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邊桃花流水過,簾外春風杜若香。
宇軒揹負雙手看着院子裡開得正豔的桃花,心裡有喜有憂。
去年桃花盛開的時候,錦鈺將她自己毫無保留的交付了自己,在桃花還沒凋謝之際,她卻離開了兗州城,跟着桑婆婆等人回國。從那之後,他們的情路變得艱辛。
他們的感情,經得住風雨,經得住平凡,卻抵不過世事的無償。他們沒有別人那般的利益衝突,沒有互相猜疑,互相傷害的矛盾經歷,可他們卻是愛的那般辛苦無奈,那般刻骨銘心。
一片粉色掠過眼前,宇軒伸手抓住,就像是抓住了記憶中,錦鈺那張面若桃花的臉。即使那張臉上現在有道影響美觀的傷疤,可在他心裡卻依舊是像桃花一般,嬌豔如霞。
“桃花又開了,你現在是否安好?你要等着我,我會把你從那個讓人生厭的地方帶出來!我相信,我們還會一起並肩而行,攜手再看桃花!”
他的身後,是一羣緊張而忙碌,不停穿梭於屋裡屋外的丫頭,婆子。在屋子裡,有個正在痛苦掙扎,爲他生孩子的女人。
聽着她一聲聲的呻吟,他又想起,那個曾經爲他懷過孩子的人來。還好,屋裡的人不是錦鈺!如果現在是她在裡邊,想必,自己的感覺會是不一樣的吧?原來生孩子,是這麼痛苦艱難的一件事。以後,得把今天的場景一五一十的告訴她,那樣,或許她就不會那麼傷心了。
“爺,你在爲夫人擔心?”花蒙端着一杯茶,走了過來。
接過茶,宇軒回頭看了看人進人出的屋子,有些感慨的說道:“說不擔心是假的,畢竟那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希望他們平平安安。”
“春兒在裡面,爺,您大可安安心心的等着做爹。”
說到春兒,宇軒不禁問道:“你和春兒真的不可能了?”
花蒙咧嘴一笑,像陽光那般燦爛。“有時候,分開對兩個人來說是一種解脫!”說這話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投向了另一間屋子裡,那個正和屬下在交談着的穩重成熟的男子。只有他,纔可以給春兒想要的幸福。
看到他讚賞的目光看向紀千仇,宇軒心裡有些佩服。拿起的,放得下,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只可惜,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想過要放下錦鈺。
“呱——”
一聲帶着希望,帶着喜悅的啼哭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是有震耳欲聾之勢。
“生了!”花蒙高興地說道。
我的孩子?宇軒欣喜的自言道。忽然,有種想落淚的感覺。如果錦鈺知道,孩子降臨,她是不是也會替我高興呢?可惜,我和她的那個孩子卻……
新生命的誕生,將他鬱郁難歡的情緒,迅速遣散,跟着花蒙的腳步,走進屋子。看到躺在牀上,那個額頭還掛着汗珠,疲憊不堪的人,有些慚愧起來。“辛苦你了!”
“那是我應該做的。”
趙惜夢吸吸鼻子,忍住眼眶裡的淚水。有他這句話,一切都值了。雖然他不愛自己,可是陪在他身邊的人,卻只有自己。
春兒抱着剛剛包裹好的襁褓過來,面有喜色的說道:“恭喜爺,是個男孩!”
“我抱抱。”
宇軒興奮的接過孩子,傻呵呵的望着孩子笑了起來。第一次抱着自己的孩子,感覺好奇妙,一種初爲人父的幸福感,像潮水一般涌了過來,將他緊緊包圍。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爲何諸葛俊飛會在有了孩子之後,那般欣喜開懷?他也明白,爲何錦鈺在天牢,說起失去孩子時,會那樣的痛苦傷心。原來,孩子是承載了夫妻之間的情感,昇華了他們之間關係,延續着他們的生命!
“爺,現在公子出世,是不是該考慮給他取個取個名字了?”花蒙羨慕的看着他手裡的孩子,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望了春兒一眼。雖說放下了,可這會兒見到這麼可愛的孩子,還是忍不住心裡有了一點想法。
宇軒沉吟了一下,看着趙惜夢說道:“叫諸葛煜,你認爲怎樣?”
自從離開皇宮之後,他就改回了他原來的姓氏。諸葛府是他這二十多年過的最開心的地方,因爲那裡有親情,有歡笑,還因爲在那裡,他認識了生命裡最重要的人——錦鈺!
“你說了就是,我沒意見。”趙惜夢說道。他的心思,豈會不明白?
知道宇軒和錦鈺的人,都知道他取這個名字的含義。煜跟錦鈺的鈺是同一發音,宇軒這樣做,無非是想讓錦鈺以後,不再因爲孩子的事而太過傷心。
當屋子裡的人,還沉浸在新生命到來的喜悅中。紀千仇猶豫的走了進來,見到宇軒手裡的孩子,方纔精神一振,探頭逗着孩子。
“有事?”宇軒問道。
“現在孩子的事,纔是大事!我要說的事,還是過幾天再說吧!”紀千仇搪塞道。
將孩子交給春兒,宇軒拉着紀千仇來到開着桃花的院子裡。“到底是什麼事?是不是兗州出了什麼事?”
紀千仇沉默一下,點了點頭。
“是不是跟我有關?”
“對!剛剛接到初三的情報,你父皇在十日前已駕崩了!雨痕明日即位,還將立錦鈺爲後!”說完,紀千仇擔憂的看着他。
彷彿天塌了一般,壓得宇軒喘不過氣來。爲什麼所有的事來得這麼突然?爹死妻嫁,這些倒黴的事,怎麼一下冒了出來?他怎麼可以那麼快就死了?再緩緩不行嗎?全身力氣抽乾了一般,宇軒全身無力的坐在了腳邊的石凳上,心裡一片空茫。
明天?就算自己可以飛,也趕不到兗州城,也趕不到在封后大典前把錦鈺搶回來!他終究還是娶她爲妻了!可是,她該怎麼辦?她一定不願意的!
孩子出生帶來的喜悅,在這一刻全部被兗州捎來的消息所驅逐。宇軒安靜如斯,沉默的在石凳上坐着,一直那麼坐着……
翌日,三軍面前,宇軒身着戎換,威風凜凜的傲視而立在校場正中。“全軍將士聽令,全速向兗州前行。滅了昭顯國,讓北允國重新立世天下!”
所有將士,看着這個一直充當軍師,運籌帷幄的男子,士氣高漲,熱血沸騰,呼聲震天!
沒有人能體會到宇軒心裡這會兒的複雜糾結。那是他父親的國家,那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故國。在昨天之前,他還在考慮,是讓將士們駛進兗州,威脅父皇放了錦鈺,答應北允國重新建國?還是直接滅了昭顯國?可昨天得到得消息,卻讓他下了決心。既然,父皇不在了。那麼現在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此行前去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滅了昭顯國,救出錦鈺。除了他,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有資格陪在錦鈺身邊。
很早之前,他就說過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