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爲何不吃?不喜歡?二小姐也和你是一樣的,我留心看過了。”小柔用清秀的雙眼看着我,暗自揣測。
我急忙用瓷匙小心的盛起,送入口中。“嗯,還不錯。小柔你可吃過了?”
“待侍候完小姐,我們回頭再吃。”小柔歡快的應承着,又把桌上的筆墨紙硯攤開,薰香爐裡添了紫檀片。
冉冉的薰香似有似無,我環顧着我的閨房。紅木的門窗,古樸優雅。梨花木雕花繡牀,斜掛着薄如蟬翼的淡色輕紗。室內牆上掛着歲寒三友鬆、竹、梅幾幅字畫。想自己穿越過來竟搖身變成柳家大小姐,曉音律,精字畫,恍然間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
吃罷蓮子羹,淨了手,我來到桌前。
“小姐,自從你病了之後,可有日子沒寫字了。來,小柔替你研磨。”這幾日來的相處,小柔就像是爲我活着一樣,事實爲我着想,在心裡也沒把她當個使喚丫頭,倒是有幾分好姐妹的成分。
我提起筆來,好在當年也愛寫幾個毛筆字,可和我那親妹妹比起來,我那字啊,真就拿不出手了。
寫什麼呢?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下筆之時,就像是冥冥中受人指使,竟也順暢無比。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小柔放下手中的磨,吟出聲來,“小姐,這是誰的詩句?我怎麼從未看你寫過呢?”
我思緒萬千,微微有些惆悵。輕聲道:“這是……”本來想說,這是清朝納蘭性德的詩句。可是,說了她又怎會明白?那是個還沒到來的時代。“哦,這是我偶有的句子。”
“小姐,就這幾句,已然夠美了!”小柔嘖嘖稱讚,“只是,略悲
傷了些……”想來,小柔整日跟這個柳家大小姐在一起,定然是耳薰目染,也懂些詩文。
“呵呵……只這兩句罷了!再不知怎麼續了……”實不想冒名頂替,暫且擱下筆來。
這時門外錦屏匆匆跑來,進得門來,深深一揖,道“大小姐,老爺太太要小姐過去,有要事相商。”
我看了小柔一眼,這大早上的,會有什麼事這麼急?來了幾天,也知道,老爺太太沒什麼事從不和女兒細敘家常。大戶人家反倒沒有小戶小家的兒女略親近些。這麼急急的叫錦屏來,看來事情還挺大。
略一打扮,穿上那件水藍色裙衫,小柔又給我頭上插了碧色攢珠簪。嫋嫋婷婷穿廊而去。
隱隱中,總覺得心忐忑不安。難道,有什麼事情?
進得門來,我看到太太王氏——也就是我的母親,正拿帕子拭淚。父親柳老爺揹着手來回踱步,不住的搖頭嘆息。
“嫣兒給父親母親請安!”我款款一拜,母親趕緊掩飾,擠出一絲笑容將我扶起。
“女兒,過來,坐在爲孃的身邊。”
這好似從沒有過的事,起碼,從我進得柳府,母親待我從沒如此這樣親暱過,除了那次生病。看來,還真有什麼事。
“娘,剛女兒進來,看娘似乎有什麼隱憂,父親也好似很煩悶。倘若,女兒能夠爲父母解些煩悶,也讓女兒心下好受些。不知女兒能否知道,父母爲何煩憂?”柳語嫣言辭懇切,倒是令柳老爺和太太微微一怔。
“我的兒!難爲你體諒父母的心!倒是比往日更伶俐親近人……越是如此,娘更是捨不得,偏偏……”娘又說不下去了,豐滿端莊的臉上又現一抹淚痕。
“女人家,哭哭啼啼作甚?這終歸是一件好事!”父親轉過身,豁然坐下。
丫鬟遞過一杯茶,父親慢慢拿起茶碗,略吹了吹,飲了半盞,放下。
“嫣兒啊!剛前任左大將軍派媒人來,提
了親。說,左家二公子氣宇軒昂,文武全才,想讓你許配與他。你看如何?”父親從沒有過的慈祥,柳語嫣倒是嚇了一跳。
這纔來幾天啊?還想着剛剛熟悉這花園小道,這柳畔池塘,也慢慢喜歡那個雅緻溫馨的閨房,更有那可愛秀麗的妹妹,莞爾。偉大的瘦身計劃還沒實現,飯菜裡的秘密還沒找到,這就要嫁了?
“娘,孩兒不捨得離開您!”語嫣眼含淚滴,楚楚動人。
“老爺!能不能退了這門親事?嫣兒病才養好,我覺得比之過去更招人憐愛些。再說,那左公子……”母親哀哀苦求。
“婦人之見!想我與那左將軍也算是同朝……”父親看了柳語嫣一眼,頓住,“左家也是名門望族,大公子左梟戰襲承左老爺是當朝將軍,如今在邊關駐守。三公子年幼。只有二公子年紀般配。左家明日就來下聘,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了!”父親不容質疑,自有封建家長的固執風範。
看來真是啊!這面都沒見過,就要和人結婚了?不對,叫成親。這古代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把女兒一輩子交付出去了。
好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想我童薔薇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見過些許世面受過高等教育的三十來歲的少婦,和這個十七歲的古代美少女如今融爲一體,若不發生些不可思議的故事,想來誰也不會相信。
母親還要說什麼,我按住母親的手。
“父親,孩兒遵命就是。但只求父親一件事,能否容我把貼身丫鬟小柔帶去?”我跪下,自己的下一步人生就這在這簡單的幾句話中,定了下來。
“你這個做父親的,難道不知道?那個左家二公子整日不務正業尋花問柳,你這不是害了我女兒嗎?”母親憤而起身,捉住父親的衣襟,淚如雨下。
嫁給這樣的男人??柳語嫣懵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窗外梨花片片漫天飛,有幾朵落在雕花的窗櫺上,寂然無聲。
(本章完)