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桌子飯菜登時全都潑灑出來,兩個女子驚叫一聲飛速躲避飛濺的油滴。
“乖,小甜心,不可以挑食,要吃完喔。”聖音笑盈盈的看着姜離黑臉,自己順道就着姜離的碗喝了兩口湯。
姜離挪開他湊上來的大臉,視線越過他望向對面的桌子。
三名女子臉色十分難看。
唉,麻煩來了。
“給臉不要臉!”
話音一落,一道長皮鞭朝着他們的桌面直襲,鞭尾徑直甩向姜離。
禍從天降。
姜離端起自己面前的碗,一秒移向左側。
聖音眸光陰鷙,出鞭子的紅衣女人脣邊得意的笑容尚未褪去,鞭子已經到了一名陌生的黑衣男子手中。
什麼?
姜離正坐在隔壁桌子上吃飯,見這邊一直沒動靜,側頭望過來,看到來人,張嘴咬住了筷子。
唉。
“殺了她。”聖音陰涼的嗓音在店內詭異迴盪。
“你知道我是……”
“咔嚓——”
天樞面無表情的扭斷了甩鞭子的紅衣女人脖子。“主子,是天衣閣的女人。”
“天衣閣?”姜離挑眉,側頭探來。“和麒麟閣相比如何?我好像沒怎麼聽說過。”
“小主子有所不知,天衣閣只是近些年江湖興起的一個小組織,無法和麒麟閣相較。”別說相比了,給麒麟閣的人提鞋都會被嫌棄。
“哦。”姜離不再廢話,埋頭繼續吃麪。
她吃了兩口,發覺店內太安靜了,又回頭沖天樞道:“小梳子,要一起吃麪嗎?”
“多謝小主子,屬下不用。”
他又轉眼消失,店內的小二和掌櫃早就不見人影,果然是開在江湖人士多的地方,店小二都練出逃跑經驗了。
其他桌子上的人,要不還在原地安靜不動的吃飯,要不早就消失不見。
“小甜心,我還沒吃飽。”聖音湊到姜離身邊。“你吃飽了麼?”
姜離下意識的點頭。“吃飽了,但師父說浪費糧食可恥,一定要吃完。”
她擡頭。“小二,再來一……哎!聖……師父!”
聖音已經挪走了她的碗。
他用完後,這才擡頭瞧一臉生無可戀的姜離。“小甜心,浪費可恥,暴飲暴食會發胖的,爲師也是爲了你的身材着想。”
姜離:“……”
好偉大的師父。
他倆出店門時,另外兩名紅衣女子已經不見人影。
天樞突然出現又忽然消失,只要腦子沒問題的人都知道眼前這一大一小身後跟着某些暗中勢力。
一路就這麼相安無事的直奔凌雲鎮。
寧離實際上從未說過目的地是哪裡,但是這個方向……
聖音隱約知道是前往哪裡。
寧離……姜離……
他都不知道還在僥倖什麼。
冬日的夜晚寒意襲人,沿途路人越來越少,他們的腳程不慢,不出意外,還有五六日就能到達目的地。
她爲何要自己陪着她回來?
聖音指尖輕輕梳理着姜離的髮絲,將她往自己懷裡攬了攬。“離兒。”
她太聰明瞭,也許她隱約猜到了,卻不敢確定。
他的情況太特殊,他自己都不甚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師父。”
夜色靜謐,空氣溼冷。姜離忍不住縮了縮,聖音攏袖,將她罩入袍袖中,貼着自己滾燙的體溫。
他感受着她柔嫩的觸感,在頸邊輕輕蹭了蹭,和小時候一樣,睡覺時總是安安靜靜的,習慣往他身邊靠。
小時候……
他怎麼會知道她的小時候?
寧徽玉到底有什麼在隱瞞他?
“主子。”天樞出聲時,七衛全都出現在夜色森林中。
篝火噼裡啪啦的跳躍,聖音的表情在火焰下起伏不定。“如何?”
“姜皇確實有意栽培姜太子,目前已探明姜王后似曾培植年幼三皇子。”太子與皇后,基本上只維持着表面關係。“但目前尚未發現太子與白家有任何往來。”
聖音聽着沒有多少反應,目前的一切都只是形式而已,公儀琳這個女人,豈會如此輕易放棄太子?
若她當真想毀了太子,只怕太子也活不到如今的年歲。
而且,公儀琳她是……
聖音輕撫懷裡嬌嫩的面龐,小東西真正的模樣不是現在的樣子罷?
公儀琳是個狡猾又可悲的母親,據他所知,公儀琳的心病是從十四年前開始。
十四年前……還有三個月就是第十五個年頭。
“主子,是否按照原計劃……”
“嗯。”聖音低應了一聲,埋首輕輕廝磨着近在咫尺的嬌顏。
他忽然間明白寧徽玉的想法,有些事他們的想法是越來越靠攏了。說不出口,寧徽玉是聖音?聖音是寧徽玉?
曾經他覺得無所謂,如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開口承認。
姜離將醒未醒時,耳尖的聽到三個熟悉字眼。
“寧主子目前並不在明月山莊,不過他曾出現在凌雲山附近,馬上又到小主子二月生辰,也許……”
姜離想繼續偷聽,奈何天樞不說話了,她睜開一隻眼皮子偷瞄。
一張俊秀妖魅的臉湊到她面前,她暗咒一聲,又唰的閉上眼睛。
“小甜心始亂終棄,喜新厭舊。”聖音一副痛心無比的表情,親了親她的頰。
誰是新誰是舊?
“天樞,師父是你主子,還是這個老變態?”姜離一指聖音。
天樞面無表情,眉睫垂落,掩住眼底的神色。
姜離嘆氣,她就知道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馬上就到家了。”
“小甜心的家?”
“嗯。”
聖音輕撫她的頭髮,姜離闔眸,他埋首在她眉心印上一吻。“回家最想看到誰?”
姜離垂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沒開口。
她想見到的人總是神出鬼沒,他從未告訴過她,他的行蹤。
“聖音……”
“叫師父。”
“……師父,我……已經有師父了。”她擡頭,望着聖音,看到熟悉的五官。“我有師父,在師父之前……”
她說出的話很矛盾,但聽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聖音脣角笑容依舊,眼底卻瀰漫開淡淡的緋紅腥色。“……是誰呢?小甜心?”
姜離視線牢牢定格在聖音的瞳仁上,看着他逐漸變紅。“我只有一個師父,他叫寧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