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在他環固在她腰上的手背上。
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眼淚,像漣漪一樣氾濫。
安綰葉現在咬着嘴脣,那麼長的記憶,甚至在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中,清晰地涌入腦海,像幻燈片一樣,在眼前放開。
“我知道,我不能讓你爸爸復活。但阿葉,我愛你!所以,當我知道我們有了共同的孩子時,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高興,你也不會知道那天晚上我再次擁有你時我有多欣喜。
我發誓,我會好好對你,用我的一生來彌補這些年我欠你的。”
安綰葉心痛得難以呼吸,眼淚就像破碎的珍珠,越來越多,一個接一個,打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嘴脣已經被咬紫了,但她不敢鬆開力氣,怕稍微鬆開就會哭出來。
他的愛太深太重,她承受不起,也不能索取。她不能愛一個窩藏殺害她爸爸的兇手的人。更何況那個女人還在想辦法殺了她。
她瘦弱的身體因爲悲傷而輕輕顫抖。不知道她是無法掙脫他的懷抱,還是忘了掙脫。
他的聲音從一開始就變得嘶啞哽咽:
"阿葉,我知道你不想愛,你想忘記我,你只想恨我,但我也知道你做不到。你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
你曾經說過,只要你有我,你就可以無視全世界的人,阿葉,讓我們放下那份怨恨,複合吧,好嗎?”
"阿葉,不要怪我強迫你。我只想好好愛你。我今晚已經提議取消與霜兒的婚約。當我去醫院找你的時候,霜兒正在和他爸爸談論同樣的事情。
我不會再和她在一起了。我想過了,我想重新單身,重新獲得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愛你的身份。”
“我不需要。”
安綰葉在哭,她的心在顫抖。
“我需要!”
耳邊,男人的聲音沙啞地落了下來。他保持半彎姿勢太久,身體有點不舒服。
也許他想更直接地看着她,轉動她的椅子,與她面對面,含淚深情地凝視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擡手,爲她拭去淚水,每一句話都彷彿揉進了生命的溫柔:
"阿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至少讓我在這段時間裡保護你。這不僅是爲了你,也是爲了你哥哥。對於小澤,你不想讓他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吧?
你哥哥一定被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嚇壞了。小澤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他就不會再想和我在一起了。”
安綰葉拒絕的話,因爲他提到了她的哥哥和小澤,卡在喉嚨裡了,只是倔強地看着他。
白修皓知道他的話起了作用,眼神越來越溫柔,粗糙的指尖輕輕摸了摸她耳朵邊上的溼發,輕聲說道:
“等你哥哥完全康復回到公司,等他能像以前一樣保護你的時候,我保證不再糾纏你,我會遠遠的走開,不再讓你看到我。”
安綰葉的心臟突然吸了一口氣,彷彿突然被利器擊中,劇痛使她一時無法呼吸。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耳朵裡迴響着他剛纔說的話,“我會遠遠的走開,不再讓你看到我。”
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嗎?但他爲什麼真的說出了,會讓她更痛苦,更難以忍受?
白修皓還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響起。
他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這時電話裡傳來陸霜的聲音,淡淡地,帶着三分涼薄:
"白修皓,恭喜你的願望實現了!"
白修皓心中劃過一絲喜悅,低聲道:
“謝謝你,霜兒!"
“我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我媽媽。”
陸霜說着,直接掛了電話。
因爲他剛開了免提,陸霜的話直接滲透進了安綰葉的耳朵裡,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困惑和茫然。當面對他深邃如池的雙眼時,她的腦海裡閃過一道白光。
她突然想起陸榮華對她的敵意,然後加入了剛纔陸霜的話,答案終於揭曉了。
白修皓知道以阿葉冰雪聰明,他肯定會猜到原因,他不打算解釋。
他薄薄的嘴脣彎得有點溫柔,拿起吹風機說道:
“我先幫你吹乾溼頭髮。什麼都不要想,好好睡覺,不然明天就變成大熊貓了。”
安綰葉微微皺眉,抿脣不語。
白修皓並沒有因爲她的沉默而難過。
相反,他把她的沉默視爲默認,認爲她剛纔已經同意了他的提議。她可以不考慮自己,但她不會考慮身邊的人。
這是他唯一的籌碼!
雖然有些意思,但是隻要能讓他陪在阿葉身邊,能讓他親自保護她,他就不在乎其他。
他沒有告訴她今天下午在咖啡店見到安木源的事,也不想讓她知道他們之間達成的協議。
安綰葉一直沉默,既沒有看着鏡子裡的人影,也沒有閉上眼睛休息。
她只是有些失去了理智,思緒飄到了外太空。
白修皓不說話了,吹風機軟軟的,熟練的給她吹乾了髮絲。
雖然吹風機很吵,但是聲音不大,溫暖的熱氣充滿了臥室的每個角落,讓整個房間變得異常溫暖。
二十分鐘後,安綰葉的溼發被完全吹乾,包裹在他修長的手指裡,隨着他的動作飄動。
白修皓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他的大手掌依戀地撫着頭髮,放下吹風機,輕輕說道:
“好了,睡覺吧!”
安綰葉茫然地眨着眼睛,擡起頭,看着鏡子裡溫柔深邃的眼睛。
兩眼相碰,她不自在地移開,擡手假裝摸頭髮。
頭頂上,男人笑着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明天早上我帶小澤來接你."
安綰葉的眼睛變了顏色,不自覺地噘起了嘴,覺得這個男人真夠陰險的。知道帶了小澤,她無法拒絕。她突然後悔決定讓白修皓暫時照顧小澤。
白修皓輕輕一笑,經過剛纔的推心置腹的交談,他這段時間的抑鬱一掃而光,整個人容光煥發,光彩奪目。
安綰葉清澈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平靜地問:“你見過我哥哥嗎?”
白修皓微微一怔,見她臉色平靜,他想了想,老實道:
“是的,就在今天下午,是你哥哥打電話給我的。我本來想告訴你,但是我沒有說,因爲我怕你會擔心。”
安綰葉猜到了這種可能,但聽了他的坦白,心裡還是在顫抖。
怪不得他現在又纏着,想來這一次是她哥哥批准的。
白修皓看到她垂下眼睛,眼眶底部的情緒被長長的睫毛覆蓋,不禁有些擔憂地喊道:“阿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