟲配合，混亂的蟲海是所有生物的惡夢。特別是低級蟲海配上高級單位更是如此。可是眼前的蟲獸爲什麼不參戰？
那些管道真像貝戈伯德所說，在爲蟲獸補充能量？
烈日當空，黃沙漫卷，呼嘯的狂風吹散薄雲，一艘艘戰艦從內城升起。原來，內城根本就沒有城門。
紫黑色菌毯上的蟲獸睜眼了，利爪一掙，管道碎裂，紫黑色的液體紛紛灑灑。
“開炮，轟死他們！”
早就充能完畢的戰艦主炮齊齊一亮，流光劃過，末日般的影像震憾了無數人。
蟲獸嘶吼，猩紅瀰漫。
幾支破土而出的巨蠍不屑低鳴。
光束撞上紅霧，沒有濺起一絲波紋。
瓦倫尼達臉色當場烏黑：“能量分解？我的上帝，這裡竟然有蠍子！”
一向是人類利器的能量炮，碰上吞噬一切能量的蠍子只能飲恨。這種怪物噴吐出的紅霧，由無數幼小的蟲子組成，它們沒別的本事，只能吸收能量繁殖。
除非瞬間達到極限，否則就會越來越多，它們繁殖的速度是以秒計的。
等它們自然死亡麼？瓦倫尼達深吸口氣，這些蟲子生命很短，只要半個小時，只要半個小時就會全部隕落。但是現在哪還有半個小時？
爲了啓動庫存武器，上議院都炸窩了。如今能拿的，都已經拿出，剩下的，唯有戰！
“下令，地面部隊投放。”沒有實體武器，破不開猩紅防禦。現在只能出動地面部隊。
一架架五米高大的巨型機器哐當落地，四枚炮管指向八方，兩把斧刃代替雙手。這是大宇宙時代的遺留神作，X32突擊七型作戰機械，別號撕裂者。
“前進，勝利或者死亡，聯邦萬歲！”
出擊口號喊的山響，只是前進的機械卻並不給力。平時在虛擬駕駛倉訓練的戰士，接觸實物的機會太少，現在想要投入作戰需要時間。
時間？又是時間。
不成熟的戰士投放戰場只能送死。
相比笨拙的撒裂者，足足高出一倍的猛獁戰獸則像個大跳蚤。
“它們爲什麼能跳那麼高？”
凌空重斬，足足八頭猛獁戰獸的一次突襲，就解果了整整一個連的機甲。
生疏的操控，讓每一個死去的機士都感到無比冤枉。在虛擬世界，他們哪個不能以一挑二，以一敵三。但是現在，一年都摸不上一次實體機甲的他們，只能在鬱悶中瘋狂，在瘋狂中死亡。
爲什麼不讓我們多摸摸，爲什麼不讓我們多用用？
能量，節約能量？
該死的聯邦執政，你們需要花，需要草，需要新鮮的空氣，需要美味的食物。這些不都是能量？爲什麼就不能在我們身上多用一些？
假的始終是假的，虛擬的終歸是虛擬的。
戰士一個接一個死亡，瓦倫尼達臉色越來越黑。
維克托捋着一團捲毛滿臉詫異：“上將軍，你們的戰士平時都不訓練麼？這實在太可笑了，他們就像一羣不會走路的娃娃。”
走路都踉蹌的機甲，要怎樣才能傷到靈活的猛獁，還未從虛幻走出的戰士想拼命都不成。
亂開的機炮，胡劈的斧刃。
看着又一輛機甲碎裂，瓦倫尼達低下了高傲的頭顱：“讓你們的人出擊。我說，讓你們的人出擊。”
“我需要時間準備。”尤迪烏斯低頭看着白手套，語氣戲謔。
瓦倫尼達憤怒的盯住他，心裡明白，尤迪烏斯是想報負，報負自己先前對他的無視。
鋼牙咬的嘎嘣作響，指甲扣的掌心生疼，眼看又一輛機甲破碎，瓦倫尼達腦袋重重一低：“請，速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