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還願寺那夜之後,司徒凌峰整整三日未上朝。當他出現在羣臣面前,卻是一副老態龍鍾,憔悴不堪的神態。交了一道聖旨給雨痕,便一言不發的退朝,又回了勤政殿。
聖旨下達太子宮的時候,太子宮裡已經收拾妥當。
宇軒目光冷清,面無表情,捂着肩頭的傷,帶着趙惜夢慢慢的向宮外走着,跟在他們的身後只有花蒙,和初一兩個人。一向喜歡粘着宇軒的初三,此時並不在他身邊。面對這樣的結局,他早已有心理準備。遺憾的是,他終究沒能帶走那個想帶在身邊一輩子的人。
幾隻裝着趙惜夢生活用品的木箱子,有些寒酸的被宮人搬上馬車。
“你可以將太子宮裡的東西,全部帶走。父皇並沒有限制你不能帶東西出宮。”雨痕忍不住說道。
這裡的東西,除了錦鈺,他都不屑帶走嗎?就像他回宮的時候,除了他自己,什麼也沒帶。現在,他還是什麼也不帶嗎?難道,他對這裡,真的只有仇恨?再無其他?如果,不是因爲錦鈺的關係,他們會不會像平民百姓家的兄弟那樣,和睦相處,感情深厚?
宇軒淺然一笑。“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除了錦鈺,在我眼裡,什麼都是可帶,可以不帶的。只是以後,錦鈺又要獨自一人面對孤獨了。”
想起她一個人獨倚憑欄,凝望世間,幽深嘆氣,愁眉深蹙的模樣,心裡止不住,就心疼起來。如果可以,多想帶着她,像她的父母那般,歸隱山野,不問世事。只是,這一切都只是來晚了的領悟。
他心裡嚮往的美好生活,早在他調戲張翩翩,讓錦鈺負氣離開之時,就已宣告破滅。他不停的追逐着和錦鈺那場美好感覺的腳步,卻不曾發現,自己原來只是在原地踏步,而錦鈺,還有他心裡渴望的那些美好的願望,都已離他遠去!
看着他落寞的神色,雨痕心裡竟有一種淒涼的感覺,像是從內心身處滋生出的一種怪異感覺。
“有句話,我想提醒你。”
宇軒停了下來,靜待着他的下文。此時的他,不再像以前那般,對他的任何舉動,不理不睬。那天在還原寺,如不是他及時出現,不但自己受辱,只怕高亦萱還有變本加厲的折磨錦鈺。
雨痕走過去,低聲說道:“你的身邊,有內奸。上次,你跟錦鈺在霧雨宮的事,還有前幾天你夜闖還願寺,就是最好的跡象。不然,高亦萱怎麼會事先將錦鈺綁走?而寺裡的僧衆,一個都沒現身。這些只能說明,你身邊有人出賣你!”
宇軒沒有說話,心裡卻在暗暗吃驚。那個人到底是誰?他這麼做的目的,看似在幫雨痕,可實際,他好像還有更深的用意。
直到步出皇宮宮門,宇軒還在思索那個人是誰?卻不料一個高大威武,熟悉的人影躍入眼瞼,心裡惆悵的情緒,得到一絲緩解。
清冷悠遠的目光,直視着高頭大馬上的人。“你還沒走?”
“爺,主子是聽說公主的事,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手,擔心你會出事,所以就在這裡逗留些時日。”
武鋒牽着駿馬過來說道。
看着昔日的護院,宇軒感慨萬千。當初他跟着表哥離開時,自己和錦鈺在桃花林裡親密無間,郎情妾意。現在,他歸來了,錦鈺卻被囚禁與深宮大院,自己太子之位被廢,被貶出宮。
這一切,似乎都像是一場噩夢,可醒來時,卻不見了那個最想呵護的人。
“走吧!你我兄弟二人,聚少離多,現在終於有機會,可以痛快痛飲一場。”紀千仇豪氣干雲的說道。
翻身上馬,策馬與紀千仇並肩而立。回眸望着,囚禁着他最心愛女人的皇宮,一臉篤定的說道:“這個無情無意的地方,葬送了孃親大好的青春和生命,囚禁了我最愛的人,埋葬了我的幸福。總有一天,我會回來親手毀了這裡!就算爲此負了天下,又如何?”
紀千仇卻是深嘆一口氣。當初,他答應過錦鈺,不與昭顯國爲敵,要以天下爲重。可面對表弟的復仇大計,他毅然選擇了表弟。如今看來,自己選擇還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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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麼?不然,這偌大的皇宮裡怎麼這樣寂靜,這般了無生趣呢?錦鈺坐在寺裡的庭院裡,呆呆的望着高高圍牆上的天空。
一聲鳥鳴,有孤雁飛過,她空洞的眼睛裡有了幾分色彩。“我要是能變做你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去找宇軒了。現在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我只想待在他身邊,看着他開開心心就好。我不管自己的美醜,不敢自己是否還配不配擁有他的愛。只要他需要我,我就乖乖的在他身邊,哪裡也不去……”
寒風拂過,撲面而來寒氣,帶來了一聲輕柔的嘆息。那遠遠望着錦鈺的身影,轉身隱於拐角之處。
自太子司徒宇軒被廢離宮之後,司徒凌峰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從三界鎮傳回的消息,更讓他傷心絕望。司徒宇軒聯手北允國欲孽紀千仇,意圖造反覆國。他們一人謀略,一人調兵遣將,加上他們軍資雄厚,一路向兗州城殺來,所向披靡,銳不可當。
眼瞅着自己的江山岌岌可危,身子骨卻是日漸虛弱,在歲末之時,司徒凌峰下旨,冊封二皇子司徒雨痕爲新任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