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遇熔岩化爲蒸汽,擱一般地方都沒啥事,或者乾脆離遠一些也無大礙。可華城營地倒黴就倒黴在,他處在下風口。
早在決湖之前,東辰就觀過風向,如今沖天而起的硫磺水蒸汽,在西北風的吹拂下,直接淹了華城大營。一時之間,慘嚎悲鳴不絕於耳。
吸進肺裡的硫磺水蒸汽不僅能燙傷呼吸道,待溫度一低,液化的硫磺水也是要人命的東西。
待到雲消霧散,水汽消退,呈現在衆人眼中的,是一片悽慘至極的身影,他們當中只有極少數人,才偶爾抽動一下,其餘全成了永恆。
“看看你乾的好事!”指着不成人樣,滿身燎泡的死屍,安若拉水晶似的雙瞳燃燒起熊熊怒火。
無所謂的一拂碎髮,東辰連看都懶得看:“消滅好痕跡,撤退。”
來無影,去無蹤,本就沒來多少的冒險團很快撤了個一乾二淨,等其它勢力尋來,連毛都找到一根。其中最顯眼的爆炸痕跡,也在萬傾碧波沖刷下面目全非,再說爲了掩蓋自家特點,用的炸藥還是環保無污染的能量型B84高爆彈。
這玩意七大城市全有存貨,找誰也找不到豐收之谷頭上。只是……
“你真不在乎?”看着夕陽下孤獨看晚風的東辰,安若拉拍拍屁股坐了過來。
瞅都沒瞅身旁的史前女士,東辰聞着風中蕭瑟,截然一笑站直身體:“經此大難,在弄清楚事態發展前,華城不會再有大規模進軍,我這是爲他們好。”
“爲他們好,就把他們全弄死?”安若拉不屑的撇起嘴。
耳中譏諷全然無視,擡眼眺望血色殘陽,東辰緩緩眯起雙眸:“東方人講究謀定而後動,腐儒思想嚴重製約他們的血性,吃這麼大虧,他們內部就能自己先亂起來。”
“這就是你的目的?”起身的安若拉走到東辰身旁站定,晚風拂過兩人衣衫,頗有番金童玉女的美感。可惜當事人都不這麼覺得,看他們現在的狀態,說成豺狼配虎豹還差不多。
最起碼,東辰就看安若拉很不爽,對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找自己麻煩的女人,他已經煩透了。
“告訴我,爲什麼總要問這些問題?”
氣急敗壞的怒問,迎來一雙黯然低垂的眸:“我一個族人都沒有,你有族人卻不珍惜!你說爲什麼?”
愕然驚愣,好頓眨眼的東辰笑了,笑着笑着肚子都笑疼了:“七十二個民族,七十二朵花,百家姓氏,千萬分支,安若拉,你空有記憶卻不明思想,看來你什麼都不懂。”
“我是不懂,你的民族充滿矛盾,但爲什麼要自相殘殺?”困惑的史前女士轉過頭,眼神極爲複雜。
伸開五指擺在眼前,頹然的東辰再無一絲笑意:“一個巴掌有長有短,我管不了那麼多,何況他們欠我的。”
“是那些貴族欠你的。”糾正語誤的安若拉話音一轉:“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找貴族報負,卻找無辜撒氣,你就……”
“那是他們活該!”一句話打斷接下來的說辭,混身戾氣大冒的東辰轉身便走:“不要再來煩我。”
嗒嗒遠去的背影充滿暴虐,呆住的史前女士狠狠跺了下腳:“你混蛋!”
呼吸冰涼走進陰暗,閉目前行的東辰自嘲嘆息:“混蛋?混蛋又如何?我就他碼是個超級大混蛋又怎樣?”
此次挑動各方混戰,哪個勢力留的越久哪個勢力越倒黴。先把華城踢出局,讓他們陷入內亂,其實是一種變相保護,同時也是一種血腥報復。
死兩個人算什麼?是,他們是無辜,那我就不無辜?當年跟我一起的兄弟就不無辜?
世上無辜的人多去了,身爲弱者,活該倒黴。與其活在虛假的平等,不如活在真實的殘忍,起碼後者還能有抗爭進步的勇氣,而前者只能欺騙到死。
回首眺望最後一絲逝去的殘陽,東辰冷笑回身:“我的腳下注定一片血色,毀滅與我同行,死亡伴我新生。提劍前行,砍出一個明天,劈出一個未來。擋我者死!阻我者亡!”
怒氣暴發喊出的宣言,震憾了一批又一批獸獸。酒杯滑落兀自不知的貝吉塔,吧吧咂了兩下嘴,旁邊好懸跌倒的黑熊眨了眨眼:“那個瘋女人終於把老闆惹怒了,看看,我早就說過,老闆不是好人。”
“跟他混真的沒事?”手裡鐵錘緊握兩下,牛頭薩忽然覺得,前路好像不怎麼光明。
撫刀凝神的長鼻子象眼睛一睜:“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上了賊船還能下來?”
以前呆在山上的時候,象牛兩族都是有一天過一天,連份期盼都沒有,只知道盲目活着,直到下山才明白應該追求些什麼。如今再想回去,肯定沒幾個人幹。
野心就是這樣,一但打開再想收回,就是千難萬難。
懷着各種不同的心情渡過黑夜,等天光再亮,大家重新聚在一起。這次出征光物資就裝了滿滿三艘浮空艇,這還不算空間袋裡的應急貨。每個跟來的傢伙都明白,這是要有大動作。
“我們的目標是熔火之心。”昨天一場大水毀掉華城營地的東辰,好似沒事人一樣指着全晰地圖:“還有六方勢力存在,正好三對三。相信他們現在都在猜測是誰下的手,這樣就方便我們行事。”
“你又想幹什麼?”安若拉氣鼓鼓的瞪大眼睛,克里斯蒂娜攔都沒攔住。
對這號煩人鬼,東辰直接選擇無視:“城裡人死的越多,天上下來的可能性越大。不管西多夫說的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讓他們活着回去。”
“別把事情想的太美,回頭讓人賣了都不知道。”
一句話正中要害,此次行動別人不清楚,西多夫肯定會猜到,卸磨殺驢,兔死狗烹,誰也不敢保障事後豐收之谷不被人賣了。
側目瞅瞅等着看好戲的史前女士,東辰嘴角一勾面露獰笑:“不用他賣我,回頭我就先把他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