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音目色幽深,若她是姜離,不該厭惡他這副身體的觸碰,姜離對她師父天生有着一種全心依賴。
但她竟敢嫌棄他?
“小東西,你那是什麼眼神?”他抽出刺穿食指的銀針,臉上半分異樣,好像被刺的不是自己。
“聖音,別以爲裝成別人我就不知你的身份。”姜離黑瞳冷漠,聖音爲何會出現在這裡?衛陵和衛平雖然心有疑慮,但放他在軍營內四處行走,可見心底並不願懷疑他。
他的確有點本事,當初還做了何事讓衛陵到了這地步還覺得他是好人?
“你到底是誰呢?”聖音摸了摸精緻的下頜,側眸凝她。“你見過本座?”
“我不需要見過你,鬼衛的主人,我只需知道,是你的人殺死了我的朋友!”姜離語氣森冷,還有她的師父也是被他帶走的!
師父不是輕易受制於人的人。
“原來如此。”聖音眉尾微挑。“不過,死在本座手中的人成千上萬。”
難怪這麼恨他,原來是找他報仇的。死在手中的姜國人這麼多,他怎可能全記得?
姜離不想與他多說,先得將中毒士兵的解藥配出來。
扶支,誰會想到到如今地步?曾經,她一度希望將來有機會出莊前往這個藥毒並存的獨特國度學習,如今只想摧毀它!
再好,傷害了她的師父,她都無法原諒。
“小東西,想報仇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聖音輕笑,活了這麼久,他都厭煩了,太多人信誓旦旦的要除掉他,如今早已化作黃土。
“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姜離沒有回頭。
聖音跟上去。“我等着。”
姜離皺眉。“滾,不要跟着我。”
“那可真遺憾,你們將軍親口答應讓我跟着你,以防我逃跑。”他笑盈盈的看着她惱怒的模樣。
這是不是叫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小東西想算計他,既然要防他,跟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己豈不就是跑不掉也無法放消息給別人?衛陵自然就應了。
姜離鬱悶的要吐血,她是想限制聖音,可不是要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
每天多看他一眼都要少活好幾年。
她臉色陰沉的要滴水,一聲不吭,腳步飛快。
聖音不緊不慢的跟在身邊,怎麼甩都甩不掉,軍營外巡視的士兵就感覺眼前兩陣風颳過去,回過神就沒見影子。
“別跟着我!”姜離走至軍醫們的帳篷,一扭頭就看到聖音氣定神閒的站在旁邊。
帳篷中不少大夫進進出出在忙碌,在帳篷外還有不少人在晾曬紗布。
“這裡真不錯,不知道其他帳篷裡是不是都住着其他大夫?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一兩個……”他眼眉微亮,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跟我進來!”姜離小臉發黑,咬牙切齒。
聖音笑眯眯的跟上去,殷脣鮮豔欲滴。“既然你如此誠懇邀請的話。”
姜離腦袋都快氣冒煙,放他獨自一個跑出去,等於狼入羊羣,她實在扛不起後果。
“寧小兄弟來了,快請進。”文大夫看到她進來,停下手中搗藥的動作。“不知那邊的情況如何?”
“我去看過,解毒不是問題,只是傷員過多,需要各位一起幫忙配藥。”姜離走進帳篷,帳篷裡有五六位大夫正在分揀藥材,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藥味。
聽到她隨口說出的話,帳篷內所有大夫視線都聚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是屍毒?”她就這麼去一趟就真的會解?
雖然見過她救治將軍,但沒想到竟然屍毒也有辦法,他們用了不少辦法都無法控制,她怎麼……
“他們身上中的並非屍毒,而是扶支一種血犬毒素,是家禽身上的一種傳染病提取而來,被咬中的人也可能被傳染,也許過了今日,病人會增加。”也算的上一種特殊的毒素,嚴格來講,應該是將獸類的病用在人身上。
“血犬毒素?”問大夫微驚,從未聽聞家禽的病會傳染給人。
姜離點頭。“可以找軍營內的獸醫幫忙看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軍營裡因爲馬匹的存在,也會配製獸醫。
聖音目光灼灼盯着姜離,她竟連這個都知道。“寧小兄弟似乎對扶支十分了解。”
“那又如何?”
“我很好奇,你的着裝似乎不像姜國人。”聖音視線定格在她身上。
她裝束隨性,窄袖小皮靴,斜背的四方格子布袋斜挎至大腿,頭上戴着淡灰麻布帽子,與其說衣裝凌亂有種乞丐風,倒不如說是濃郁的南方異族風格,雖然貼身短褂外衣樸素,但露出的裡衣領子布料細膩名貴。
且她行事風格爽利乾脆,與北方大國那些貴族子弟完全不同,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身份。
“我當然是姜國人,難不成還和你一樣是卑鄙無恥的扶支人?”姜離端起一碗煮好的藥碗嗅了嗅,苦澀的味道讓她眉頭簇成小山丘。“這味藥裡如今再加一勺砂糖或許更好。”
文大夫聞言眼底有幾分笑意,到底還是小孩,吃藥怕苦。
“這碗藥似乎是治湯火傷,可將砂糖抄至塊狀佐之冰片末,用香油塗抹傷處,會好的更快一些。”姜離到了這裡職業病又開始冒頭。
文大夫點頭,拿起一張方子遞給姜離。“寧小兄弟,你看這個方子可需要添減?”
姜離湊上去。“這裡加一味竹實,益氣下積,效果更佳。”
文大夫想了想,目光一亮。“不錯不錯,小兄弟你看看這個……”
兩人轉眼討論的熱火朝天,完全一副相見恨晚的模樣,沒多時就聚集好幾位大夫跟着討論,爭得面紅耳赤。
聖音臉色微黑,發覺自己完全摻和不進去,他盯着寧離,她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
藥毒這方面的知識他其實算個門外漢,寧徽玉深諳醫道,他卻十分厭惡,軍中使用的毒物完全來源於族中密音宗提供,他更喜歡毒物造成的死亡和鮮血。
他本身並不俱毒素,因此也不將此放在心上,可以說,毒術他完全看不上,這世上唯一用毒暗算中他的人似乎只有一個人。
聖音眸色幽暗如深淵。
寧徽玉的寶貝徒弟!當日爲何會用毒制住他動彈不得,他到今日也不知究竟是何緣故,雖然時間很短,但那是他第一次被毒牽制。
那個臭丫頭究竟躲到哪裡去了?別讓他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