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語的腿還麻着, 也就任由江清寒攬着不再折騰。
“王爺你方纔說，璟王在西域住過？”
“嗯。”慕卿語既然問了，江清寒自然是有耐心去解釋, “不過不是什麼好事, 現在也多半沒有人會去提起來。”
“不好？“
“當時朝廷和西域剛達成一個挺重要的合作, 皇上將最小的兒子送去是表的誠意的意思。”
委婉一點說叫表達誠意, 其實已經同質子的概念無異了。只是聯想到璟王現在在京城之中的地位, 慕卿語似乎從未聽起過有人提起這件事情。
“他後來回來之後就開始向太子示好。其實若不是他母妃一直病重身體不好，被皇后拿捏在手中，他的手腕遠不止如此。”
“皇后娘娘確是厲害的。”
“那有什麼用。”江清寒笑, “江瑞澤自己是個拎不清的，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指點, 他們走不到現在這一步的。”
“王爺你小聲點, 在宮中直呼太子的名諱也不怕……“
“無事。”嘴角的微笑加深了一下。
江清寒說無事, 那便不用自己替他瞎操什麼心了。忽然想起他方纔說的太子背後有人指點……
“我今日看見……”
慕卿語下意識地想告訴江清寒今日看見那個黑衣男子從皇后的宮中出來，又忽然猶豫着江清寒 未必不知道這些事, 自己這麼想到點什麼就同他講……
“看見什麼了？”
看着人慾言又止，江清寒也不着急，等着慕卿語神色不再猶豫了，繼續往下講。
“我今天看見有個人從皇后宮中的後門出來，打扮也不像是朝廷裡的人, 就穿着黑色的長袍, 長得挺好看的……”
“語兒你覺得他長得好看？”
江清寒沒再聽她往下講, 把人扳過來面對着自己忽然道。
慕卿語：“？？？”
“你方纔說, 那個人長的好看。”
慕卿語沒明白江清寒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她方纔講話的重點是“有個人”。又不是“這個人長的好看”。不過這句話她也確實講了。
乖巧點頭。
“那我呢？”
慕卿語：“？？？！！！”
江清寒見慕卿語不講話，忽然嘆了口氣：“原來語兒喜歡長得老相一點的。”
“噗, 王爺你瞎說什麼！”慕卿語這下終於聽明白了，氣急反笑，眉眼彎彎地擡腳去踢他江清寒也不躲，“誰喜歡老頭子了。”
“那你喜歡本王？”
江清寒問得突然，慕卿語止住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喜歡麼？她不確定。
不喜歡？好像也不是。
見慕卿語遲遲不回答，江清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是我心急了。”
慕卿語也沒接話。
“我記得我上次說過，”江清寒繼而笑道，“無人的時候，你直呼我的名諱也無妨，下次記住了。”
慕卿語點點頭，被江清寒方纔的那個問題問得心裡煩亂。從最初的只是一紙婚約互不相識到現 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再往一些難以控制的方向發展。雖說自己總歸都是要嫁過去的，似乎兩 個人的關係發展成什麼樣子都沒什麼關係，可是慕卿語實在是不喜歡這種心底亂成一團的感覺。
“想什麼呢？都不講話了。”揉了揉她的頭髮，“快回去吧，你離開了這麼久，有人找你怎麼 辦。”
“你不先走？”
言下之意是你離席了可是比我顯眼許多。
江清寒笑：“我先走了，回頭轉頭出來個人用麻袋把你套走怎麼辦？”
知道他這是玩笑，慕卿語卻還是覺得心裡暖了一下。
“快走吧，你說的事我都記下了，住在宮裡的這陣子晚上別亂走，再遇見那個人你記得要躲開。”
慕卿語聽着囑咐，一一點頭。之後走出挺遠了，回頭的時候江清寒還站在原地。
僻靜處昏黃的燈火在身後模糊地應出一個輪廓。暖光，樹叢，沒有人經過的小路。許是錯覺，慕卿語看着覺出了點孤寂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在原地挺住，踮起腳，衝着還在原地的人揮了揮手。
那邊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而後也揮了揮手。
慕卿語之後十多天在宮裡的日子安穩得很，沒有麻煩，她也不會主動找什麼麻煩。後來又去過幾次柳妃那裡，只是關於母親的事情，柳妃似乎也不知道更多了。對於母親在法安寺意外遇難的事 情，柳妃似乎也只以爲那是個意外，每每提起就眼泛淚花，慕卿語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午膳後在花園裡散步倒是時常能碰到進宮來找太子的李沁雪。有次撞見了李貴妃，慕卿語察覺 得出李沁雪與李貴妃也不同以往那般親密了。也不奇怪，李沁雪日後是要成爲太子妃的。李貴妃只 是李將軍已故堂兄的女兒，親生女兒和外甥女之間，李將軍的站隊似乎不言而喻了起來。
說到李沁雪，慕月柔看着她天天去纏着太子，怕是心裡不會好受。皇后當初把自己留在宮裡時的藉口就是怕慕月柔不習慣，可這十幾天的時間，慕卿語時當真沒去往太子那裡走動半步。
姐妹心中的那點小算計，早在花朝節的時候就擺到了檯面上，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必要去惺惺作態地探望，給對方心裡添堵了。
她和慕月柔，早晚都一定會走到對立的局面。
後日是宮中會正式封靈犀爲慧妃。慕卿語心中是覺着可惜的，只是以來她和對方只是見過一面，沒什麼探望的理由；二來，靈犀的身份，若是有人在這時候去探望，難免會有親西域的嫌疑。
只是她不去找靈犀，卻是樂吉跑來找她了。
慕卿語也是這才知道，靈犀已經七日未曾進食了。
只是樂吉這樣跑來找自己，怕是宮裡不知道多少雙眼睛都看着呢。
“慕大小姐，求求您幫我去勸勸殿下吧！樂吉在皇宮裡再不認識別人了！大小姐若是怪樂吉那日在雲裳閣衝撞了你，樂吉就在這裡跪到您消氣爲止！”
慕卿語使了個眼色讓槿書去扶樂吉起來，卻沒想到樂吉力氣不小，槿書愣是拽不動。
“若是跪着就能讓慧妃娘娘吃東西，那你便跪着。”
聽着慕卿語這麼說，樂吉纔不可磕頭了，卻依然是跪坐在地上。
“人若是想要自盡，方法多的是。況且慧妃娘娘在宮中又沒有被限制自由，她若是真有決心，”慕卿語頓了一下，看着樂吉道，“你早就不是在我這裡跪着哭了。”
“那殿下她……”
“我與慧妃娘娘只有一面之緣，自然是不知道她心裡惦記着什麼，想勸她，還得你自己想的。”
慕卿語看見樂吉在聽到她說心裡惦記着什麼的時候臉刷的一下白了，就能猜到，樂吉應當是知道璟王和靈犀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