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血洗的巴黎

往年初秋的巴黎,即便是塞納河畔那略帶涼意的微風,也無不滲透着這座城市特有的浪漫。正是涼風習習,秋高氣爽,一年中旅遊的黃金季節。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近百年的和平使得巴黎成爲了世界上最知名的旅遊勝地,每年來這裡參觀遊玩購物的人數以千萬計,給巴黎市民們帶來了無法計數的龐大財富。但是這一年由於東方動亂不已,再加上瘟疫肆虐,來自中國和日本、韓國的遊客數量大減,與往年龐大的數量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西方的遊客亦因爲恐懼瘟疫傳播而減少了外出行程,令巴黎市民們失望到了極點,

肯特酒吧位於巴黎郊區,是一間從外表看來普普通通,大街上隨處可見、再正常不過的小酒吧了。約有百平米的內部擺滿了桌椅,房間裝潢也平淡無奇,沒有什麼特殊可吸引人之處。但是這裡卻常常高朋滿座,熱鬧不已。到了週末的晚上,這裡甚至於需要提前定位才能得到一個座位。

不知內情的人常常會感到十分的疑惑,這裡提供的酒類也並無什麼特殊之處,服務員也是平常的女性,也未見提供什麼“特殊服務”,爲什麼偏偏它這裡如此地熱鬧,而距離它僅不足百餘米的其他酒吧裡卻生意十分地冷清,酒客寥寥無已。

肯特酒吧的老闆名叫肯特*艾馬斯特,今年三十七歲,皮膚黝黑,個頭不高,長像是委瑣難看、令人厭煩,是一名法國籍的菲律賓人後裔,二次世界大戰後他的爺爺移民到了法國,他的父親經過數十年的奮鬥,幾度倒閉幾度重起,最後纔給肯特*艾馬斯特留下了這間不大的酒吧。肯特*艾馬斯特從小即不事正業,偷雞摸狗的事情幹過無數,與法國的黑幫亦有着密切地來往,在黑道上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小人物,警察局裡也是幾進宮了,只是從未讓條子抓到大的把柄,所以還未進過監房。

在肯特*艾馬斯特三十五歲的時候,也就是去年,他那忙碌了一生的老爹終於拋下了塵世中的瑣事,響應主的號召而去,這間酒吧就歸他所有了。當時肯特酒吧月收入平平,每個月刨去各種開銷和費用,利潤已所剩無幾。肯特*艾馬斯特雖然用盡心機,想方設法開闢客源,但是一直沒有太大的起色。

可是在今年,肯特酒吧突然間火了起來,酒客們從巴黎的四面八方向這裡匯聚,其實肯特酒吧的秘密說白了亦算不得什麼,在酒吧的衛生間旁,有一扇鐵門通向肯特酒吧的地下室,那裡暗藏着一個脫衣酒吧。裡面充滿了來自東南亞和日本的年輕漂亮女人,其中日本女人佔據了百分之七十,爲酒客們提供無微不至的性服務。

享受慣了西方女人的法國人,對於東方嬌小媚麗的女性那溫柔如水般的性格和如同凝脂般的皮膚是愛不釋手,回頭客接踵而來,還有很多嫖客從巴黎的各個角落裡趕來,體驗東方女人所帶來的出衆性服務。但是脫衣酒吧場地有限,以至於如今肯特酒吧熱鬧非凡、一位難求。

“一杯香檳!來了!”在酒瓶林立的吧檯前忙碌不停的肯特*艾馬斯特恨不得自己能長出八隻手來,這樣才能滿足酒客們接二連三的要求。今天又是一個爆滿,酒吧外還有十餘人在不住地徘徊,等待着酒吧內的空位。看着座無虛席的酒吧,再看着高高的錢櫃,肯特*艾馬斯特心中都樂開了花了。

還是他有先見之明,當日本一開始生鼠亂時,他就敏感地察覺到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將會有不少日本人可能會選擇暫且離開日本,到他國避難。而日本國內很有可能因此而陷入一個較長時間的混亂期,對自己國民、僑民的保護力度自然會大幅減弱,這樣從中混水摸魚取利的可能性即大了不少。在西方,溫婉嬌小的東方女性可是向來供不應求的。特別是日本女性,一向是高價妓女的代名詞。

肯特*艾馬斯特立即向黑幫老大們提出建議,最終法國黑幫和菲律賓的黑社會聯手合作,從日本、東南亞等國通過綁架、欺騙等非法手段搞來了年輕漂亮的女子四百餘名,其中就有四十餘人劃歸了他的名下。只可惜他們幹完這一票後,隨即生了瘟疫和封海事件,加上法國警方現在對來自東方的偷渡客嚴加防備,不得不暫且收手。不過即便如此,所有分到了女人的脫衣酒吧,生意都蒸蒸日上,紅火之極。

“嘿,時間差不多了,我要下去清場了,你照看着點,組織輪到的客人有序入場!”肯特*艾馬斯特看了看腕錶,扯着嗓門對身邊的店員們叫道。“你就放心吧,老闆!”年輕的店員們鬨笑着,其中一人道,“您就安心地在下面玩女人吧,這裡有我們,不會出事的。”

“兔崽子們,別大意了!”肯特*艾馬斯特笑罵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如果說這周能平安無事地渡過,下週一我請你們到下面玩一場!”年輕的店員們聞言立即沸騰了起來,大家誰不知道,去下面的脫衣酒吧玩一次至少要上千法郎,裡面全是巴黎炙手可熱的美貌東方女子,老闆這一次可是大手筆啊。肯特*艾馬斯特笑容可掬地從吧檯裡脫身出來,來到了衛生間旁的鐵門前,與站在那裡的保安打了個招呼,走了進去。

順着盤旋向下的階梯,聽着震耳欲聾的迪曲,肯特*艾馬斯特得意非凡地向下走去。最近這幾個月酒吧的出色業績已經證明了他的決策是無比正確的,法國人對於東方女性的喜愛乎了常人的想像,這些日本和東南亞女子幾乎每天除了必要的睡眠和進食時間外,所有的時間都在拼命地工作,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嫖客埋怨等待的時間過長。不過對此他也沒有辦法,雖然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國內一片混亂的日本政府根本就顧不上這些失蹤女子的死活,但是肆虐的瘟疫卻令他再也無法從日本和東南亞“進貨”了,沒有人會嫌賺的錢多的,但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不過他已經決定了,等這場瘟疫過去,一定要從日本再進一批上等的“貨色”!

法國人可以吃的次點,用的差點,少開車多坐車,但是女人還是要上等貨的,特別是在這個多事之秋,整個巴黎似乎都籠罩在恐懼和陰雲中,每天都會有人莫明其妙地失蹤,大量的墓地被人偷掘,無數的死屍無影無蹤,這一切都彷彿預兆着災難的來臨。在這種壓抑之極的“世界末日”氣氛下,絕大多數法國男人選擇了今日有酒今朝醉的糜爛生活,女人和酒精更是成爲了不可或缺的重要“物資”。

肯特*艾馬特斯用力地搖了搖頭,努力將那些負面的思想趕出自己的腦海。他相信,即便要生災難,法國最安全的地方也應當是身爲都的巴黎,畢竟這裡是法國的政治文化中心,容不得有半點損失,總比那些身在窮鄉僻壤的國人們更容易得到保護。胡思亂想的肯特*艾馬特斯並沒有注意到空氣中似乎少了些什麼東西——那男人的淫笑聲和女人動情的呻吟聲縱然是喧天的迪曲也無法完全將其壓下的。

肯特*艾馬斯特推開了脫衣酒吧的大門,時間不多了,這一場應當結束了,外面還有很多嫖客在等着下一場,這些女人也需要時間去清洗一下自己,換身乾淨的衣服,這都需要時間的。雖然如今時間就是金錢,但是必要的支出還是不可少的。

只是眼前的一切讓他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路,來到了屠場。地下室裡血流成河,桌翻椅倒,到處都是肢離破碎的**裸糾纏在一起的屍體。雖然充滿了活力的迪曲仍然在不知疲倦的放送着,但是整個地下室裡已經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半個活人。肯特*艾馬斯特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在他的腳下,即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啊啊啊……”在地下室中央的迪臺上,數十個手中持刀染血的白骨骷髏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那眼部的黑窟窿裡彷彿射出了無形的箭矢,令肯特*艾馬斯特充滿恐怖的尖叫聲嘎然而止,他大張着嘴,卻不出一點聲音來。他想跑,卻無論如何也挪動不了自己的雙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殺氣騰騰的骷髏們向自己逼近。

肯特*艾馬斯特用盡全身的氣力狠狠地咬了自己嘴脣一下,立時鮮血如注,巨大的疼痛使得他重新獲得了對身體的控制權,雖然腳下依然顫抖不已,但是他已經能邁開腳步了。肯特*艾馬斯特使出了吃奶的勁頭向樓上跑去,就連當年躲避警察的追捕時他也沒有如此拼命過。

肯特*艾馬斯特不知道他最終是如何逃出肯特酒吧的,巨大的恐怖感令他揮出了平日裡難以想像的力量,勢如瘋狂般的他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打翻了多少酒,以至於他現在混身上下**地全是酒漬,散出濃濃的酒氣。

他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狼狽不堪地逃出酒吧大門後片刻,肯特酒吧裡出了震天響的驚呼聲,隨即人類臨死時的慘叫聲、桌椅的翻倒聲、玻璃的破碎聲接踵而來,對死人的恐懼感使得酒吧中的所有人都想在第一時間裡奪門而出,而所有人瘋狂地向一個只能容納三人並行的大門擁擠的結果就是誰也無法衝出去,腦筋靈活一些的人就立即選擇了破窗而出,而那些喝得醉熏熏的傢伙則不幸地成爲了第一批犧牲品——推搡過程中立足不穩的他們成爲了他人踮足的肉墊,縱然不死也是全身骨折,終生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再站起來了。不過這一切並沒有影響到骷髏們殺人的效率,雖然其中有幾個骷髏在衝鋒的過程中遭到了少數勇敢者的槍擊刀刺椅劈桌砸,骷髏們骨屑橫飛,甚至於打斷了他們的肋骨,但是卻無法阻止他們在人羣中大開殺戒,在鋒利的骨刀強力劈砍下,這些勇敢者竟無一合之人。隨着燈光下骨刀的寒光閃爍,人類的血肉隨之四處橫飛,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酒吧。

幾乎是與此同時,肯特酒吧所在的整個街區裡到處都出現了骷髏那可怖的身影,他們從地下室、下水管道、泥土中如同雨後春筍般鑽出,並很快就聚集成羣,手舉骨刀向着四面八方殺去。立時驚呼聲、慘叫聲成片的擴展開來。可憐的肯特*艾馬斯特並沒有跑出多遠,就被十餘名橫向殺出的骷髏戰士攔住,一陣刀光閃過,地上只餘下了一堆肉泥和充滿了血腥氣的泥土表明他的曾經存在。

身着黑色斗篷的巴特和希裡坎宛若閒庭散步般從肯特酒吧那已破碎不堪的大門中走了出來,希裡坎的手中甚至於還提着一瓶完好無損的香檳酒。“唉呀,實在是太可惜了,除了這一瓶外,其他的都碎了。”雖然看不到他隱藏在斗篷下的面容,但是惋惜之情表露無疑。

“希裡坎,咱們是奉命前來戰鬥的,可不是來這裡散步喝酒惹事生非的,要是因此而誤了喬那丹大人的事,你我可都擔不起那個責任!”巴特語帶不滿地在一旁說道。這一次行動,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喬那丹大人竟然指定希裡坎爲行動指揮,所以與希裡坎一向不和的他即便是心中再爲不滿,也只能在口頭上說說。

隨着巴特和希裡坎兩人緩慢前進的腳步,凡是在半徑五百米以內的死屍,渾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都爆裂開來,新的骷髏兵顫顫巍巍地站立起來,並很快就加入到了屠戮大軍中去,死靈的人數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增加了不下千人。一時間,整個街區裡都是人類的慘叫聲和骷髏們行進中骨節撞擊時所出的“噠噠”聲,構成了恐怖的死亡之曲。

對巴特的埋怨充耳不聞的希裡坎隨手挑開了香檳的瓶塞,仰灌了兩口,搖頭嘆息道:“唉,如今的酒味道大不如以前了……”又仰灌了兩口後,隨手將它丟在了一邊。翻滾的酒瓶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落到了馬路上,摔成了碎片,餘下的酒液迅地匯入了路邊的血流中,再也看不出本色來。

“希裡坎,下一步行動是什麼?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用不了多久,警察和教廷的人就會趕到,你不會想就憑你我兩人和這些骨頭架子與他們正面戰鬥吧?”巴特道。他雖然狂妄,但還不至於到認爲僅憑兩人之力就與整個巴黎的軍事力量相抗衡的份上,更何況還有那些教廷可惡的走狗們。

希裡坎停下了腳步,“巴特,喬那丹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就是儘可能地把巴黎搞得人心慌慌,人人自危,令神聖教廷的人員疲於奔命,如此而已。我壓根就沒打算過要和那些神聖教廷的走狗們有什麼正面衝突。你我只要這麼隨機地選擇地區,肆意地放縱一把,就行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嗎?”巴特冷笑道,“如今的法國政府別的能力不怎麼樣,但是封鎖消息的本事卻不低,他只要派出警察和軍隊,將整個街區封鎖,再勒令新聞界對此不得報導,加上教廷走狗的相助,應當說並不是件難事。消息傳不出去,又怎麼可能讓整個巴黎人心惶惶?”

希裡坎揮了揮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敵人已經察覺到了這裡的異常,正集結人手向這裡趕來,我們走,去下一個地點!”

當神聖教廷的人馬趕到時,所看到的只是一片血肉狼籍的血色大街,近百個還未來得及撤走的骷髏成爲了他們最大的戰果。而原本居住在此的四千餘名巴黎市民,最後只有二百八十餘人僥倖地活了下來,不過大多已經神智不清。

所有進入這一街區的警察無一不被眼前的一切所震驚,街道上、房間裡、牆壁上、商鋪中,到處都是糜爛的肉末和破碎的人類器官,甚至於就連街燈上、護欄上都隨處可見人類的腸胃心肺在隨風飄蕩。鮮血匯成了溪流,順着街道兩旁的下水口流淌。整個街區中竟然沒有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死者的血肉全部混雜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醒過味來的警察們第一反應就是玩命般的嘔吐,恨不得將自己的隔夜飯都吐了出來,接下來就是無比的恐慌,有哭的有鬧的,有嚇呆了的,有喊着要辭職的,有打電話通知家人小心準備的,還有些人拿着武器叫喊着要復仇的,所有人亂成了一團。若不是隨後趕來的法國駐防巴黎的軍人接管了這個地區,將這些精神有些失常的警察全部送回了警察局,天知道他們還會鬧出些什麼事情來。

不過這並不是噩夢的結束,一夜之間,亡靈巫師們指揮着骷髏軍團接二連三地襲擊了十八個距離市中心較遠的街區,雖然在每個街區都只停留短短的三五分鐘,在警方、軍方和教廷的大批人馬趕到前肯定撤離,但是死亡人數也因此已經達到了可怕的五萬八千餘人,濃重而刺鼻的血腥氣飄散在空氣中,籠罩着整個巴黎市區,縱然在風中亦久久難以散去,流經巴黎的塞納河也因此而變成了可怖的暗紅色。

法國政府雖然百般隱瞞真相,以避免造成民衆恐慌,但是在信息高度達的時代,巴黎的民衆還是從各個渠道或多或少地瞭解到了一些情況。於是大批的市民駕車離開巴黎,向地中海方向避難,由於車輛過多,前往法國南部的高公路因此而一度癱瘓。飛機、火車更是一票難求。而由於各種原因暫時無法離開巴黎的人則是瘋狂地進行必需品的採購,各種刀具、政府允許各人持有的槍枝、電棒等攻擊性器械成爲了人們的選物品。

法國政府雖然儘可能地控制國內媒體嚴守秘密,但是卻無法控制太空中的各國偵察衛星,記錄下血腥一夜的那一系列清晰之極的圖像傳回地球后,令整個歐洲而至世界各國的政府高層都爲此而感到了震驚。神話傳說,在一夜間竟然成爲了現實,在妖族的“榮光”重新迴歸東方大地時,死靈的陰影再一次以無比血腥的方式大規模地出現在了歐洲的土地上,而法國巴黎則不幸地淪爲了他的第一個犧牲品。

不過各國政府爲了避免國民恐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在此事上的沉默,並在暗地裡大規模向法國政府進行援助,大批的物資以各種方式涌入法國,隨之而來的,還有着各國的精英軍人。縱然最終不能保衛巴黎的市民們,他們也希望能從巴黎的慘痛教訓中汲取到一些經驗。而親身經歷無疑是取經最爲徹底的一種方式。數以萬計的軍人從巴黎周邊的軍營調集過來佈防全市,所有巴黎市的警察亦全副重武裝地進行不間斷巡邏,整個巴黎市到處可見軍人和警察的身影,宛若一座巨大的軍營。

隨着黑暗再一次籠罩大地,還留在巴黎城內的所有人都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情“迎接”着它的到來。人們不敢在街上停留,也不敢再單獨地呆在自己家中,而是選擇了與親戚朋友聚集在了一起,在一些街區裡,人們甚至於離開溫暖舒適的小家,集中到教堂或各種面積較大的場館裡,強壯的男子用刀具和槍枝、棒球棍之類的物品將自己儘可能地武裝起來,全神戒備地守住了所有的入口。不過若是這樣就能打退骷髏軍團的進攻,他們未免就太小看亡靈了。

隨着時間的不住推移,夜色亦隨之轉濃,往日裡喧譁熱鬧的夜巴黎陷入了可怖的寂靜之中,除去電臺或電視臺的廣播聲音,昔日裡街頭、市、酒吧、露天廣場上嘈雜的音響和煩人車聲都消失地無影無蹤。縱然在燈火通明的地方,神經高度緊張的人們對於任何一點異常的聲音都無法忍受,隨便一點怪異的聲音就會引起一片尖叫,惹出無數的事端。

一隻飢餓的野貓躥上房頂,踏翻了不知道什麼人在什麼時候丟在房頂上的一個鋁盆,鋁盤順着房檐滾落,摔在街心上,“咣鐺鐺……”在寂靜的夜裡,任何一點動靜都會傳出很遠很遠。在短暫的靜默後,街道兩旁傳來了如同火山爆般的高分貝女性的慘叫,特別是那些因爲過於恐懼而暈倒的女性那宛若瀕死般嘎然而止的尖叫聲令整個街道的居民們都爲之驚憷。

“骷髏兵來了!大家快跑啊!”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大喊道,隨即傳來玻璃窗破碎的聲音,只見一名壯漢拖着一位少*婦,直接從窗戶跳出了屋外,壯漢顯然是慌不擇路,竟然摔了個狗吃屎,臉皮都被蹭破了一塊,鮮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奧馬斯,你流血了!”少*婦驚惶失措地叫着,手忙腳亂地找東西想爲他擦拭傷口,可這位壯漢根本就顧不上這個,甚至於連停步觀察一下左右的時間都沒有,拖着少*婦,慌慌張張地向市中心方向跑去。

“快來人啊!救命啊!骷髏入室殺人了!”一個肥胖如豬的中年婦女站在陽臺上扯着破鑼嗓子大喊道,周圍的市民紛紛蜂擁而出,面帶恐慌地四處奔逃,沒有人敢停下腳步去驗證一下消息的真實性。

“死靈們殺過來了,大家快跑啊!”隨着諸如此類的喊聲不斷地響起,整個街區都爲之震動。無數衣着整齊的巴黎市民們手持各種“武器”,揹着家中的貴重財物,拖妻帶老的從房間裡闖了出來,肓目地加入到逃難的洪流中去。大家爭先恐後地奔跑着,惟恐落後成爲了那可怖死靈的獵物。而其中一些年老體弱的人,或者在奔跑中不幸跌倒的人,則再也沒有機會倚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立起來。如潮水般涌過的人流,將他們踐踏至死。而他們瀕臨死亡前的慘叫則進一步恐嚇了本已是驚弓之鳥的衆人。巨大的恐慌隨着奔涌的人潮從一個街區衝向另一個街區,陷入恐懼中的人們動用一切手段瘋狂地搶奪一切交通工具,而對於妨礙他們這一行動的人則施加毫不留情的暴力攻擊。

一名身着紅色t恤手持棒球棍的青年男子,爲了奪得一輛轎車所有權,毫不遲疑地將跑在自己前邊的一名中年男子擊倒,鮮血立即從他的後腦卷帶着白色的腦漿噴涌而出,噴了那青年男子一頭一臉。就在他一愣神的時間,青年男子只覺得胸口一涼,一截帶血的刀尖從他的前胸冒出頭來,隨即狠狠地一腳踹在了他的腰眼處,順勢拔出刀來。青年男子撲倒在地,鮮血如同噴泉般從他的後心處涌了出來,至死他也沒有看到兇手的模樣。同樣的一幕幕在不同的地點以不同的方式上演着,爲了搶奪一個座位,人們將猙獰的爪牙伸向了自己的同類,槍擊、斧劈、棒打、刀砍、車撞無所不用,死不瞑目的人頭、鮮血淋漓的斷肢、仍然帶有熱氣的手指、破碎的腸肚隨處可見。女人的驚叫聲、孩子的哭泣聲、男人的怒罵聲、還有人類瀕死的慘叫聲迴盪在整個街區的上空。

當警察和軍隊聞訊趕來,強行鎮壓了這一場騷動後,這個街區裡已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還有數不清的傷者在血泊中翻滾求救,僥倖沒有捲入其中的孩子和女人嚇得渾身顫抖,龜縮在了角落裡,任救援人員如何努力,也無法令他們平靜下來。據後來的統計,這個街區當時約有四千五百多名市民,其中死亡一百九十四人,二千五百餘人不同傷度受傷,死傷人數佔到了總人數的百分之六十。

而同樣的情景還在不同的街區接二連三的上演着,神經過於緊張的人們自已恐嚇着自己,警察、軍人、消防隊員爲此疲於奔命。濃重刺鼻的血腥氣再一次籠罩了巴黎市的上空。而此時,真正的敵人還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呢。

盧浮宮所在的街區亦陷入了盲目的恐慌中——大批的婦幼老弱從巴黎市的四面八方匯聚到了這裡,街區內的人口陡然翻了不下三倍,可是佈防的軍人和巡邏的警察卻並不比其他區多多少,甚至於從人口比例和佈防面積大小來比,還不如其他街區,這一點令市民們心中無比的恐慌。爲此,不少市民通過電話等渠道向政府有關的部門表示強烈的不滿,要求增加對這一街區的保護兵力。而且隨着其他地區不斷地傳來壞消息後,人們出了更爲迫切的要求。

不過伊阿古大主教對此倒是極其的放心,盧浮宮位於巴黎的繁華地區,交通便利,周邊地區佈防的軍人和警察可以迅調動,不過更令他放心的是盧浮宮中的那些東方人。前一陣子來的血族在他們的手下都沒有討到好,更何況一羣戰鬥力低下的骨頭架子。雖然趙青華他們早已有言在先,明確提出不介入到教廷與魔族間的事務中去,但並不意味着他們會見死不救,那些亡靈巫師們也應當不會傻傻地去招惹他們。所以在大主教的命令下,巴黎市內的聚集在各種慈善機構中的婦幼老弱被統統轉移到了盧浮宮所在的街區裡,就連盧浮宮的廣場上也搭建起無數的帳篷,供她們臨時居住。雖然已是深夜,但是對於死靈的恐懼使得她們無人膽敢入睡,戰戰兢兢地掃視着每一個黑暗的角落,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起一連串的驚叫聲。

“真是無聊啊!”閒極無事的花淚坐在屋頂上,看着下面亂糟糟的廣場,不禁是哈欠連天。這幾天來,被趙青華限制而一直無法外出的她鬱悶到了極點,整天無所事事的滋味她現在算是領教夠了,早知道會如此地無聊,真不如當時死磨硬泡地隨陰天樂他們一起去諾曼底。

趙青華坐在屋頂的另一邊,一言不地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對花淚的抱怨是充耳不聞。這些天下來,他早就已經習慣了花淚那不停的怨言,更明白此時決不能搭腔的道理,否則他就不會再有片刻的安寧。這可是他幾天來的血的教訓。

盧浮宮中的中國文物,在以張天正和周天文爲的中國專家們日以繼夜的工作下,已經運回國兩批約有三千餘件,這已經是專家們的極限了,看來短時間內他們還得滯留在此。不過如今巴黎的形勢相當地嚴峻,亡靈巫師們的活動越的猖獗,雖然有門中的長老親自在此坐鎮,但是不爲何,趙青華總覺得實在是心中不安。

這些亡靈巫師們在巴黎大肆屠戮人類,必有所圖,決不可能是閒極無聊任性而爲。巴黎是法國的都,也是法國宗教界的核心所在,神聖教廷也絕不可能容忍它陷落在亡靈的手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昨夜之後,巴黎城中的修行者數量大增,顯然是得到了其他地方的大力支援。

只是巴黎的城區面積與過去相比實在是太大了,居民的數量亦是過去所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而神聖教廷的力量與過去相比則有了相當大程度的萎縮,兵力分配上無疑是捉襟見肘。主攻的亡靈巫師們可以隨意選擇地點出手,而主守的他們卻不得不處處設防,分散兵力。“這樣被動的防守教廷始終是居於弱勢,必須要主動出擊打掉亡靈巫師們纔可能扭轉這一不利局面!”趙青華最終得出了屬於自己的結論。

可是說來容易做起難啊,對於這個結論伊阿古主教亦有同感,但是巴黎市地下面積廣闊,管道洞穴衆多,死靈軍團有着無數個藏身之地。況且即便毀掉所有的骷髏兵又能如何,只要亡靈巫師還在,重新招集一支死靈軍團對於他們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只要找不到亡靈巫師的藏身之地,他們就只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伊阿古主教疲倦不堪地靠在了椅背上,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四小時以上,神經高度緊繃的他時時刻刻留心着城中的任何變化,指揮教廷人員前去救援。但是希裡坎這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撈一把就跑的游擊戰術令他們屢屢撲空,空有餘力卻根本無法找到敵手,這種“拳拳落空”的感覺令教廷人員難受得簡直要吐血了。

雖然他明白這一被動挨打的狀況必須有所扭轉,但是如今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改變局面,此時伊阿古主教大人心中亦是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應當如何着手。

“這到底該怎麼辦啊?”伊阿古主教仰天出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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