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道者悲歌

龐大妖氣朝着遠處擴散而去,須臾便形成一堵綿延數萬裡的高牆將冥界隔斷。

“這,怎會如此?”君武陽驚愕道。

“看來,永暗之巔之戰並非單純是想置我們於死地。除卻要逼殺咱們之外,帝墮必然是想借雙方鏖戰摧毀永暗之巔以釋放出那股妖氣。”素寒衣分析道。

“而且妖氣被釋放出來後形成高牆隔斷冥界,或許便是要隔絕咱們之前的聯繫,從而各個擊破。”擎滄君繼續說道。

“不如我們三人擊中力量,看看能否破除高牆。”君武陽提議道。

素寒衣和擎滄君都表示了同意。隨後三人便凝聚真元發動武學合併成浩蕩的一招直衝高牆,但氣勁打在高牆上卻只能激起一陣波紋,根本無法破除。

不過這結果倒也在三人預料之中。

“看來破除結界暫時是行不通了,我們先下山看一下衆人的狀況吧。”素寒衣領着君武陽和擎滄君飛速下山,返回永暗山谷之內尋找魏特曼等人。

當三人回到永暗山谷後,戰鬥已經結束了。各種魔物的屍體堆成了山,流出的血液已經乾涸凝固了。魏特曼等人除了有些疲憊外都沒有受傷,正利用短暫的休息時間加熱他們的德國標準二十四小時單兵口糧。不過出乎素寒衣意料的是魏特曼小隊的三色迷彩塗裝“雙手劍”步兵戰車旁竟然還有一隊同樣穿着三色迷彩動力外骨骼裝甲的德伊茨帝國山地獵兵部隊。

“看來你也有援兵啊。”素寒衣握着摺扇笑道。

“閣下贊繆了。我不過是考慮到作戰需要呼叫了增援罷了。旁邊這位是?”魏特曼看向陌生的擎滄君。

“貧道擎滄君,見過諸位。”擎滄君甩了下拂塵,行了個道門稽首禮。

“道長不必多禮。我們直接切入正題,三位從永暗之巔返回,想必已經看見那堵高牆了吧?”魏特曼問道、

“嗯。”三人應答了一聲。

“我剛纔用步兵戰車上搭載的電腦掃描了一下,無法分析出這是什麼物質。可能是一種能量波段?”

“這股妖氣的成分我們也說不上來。而且我們三人亦無法突破。”君武陽說道。

這時,素寒衣和擎滄君兩人注視着高牆,眉頭緊皺着。過了一會兩人好似發現了什麼,眼中猛地掠過一道光芒。

“這堵牆應該是一個陣法。”兩人同時說道。

“若是陣法,只要尋得陣眼破除便可解除。”素寒衣說道。

“乾坤無極·八卦賾隱·追根溯源!”擎滄君手捻道印,於虛空中施展道門玄奧方術。霎時斗轉星移,擎滄君巧借罡氣尋找陣眼所在。

在擎滄君指尖匯聚的罡氣如同一個個散落的光點,最後聚集成一道明亮耀眼的光束朝着高牆的某處射出。

光束在虛空中不斷延伸着,正如一句名言所說:“只要我們不停下來,道路就會不斷延伸。”

最終光點在高牆頂端的某處停止,然後便化作一團光標記着那個方位。

“看來那便是陣眼了。”擎滄君說道。

在找到陣眼的方位後,衆人便聚在一起開始商討對策。

“陣眼位置過高,我們的劍氣難以企及。若想滿足此點,除非那人的刀劍修爲堪稱絕頂,或者那人是一名用弓的高手。”擎滄君說道。

“可現在要去哪裡找這樣一人呢?”貝爾莎說道。

“這嘛,素某倒是有一個人選。”素寒衣搖了搖扇子,湊到擎滄君耳邊低語着。

擎滄君聽罷,臉上除卻震驚之外更流露出幾分喜悅。然後便準備尋找那個人。

“先生,你穿得過這堵牆嗎?”魏特曼問道、

“吾可施展陣法折躍而去。只有吾一人的話,不會耗費太多的真元。”擎滄君說罷便動身了。

而素寒衣和君武陽二人則留了下來,負責保護衆人以及監視永暗之巔防止變數。

淒雨愁雲棧外,仍是一如既往的陰雨霏霏。青玉篦打着油紙傘,獨自站在雨中。任雨絲落在地上濺起水花所帶來的絲絲寒氣浸透衣衫,雙眼望斷雲天。

“寒衣,你千萬不可有事啊。”青玉篦憂心忡忡地望着那堵高牆。

而高牆另一端,被牆壁分割的人類方聯絡中斷,各自爲戰,一度陷危。

老練的林正方見妖氣高牆隔斷衆人後,立刻令自己身邊的友軍採取防禦陣勢,自己則擺下陣法保護身邊的衆人。

這時,忽然一股冷氣襲來,捲起飛雪無數。

聆雪濤提着寒氣森森的不詳之劍緩緩走來,如接近的索命閻羅。

“我們又見面了。八部鬼帥之六。”林正方正氣凜然,絲毫不懼聆雪濤妖風邪氣,從容地拔出了長劍和符籙。

“聆雪濤此次前來,特爲取你之首級。”

“你能嗎?”林正方真氣一動,左手攥着的黃色符籙突然自燃。隨後林正方便用劍鋒刺穿了符咒,符咒中的靈力頓時灌入劍中。

“真武蕩魔之力?可惜,你根本無法將其發揮到淋漓盡致!”話音落,聆雪濤提劍攻去。

劍影紛紛,像飛速流逝的江川,浩蕩得難以阻擋。林正方揮劍左擋右擊,精準地將聆雪濤狠厲的劍勢攔截在安全的距離。

雙劍交擊,摩擦出無數飛濺的火花,發出鏗鏘有力的脆響。兩人攻守頻繁更易,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林正方一劍斜劈而來,聆雪濤急忙傾瀉身體使那劍落空。然後轉身發力一劍斬去。林正方見狀,即刻收劍豎放在胸前擋住劍刃。

隨後聆雪濤後跳拉開距離,再一墊步衝刺出劍。銳利的劍鋒將氣流一分爲二,筆直地朝着林正方的胸膛刺去。

林正方出劍攔截,卻發現握劍的右手一陣麻木。

原來先前戰中,聆雪濤故意採取近身交戰是爲了讓劍中的寒氣侵蝕林正方的手臂,讓他的手臂因凍僵而麻痹。

林正方見勢不妙,趕緊調轉身體方向企圖規避這一招。然而終究是慢了一步,聆雪濤的劍深深的刺進了林正方的左肩。

林正方見既然已經受傷,不顧疼痛迅速一劍劈下,劃傷了聆雪濤的左臉。而聆雪濤則猛一發力,把林正方的左臂砍了下來。

“道長!”處在保護法陣中的衆人痛呼道,更有人想衝出法陣幫忙。

“不可靠近!”林正方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顯然是處在極深的痛苦之中。

聆雪濤將劍懸在空中,讓血液從劍尖滴入塵土。

“吾敬你氣魄。災雪傾天一劍寒!”聆雪濤一劍指天,隨即引動猛烈的風雪。環繞在劍身周圍的冰雪爲劍身鍍上一層寒氣逼人的皎潔冰霜,一股強烈的陰邪之氣橫生。

林正方心懷覺悟,催動恆山禁術以陽壽爲代價強行將修爲提高數倍。然後匯聚全部的真氣化作真火驅散着凜冽的寒風與如刀的雪粒。

不斷從破裂的地表中冒出的真火驅散嚴寒,林正方拼盡最後的氣力握劍衝向聆雪濤。

聆雪濤也舉劍同時衝去。

冰雪凍天,烈火灼地。鋒刃相伐,冰火交融。極端的衝擊過後,只見林正方的胸口被剖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紅得讓人不忍直視的血肉往外翻着,大股血液從被割斷的血管中爆噴而出。而聆雪濤只是受了輕傷,並無大礙。

林正方劇烈地顫抖着,把劍插進土壤中支撐着搖搖欲墜的身軀。噴薄而出的血液把皚皚白雪染得通紅。

“你們...要好好活下去......”幾乎合上的雙眼深情地望着陣法中的衆人。那充滿遺憾的眼眸中,滿是對無法繼續教導後輩而產生的深切自責。

隨後,只見林正方自蓋天靈,用護住的一點寶血開啓空間挪移法陣,將陣法中的衆人挪到隨機的遠方。

做完這一切後的林正方,看着冥界昏暗的天空微微一笑,慢慢閉上雙眼。

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生是匡正男兒漢,死亦不枉殉道人。

林正方屹立不倒的遺體,顯得無比偉岸。昂起的頭顱,是道者萬死不改的傲骨。安詳的神情,猶帶幾分長者的和藹。

聆雪濤冷哼一聲,收起長劍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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