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非天狂影

意識漸失的洛九霞在恍惚間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引力,將其牽到一片未開的混沌之中。

這裡只有無垠的黑暗,黑暗之中,僅能看見一道狂傲身影。只見他擡手輕揚,無可形容之強大的神力匯聚成一個光點,隨即炸裂開來,釋放出湮沒一切的光芒。洛九霞的身影也被這無所不至的光所吞噬。

“到此爲止了嗎?”洛九霞在光芒吞噬自己的瞬間閉上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雷電的嘶鳴聲飛入他的耳畔。他睜眼望去,灰沉的天空中盡被雷雲覆蓋,閃電憤怒地轟擊着地面。自高天席捲而來的暴風如刀刃一樣切割着山峰,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自火山中噴涌而出的滾燙岩漿四散流去。空氣中充斥着地塊碰撞而激起的塵埃與氣體。在波濤洶涌的海洋中,一些微如塵埃的生物出現了。他們沒有雷電、暴風、岩漿的龐大力量,拼盡全力也只是掙扎着活在一方海水中。

那人孤獨地佇立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一雙無波的冷眸,緘默地俯瞰着這世間的一切。

突然間,他似注意到洛九霞一般,將他挪移到了自己身側。

“神問你,這方天地之中,孰能爲最強者?”那人聲音中飽含吞吐天地之氣勢,貫徹宇內,令人不禁感到無可抗拒。

“你這麼能裝,還得屬你最牛X。”洛九霞半開玩笑的說着,默默端詳這面前這個像是面癱一樣的傢伙。心中不由暗罵這人怎麼這麼能裝腔作勢,表情跟死了媽一樣。

“天無不落之日,神,也終有落幕。倒是這海中的生命,讓神頗感趣味。”

“別扯那有的沒的了,在場屬你最能打。就海里那幾個廢物有個錘子用。”

“正因他們正處在開端,方令神感到期待。而你,更是值得神之一劍。”

那人以指代劍,未出招式便已令天地色變。急涌變色的風雲,似是一場劫難的訊號。

“你腦子不正常吧,怎麼一言不合就......”

沒等洛九霞說完,只見滿天聖氣凝聚成一把金色光劍,朝着塵埃似的洛九霞壓了下來。退無可退的洛九霞被光劍當場命中,眼前一黑。

“洛同學,洛同學?”

聽到呼喚的洛九霞艱難地撐開雙眼,用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校醫務室的牀上。由於胸口已經沒有那麼痛了,他便試着從牀上坐起來。

“小心點。”一雙手將他扶了起來,洛九霞這才發現身邊之人竟是君念慧。

“你沒事吧?剛纔你在課上直接撞到牆上吐了口血。”君念慧關切地問着。

“我沒大礙,但你還真夠嗆是人。”洛九霞咳嗽兩下,端起牀頭桌上的紙杯將杯中的溫開水一飲而盡,然後斜眼看着君念慧。

“洛同學,你在開玩笑吧。”

“你沒必要掩飾什麼,我看見了你身上那個...神。”

君念慧原先掛在臉上的爽朗笑容頓時一凝,隨後逐漸變回那副面癱表情。

“你不簡單。”君念慧語氣平淡地說出了這四個字,似是讚許,也似嘲諷。

“你比我難以捉摸得多。”洛九霞也針鋒相對似地回了一句。

“飯點了,我扶你去食堂吃點東西。”

“真夠摳門的,給我打成這樣就妄想用一頓食堂打發了。你窮的只剩內褲了?”

“這不還穿着衣服嘛,改天請你下館子。”說罷,君念慧便攙扶着洛九霞走向食堂。

由於正值午餐時間,食堂內人聲鼎沸。君念慧和洛九霞來到教師窗口打了幾個菜,就坐到一旁的桌子準備就餐。洛九霞端詳着飯菜,自嘲般的說道:“我們在那吃麪粉鍋包肉,你這還有炸蝦和小牛排。小日子過得不錯啊。”說罷便端起筷子打算開動,但見君念慧遲遲未動,不由問道:“你不餓?”

君念慧倒是平靜地回答道:“反正我是修仙的,吃和不吃沒什麼區別。我也感覺不到飢餓。”

洛九霞笑了,一邊往嘴邊扒着飯菜一邊說道:“你還真不是人。”

兩人正談笑間,食堂的那頭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和吵架聲。君念慧示意洛九霞先吃着,自己則趕過去查看情況。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外教正強行摟着一名面露驚恐之色的女學生。旁邊的地上還蹲坐着幾個咬着牙捂着腹部的男生。那黑人還用英語低聲在女生耳畔說着污穢的言辭。

一名戴着眼鏡的文弱男生掄起拳頭就衝了上去,同學正想阻攔卻爲時已晚。那黑人面對男生的衝擊,不躲不閃地呆在原地,露出一個囂張的微笑。待男生接近之後,快若疾風的一拳朝着男生的肚子打了過去。所有人都不由嘆氣,還有人咬牙切齒,握緊了拳頭。

“畜生,誰允你猖狂!”

黑人的拳頭離男生的腹部不足幾釐米的瞬間,一道白色身影閃到他面前,不費吹灰之力便擋下那一拳。黑人來不及錯愕,甚至還沒看清那人的相貌,臉上便重重地捱了一拳。強摟着那名女生的手也鬆開了。君念慧接住重心不穩即將跌倒的女生,冷眼看着那黑人。

黑人被這一拳打的牙齒都有些鬆動了,往地上啐了一口血,用乖戾而囂張的眼神看着君念慧。然後便用蹩腳的中文說道:“我打他,不犯法;你打我,犯法。”隨後再一次咧嘴一笑。

君念慧卻是冷笑一聲,示意那女生退到一旁後啓脣說道:“你忘了四年前,我是怎麼砍下你右手的嗎?”

那黑人的笑容頓時僵硬了,而後眼中燃起熊熊仇火。大喊着“我要殺了你”朝君念慧撲了過來。

“雜碎永遠只是雜碎。凝風成劍!”君念慧沉喝一聲,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於指尖匯聚風元素。感召而來的萬縷剛風,形成一個小小的空氣漩渦,隨後凝聚成一道晶瑩剔透的水晶似的青色劍刃。而後猛然射向黑人。

黑人一驚,本能地伸出右掌抵擋,卻是正中君念慧下懷。風劍無情地刺穿他的掌心,將其身體拖行而去。風劍刺穿牆壁足足三寸,將黑人死死釘在牆壁上。手掌傳來的劇痛刺激着黑人,令他不停慘叫着。

君念慧走了上去,捏住那黑人的下巴啐了口蛇草水,然後拍了他一巴掌低聲說道:“嚎什麼,聽說你很喜歡打人?這次就讓你打個夠啊。”

隨後雨點一般的拳頭砸在黑人的胸口。黑人外教雖是吃痛,卻只能任由君念慧擊打,最多隻能微微蜷縮身子試圖減輕痛苦。君念慧不斷用膝蓋撞擊着黑人的腹部,令他幾乎嘔吐。然而君念慧卻是按住他的頭用力地砸着牆壁。不一會,黑人便吐出了血液。在場的學生們圍觀着,有人開始起鬨,有人開始考慮要不要讓他停手。但顯然沒有一個人想讓他停手。

又是一拳落下,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音驚動了所有人。血液從黑人的嘴角汩汩流出,君念慧卻沒有停手的意思。

“哥,別打了,他快不行了。”人羣中傳來一個鈴鐺般輕靈悅耳的聲音,君念慧回眸望去,嬌小的皇慧凝正費力地從人羣中擠出來。

“暫時就放過你。”君念慧抽身離開,詢問皇慧凝怎會在此。

皇慧凝回覆道:“我聽見有人說食堂打架,還有個男的竟然把風變成劍來攻擊,就料定是你了。真是的,君哥哥就不能有點分寸。雖然慧凝也覺得那個傢伙完全是罪有應得,但懲罰他,還是讓有權處置他的人來吧。”

君念慧俯下身子捏了捏皇慧凝的小臉說道:“好,哥哥下次會注意的。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準備上課吧。”

“好,君哥哥你小心啊。”說罷,皇慧凝便小跑着離開了食堂。

而食堂的另一端,唐偉和王世衝並排站立着。

王世衝:“這男的真能打,還有凝風成劍什麼的也太離譜了吧。”

唐偉雙臂抱胸,嘆了口氣說道:“這人邪門的很,昨天剛把一個怪物秒殺。跟切菜似的,對於這種怪物,咱要不先躲遠點。”

王世衝:“沒必要,該來的總會來。”

“就像你終將會崴腳一樣,一切都是定數。”洛九霞嘴裡喝着一罐飲料,從遠處走到兩人身旁。

“能不能不要說出來啊!還有那只是意外。”王世衝連忙辯解着。

“三個月不到崴了兩次腳,有這樣的意外嗎?”洛九霞自顧自地喝着飲料,眼睛緊盯着準備離開的君念慧。

“好像確實,但你不應該給我留點面子嘛可惡......”

而在樓上,一名靠在欄杆上的少年,同樣凝視着君念慧遠去的背影。沉穩的俊俏面龐給人以穩重之感,但那流露於眼眸之中的仰慕之情,卻如火光一般閃爍着。

他摩挲着腰間武·士·刀·的刀鞘,柔聲說道:“見到這個人,你也很興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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