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悄無聲息遊走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現奪走你的命。
姜離擰眉,盯着聖音不放,她的視線太過赤·裸,完全不加掩飾。
順着她的視線就看到站在帳篷門口,正擡手掀開簾子準備進來的男人。
男人眉目溫和,看到所有人都在看他,他明潤的眸子微愣,輕聲問道:“衛將軍的傷如何?”
姜離迷眸,這隻狡猾的黑狐狸!裝得可真像!
“多虧了寧離,將軍應當已無生命危險。”衛平似乎對他十分信任,開口解釋。
雖然他搞不太清楚怎麼忽然間所有人都相信阿離沒殺人,但他也下意識相信阿離爲人,他不清楚也沒關係,只要人不是阿離殺的就成。
“寧離……”聖音低笑,以一種尤爲詭譎柔和的目光看着姜離。“姜國姓寧的人極少,寧小兄弟醫術這麼好,又姓寧,不知可認識明月山莊的寧徽玉寧神醫?”
他此言一出,帳內大夫們目光霎時亮如繁星,齊蹬蹬的飄向寧離。
寧徽玉!寧神醫!
當大夫的,十個人裡面起碼有九個把明月山莊的寧神醫看做一尊神。
姜離脣角那一抹淡笑悄然消失,黑瞳幽深如夜,死死盯着聖音,他在試探她?
究竟試探什麼?難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自認自己的易容術盡得師父真傳,身高也做了調整,行爲處事,除了莊子內常年陪她練武之人,外人根本不知道,聖音不可能認出她。
姜離凝眸,聖音主動提及她師父,她可不認爲是好事。
“你裝得還挺像。”姜離一剎那移到聖音身側,她身形筆直,雙手還保持着環胸的動作,側首湊到聖音耳畔,低聲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試探什麼,不過,告訴你,你那點道行,別在本公子面前顯擺,太過——粗劣。”
聖音脣邊笑容一點點擴大,有意思,第一個敢瞧不起他的人。
“沒想到阿離和寧兄弟一見如故,寧玉也姓寧,與寧兄弟剛好同姓,這真是緣分。”衛平笑容滿面。
姜離表情一僵,他是那隻眼睛看到她和聖音一見如故?
寧玉?
對這個名字十分不爽!
“寧玉?有人真覺得自己是寧神醫呢?還是以爲自己貌比宋玉?也不照照鏡子,長得醜也罷了,牛糞還跑出來燻人就不對了。”她說完,嫌惡的掩鼻,又出現在衛平身旁的桌子上。
衛平掩面,說多錯多。
聖音看着一副好脾氣的模樣,帳篷內的人看到他的模樣就露出幾分驚豔之色,其中有三名大夫更是面露愕然。
“寧……寧神醫……”
“你……你是寧神醫?”老大夫大驚失色,在這裡看到明月山莊的莊主,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寧兄不是明月山莊的寧神醫,他們只是有幾分相似。”衛平解釋道,他第一次見到寧玉也以爲是寧神醫。
“他當然不是,就他這猥瑣模樣,也敢和寧神醫比較?”姜離冷哼,哪裡像她師父?
她師父溫柔體貼,醫術無雙,光明磊落,絕對不會做這等小人之舉!這個王八羔子頂着她師父的臉跑到這裡殺人放火陷害她,別被她揪住狐狸尾巴!
衛平和姜離的話給興奮的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老大夫搖頭無奈。“幾年前,我曾在凌雲山見過明月神醫一面,與這位公子有幾分相似。”
他開口,身後兩名在看到聖音時露出驚色的大夫連連點頭。“確實很相像,只是……仔細一看,還是有些不同,寧神醫他……讓人覺得如沐春風,這位兄弟……”
“啊,我絕沒有任何看低寧兄弟的意思!”說話的大夫連忙解釋。
“他一臉陰森,一看就是宵小之輩。”姜離適時補刀。
聖音笑容不改,凝視着姜離,一臉溫柔。“小東西年幼,童言無忌。”
小……小東西……
姜離一口老血哽在喉頭上下不得,扭頭怒瞪他。“你纔是小東西!你全家都是小東西!”
聖音眉峰輕擰,下意識的張口就道:“不可學人說髒話。”
姜離一臉吃驚的盯着他,訝然無聲,眨了眨眼,有些沒回過神。“你……”
剛剛那個語氣……
她一定是耳背了,有那麼一瞬覺得很像師父!
她一定是瘋了!
師父,徒弟對不起你,竟然把這個人渣看做了你,以後覺不會出現這類蠢事。
姜離默唸懺悔,真是褻瀆了她神聖的師父大人。
聖音亦是心中一驚,目光閃爍不定,竟然忽然說出這句帶着濃重寧徽玉風格的話來,真是奇怪。
他現在分明是清醒的,不可能受到影響纔對。
兩人各懷心思,帳篷內又恢復正常,齊巖的屍體被擡走,所有人對於齊巖被暗殺之事三緘其口,但心底卻隱有不安。
殺死齊巖的兇手沒找到,就可能會再出人命。
“寧離。”劉易喊道。
姜離回神,想半天才想起來是叫她。“怎麼?還想栽贓本公子?”
“哼!別以爲你就可以沒事,即便齊巖的死有蹊蹺,也是你的針擊中他的死穴!你心思如此陰毒,此處容不下你這等陰險之人!”
“你以爲我會和你一樣蠢?讓他半死不活,然而還給他機會求救?若是本公子想殺你,絕對讓你一秒上西天。”姜離冷笑,這個人幾次三番想對付她,若是再有下次,她可沒那麼仁慈!
她很清楚是聖音在她射出銀針時做了手腳,只要是聰明人稍微一想就知道她不可能真的下死手,但眼前這個人卻和她有仇怨,和瘋狗一樣逮着她不放。
“巧言令色!將軍醒了,你也得滾出軍營!”劉易說完,甩簾而去。
“無知鼠輩。”姜離收拾收拾自己的布袋子,把桌子上剩下的幾卷紗布順走塞進自己的布袋裡,癟了多日的袋子又鼓起來了,姜離心情飄飄然。
聖音在一旁看着挑眉,剛要出聲噁心她,姜離擡頭盯着他,大喊。“你竟敢偷平副將的令牌!是何居心?”
她猛然趨身靠近聖音,擡手抓往他衣袖。
聖音凝眸,長腿往朝後退了一步,卻是閃電般避開了姜離,沒有讓她近身。
豈料,他正以爲躲開姜離的暗算,袖口卻掉下一枚赤銅調軍令牌。
“當!”當着所有人的面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