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樓道里,到處是熙攘的人聲,嘈雜的得像夏夜裡的蚊子一樣嗡嗡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只有急救室的門前一片安靜,杜旭東靠牆坐在地板上,牆和地板都冷硬的沒有一點溫度,他感覺自己的心不在胸腔裡了,不知道遊走到哪裡去了。
何力成也和他一樣並排坐在冷硬的地板上。兩間急救室,一個搶救許清清,一個搶救阿密。何力成覺得自己太蠢了,怎麼能讓他沒有配帶一件防身武器呢,真是蠢到家了!
剛纔警察來了,問了一些基本情況。如果受害人醒了,還有別的線索就及時與他們聯繫,備案完了他們就走了。
“阿密留下了一個線索,”杜旭東看向了說話的何力成,他說,“他在地上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日’字。他一定是想要告訴我們行兇者的身份。”
“這個‘日’字代表什麼?”
“也許是,阿密看到了行兇者身上的什麼標誌,想提醒我們,”何力成也不知道,只能猜想了,“或者是行兇者的名字……”
“對了,”杜旭東忽然想到,“我一直有一種直覺,這個想殺我的幕後黑手,就在我的身邊,他一定是我們熟悉的人。不然,我的行蹤,他們怎麼每一次都瞭如指掌,以他們每次的行動來看,他們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那麼除了李大炮、張天雄。還有一個人,他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對,在郵輪上襲擊我的有兩個人,雖然當時夜太黑,看不清楚兩個人的長相,他們又都帶着口罩。但我想其中一個一定是李大炮,因爲當時,我在山上倒逃跑的時候,他是和鐵花夫婦兩個一起行動追捕我們的。這證明李大炮是個很能打的人。”
沉默了一會,杜旭東又說:“而且我的行蹤,以張天雄在我們集團公司的身份,一個分公司的經理,也不在總公司上班。他是怎麼每次都能探查到我的行蹤和去向的?”
“你辦公室裡的工作人員,有可能被他收買了。”何力成肯定他的保鏢兄弟們是非常可靠,不可能出賣他們的,所以只有杜旭東的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值得懷疑了:
“阿密發給我們的視頻裡的那個黑衣人,雖然看不清楚樣貌,但是他走路的姿勢似乎有點熟悉……”
“那麼,阿密可能在和他打鬥當中認出了他是誰,”杜旭東猜想道,“所以他寫下那個‘日’字,是想告訴我們那個人的名字……”
“那麼,我們認識的人當中,有誰的名字中有‘日’字?”
“我……”杜旭東指着自己說。
當然不是他,何力成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這時,一個急救室的白光燈滅了,這代表有一個人搶救回來了。是搶救許清清的急救室。
“醫生!”杜旭東衝到了醫生的面前,“我的女朋友沒有事了吧?”
“她是全身軟組織挫傷,胸腔裡的器官有一點移位,還有腦震盪。暫時是脫離生命危險了,先轉到重症監護室觀察。”
醫生的話讓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
“誰是杜旭東?”醫生又說道。
“我是。”杜旭東回答。
“病人醒了,她說現在就要見你。你跟我進去吧。”
杜旭東跟醫生走進了搶救室裡。許清清躺在搶救臺上,身上還接有心電監護儀器的線線,心電監護儀器隨着她的心跳發出了有節奏的“嘀嘀”聲。她的嘴脣上貼着輸氧管,她的頭上包着紗布,她的眉眼上、臉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淤傷,一邊臉腫得都不成樣子了。
杜旭東用雙手輕輕的捧住她的臉兒,怕用力了會碰疼她:“我來了,沒事了……”
許清清虛弱不堪的望着他,微弱的說:“扶我起來……”
“你現在需要休息,你想要什麼?你說,我來做。”杜旭東握住了她想掙扎起來的手。
“我要畫那個人……現在……給我紙……筆……”杜旭東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扶許清清靠在他的胸前,可是她一擡頭就開始嘔吐起來,這是因爲腦震盪的。
“護住她的頭,保持平衡。”醫生說,杜旭東便護住她的頭,抱緊她。
何力成從護士的電腦的打印機裡,拿出了幾張A四紙,放在文件夾上,筆也是從醫護人員身上借過來的。何力拿好文件夾,立在許清清的面前,她才能握住筆把手伏在紙上,畫起來。
許清清先在紙上慢慢的畫出了一雙眼睛、眉毛……畫到這,她又嘔吐了一陣,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杜旭東心疼得緊緊的抱住她:“別畫了,等你好了再畫,好不好?”
她虛弱的說:“我現在還記得他的樣子,畫……”她歇了一會後,又接着是畫鼻子、嘴巴,最後是臉線。
一張熟悉、陰冷得像蛇一樣的臉清晰的呈現在紙面上。
“好了……”許清清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手裡的筆也鬆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