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狂風呼嘯,站在座龍背脊的東辰和隆加遙遙相望。
一根尖利的指頭豎起。
“你們出人質,我會把族人派出足夠的距離。然後,我們互換。”
不置可否的摸摸下巴,臨時使用的阿爾法合金刀拄在身旁,風沙吹過,輕微的吡啪一刻不停。
隆加的主意說真的,已經算是不錯。可是東辰並不想答應,不是捨不得艾微兒,而是一但換回去,他絕對會被這羣獸人瘋子追殺到死。
東辰有些後悔一時衝動做出的事情,不過這絲後悔很快就被他扔到九宵雲外。
“你怎麼保證你們不會在互換人質後追過來?”身體微微前傾,想到什麼缺德主意的某男雙眼神光大亮。
“以我隆加之名……”
“不不不……”一連三個不字,東辰連連揮手,打斷了獸人還未說完的話,絲毫不顧他那死了老孃般的難看臉色:“你的信譽不值錢,這個東西是最沒保證的,我不相信。”
“我可以指着戰神的名義發誓!”隆加咬着牙,握着戰刀的手緊了又緊。
東辰依然搖頭:“我從不信奉神明,也從來不相信別人對神明的忠誠。”
坎帕斯!
“獸人的榮耀不容玷污,隆加大人,殺了他!”
空着的左手虛握成拳,東辰鄙夷的掃視着下面的獸人,眼神帶着自嘲的悲哀。
“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價值,只要你出得起價錢,一切的一切都會得到。名譽,信仰,這種東西在我看來,屁都不是。”
“你到底想怎樣?”刀鋒前指,從額頭中央到下巴,暗紅翻卷的傷痕猙獰裂開,隆加的樣子看起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東辰仿若未覺:“我們需要車。”
“那不可能,我們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瞳孔微縮,如此重要的信息入耳,想着昨天那個黑影,東辰心裡暗自揣測:“難道,他們發生了什麼變故不成?”
手中戰刀轟的斬向地面,隆加怒睜的獸瞳閃着暴戾的光:“你問的沒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和你墨跡。現在,要麼你和我們交換人質,我做主放你離去。要麼,我們就拼死戰上一場。”
坎帕斯!
有時候把自己迫切需要的東西告訴對方,並不是示弱,而是一種後退的進攻。這叫陽謀!隆加給出的選擇,無疑將東辰推上了兩難之地。
相信?不相信?
其實在隆加說出話時,選與不選都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如果不按獸人說的話去做,只能開戰。而按他們說的做,結果也不見得有多好。艾微兒一回去,天知道這些瘋子會被刺激成什麼樣。
捏着下巴的手指動了動,心裡不爲人知的念頭轉了幾轉,東辰從腳尖收回目光,看向隆加,不懷好意的一笑:“我選第二條,並且願意成爲人質。”
劈在地面的戰刀帶起一片沙塵抗在肩頭,隆加面露譏諷:“很明智的選擇。但是,人質要換一個。你,不行!”
“你對自己沒信心?”
鄙視的眼神沒有激到隆加,東辰腦袋裡把同伴過了一遍,最後定格在一個光頭身上。
呆在車裡都能中箭的不戒大師,鬱悶的唱着佛號,頂着風沙走到隆加身旁。一雙黑洞洞,明顯塌陷,少了眼珠的坑洞讓一幫子獸人心底一驚:“他是瞎子?那他剛纔怎麼走過來的?”
側目瞅瞅那行筆直的腳印,獸人都對面前好似無害的光頭,打上了危險的標籤。
“你不需要對他有什麼堤防,他只是個瞎子。”東辰嘲諷的看着凝神戒備的隆加,面露不屑。
“正因爲他是瞎子,我纔要更加堤防。親衛隊聽令,給我把他看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離他一米。”
五個二米開外的猩猩男把不戒圍到中間,好似衆星捧月,只不過月亮太小了一些。儘管他很亮。
隊伍開始上路。
東辰沒有回車,他和隆加並排站在三角座龍頭頂。
這是東辰第一次乘坐如此高大的生物趕路。相比只要駕駛好,就十分平靜的懸浮車,坐在這種行動間驚天動地,一舉一動都帶着震顫,心臟彷彿隨時會隨着步伐跳出體外的怪物背上。那種成就感,真的很讓人滿足。
“你們用什麼方法控制的它們?”
猙獰的臉現出無視的笑,自討沒趣的東辰瞅着座龍行進時帶起的塵埃,歪歪腦袋,猛然回顧:“那是什麼?”
遙遠的天際,一道昏黃接天連地,眨眼間就到近前。它的方向不是別的,正是東辰他們後方。
首先遭殃的是那些獸人,他們怒吼着,鮮血染紅天空,殘肢撲滿大地。
座龍停了下來,懸浮車打着轉,車門咣的大開:“快跑,那裡來了個怪物,好像是天階!”
兩道身影衝進車門。
閃着黃沙的屏幕,一個身影駐立風中。他穿着一件翻飛的烏黑袍子,手裡捧着厚重的古制聖經,胸前一枚紫水晶十字架極其顯眼。
“好漂亮……燦爛而又引人奪目!紫色,純潔無暇的力量。”碧綠貓眼迷戀的盯着紫水晶十字架,克里斯蒂娜抓着東辰胳膊的手不住收緊,張口就說出一個膽大到沒邊的請求:“古董,我們去搶他好不好?”
面對一見到亮晶晶的東西,就現出強烈佔有慾的女人,東辰無奈的偏過腦袋:“快跑,稱那些獸人拖延時間,快跑!”
“我知道,你個混蛋,我當然知道。”顧不上過載使用,會不會讓原本就差不多完蛋的絕望徹底報廢,貝戈伯德叫罵着使出全力。
絕望號瘋狂加速,那隻叫卡拉的三角座龍緊緊跟隨,後面的獸人每一刻都在死亡。
顫抖的懸浮車箱,隆加死死盯着屏幕。心裡念頭不停翻轉,猙獰臉色陰沉發寒。不長時間,隆加轉過身,從頭到腳打量着東辰,犀利的目光看得東辰混身都不自在。
“聽着!我知道你對艾微兒做了什麼,從進來我就知道。”
尷尬的表情沒能逃過隆加的眼,東辰表現出的樣子也讓他鬆了口氣,同時更加堅定自己突然做出的抉擇。
“我不管你怎麼想?剛纔我還想殺了你。但是,現在,我把艾微兒交給你,守護好她,獸人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五個留在三角座龍背的猩猩男,提着合金棒子帶着不戒進到懸浮車,隆加審視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滑過:“保護好艾微兒,聽從他的命令,牢記獸人的榮耀。”
猩猩男雙眼中帶着化不開的仇恨和悲傷點點頭。
隆加轉過身,凝神注視東辰:“帶她走。”
轉身,躍出,三角座龍仰天嘶吼。隆加迎面風沙,持刀靜立座龍背脊,犀利眼神怒刺蒼穹。
枯燥的狂風吹過,兩條鬆散豪邁的髮辮,舞動着飄向身後。陽光灑下,古銅色的皮膚漸漸染上一層鮮紅。
坎帕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