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第二天是週日,夏遙一覺醒來,天也是大亮了。昨天堅持到收尾工作結束,凌晨1點纔到家。起身下牀,只覺得頭昏腦漲,她一摸額頭,有些熱,看來昨晚被風吹感冒了。
夏遙看到牆上那張5萬的衝擊指標,肚子裡一股懊惱,唰一下扯了,揉作一團扔到垃圾桶裡。轉身去倒開水,走到鏡子前才發現,兩隻眼腫的跟桃似的,臉色蒼白,嘴脣乾裂,她暗自慶幸幸好今天是週日,不用上班,不然這鬼樣子怎麼出門見人。
夏遙在醫藥箱裡翻找出感冒清,和着水吞了幾顆,便又窩回到牀上。
躺在牀上,她又想起昨晚的事情,越想越氣。她覺得自己是有錯在先,但江城也太過分了。不尊重她工作不說,這吵完架,竟然連追上來哄自己幾句也不會嗎?他是豬嗎?到底有沒有談過戀愛!他這種男人應該也有過不少女人吧,他以前也是這麼對她們的嗎?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在他心裡到底什麼分量,也不想自己會不會成爲他最後一個女人。江城對於她就是個黑洞啊,一頭扎進去,就沒想過以後會怎麼樣。
七想八想,藥力就上來了,夏遙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到下午,她起來上廁所,走路已經是天玄地暗了。她再摸額頭,竟然有些燙手。夏遙不敢再耽擱了,忙穿好衣服,打上車去了醫院,一測體溫,39.8℃。
“先掛三天鹽水,觀察一下情況。”醫生道。
“三天?”夏遙驚道,她手頭還有兩個聖誕新年的小活動,這一掛又得耽擱兩天。於是對醫生道:“大夫,能不能不掛鹽水,吃藥啊?”
“不行的。你燒這麼厲害,不掛鹽水壓不下來。”醫生道:“如果燒退不了,還得住院。”
夏遙暗想住院可不行,那兩個活動雖然小,加一起也有四五千提成呢,於是積極配合治療。
夏遙到醫院注射處插好針,舉着鹽水瓶坐到了輸液大廳。秋冬是感冒高發期,大廳裡坐着不少老人和孩子。大廳中間有兩臺大的液晶電視,供患者觀看打發時間。夏遙看了一會,無聊的偶像劇劇情太過乏味白癡,加上藥劑讓身體疲乏得很,不到片刻就睡着了。
睡到半酣,忽然她被一聲孩子的驚叫嚇醒。
“媽媽,血!”旁邊一個小女孩看着夏遙衝旁邊的媽媽喊道。
夏遙回神一看,也嚇了一跳。鹽水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得乾乾淨淨,血管中的血液被氣壓擠着竟然沿着注射管倒灌了二三十公分高。她趕緊拿下瓶子,跑去注射處換鹽水袋。注射處的小護士看到這樣,飛快給她換上了新鹽水。
夏遙臨走前,小護士目光充滿同情的對夏遙道:“要不然叫家屬過來陪陪你,這麼重感冒還是要有人照顧好些。”
夏遙強顏笑了笑道:“沒事的。我會注意的。”
小護士又叮囑了一句:“那別睡着了。”
回到原來位置,那小女孩還是驚魂未定的看看夏遙又看看自己的鹽水瓶,她知道自己有些嚇着孩子了,說不定她以爲這鹽水瓶變成了會吸血的怪物。
夏遙滿懷歉意的衝小女孩母女笑了笑,暗暗告誡自己不可以再睡着了。於是她強撐起精神,拿出手機翻看朋友圈。看了不一會,夏媽媽電話進來了。
“遙遙,今天休息吧?”
“……嗯,休息。”
“你聲音怎麼了?”
“…….有點感冒發燒,在掛鹽水呢。”
“啊,那要不要緊啊?現在怎麼樣了?”
“沒事,掛了鹽水好多了,明後天再掛一下就好了。”
“哦,那有人陪你嗎?要不要我過來?”
夏遙趕緊道:“有人陪的,同事在我旁邊照顧呢。你放心吧,就小感冒很快好的。”
“哦,那你自己多注意點身體。有事一定要給媽媽打電話啊。”
“嗯,知道了。”
掛下電話,夏遙發現那小女孩又一動不動看着孤零零的她,夏遙看看鹽水瓶,倒也正常,正疑惑時,那小女孩轉過頭對媽媽叫道:“媽媽,姐姐在騙人。”
小女孩母親尷尬的攏過孩子,低聲道:“別吵了,睡覺。”
這活脫脫給小朋友做了反面教材,夏遙的臉上一熱,低下頭玩着手機掩住羞愧。
不一會,小女孩跟媽媽去換鹽水瓶回來,那個騙子姐姐已經偷偷坐到大廳角落去了。
出了醫院,夏遙給經理打了個電話請假。因爲夏遙最近表現很好,經理爽快答應了。放下電話,夏遙心裡怨氣又上來了,這個江城,打個電話發個消息會死嗎?!怎麼脾氣這麼大!想着想着,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和坤叔市裡的朋友談完事情,江城和阿峰一前一後走出大樓。臨到車前,阿峰上前打開車後門,待江城坐定,他坐回到副駕駛。車子駛出了大門,在路上飛馳。
剛纔的談話基本還是很順利,江城交待了一下阿峰處理時候注意的事宜,就沒再多作討論。坐在車後座沉靜片刻,江城心裡又止不住對某人怨氣翻涌起來。
這女人做錯事不會道歉嗎?到現在連個短信電話都沒有,一句軟話也不會說嗎?!誰給她的膽子敢這麼放肆!
想着罵着,他忽然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阿峰迴過頭看看他,“城哥,感冒了?”
“沒有。”江城揉揉鼻子。“鼻炎。”
“哦。”阿峰應了聲。
江城斂迴心神,摁下那股怒意,閉目靠向車座靠背。車廂內又安靜了會,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江城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說。”
“城哥,已經調查過了,那個叫他塔的泰國人今天下午2點乘飛機回了泰國。”煙鬼道。
“他在C市待了多久?”
“不清楚,酒店這邊登記時間是四天。前面是否也待在C市,沒有查到。”
江城沉吟了會,又問:“酒店登記的證件照片給阿斌看過沒?”
“看過了,但是阿斌也不確定他身邊那個瘦小男人是不是那天見的。阿斌說當時他喝得有點多,加上酒吧光線也暗。記不清了。”
江城又沉默了會。“行,我知道了。”
說完,他掛了電話。
昨晚的會面,來者身份神秘,而且似乎對他觀察頗久,這讓他牽扯前阿斌運毒那事。從包廂出來,他便交待了煙鬼跟蹤追查他們,但如今線索又一次斷了。他看向車窗外,天邊已被夕陽染成金色,層層雲霧撲朔迷離。
飛機穿過層層雲霧向南飛去。坐在頭等艙的他塔閉着眼睛靠在頭等艙座椅上,旁邊那個黑瘦的男人看着他,欲言欲止。
“說吧,又有什麼不明白。”他塔閉着眼用泰語淡淡道。
黑瘦男人道:“昨晚會面後,他就讓人在跟蹤我們了,爲什麼不讓我甩開他們?”
他塔依舊閉着眼,淡淡笑道:“甩掉他們豈不是更讓江城生疑。目前他還不確定,就讓他求證一下又如何。”
黑瘦男人面有愧色,道:“抱歉,我不知道他會這麼縝密。”
他塔依舊微笑道:“沒關係,他不做這塊的買賣,你去酒吧的時候又做過僞裝,他查不下去的。我說過他是個很有能力的人,這種人,C市黑道被他全盤控制只是個時間問題。”
“那你要放棄C市?”黑瘦男人道。
“爲什麼要放棄。我從來不半途而廢。”他塔道。
黑瘦男人疑惑道:“可是我們的交換條件已經是他最想要的東西了,他還是拒絕了。”
他塔終於睜開眼,眸中冷光粼粼,他沉默了會,道:“這也是讓我感到挫敗的地方,我以爲我已經找到他的慾望之門了,可究竟是哪裡出錯了,我也想不出。”
“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黑瘦男人道。
他塔沉吟了會,道:“再多點時間觀察,再讓我多瞭解他一些。”
黑瘦男人思忖片刻道:“你留下的人手就是這原因?可他不願和我們合作,爲什麼還要關注他?”
他塔眼中一抹冰冷的殺意浮起,他冷冷笑道:“做不了夥伴,他就可能是對手。我不喜歡挫敗感,更不喜歡可能會影響我生意的人。況且…….”
黑瘦男人道:“況且什麼?”
他塔笑而不答,閉上眼又靠回桌椅。
況且,這麼強悍的對手,能擊倒他是件多麼有意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