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從飛船氣密艙中出來,涼爽而舒適的的船中氣壓和空氣,才讓阿瑟終於喘過氣來,他大口呼吸着富氧氣體,將那件特大號的遊歷服裝褪至腰間紮起,露出滿是胸毛和肌肉的前胸。
“我真是受夠了。”跟隨他一起出氣密艙的丁香捂着鼻子向他抱怨。“無論做點什麼,你們就都要出汗,爲什麼要分泌出那種令人作嘔的液體呢?”
“哦,你剛纔沒出汗麼?”兩人已走至議事廳,阿瑟從儲物間的冰櫃中取出一瓶純水,一邊說一邊大口的吞嚥。
“出汗?仙子人怎麼會出汗,你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丁香不滿意的看着他。
“那說明你很適應這裡。”阿瑟舉着水瓶子一邊喝一邊斜眼看着丁香。
“……確實有些很奇怪的來過這裡的感覺,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並不喜歡這地方。”丁香搖着頭。
“我以爲在你家鄉《雛菊》,也一定到處都是樹呢。”
“是有許多,但是沒有這麼多,在我們的星球,樹與樹之間彼此充滿尊重和禮貌,樹神讓他的子民們都成爲真正的智者,教會它們理解萬物,思考真理。但在這個星球,我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是對土壤的貪婪和對陽光的霸佔,它們像是野獸,在確保生存以外的資源爭奪中依然無止無休……”丁香再次搖起頭,似乎不願再說。
“也許因爲他們沒有樹神的指引,那是你們之所以能成爲一個智慧文明的源頭……我聽人說樹神是這個世上最睿智的生靈。”同爲富饒星一族,阿瑟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關於《雛菊》行星的傳說。
“但樹神卻說他並不是……”丁香的透明翼翅在背後收起,成爲一張緊貼脊背的薄薄的膜,它垂着頭,長長的睫毛眨動,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洶滸死哪兒去了?他不是最喜歡水麼?外面的空氣裡可滿是水霧!”阿瑟似乎最見不得人感傷,一看見丁香萎靡如此,就試圖岔開話題。
“大兄,我在這兒。”洶滸在食品儲物間裡,手裡抓着包零食,聽見狼頭人叫他,不禁從隔壁露出臉來,他走進大廳,小眼眨巴着,嘴裡塞滿了脆皮魚。
“你又在偷吃大夥的零食!”丁香一見洶滸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大夥?艾迪和你都不能吃這些人類的食物,幹麼又要分成六份?”洶滸嘟嘟囔囔的抵抗,話說的倒比人長的聰明。
“我們爲什麼不能吃?所有遊歷小隊的成員共享小隊一切資源,這可是鐵打的規定,你不能違反規定,無論是任何理由!”丁香沒好氣的道。
“好吧,你吃下一片,今後我就答應不吃你那份。”魚皮人將手中的那包魚片遞到丁香面前。“來,就一片。”他抿着厚嘴脣,溫潤的小圓豆眼盯着仙子人。
“你說的……吃一片就吃一片。”丁香從他手裡挑了一片最小的放在眼前左右翻動,醞釀了半天,然後一臉作嘔的扔回洶滸的紙袋。
“不只是我和艾迪的,你每次都把它們吃的底朝天,那可包括扳手和未亡的,還有阿瑟的!”丁香生氣的道。
“對此我可沒什麼意見。”狼頭人在旁邊攤開雙手連忙澄清。“零食是給孩子吃的,至少在我們那兒肯定如此。”
“什錦堅果和淡味菇我可以勻給他倆,一包換一包,那個不好吃。”洶滸連忙乘熱打鐵。
“但有關於分享,遊歷手冊裡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們應該嚴格遵守規定!”後勤員刻板的道。
“難道樹神沒教過你們各取所需麼?”洶滸眨着眼,往嘴裡又塞了一把。
“你這是生存所需麼?你這是饞!”丁香怒道。
“但我沒覺得這有什麼錯。”滿不在乎的魚皮人大口嚼着脆魚。“戲水和進食在我看來,是對生命存在的真實寫照,所以只要條件允許,嘴就不能閒着。”
“你少拿種族特徵來唬我,在艾斯庫達比斯上我可認識不少魚皮人,他們都是極其優秀的戰士,並且從不偷嘴!”丁香用小手指點着洶滸扁平的鼻孔。
“那他們是水棲的麼?”洶滸嘟囔着立刻問。
“……是陸棲……魚皮人。”丁香愣了愣,只好誠實道。
“那是一幫沒意思的傢伙,小丁香,相信我,刻板教條,軍人做派,除了聽命與人就只知道服從……”洶滸鼓着腮幫描述着。“陸棲和水棲雖是兄弟,但實際上我們纔是真正受到各方歡迎的一支,他們崇尚傳統和秩序,而我們要的是自由和無拘無束……”
“好吧,零食分配討論會結束了。”阿瑟趕忙爲仙子人失敗的脆魚片攻堅戰訂下論調。
“洶滸,你知道沒影鬼去哪兒了?”只要未亡不在附近現身和發出聲音,狼頭就總是感到渾身難受。
“不知道,也許在他自己房間裡。”魚皮人搖着頭。
“他和你沒出船走走?我是說外面的空氣對你可非常合適……”
“合適什麼呀,粘稠的像是被臼齒鯨噴了一身的鼻涕。”洶滸眨着小眼,歪着嘴脣。“我轉不了一小圈就趕忙逃回來,而且林子裡還有很多綠眼睛的小狗騷擾個不停,趕也趕不走。”
“小狗?”狼頭人不知道這顆星球上還有動物,也許是那些船民的家禽?他不禁在想。
“嗯,很頑固的小東西,牙尖齒利,見物就咬,我一連打翻了幾隻才得以脫身,但還是被它們一路追蹤到飛船邊來。”
“在哪兒呢?我回來時並沒看到麼?”阿瑟問道。
“不知道,回到船上,未亡那小子看到了,說要去殺掉兩隻烤了給我填肚皮,被我嚴厲的阻止了。”魚皮人表示道。
“幹得好。”阿瑟誇讚道,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要表揚洶滸。“這些噁心動物的肉肯定不入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